龔襲,翠萍想跟著去,卻被諸葛亮製止:“你們都留下,跟著的人不宜多。有薑維,立仁,立智做護衛,足夠了。”他倆隻能遵命。


    諸葛亮和月英走到帳外,薑維迎上前去說:“丞相,按您吩咐,都安排好了。”


    “好。”諸葛亮點頭。


    薑維向月英拱手施了一禮,月英笑著回禮。


    月英看了看,馬車很小,剛夠容納倆人。而薑維他們三個除去了將軍服,親衛服,穿了普通的兵士服,這是一次隱秘的安排。


    馬車過處,基本無人,都讓薑維安排人拉出去做緊急集合操練去了。馬車上,諸葛亮從袖管裏掏出一絹帛,交給月英說:“這個你看看。”月英有些狐疑地接過,展開,卻略顯吃驚,隻見絹帛之上,是一栩栩如生的畫像,畫中人,那樣熟悉,卻又有點陌生,那竟是師傅二十多年前的壯年模樣。


    “畫得還像吧?”他問。


    “似時光逆流,又見二十多年前的師傅。”月英倒並不驚訝於孔明能如此妙筆傳神地畫出師傅當年模樣,他書畫功底一直十分了得。以至於瞻兒遺傳了他這方麵的天賦,小小年紀,什麽都畫得有模有樣。他年紀尚小,寫信還頗有些吃力,父親在外時,看到月英寫信,便也吵嚷著要寫,月英便給他紙筆,讓他把要和爹爹說的話都畫下來,夾在自己的信裏,一並寄出。諸葛亮收到兒子的畫,總是歡愉的,再忙,情願再晚睡些,也要給兒子畫上一張回了他的信。龔襲知道,丞相作那些畫時,臉上總掛著慈祥而溫暖的笑。所有的畫,信他都會壓藏在箱底,回家悉數交予月英,月英便將這一來一去的信都妥帖地保管好。有時候,瞻兒對他的畫作,會有一些妙解,他歸家後,月英便叫瞻兒複述給爹爹聽,引得他總是酣然大笑。


    “可是,”月英還是不住問:“你今天什麽時候還有空畫這個?”


    “早上隨便畫了兩筆,不費事。”


    月英摸了摸畫布,已然幹透,想他必是昨晚思忖難眠,等她睡著後,又悄然起身,依著他剛認識月英那會兒師傅的模樣作了此畫。她折起畫布,還於他,說:“這事完了,回帳你先小睡一會兒,昨晚都沒休息好。”


    他將畫布收於袖中,淡淡笑著對她說:“不用休息,昨晚睡得好得很,夢都不曾做。”


    車行至關押吳飛的帳門口停下。守帳的已是先行到達的親衛立義和立信,諸葛亮讓立仁也留在帳外,以防任何不相幹人的闖入。自己帶著薑維和立智,月英,步入吳飛的帳內。


    大白天帳內依舊一片昏黑,一股酒菜臭味撲麵而來,聞著令人反胃,諸葛亮用羽扇揮了揮。吳飛躺在地上,雙眼盯著帳頂,似醒非醒,四周散落著幾乎不曾動筷的殘食,腳上上了重重的鐐銬,帳內的炭火不知已滅了多久,雖然一旁尚有不少餘炭,可他卻懶得加。這帳中的空氣,自他進來後,就凝滯了,不再流動,失了生命力,便隻能跟著那人,那菜一起腐爛,發臭。


    他整個人已然麻木,身體凍得發木,不覺寒;心更是麻木,便生出一張如同行屍走肉般毫無表情的臉,不能感受周遭的一切,無視帳中來人。


    “去把帳子兩邊窗都打開,把這裏打掃一下,讓吳軍醫清醒,清醒。”諸葛亮命到。


    立智卷起帳窗的帷幔。


    陽光,空氣不斷湧進帳來,驅走腐臭,帶來一屋光亮。


    立仁,立信也先進來收拾了地上的殘羹冷盤,將帳內的炭火重新點燃,端來兩個厚厚的座墊,然後退出繼續守在帳外。


    薑維上前,推了推吳飛,說:“吳飛,你起來。”


    吳飛側過臉來,光亮照得已在昏暗中生活了幾天的他睜不開眼,他本能地用手遮了一下,望向光亮處。隻見一人白衣藍氅,手持羽扇,清瘦的身骨,讓他身上透著股仙氣。他目光深邃犀利地看向吳飛,如同無語之令,逼得吳飛不自覺地坐起身,長跪在地,那遊離在外的靈魂瞬時歸了位,附體的那刻,竟又生出一絲鬥誌。這或許是他人生最後一場角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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