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阿秀看見霍潁川時被嚇了一跳。霍潁川人瘦了很多,原來圓圓的臉都瘦出尖下巴來了。但是精神卻比離開陶道士家時好很多。


    趙貴琪和蘇璿正為自己每逢佳節胖三圈而發愁,一看霍潁川這樣,整日纏著霍潁川要減肥秘方。


    霍潁川哈哈大笑,將自己的心事掩藏的滴水不漏,還編了一套折騰人的減肥方法忽悠著這兩隻。


    果然這兩個熱情滿滿地上當了,晚餐過後,頂著冽冽寒風,去跑步了。


    霍潁川主動給泡了一壺茶,給阿秀倒了一杯。


    阿秀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問道,“你想通了?”“對,我想通了。”霍潁川點點頭,“凡事皆有因果。我不是因,也不是果。對於我媽,就像那句最經典的點評,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如果我媽能聽我的勸,改變一下自己,哪怕是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也可能會讓事情有一點轉機;對於我爸,他就是活該,如果他能再看重我一點,哪怕收斂一點,再支持我一點,最後也不會落得那麽慘淡


    的下場。我努力了兩次,改變了自己,卻改變不了他們。因為因都是他們種下的,果自然也得他們自己收。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想再努力一次。”


    “哦?”阿秀等待著她的小文。“這一次,我不想再摻和到他們之間。我爸既然那麽熱愛美人,就讓他嚐嚐美人銷魂蝕骨的滋味好了,我等著看他被美人整得債台高築的那一天。我媽不是說她死也要頂著霍太太的名頭嘛,那就隨了她的心意。可是名車豪宅,她要是能自己賺來,我也不反對,要是到了困頓的那一天,我會確保他倆能衣食無憂的安詳晚年,但是再多的,就


    沒有了。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他倆自然也不例外。凡事皆有因果。我不是因,也不是果。”


    “所以?”阿秀挑眉。“所以,”霍潁川笑了,“秀,我要離開了。我拚了兩回了,才明白霍家這條船遲早是要沉的。要想還有一線生機,就隻能離開這條船,再造一條船。所以,我要跳出他們的


    圈子,重新拚搏出一番天地,雖然我不打算給他們豪宅名車養老,可是小康之家的養老也是要花很多錢的。”


    “你要去哪裏?”阿秀問。“有個很有名的外國大學來我們學校挑全獎交換生,學費生活費全免,隻是畢業後必須履行六年的工作合約。有人覺得不好,說賣身契太長,又怕工作沒保障,沒有發展前途,被困住了六年的青春。但是,我覺得挺好的,換一個新的環境,一切重新開始,而且不需要再向霍家要錢,我可以直起腰杆,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別把我當個工具,我什麽都不圖他們的,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他們好好的過日子,如果他們好好的,我就回到他們身邊,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要是他們繼續這樣,我就為他倆安享晚年


    在異國他鄉拚搏。”


    阿秀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霍潁川,加油。”


    霍潁川笑中帶淚,“我會的,阿秀。”果然,在霍潁川報名參加了麵試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拿到了那所名校的offer。霍潁川回家了一趟,悄悄地辦好了護照等資料,然後才告訴了霍父和霍母。霍母勃然大怒,覺得霍潁川背叛了自己,居然這麽絕情地不跟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鬧得雞飛狗跳。霍父倒是巴不得霍潁川離開,這樣他行事少了很多的顧忌,很是冠冕堂皇地鼓


    勵了霍潁川一通。霍潁川懶得去聽他的鬼話連篇,“霍先生,第一,提防美人局,你那些小辮子,那個小姐手裏可是一抓一大把,哪天給你把公司搬空了,隻怕你連報警都不敢報;第二,公司目前經營的產品,科技含量低,你所持有的外形專利,根本不能阻止市場上的盜版和仿製,這樣下去,不需要三年的時間,你的市場就會被仿製品拿走,我建議你增加


    產品線。”


    霍父嗬嗬,根本沒往心上去,心想,小姑娘到底還是小姑娘,不知道做工程裏麵的水多深,外麵有仿製品又如何,沒有人際關係和金錢開路,那些工程哪裏拿得下來。


    霍潁川在夢裏至少也跟霍父唱了好幾年的對手戲,看到他的表情,哪裏還不知道他的意思,索性不再多說。


    “潁川,別著急走,你把這張銀—行—卡拿著,到國外什麽都得花錢的。爸爸會每個月都給你打錢的。”霍父掏出一張銀—行—卡就要遞給霍潁川。霍母披頭散發地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劈手奪過那張銀—行—卡,“我呸,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一個整天在外麵跟biao子廝混,一個拋下自己親媽去國外瀟灑了,留你親媽


    在家裏受苦。霍潁川,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一分錢也別想拿走。要想拿錢,趕緊給我回去繼續念大學。”


    霍父如何肯讓她將這麽“美好”的局麵打破,溫言勸道,“這個是世界名校,我們再自私也不能擋著孩子的路啊。”


    “我呸。”霍母氣急敗壞,“你當然巴不得她走得越遠越好,這樣才沒人能妨礙你跟biao子雙宿雙—飛啊。”


    “媽,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離婚,隻要你點頭,我立刻跟你走,去哪裏念大學都無所謂。”霍潁川認真地看著母親。


    霍母看向她的眼神簡直像夾雜了冰棱,伸手就要抽她,“你有病吧,啊~”


    霍父忙攔住霍母,“你就不能消停點嗎?”霍母眼看著無法改變局麵,索性癱在地上厲聲哭嚎,“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千辛萬苦養個白眼狼啊~跟我不是一條心啊~我養你有什麽用啊~你有本事,就一分錢也別拿。


    ”霍潁川表情淡淡的,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包,打開了錢包,抽出了身份證。“你放心,你當年投資在我爸身上的,我爸養了你半輩子。你們把我養到了二十歲,我會給你們養


    老的。我今天隻帶走一張身份證,霍家的東西,我通通都不要。”


    霍父一愣,畢竟是自己姑娘,“潁川,別說氣話,窮家富路,趕緊把錢包收起來。”


    霍母聞言簡直失去理智一樣,不但死死地摁著那張搶來的銀—行—卡,把霍潁川的錢包也抓在了手裏,“行啊,你有本事今天就這麽走,我肯定不攔你。”


    霍潁川深深地望著他倆,“我走了,你們多保重。”


    霍潁川真的就帶著一張身份證和一袋早已放置在霍家外麵的留學資料走了。在出國的機場送別時,霍父和霍母都沒有來,阿秀她們三個人都來了。阿秀遞給她一個薄薄的信封,跟她說這是臨別的禮物,讓她上飛機再看。霍潁川還以為是告別信之


    類的,不疑有它,直接放進了護照包裏。當飛機飛在了雲層之上,霍潁川拆開了信封,發現裏麵有兩張那個國家的千元大鈔,還有一張開具了她的名字匯票,總金額超過了十萬人民幣。裏麵還附了一張紙條,“潁


    川,就當是為了還我的錢,你在那邊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


    霍潁川看著窗口外的雲層,無聲地哭了個痛快。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霍潁川成熟冷靜地完全不像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她在大學裏出色的表現很快受到了教授的賞識,並成功地申請到了高額的獎學金。她積極參與


    社會活動和各類競賽,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就獲得了名企的offer。可是她沒有接受,而是與學長男朋友白手起家,開始創業,迅速地累積了豐厚的身價。霍潁川因為商務活動經常要往中國跑,自然認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但是霍潁川講義氣,不吃獨食,能力範圍之內肯江湖救急,因此有了女孟嚐的稱號。有一次酒喝多了,席間大家說起自己的心酸經曆,霍潁川就把自己的經曆當笑話講了。她的本意是安慰別人,生活沒有最狗血,隻有更狗血。誰知席間有一個受過她恩惠的人,就留了


    心。此時的霍家,因為沒有了霍潁川的加入,霍母除了吵鬧,並不能對運營產生多大的影響,小三因為霍父的偏愛,正處於撈錢愉快的過程中,正每天挖空心思從公司裏麵掏


    錢,自然對霍父千依百順。霍家表麵上看起來一片風平浪靜。霍父每日躊躇滿誌,意氣風發,似乎早已忘記了還有一個孤身一人在國外的女兒。在他看來,反正霍母隔三差五都會給女兒打電話,罵


    他沒良心,罵女兒白眼狼,罵小三不要臉。隻要能聯係上,就代表女兒沒有問題。而且霍家有這麽大的家產在這裏,還怕女兒不回來嗎?可誰知,人在分公司的小三,在一次外貿洽談會上遇到了一個華裔外商,那人外型儒雅清俊,斯文體貼,談吐風趣,身家豐厚,隻是早年喪妻,一直沒有再娶。兩人一見


    如故,相逢恨晚。幾次公開的私下的接觸,小三對這位華商愛入骨髓。她從二十出頭就跟了霍父,圖的就是霍父的錢,自然溫柔小意,霍父對她也是呼來喝去,當個玩物一般,哪裏享受過


    這種被人捧在掌心的公主一樣的浪漫時光。


    這位華商還盛情邀請她去自己所在的國家度假,那豪車、那別墅、那跟她現在完全不一樣的高大上的生活,小三覺得自己以前真的就是個井底之蛙,白活了。


    華商還在百忙之中,帶她出海度假,在璀璨的星空下,向她求婚,雖然是一時衝動,沒有準備鑽戒,可是小三還是感動地哭著點頭了。


    小三回到了中國,心裏就開始盤算了起來,不到一個月,整個分公司就被她搬空了。霍父得到消息趕到那裏時,看著隻剩下一個空殼的租借廠房,完全反應不過來。他暴跳如雷地去找她算賬,小三完全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霍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


    了你也十幾年了,如今要嫁人了,你難道不該給我備點嫁妝?”


    “這麽多年你從我身上拿的錢還不夠嗎?你的房子、車子、衣服、珠寶,哪樣不是我的錢買的?”


    小三冷笑,“那是我應得的。”


    “就算那些是你應得的,你憑什麽把我的公司全都搬空了。”


    小三pia的甩出了一摞複印件,都是些公司的虛假賬目、行賄記錄等,“霍總,我拿走的這些東西,就當是封口費了,你有意見嗎?”


    霍父氣得臉色發青,看著小三濃妝豔抹的臉,突然就想到女兒出國前對自己說的話,隻覺得自己的臉被扇得劈啪作響。霍父無功而返,霍母知道了一切之後,雖然心疼錢,卻覺得拿一個分公司換那個狐狸精滾蛋簡直太劃算不過了。她這幾年被小三和霍父壓得頭都抬不起來,如今小三雖然讓霍家傷筋動骨,可是她覺得自己最大的心病除了,人生將是一片坦途,連睡覺都笑醒了,每日進出都是笑口常開。生意受到嚴重影響的霍父看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


    罵到自己眼瞎,怎麽當年就娶了她,兩人又連吵了數架。霍母每次吵完,也不管霍潁川那邊是幾點,或者在那頭幹什麽,拿起電話就打,不接就一直打,非打到霍潁川接為止,然後就是一堆發泄。霍潁川索性重新辦了一個號碼,原來這個號碼隻用來應付她媽。然後她就覺得她媽其實特別奇葩,不管怎麽樣的好牌,到她手裏都能打砸了,而且還老有理,死活不聽別人的勸告。你要是不壓著她,


    她立馬就能得寸進尺,拿著雞毛當令箭,甚至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


    不過她實在是懶得去理會自己的這對奇葩父母,要說當年她還傷心的想要去死,如今這樣的霍父霍母她真心沒想法,什麽想法都沒有。小三搬空了霍父的分公司,準備自己自立了門戶。而那位華商準備跟她注冊結婚,建議兩人聯名注冊新的公司。因為外商投資手續比較複雜,所以那位華商索性將所有的


    注資、法人、董事全都掛在小三一人名下。把小三感動得淚流滿麵,“你就不怕我亂花了你的錢嗎?”


    華商深情款款地摟著她,“我愛你,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愛怎麽花就怎麽花。”為此,等華商的資金一到位,小三立刻自己掏了腰包,舉辦了特別隆重盛大的婚禮,預定了豪華蜜月套餐。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嫁給了這位有錢的富商。可是新婚蜜月剛回國,她的新老公就說要打理生意,從此飛機一去不複返。小三左等右等不見人,倒是追債的紛紛圍上了門,說她公司訂購了那麽多貨物,她在度蜜月,大家不好意思上門要錢,現在蜜月旅行都結束了,總得還錢了吧。小三直接傻眼,再一查,她在準備婚禮和度蜜月的那段時間,這位新老公用公司的名義訂購了數目龐大的商品,再以原價


    的10%出口去了海外。光是這個價差,她就是再搬空十個霍家分公司也填補不上。紙包不住火,小三的“悲慘遭遇”終於傳到了霍母的耳中,霍母打來電話“報喜”,歡天喜地地宣告“惡有惡報”。而霍潁川一邊嗯嗯啊啊地應付著她,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道


    上的朋友帶著那位“惡人”正氣定神閑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喝咖啡。


    那位受過她恩惠的道上朋友向她坦言了整個過程,包括他們如何設局,如何空手套白狼等等。


    霍潁川聽得入神,聽到最後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隻說了四個字,“痛快!多謝!”


    她沒有提那些被騙走的資產,也沒有多問任何的問題。送走了他們,她立刻就買機票飛回了n省,開車進了小南山。拉著神隱在小南山的阿秀大醉了一場。


    她站在阿秀的觀星台上,又哭又笑,衝著洛湖大喊,“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看這老天能饒過誰。”


    阿秀被她拉著,無奈地陪著她發酒瘋,聽到她撕心裂肺地吼出這一句,阿秀抬頭一笑,說了一句“恭喜。”


    “嗯。”霍潁川點頭,是的,她終於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無論以後會有多少不可避免的責任或者不痛快,但是她終於將命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秀,謝謝你。”此生有幸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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