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獨自坐著出租車離去的顧宥真,阿秀跟靳南同時陷進了沉默。


    靳南的沉默是因為阿秀和顧宥真在陰影裏的相擁。阿秀的沉默則是因為顧宥真的提醒,她並不是一個自大的人,但是這次j省之行,的確有很多值得自己反省的地方。阿秀突然嘟嘟嘴,什麽時候那個像炸藥包一燎就爆的俊美少年已經成熟到可以提醒自己不經意的行事疏忽了。阿秀嘴角又忍不住翹起,眼角帶笑地在心裏嗔了一句,真討


    厭。


    她低眉淺笑的樣子讓靳南神色微黯,突然有了抽煙的衝動,指尖摩挲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那些心事還是放一放吧,希望阿秀能幫上忙。


    他們的汽車很快地來到了醫院。


    王天成和他的妻子仍然待在加護病房。他雖然被醫生強製躺在了床上,但是那張憔悴的臉依然固執地朝著妻子的方向。


    他的妻子一直保持著睜眼的姿勢,完全沒有焦距地朝著天花板。鄭傑三人走進了病房。王天成在第一時間朝他們看了一眼,卻隻看見他們三人。王天成眼中那微弱的希望在第一時間破滅了,他堅毅的臉龐瞬間湧上的痛苦,讓阿秀為之


    動容。


    “你們來了,有消息嗎?”王天成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


    鄭傑站到了他的床前,“我們找到了一個人,希望她能幫上忙。”


    王天成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阿秀的臉上。


    阿秀衝他點點頭,“你孩子的出生日期和時間你知道嗎?”


    王天成根本不問為什麽,直接就報出了日期和時間。


    阿秀低頭掐指一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現在幾點了?”


    “八點十分。”靳南立刻看表回答。


    阿秀眉頭微皺,“你們還有五十分鍾,能救得出來,就救得出來,要是到了九點,就不用再找了。”


    王天成猛地從床上坐彈起來,“你說什麽?”


    阿秀很冷靜地回視著他,“我不是警察,我隻是一個略懂命理的風水師。你的孩子命中就有一劫,能不能救,就看這五十分鍾,信不信由你。”


    王天成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看著阿秀,可隻用了三秒,“我信。他們絕對不會帶著一個騙子來的。”阿秀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轉頭對鄭傑說,“我需要一台投影儀安置到這個房間,垂直往下投影市區地圖。另外我需要你的人手準備好立刻出發,按照等一下的指引方向,


    前往營救這個孩子。”


    然後她轉頭迎上了王天成懷疑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滯,顧宥真說得果然沒錯,她沒好氣地說,“我還需要你的血,能不能成就看你是不是孩子的親爹了!”


    靳南聽出她話裏的不善,不由出言喝,“阿秀。”


    阿秀低頭翻了個白眼,“隻有不到五十分鍾的時間了,這孩子命懸一線,要不要做,你們自己看著辦。”。


    王天成像要吃人的猛獸一樣,“做,隻要你能救了我的孩子,要我的命都行。”


    鄭傑打電話調派人手,同時讓等候在外麵的同事向醫院借用投影儀。


    阿秀走到了王天成妻子的床前,盯著她看了一會,伸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王天成妻子的眼睛慢慢地就閉了起來,仿佛陷入了睡眠。


    “靳隊,麻煩你將她翻個身,背部朝上,切記頭部墊起來,保持呼吸通暢,這樣的姿勢她得一直維持到找到孩子。”


    靳南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還是依言而行,可是外麵監護的護士差點沒嚇死,立刻衝了進來,“你們幹什麽呢,這樣要出人命的,怎麽可以亂來。”


    王天成的傷口已經開始滲血,可是還是一把攔住了護士,“不,你別管,這事由我擔著。”


    小護士氣急了,“你們這樣胡鬧要出人命的。”


    王天成直接用床單把小護士給捆了起來,用一旁料理台上的膠布把她的嘴巴封了起來。


    小護士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些人哪裏是警察,完全就是劫匪吧。


    阿秀仿佛什麽都沒看見,隻管低頭看著王天成的妻子。


    靳南已經將她翻轉了身體,阿秀從口袋裏掏出了天羅,在房間裏踱了一圈,“將她的床位移到這裏,頭朝這個方向。”


    然後阿秀從一旁的工作台上找到了一把剪刀,就站到了王天成妻子的旁邊。


    小護士嚇得嗚嗚直哼哼,以為她要殺人。阿秀卻回頭看了她一眼,“一會不管你看到了什麽,一定要保持安靜,不然,我就讓他們打暈你。”


    小護士立刻眼睛一閉,悄無聲息。


    鄭傑很快借來了投影儀,並按照阿秀指定的位置架了起來。


    “你去把門鎖上,我可不希望一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進來打擾。”阿秀對鄭傑道。


    鄭傑立刻囑咐了外麵的同事,然後反鎖了病房的門,等他再回頭的時候,阿秀已經用剪刀剪開了王天成妻子的後背衣服。


    王天成沒有阻止,卻眉頭緊鎖,“你要做什麽?”


    阿秀嗬斥道,“別問我為什麽,等一下我要做的事情很費精力,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最後,你們別浪費我的精力,而且務必要抓緊時間。”


    她看向鄭傑。


    鄭傑點頭,視線避過王天成妻子雪白的背部。


    阿秀瞪了他一眼,“眼神別避開,等一下這裏就是孩子所在的線索,我未必能有精力去一一解釋。”


    她的口氣一嚴厲起來,大家反而都不敢再質疑了。


    清晰的地圖投影在了王天成妻子雪白的背部,阿秀對王天成說,“現在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王天成二話不說,拿了剪刀就要往自己身上戳。


    算你還是條漢子,阿秀啪的一下子打在他手上,“別聽一半就亂來,不是所有的血都有用的。”


    王天成哪裏敢說是她沒說明白,隻好眼巴巴地望著她。阿秀找來一根幹淨的針管,對他說,“有點痛,你忍著點。”話音還未落,那根針管一下次刺入了他的眉心,又飛快地拔了出來。一滴鮮紅的鮮血顫顫巍巍地懸在了針管的


    尖頭。


    阿秀一手捏著針管,一手在王天成妻子雪白的背部畫著什麽。眾人看著那滴仿佛隨時會滴落的鮮血,隻覺得一口氣懸在心頭,上下不得。


    等阿秀的手指離開了王天成妻子的背部,她轉頭問王天成,“你家的位置在哪裏?”


    王天成一眼掃過地圖的投影,手往某處一指,“這裏就是我家。”


    阿秀將那滴鮮血懸於那個位置的上方,那滴鮮血終於滴落了下去。可是就在那滴鮮血快要接觸到他妻子背部皮膚的時候,他妻子背部的皮膚裏麵,仿佛有什麽東西開始湧動,隆起。終於一個鮮紅的小點出現在了肌膚的表層,與那滴懸而


    不落的鮮血遙相呼應。


    阿秀低聲道,“你們注意它馬上要經過的路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撐到孩子最後所在的地方,你們一定要記得路徑,孩子能不能找到,就看這個了。”


    說完阿秀不再開口,雙手掐印,似乎緩緩地推動著一股神秘的力量。


    而那上下遙相呼應的鮮血與紅點看似緩慢,其實極快地在王天成妻子的背後移動。王天成口中默念道,“長寧區……三江口……嘉城道……”他的眼中終於有了神采和希望,而鄭傑的眼中卻有著駭然。他非常確定,阿秀在今晚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王天成的案


    子的,而此刻血滴所經過的路線,跟他們調查中那輛汽車剛開始的行進路線完全一樣。直到中途某個偏僻的郊區才偏離了他們的調查路線。


    血滴在城市西郊的一個農村停了下來,最終不動了。


    阿秀的臉色已經開始失去了紅潤,她看了一眼鄭傑,鄭傑這才醒過神來,舉起了手機一連串的命令發布了下去。


    靳南的關切的眼神留在了阿秀的臉上,他遲疑道,“你要不要停一下。”


    阿秀搖搖頭,低聲道,“你們抓緊,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王天成緊張的視線在阿秀和鄭傑的臉上來回打轉。


    鄭傑給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一道道的命令從手機頒布了下去,一條條的回饋又從手機裏返回。鄭傑看著阿秀的目光從疑惑到徹底信服。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但是阿秀的臉色已經開始蒼白,不用她說,在場的人也明白,此刻已經到了阿秀所說的堅持不了多久的關鍵時刻。


    王天成妻子後背上的紅點開始有了隱隱晃動的跡象,阿秀突然開口,“放大地圖。”


    靳南立刻照做。那紅點和血滴立刻開始再次移動。


    鄭傑的眼神呆滯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朝手機裏狂吼,“不要再等在目標院落的外麵,目標已經帶著人質逃離,從後巷的左側逃離,正在從後巷的左側方向逃離。”


    而負責抓捕的隊員們都快傻了,隊長今天是開了外掛了嗎,還是開了衛星嗎?人不在場就算了,居然來目標的路線都知道,到底誰是內應?隊員們立刻從兩方進行包抄。當他們追到後巷裏時,一個婦女打扮的人,向著他們的方向,匆匆而來,似乎被他們嚇了一跳,“你們都是誰啊,大晚上不睡覺,嚇到我家娃可咋整?”說著還拍了拍懷中


    抱的孩子。


    那兩個便衣的隊員裝作呼呼嗬嗬的,態度很不好,待那個女人走過時,一把擒住她,鎖死了關節,將她壓在地上。孩子落在了一旁配合好的隊員的懷裏。


    可隊員觸手之處,孩子的體溫冰涼地像具屍體。那一刻,抱著孩子的隊員心跳都嚇停了。


    直到耳麥裏傳來從前方攻入小院的隊員的傳訊,“注意,這是一個人體器官販賣集團,王天成的孩子剛剛從手術台上被抱走……”


    那個抱著孩子的隊員這才如夢初醒,伸手在孩子的頸側一摸,雖然體溫低,但是還有心跳,他這才雙膝跪地,一口氣緩了過來。“隊長,孩子救下來了。”鄭傑鬆了一口氣,一直緊握著手機的手這才緩緩落下,他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8點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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