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木雕眼中滲出的黑煙在走廊頂部的空氣中慢慢匯成了一條線,向陳月凰的病房延伸過去。


    站在病房門口的兩位警察絲毫沒有察覺,依然低聲地聊著什麽。直到那道煙線突然纏上了他們的脖子,隻是一秒時間,那兩個警察就昏倒在了地上。


    那道煙線沒有離開,反而分成幾縷細細的分支,想要伸進那兩個警察的鼻孔和耳朵。


    唐正榮急了,低聲喝道,“停下來,趕緊進去。”


    那幾縷煙線分支沒有停下來,反而更有要鑽進去的衝動。


    唐正榮眼看要節外生枝,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天罡破邪符,“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封死你。”那道煙線嗖地一下全部調轉方向,直指向了唐正榮。雖然沒有表情,但是無端地就讓人頭皮發麻。但終究,那道煙線還是從兩個警察的頭上退了下來,重新合成了一條,


    從病房門的上端鑽了進去。唐正榮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淌了下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失控的情況。幾秒之前,他還以為那道煙線會直直的向他撲過來。他緊緊的握住了右手中的天罡破邪符,努力


    地讓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陳月凰的病房,而不是想一些讓自己害怕後悔的事情。隻要這道煙線進到了陳月凰的身體裏,那麽這所有的麻煩都將結束了。


    這樣的事情以前都順利的解決了,今天也會順利地解決,以後也會的。唐正榮這樣告訴自己。可就在下一秒,那飄浮在空中若有似無的煙線瞬間繃直,像是被什麽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拉扯,連唐正榮手中的那個木雕人頭都要蹦了起來。唐正榮死死的抱住了那個木雕


    人頭,不讓他落地。


    這是什麽情況,唐正榮剛擦幹的冷汗又淌了下來。


    這時,病房的門口突然開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看到昏倒在地上的警察,不由得咦了一聲,然後他抬頭就往唐正榮藏身的拐角處看了過來。


    唐正榮顧不了其他,抱起了木雕人頭轉身就跑。出來的這個男子就正是顧宥真,他反應相當快,立刻就追了上去。可是跑在前麵的唐正榮回手朝顧宥真扔了一個東西。顧宥真隻覺得身體一沉,腳下好像陷進了沼澤的感


    覺,但隨即他渾身發燙,先前那些負麵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


    但是就這麽一耽誤,唐正榮就跑進了電梯,下去了。


    顧宥真並沒有繼續追上去,而是返身回到病房門口,蹲下身去仔細地看了看那兩個暈過去的警察,然後開始喊人。


    整個樓層不一會兒,開始熱鬧了起來。


    而病房裏,阿秀坐在病床邊,手指上繞著那條黑色的煙線,就像小姑娘在玩跳繩遊戲。而坐在她對麵的陳羅生臉上的表情則複雜地多,又害怕,又驚喜。沒想到,唐正榮的那個邪物這麽厲害,更沒想到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居然比唐正榮更厲害,隻怕師


    姑祖醒過來,也未必能趕上他。“您要不要把這個東西先處理掉?”陳羅生小心翼翼地說。他剛才親眼看見阿秀隨手一抓,就把這東西給抓住了,看起來似乎輕鬆的很。但是他很確定,這玩意要是一不小


    心跑了,纏到他的身上,他可是嗚呼哀哉一點辦法都沒有。


    阿秀哦了一聲,四下望了望。這香港的vip病房弄得像個豪華賓館一樣,幹幹淨淨連個鹽水瓶都沒有。“你把那個玻璃花瓶給我用一下。”


    陳羅生立刻跑了過去,將裏麵的那支鮮花扔了,雙手捧著給阿秀送了過去。


    阿秀隨手將那團煙線繞了繞,丟進了玻璃花瓶裏。然後畫了一張符給封了起來。


    “為什麽不把這個東西沒滅了?”陳羅生低聲地問。如今他看阿秀,可再不敢擺前輩的架子了,就阿秀剛才這一手,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指望了。阿秀態度仍然很禮貌,也很有耐性的解釋,“如果這會兒就滅了,他的那個木雕人頭就完了。我還想看看他還有什麽招數沒使出來呢。”她隨手就把那個小花瓶塞進了自己


    的口袋。


    顧宥真很快返回了病房,他衝著阿秀點點頭,“那幾位應該跟上去了。”


    阿秀明知道他應該不會中唐正榮的暗算,還是忍不住走上去,給他身上拍了兩下。顧宥真就笑眯眯的一動不動任憑她動作。


    丁一跟陳羅生加起來都一百歲出頭了,還被兩個小年輕當麵塞了一把狗糧,不由得咳了兩聲。


    顧宥真和阿秀絲毫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阿秀對陳羅生道,“今晚大家就辛苦一點,就在這病房簡單休息一會,如果唐正榮今晚還沒什麽動靜,我們明天就直接上門去堵他。”


    陳羅生狂點頭,“冇問題。”


    於是他們都各自在房中找地方歇下。


    可是唐正榮怎麽可能沒動靜。


    他一路狂奔出醫院,等跑到接應他的車前麵時,腿軟的已經快走不動道了。要不是司機扶了他一把,他就能直接倒地上。


    一上車,他就吩咐司機,“快走快走。”


    司機隻道不好,能讓唐先生怕成這樣的人,得厲害到什麽樣,踩著油門就狂飆了出去。“唐先生,我們去哪裏?直接回家嗎?”唐正榮心中一陣後怕,如果換做是他,他肯定會在必經之路上堵人,所以不能回家,“我們去碼頭倉庫。”今晚無論如何,他都得把陳月凰的事情解決掉。他沒有想到阿秀


    的能力這麽強,如果明萬一陳月凰再醒了,她們兩人連手,再加上警方,他的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保姆車在深夜空蕩的公路上飛快地向碼頭倉庫開去,可是在他們視線不及的地方,不光有狗仔的車,連警察的車都出動了,都等著看唐正榮會幹出什麽事來。唐正榮此刻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心跳的飛快。一方麵,他有點後悔,為什麽那麽輕率的刺殺了陳月凰,當時要麽不動手,要不然再捅一刀也不會這麽麻煩。而阿


    秀,他緊緊地捏起了拳頭,她越是厲害,就代表自己越是沒有找錯人。


    “先生,到地方了,需要我去拿什麽嗎?”司機將車停在了倉庫的門口。“不用,我自己去。”唐正榮從車上下來,還是抱著那個木雕人頭的木匣子。他走到倉庫門口,按下了密碼。開門之後,他一腳踏進了黑暗的倉庫,剛想關門,卻覺得一陣


    頭暈腿軟。不行,今天他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要是一會作法暈倒了,這倉庫的密碼可隻有他自己和豪仔知道。


    於是他將倉庫的門虛掩著,並交代司機,“如果我半個小時後還不出來,你就進來看看。”


    司機知道他的規矩,連連點頭,站在車邊一步不敢多邁。


    唐正榮走進了倉庫,找到了豪仔藏起來的咖啡桌,用刀在有血跡的地方撬下一塊來,點燃後,再次放入了木雕人頭的口中。


    同時,躺在病房的沙發上的阿秀陡然一睜眼,看向了病房的窗外。


    這間病房在高層,外麵無遮無擋的,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可是就這麽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卷起,仿佛那玻璃窗根本不存在,就這麽刮了進來。


    丁一躺在床邊的地毯上,被凍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怎麽回事?”


    阿秀沉聲道,“來了。”


    “什麽來了?”陳羅生也被凍醒了。


    顧宥真再次感覺到身體微微發燙,他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像極了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阿秀沒想到那個木雕人頭這次的力量居然會比剛才強了十倍不止,“看來唐正榮還是有兩下子的,也不算太浪費我的時間。”


    阿秀的右手比成劍型,在空氣飛快地畫符,而左手則握著了那個貼著封印的玻璃花瓶。一直沉澱在瓶底的煙線也開始蠢蠢欲動。


    然後她將玻璃花瓶拋給了顧宥真,雙手飛快結成大金剛輪印,口中飛快地念著咒語。兩股無形的力量就在病房的正中正麵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種無聲的轟鳴,超過了人耳的聽覺範圍,丁一和陳羅生一陣發蒙,隻覺得的冰冷和炙熱同時迎麵襲來,讓他們避無可避。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顧宥真動了,身影一花,就站在了他倆的身前,擋住了那股強大的力道。


    那兩股力量並沒有消退,而是越來越強烈,形成的勁風吹得人眼都睜不開,陳月凰的病床都被吹得偏離了位置,醫療器材倒了一地。


    陳羅生驚呼一聲,“師姑祖。”可這時,要不是顧宥真擋在他前頭,他隻怕站都站不住了,哪裏還能做什麽。


    阿秀雙手一翻成日輪印,“宥真。”顧宥真一直等著她的通知。他飛快地揭開了手中玻璃花瓶的符咒封條,那道煙線立刻就串了出來,向往外逃竄。可顧宥真伸出右手一抓,那道煙線就隻能像蛇一樣在他手


    中掙紮。顧宥真也不懂到底是什麽原因,反正阿秀這麽吩咐,他這麽辦就是了。他將剛才那道符咒往右手上一貼,那道煙線頓時燒了起來。空中猛地響起了一道痛苦而怪異的嘶吼,然後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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