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就是她丟在死胡同的那匹布,腦中立刻浮現出正午之前在死胡同的事。


    於美清肯定知曉了。


    一時間,她心裏五味雜陳,毫不容易壓下去的羞辱又浮上心頭。


    舒瑤努力控製情緒,麵露感激,磕頭言謝:“這是奴婢不小心丟在死胡同的布,本還怕二小姐會怪罪,感謝耿家奶奶!”


    於美清一聽,冷笑道,“怕二小姐怪罪?你就不怕我們耿家人不饒你!你可知這布哪來的?”


    舒瑤一怔,立刻明白,於美清問話的重點是在這匹布上。


    暗道大房的東西可都快被二房拿光了,看於美清這麽生氣,這匹布多半也是白零露的,要不然於美清也不會這麽生氣。


    一想到自己剛剛差點被白人美設計的丟了清白,又一想起白零露重病在床,柳洵雲不管不問,連藥都不給吃,舒瑤心中一口濁氣升騰,不能白家二房繼續囂張下去,否則遲早出人命,難得有機會可以單獨見於美清,何不把二房幹的缺德事向她言明。


    舒瑤心一橫,明白自己該怎麽做。


    於是她抬起頭,迎著於美清銳眸,“奴婢舒瑤,知道這布是大小姐的!”


    “敢情你知道這是我們零露的!”於美清冷笑道。


    她還想繼續質問,猛然意識到,這丫頭剛剛自稱舒瑤?


    這怎麽可能!


    叫舒瑤的丫鬟不是被沈涵飛當成嫌疑人帶去警局了嘛,怎麽又出來一個舒瑤!


    於美清重重一拍桌子,“胡說,舒瑤是我們零露的丫鬟,已經因偷盜被警察帶走!你是哪門子舒瑤!”


    舒瑤早已料定於美清會這麽說,卻見她再次伏地磕了一頭:“奴婢就是舒瑤,被警察帶走的丫鬟名叫鶯歌,本是二夫人身旁的丫鬟!”


    說完,舒瑤又磕了一個響頭,方才起身,可憐兮兮地看向於美清。


    “鶯歌?”於美清打量著舒瑤,嘴裏重複一下鶯歌的名字,她記起那日沈涵飛見到那嫌疑人後,曾問過白家管家,府裏有幾個叫舒瑤的。


    嗬嗬,原來他早就知道那嫌疑人並不是真的舒瑤。


    先前,她隻以為白家找了個替罪羊來頂了女兒嫁妝被揮霍的醜事,竟沒想到,連這替罪羊的身份都是假的,白家啊,白家,你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家裏到底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啊!


    一想起沈涵飛明知道嫌疑人身份是假,卻依舊強行斷案,於美清嘴角微微上揚,身為警察,心竟長歪,罵道活該戴綠帽子。


    雖然白秦氏耗盡自己棺材本補償了女兒的嫁妝,但沒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於美清心裏到底還是不舒服,現如今一聽跪在自己麵前的是真的舒瑤,這麽好的機會,她豈會放棄。


    於是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地看著舒瑤:“你說你是舒瑤,拿什麽證明呢?”


    舒瑤眉頭一皺,要證明自己是自己?


    “我三個月前進的白家,簽的雇傭契約,本是分到大小姐身旁伺候,卻被二小姐要了去,與我同時入府的還有鳳舞,鳳舞賣身於白家,本來也應在大小姐身旁伺候,也一並被二小姐要了去,夫人若是不信,可去白家找來鳳舞,若信不過鳳舞,也可找大小姐身旁伺候的小米粒,一問便是!”


    於美清回想著幾日前查看的白零露院子的賬目,倒是跟舒瑤說的都對上了。


    舒瑤抬頭看向於美清,見她眉頭舒展,知自己剛剛說的,定是得到了她的肯定,於是又磕了一個響頭,“這不,前不久夫人去給大夫人平了冤,隻因奴婢是記在大小姐身旁的丫鬟,二小姐卻把這賬算到了奴婢身上,可憐大小姐賬麵上明明有三四個可使喚的丫鬟,實際上卻隻能吩咐小米粒,想小米粒不過七八歲,本就是幼童,又怎能照顧周全大小姐,奴婢心裏替大小姐鳴不平,卻不知不過是個下賤人,開不了口啊!還望夫人給大小姐做主啊!”


    於美清本來眼眉低垂,聽到舒瑤這番話,不由地抬起頭。


    嗬嗬,本以為小夥計說的死胡同裏的事是巧合,竟是那白人美專門給這丫鬟設計的。


    這丫鬟果真是個性子玲瓏的,一見那布在我這,便能猜出我定是知道死胡同的事,不顯山不露水,隻用一句“把賬記在了你身上”就把原因指到了我們零露那,聽聽,聽聽,這丫頭剛剛說什麽,讓我給我們零露做主,那言下之意,還不是讓我給她出氣。


    白家的確可惡!


    但不過你是個丫鬟,我若因你所言,又去了白家,豈不是顯得我於美清太容易被人蠱惑了!


    她歎口氣:“淨說胡話,零露是白家大小姐,又有老夫人疼著!什麽鳴不平!”她揮揮手,“起來吧,別趴地上了!”


    於美清招呼舒瑤起來,隨即對那帶舒瑤上來的小夥計道:“把藥給她,讓她先回去吧!”


    小夥計應聲上來拉舒瑤。


    隨著小夥計的拉扯,舒瑤雙腿離開了地,眼看著就要走出門,她突然轉過身,“噗通”一聲又跪在了於美清麵前。


    在於美清疑惑地看向她時,她突然放聲大哭,“夫人啊,你,你快去救救大小姐吧!”


    聽著舒瑤的嚎哭,於美清心生厭惡,本以為這是個懂得分寸的好丫鬟,竟也不過如此,果然,白家主子都糜爛成那樣,丫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自己不甘被白人美欺侮,竟拉零露出來。


    她聲調猝然提高,厲聲訓斥道:“零露是你們白府的小姐,什麽救不救!你這下人,竟如此咒主子!”


    “夫人明鑒!”舒瑤聽出於美清這是生氣了,趕緊抬頭,邊拿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邊大聲說道:“夫人就不想知道,奴婢是給誰拿的藥嘛!”


    於美清雖然隻見過舒瑤幾次麵,但一直覺得這是個冰雪聰明的丫鬟,見她這麽不知分寸的大聲怒吼,心中升騰一抹厭惡。


    給誰拿藥?不是那白人美得了見不得人的病,你才出來給她買藥的嘛!


    難道不是……


    於美清一怔,心中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難道是零露……


    “奴婢是替大小姐來買的藥啊!”


    舒瑤跪在地上抽泣道。


    什麽?


    於美清瞬時間麵色慘白,舒瑤剛剛的話猶如一記悶棍砸在她頭頂,“你,你胡說,白家有自己的大夫,用得著你出來買藥嘛……你、你……”於美清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徹底沒了聲音,是啊,白家是有自己的大夫,可就是不給白零露看病,又有什麽辦法!


    “奴婢一早離開白家時,巧遇了小米粒,才知大小姐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咳嗽不止,小米粒去求二夫人,二夫人不知什麽原因未曾出麵,無奈之下,才求奴婢!奴婢今天本是回家給父親做壽,卻被二小姐設計送於那賊人,機緣巧合之下路過‘三和藥店’,不想竟是夫人的產業,若還有別的方法,定不會這麽沒分寸的驚擾夫人,奴婢知夫人對白家有氣,但還請夫人看在大夫人的麵上,救救大小姐吧!”


    舒瑤快速地把今天的事,一一說給了於美清。


    於美清聽完,氣的手指狠狠地扣在了椅子上,隻想著柳洵雲是個貪財的,定多把女兒的東西揮霍填了自己的窟窿,卻沒想到心狠到這般地位,白零露自幼身子骨就弱,丫鬟搶去也就算了,生病了竟然連個大夫都不給請。


    一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竟過得慘不忍睹的日子,於美清當下臉色發青。


    柳洵雲,我若不讓你付出代價,我就不是於美清!


    這一次,於美清是真的生氣了。


    “你先拿著藥回去,給伺候零露的丫鬟說,先好生伺候的,明天一早,我便帶大夫上門!”


    於美清咬著牙,吩咐舒瑤,心中,早已定下了一出連環計。


    看著於美清臉色發青咬牙切齒的樣子,舒瑤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隱約間,她感覺到,白家明天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她拿著藥,匆忙趕回白家,直奔白零露所在的荼蘼,把藥交給了小米粒,然後把於美清的話說給她聽,在小米粒表示已經明白後,她便離開了。


    她沒有回白人美的院子,而是又回了家,按計劃明日一早跟母親和陳芳菲一起回來。


    翌日一早,天才剛剛亮,她跟陳芳菲便啟程一起回了白家。


    平時這個時候白人美還沒起床,所以兩人不敢出聲,躡著腳往前院子裏走,誰曾想,兩人這才剛進門,就聽到正廳那傳來白人美吩咐連翹跟楚歌的聲音,又是衣服,又是首飾的,好不熱鬧。


    鳳舞正端著洗臉盆從正廳出來,見陳芳菲跟舒瑤一臉疑惑地站在院子,快步移到兩人麵前,壓下聲音說話,“二小姐這麽早起床,百年不遇吧!”


    的確,自打舒瑤進入翠竹院,還沒見白人美這麽早起床,就是前些日子三少爺大婚,都沒起這麽早。


    “出什麽事了?”


    陳芳菲趕緊問道。


    “也算不得什麽事,就是昨晚都吃完晚飯了,耿家三小姐突然讓人送信,說今兒要來拜訪二小姐,還有那耿三少爺也一塊來!這不,二小姐早早起來就梳妝打扮了!”鳳舞朝著正廳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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