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去他家很不妥,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露出破綻,隻是現在這個時候,已經天色漸黑,比起回到自己家,一個人麵對冤魂的恐懼,她更希望能呆在一個有人氣的房間內,至少心裏的恐懼會減少幾分。


    回到盛家,一進門就有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簡小蝶頓時饑腸轆轆,才意識到隻是早上吃了一點,中午沒吃飯,一天都在緊張和恐懼中度過,並沒覺得饑餓。


    見她走進門,梁宇花打量她一眼,憑著她一身嶄新的衣服,斷定她去逛商場了,無奈的歎息一聲;“快來吃飯吧。”


    盛博彥也正往餐廳走,晚飯前,梁宇花曾讓盛博彥給簡小蝶打電話,他卻說:“不用管她,咱們先吃。”


    飯菜剛剛上桌,簡小蝶便走進門,盛博彥掃了她一眼,臉上並沒什麽表情,徑直往餐廳走去。


    簡小蝶說了句:“馬上,你們先吃。”就直接回了客房,她準備想把手裏的包藏好,再去吃飯。


    雖然隻是隨意的一眼,盛博彥卻發現簡小蝶和平日不同,臉上有緊張和不安,甚至驚慌,那隻手把手裏的包捏的很緊,包鼓鼓的應該塞滿了東西,在他麵前下意識的遮掩,似乎有什麽怕被他看穿,而且腳步匆匆,走進客房,就把房門緊緊關閉,哢吧一聲上鎖,由此可見,那個包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嫂走在去菜場常走的路上,並沒注意有兩個男人尾隨,行至一個胡同口,兩個男人緊走幾步,一左一右禁錮住秦嫂的胳膊,拖著她走進身側的小胡同,秦嫂本想大喊,卻被一隻手握住嘴巴,發不出聲音,身體拚命地掙紮著,怎奈力氣有限,根本掙不脫兩名大漢。


    被拖著穿過小胡同,在胡同口停著一輛商務車,車門打開,秦嫂被丟了進去,剛要大喊救命,一把冰冷的匕首放在她的喉嚨,急忙驚恐的閉上嘴巴。


    一個男人說:“把鑰匙拿出來。”


    在麵臨生死的時候,每個人本能的都想保護自己,更何況一個農村老太太,秦嫂哆嗦著從包裏找到鑰匙交出去。


    男人拿了鑰匙,下車去,秦嫂看了看車上還有兩個男人看著自己,身上紋著紋身,凶神惡煞,目光落在明晃晃的刀刃上,下意識的縮縮脖子,雖然遠離了自己的脖頸,勃頸處還殘留著冰冷冷的觸感,便沒敢聲張,乖乖的坐好,心裏不住的打鼓,不知道他們要把自己怎樣,會不會毀屍滅跡。


    盛一倫一早去了公司,秦嫂去市場買菜,家裏隻剩下喬沐雨一個人,吃完早飯,覺得困乏,便回房去睡個回籠覺。


    喬沐雨回到房間,並沒如願的睡著,胃部突然的疼痛,疼得她冷汗淋漓,咬著被子一角,身體在床上翻滾,即便越來越疼,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她都想馬上死了算了,隻是當想到孩子,那種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戰勝了一切,她才能咬牙忍過一次又一次常人無法想象的疼痛。


    痛的幾乎失去知覺時,耳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幾個人影出現在她麵前,汗水已經打濕她的睫毛,淚水遮住了視線,她忍著劇痛,艱難的支撐著身體,在被子上蹭了一下,抹去臉上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東西,看向朝她走過來的幾個人。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女人,她曾經見過,在那家小診所,疼得有些恍惚,她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們手裏的醫藥箱非常醒目,後邊的是幾個是清一色的男人,很魁梧,隻進來了兩個,其他幾個在門口探頭探腦。


    疼痛還在繼續,喬沐雨沒精力思考很多,把目光注意到兩名穿上白大褂的女人身上,勉強露出幾個字;“你們要做什麽?”


    其中一個隻是同情的看她一眼,並不回答她的問話,另一個催促快點,那個便回過頭去,從醫藥箱裏把所需的物品一一拿出來,當喬沐雨看到雪亮的手術刀,手術鉗時,突然意識到危險,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這時跟進來的兩個男人上前,把她按倒在床上,喬沐雨本就因為疼痛耗盡的全身的力氣,再加上兩個人的手勁很大,仰躺在那裏,身體一動也不能動。


    其中一個女人打開針劑,針頭探進去將裏邊的針劑慢慢吸進針管內,朝著喬沐雨走過來,另一個準備拔掉喬沐雨的衣服,她知道那管針劑是麻醉劑,一旦打到自己的身體裏,她就會沉睡過去,然後任由她們為所欲為,顯然她們是衝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來的。


    一定是簡小蝶,她與世無爭,從不與人結怨,唯有簡小蝶視她為眼中釘,懼怕她生下盛嵩的孩子,所以才千方百計的陷害。


    “等一下,等一下,簡小蝶,我知道你在外麵,你出來,我有話說。”


    拿針的女人遲疑了一下,在她眼底有憐憫,有不忍,鉗製住喬沐雨的兩個男人投去詢問的目光,兩個男人手下並沒放鬆,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並沒找到答案。


    一個男人衝著門外的幾個人喊了一聲:“去問問老大。”


    另一個男人不客氣的給了那個一巴掌:“你小子缺心眼啊,瞎喊什麽?”


    那男人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雖然這一巴掌打的一點都不含糊,他卻不敢有半句怨言,灰溜溜的低頭閉上嘴巴,心想果然話多必失。


    這一聲老大,徹底敗露了幕後的主使,喬沐雨萬萬沒想到,在挑明兄妹關係後,董威還會對自己下手,果然匪就是匪,心狠手辣,沒有親情可言。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讓他不顧親情對她下手,他素日與簡小蝶來往親密,之前那次也是因為簡小蝶,難道這次也是?


    喬沐雨突然破口大罵;“董威,我知道是你,你是黑幫老大,有膽識,有魄力,做事也該光明磊落,何必鬼鬼祟祟躲在後麵當縮頭烏龜,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對付一個女人,算什麽男人,你就是個孬種。”


    喬沐雨明白她現在必須爭分奪秒的爭取更多的時間,使用激將法,把董威引出來,拖延時間,秦嫂已經出去一段時間,希望她回來後,發現不對,馬上給盛一倫打電話來救她。


    董威確實在門外,站在樓梯口的地方抽煙,這個策劃是在得知自己孩子死在喬沐雨手裏便醞釀了,正好借著上次沒完成的計劃,打掉她肚子裏的孩子,明麵上是就她一條命,暗地裏是這個孩子為自己的孩子一命抵一命。


    簡小蝶活得太苦,付出的最多,到頭來卻得到的很少,這樣一來也算公平。


    既然她已經知道,也沒瞞的必要了,把半根煙丟在地上,抬腳撚滅,轉身走進喬沐雨的房間。


    看見他走過來,幾個男人閃開一條入口,董威大步走進門,站在窗前,抬頭示意兩個男人放手,才算還了喬沐雨自由。


    喬沐雨掙紮著坐起身,董威抬手去扶,卻被她用手打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對於喬沐雨的倔強董威早有領教,麵對仇視的眼神,更不意外,也不惱,笑著好言相勸:“我的親妹妹,你千萬別恨我,我是為了你好,如果留下這個孩子,你就得死,哥哥哪裏舍得,所以再三衡量,都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對於董威這些冠冕堂皇的台詞,喬沐雨嗤之以鼻,不想跟他討論這些沒用的,直接切入主題:“我知道你這麽做是因為簡小蝶,所以別的就不要再說了,我要見她,有話跟她說,我相信她聽了我的話,一定不再希望拿掉這個孩子。”


    會有這種事情?喬沐雨這番話勾起了董威濃厚的興趣,拉過一把凳子在床前坐下:“說來聽聽。”


    “我要跟她當麵談。”


    董威馬上搖頭拒絕:“這不可能。”


    喬沐雨沒辦法,隻好打親情牌,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但也得試試:“你既然認了我這個妹妹,我也把你當我哥哥,為什麽不肯聽我一句,反而一心偏向別人?”


    本來懷著濃厚的興趣,沒成想聽到的是這番話,董威難免失望,盯著喬沐雨看了幾秒:“你是在拖延時間嗎?希望有人會突然出現救你?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省省吧。你家保姆已經被我的人控製,要不怎麽會有你家的鑰匙。也別打盛皓的牌,你那位活寶妹妹惹出的亂子,估計他正忙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就算回來,也應該在深夜。大哥他,應該在災區,所以你沒指望的,別耽誤時間了。”


    聽完他一番話,喬沐雨徹底絕望了,所有的活路幾乎都被他堵死了,他是踩好點有備而來,拖延時間,對她不會有任何幫助。


    董威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站起身,準備抬手示意手術開始。


    喬沐雨忙說出心裏的想法:“留下孩子,我就一定活不成,那樣她就不用擔心我會搶走盛嵩,對她來說,是好事。”


    董威再次坐下,凝眉想了一下,看著喬沐雨問道:“如果拿掉孩子,你活下來,你會怎樣?”


    “我會把這筆賬記在她頭上,把盛嵩搶回來,她想要得到的一樣也別想得到。”


    董威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想要的,如果是這樣最好,簡小蝶雖然不是好女人,卻很對他的胃口,有一天真的跟了別人,他會心疼,會舍不得。


    喬沐雨小心翼翼的看他,不懂他的意思,這男人陰晴不定,下一秒指不定會做出什麽決定。


    董威再次站起身,說了句:“這樣最好。”然後抬手示意“動手吧。”


    早就準備就緒的幾個人不再猶豫,男人上手按住喬沐雨,女人拿著針頭也湊過來。


    喬沐雨腦子是懵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讓董威毫不猶豫的做出這個決定,再次被兩個男人鉗製住,眼前晃動著虎視眈眈的一雙雙眼睛,她心裏充滿絕望,置身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到底誰會來救救她的孩子!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湊到董威的耳邊說道;“大哥不好了,老爺子來了。”


    董威驚得差點下巴掉在地上,再也不似剛剛的鎮定,神情慌亂的製止欲對喬沐雨下手的醫生:“停,你都出去。”


    幾個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狀況,完全不在狀況的愣在那裏,等緩過神來,隻聽得樓梯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直奔這裏走來。


    董健從喬沐雨家回去後,就陷入一籌莫展,對她既不能用強,也不能眼看著她被病魔折磨而無作為。


    他覺得這件事,事關生死,不能再瞞著父親,總不能父女一見麵就生死兩隔。也有段時間沒去看他老人家了,也順便把這件事說給他聽,父親的閱曆比他豐富,多一個人,總比他一個人悶頭傻想要好。


    董老爺子一聽,馬上決定去見喬沐雨。


    車子還沒到別墅時,董健遠遠的就看見,院落門外停放了三輛黑色轎車,院門敞開著,有兩個男人在院子裏走動,馬上意識到情況不對。


    在門口停下車,開車門,把老爺子扶下車,父子倆走進院子,兩個男人在看到董老爺子的時候,明顯一臉慌亂,拔腿就跑,衝進房門,應該是去報信了。


    董老爺子摸不清狀況,問道:“請了保鏢嗎?”


    董健搖頭,從剛剛男人看到父親慌亂的表情,他大概猜出幾分,目光深邃的投向敞開的房門,大廳內沒人,那就是在樓上:“應該是老二。”


    “他?”董老爺子笑了笑“沒想到這小子比我還著急,不錯,知道心疼妹妹了。”


    董健總有種不詳的感覺,應該不像是父親想的那麽簡單,攙扶著父親走上台階,走進大廳,不見人影,一抬頭看見樓梯頂端有人影晃動,穿過大廳,走上台階,幾個男人出現在眼前。


    看見董老爺子後,幾個男人點頭哈腰,站在樓梯口彎腰恭候著老爺子走上樓梯頂端。


    這時董威也迎了出來,嬉皮笑臉的擋在二人麵前:“老爺子,您怎麽來了?”


    董老爺子哼了一聲:“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董威連聲說:“能,當然能。”


    他明顯在阻攔,而且整個房子隻有陌生人在走動,卻遲遲不見主人出現,這未免太奇怪了,他的擔心更多了幾分,臉色一沉:“閃開。”


    董威遲疑了一下,雖然極不情願,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心一橫,讓出一條路來。


    董健率先走進喬沐雨的房間,眼前的一幕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兩個醫生打扮的人,正手忙腳亂的把手術所用的東西裝進醫藥箱,兩個男人驚慌失措的站在床邊,而床上的女人披頭散發的藏身在被子下,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空洞的望向這邊。


    董健急忙奔過去,一把推開站在床邊的男人,伸手輕輕撥開遮住她眼睛的亂發,輕聲問:“小雨,他們對你做了什麽?告訴我。”


    喬沐雨已經精疲力盡,渾身冷的似乎置身在冰窟,不住的打著寒顫,在看清麵前人時,身體緊繃的神經放鬆,整個人也軟了下來,還是費力的挪動著身體,想要靠在床頭上。


    董健看出她的意圖,急忙幫著她把身體挪至床頭位置,在身後放了一個枕頭墊著,明顯覺得她身體不停地抖動,急忙把被子給她蓋上,包裹住身體,一切做完後,才輕聲對她說“爸爸來看你了。”


    其他人早已撤離房間,隻剩下一家四口,董老爺子已經在椅子上落座,董威負手站在他身側,早已沒了剛剛的氣場。


    喬沐雨這才看過去,正好迎上老爺子看過來的目光,老爺子雖然年過七旬,卻目如閃電,炯炯有神,身體雖看著沒年輕人健壯,但在同齡人裏,也算得上強壯,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那股子精氣神不輸於年輕人。


    董老爺子仔細端詳喬沐雨,那眉眼,那靜若幽蘭的氣質,和她的母親酷似,活脫脫就是當年的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濕了眼睛,急忙垂下眼簾,掩飾住內心的波瀾。


    也看得出喬沐雨很虛弱,眼神中抹不去的驚恐,顯然是受了驚嚇,醫生,手術用具,以及那些手下的慌亂,以及董威的不鎮定,無一不告訴他,剛剛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喬沐雨需要休息一下,這個時候父女對話顯然不妥,老爺子認為很有必要先處理另一件事,而且一定要當著喬沐雨的麵,沉聲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董威身為老大,眼睛裏從不懼怕任何人,唯獨畏懼身邊的老人,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老人雖然聲音不大,卻有著不怒而威的震懾力,董威由不得哆嗦了一下,繼續嬉皮笑臉:“看妹妹,聯絡一下感情,您也知道她的病,我這不也是擔心嗎。”


    董老爺子側頭一記淩厲的目光看過去:“是當我瞎了?還是老了,可以隨便你哄騙了?”


    董威討好的笑著:“哪能啊,老爺子,您身子骨硬朗著呢,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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