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衡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你的嘴巴一點都不紅。”


    瑜楚嘻嘻笑著,薑衡不免奇怪:“難道你化妝了?我怎麽一點都瞧不出來?我看裏頭那些女孩子,都可明顯了。臉特別白,嘴巴特別紅。”


    瑜楚笑的不停,連連點頭:“你說的很對,她們是化妝了。”


    薑衡察覺出瑜楚是在打趣,又不知為什麽,正沒頭沒腦間,見餘掌櫃出來了,便丟開手,幾人一同回了後院的小屋子。


    餘掌櫃滿臉的喜氣洋洋:“姑娘,到現在已經登記五六十人了,有的還訂了不止一瓶。”


    瑜楚點點頭:“夠多了,明日消息傳出去,還會有人來訂的。石江那頭原料緊張,一個月的時間,能做出來一二百瓶就不錯了,況且還要顧著揚州。前邊要是差不多了,把花和剩下的點心往外散散,就關門吧,你們也早些休息,明天還有得忙呢。”


    棠梨好熱鬧,聞言踴躍道:“我去給餘掌櫃幫忙!”也跑了。


    瑜楚見狀,眼睛轉了轉,拉過一直默不作聲跟著自己的竹素嘀咕了幾句,竹素也跑了出去。


    薑衡笑眯眯看著,也不多問,隻看看了外頭的月色,拉著瑜楚從後門出去了。


    芳菲苑的後頭是條短短小巷子,並沒有幾戶人家,此時也都緊閉著門戶,想來都出去逛了,故而十分安靜。


    雖是燈節,可這裏並是主路,除了幾戶人家門前懸的燈籠,並無其他,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味。沒有燈,銀色的月光灑在地麵上,便覺得格外明亮。瑜楚往日看月亮,隻覺得清冷,今日站在這個小巷裏,看著身上被灑滿月光的薑衡,忽然明白了古人為什麽會寫出“願逐月華流照君”這樣的句子,不覺有些癡了。


    薑衡笑著,向瑜楚一步一步走來,瑜楚的心也越跳越快。等薑衡立到瑜楚麵前,瑜楚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胸口的衣襟。


    可是薑衡並沒有向瑜楚預料的那樣俯身吻她,隻是輕輕從她身後的牆麵上取下一個東西。


    瑜楚的臉騰的紅了,暗罵自己花癡。好在薑衡似乎並沒有察覺,便忙忙地轉過頭,裝作對薑衡取下來的東西很感興趣的樣子仔細打量。這麽一看,還真看出些門道。


    “這是,孔明燈?”瑜楚摸了摸,越發肯定:“就是孔明燈。”


    薑衡微微吃驚:“楚楚你居然認識?這個東西在大同倒是常見,用來傳遞消息,不過我從沒在京城見過。”


    如今的孔明燈隻有軍事用處嗎?瑜楚不知道這些,隻好裝作沉思的樣子:“嗯,我聽人說起過,應該是大舅舅吧,他走南闖北做生意,邊塞也去過幾次,定是在那邊見的。”反正莫莊在江南,薑衡沒辦法向他求證。


    薑衡也沒有細究,不知從哪又摸出來一支筆:“在北方,孔明燈隻用作敵軍入侵時的警示,可我聽說在南邊,許多人把這燈當作祈願燈,把願望寫在燈上隨燈遠去,願望就會實現。今日元宵節,別人都在放河燈,咱們不和他們擠,就放孔明燈吧。”薑衡說著,小心點燃了燈裏的蠟燭。


    燭光一亮,孔明燈也搖搖晃晃地想要掙脫薑衡的手,瑜楚忙伸手一同扶住。抬起頭,正看見薑衡認真瞧著自己的麵孔,暖橘色的燈光下,薑衡小麥色的肌膚似乎在發著光,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上幾分。


    直到薑衡把筆遞了過來,瑜楚才回過神,羞赧地說道:“你先寫吧。”


    薑衡笑的十分愉快:“我已經寫過了,剛才叫你你不動,我就先寫了。”


    瑜楚一想到這已經是自己今天晚上第二次犯花癡,更加尷尬,接過筆刷刷寫了幾下,就要丟手。可薑衡卻沒動,臉上依然帶著深深的笑意:“要不要交換看看?”


    “不要!”瑜楚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你不想看我寫了什麽嗎?”薑衡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誘惑。


    “不想!”瑜楚很是有骨氣地答道。剛才已經夠丟臉了,才不要讓他看到自己寫了什麽。


    薑衡也沒有堅持,見瑜楚不願意,便輕輕地鬆開手。瑜楚一個人抓不住,隻一息的功夫,燈就搖搖晃晃著從瑜楚手中掙脫,慢慢地升上了天空。


    此時沒有風,瑜楚仰著頭,看著燈筆直地越升越高,逐漸消失在墨色的天幕,這才低下有些發酸的脖子,卻差點碰上什麽。瑜楚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被薑衡攬住了腰。


    “你,你幹嘛靠那麽近?嚇我一跳。”瑜楚心虛地抱怨,徒勞地想掙開。


    “剛才我從你身後拿燈時,你在想什麽?”薑衡的嘴唇貼近瑜楚的耳朵,輕笑著問了一句,暖暖的氣息拂過,瑜楚的心裏像是被春日的微風拂過,癢癢的。


    “我,我什麽都沒想,你快放開我。”瑜楚虛張聲勢,可是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連語調都是軟綿綿的。


    “撒謊。”薑衡吐出兩個字,牙齒竟然輕輕咬上了瑜楚的耳朵。


    瑜楚整個人都軟了,掛在薑衡身上,勉強道:“我才沒有········”後頭的話被薑衡吞了下去,再也聽不清說了什麽。


    等到兩人回到芳菲苑,郭源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嘟嘟囔囔道:“不就放個孔明燈,居然磨蹭這麽久,哥我看你是在京城呆久了,也變得娘們起來。”


    薑衡不搭理他,隻問瑜楚:“現在走不走?”


    瑜楚臉紅得厲害,自進屋起就一直低著頭,還好棠梨正縮在屋角傻笑著想心事,竹素又是個省事的,也沒人問。倒是餘掌櫃,多看了瑜楚薑衡兩眼,然後就抿著嘴笑。


    瑜楚沒注意餘掌櫃的動靜,見薑衡問,隻細聲細氣地嗯了一聲,薑衡便出去安排車馬。


    把瑜楚送回了華府,再折返回侯府,薑衡一路上都帶著笑,心情十分愉悅,連郭源諷刺他“露著一口白牙,連引路的燈籠都省了”時,也沒有反應。隻是到了宣寧侯府門前,下馬時,不知怎的,郭源竟然一腳踩空,狠狠地從馬上摔了下來。


    郭源摸了摸摔成幾瓣的屁股,再也不敢說話,眼含著熱淚,哀怨地跟著薑衡進了府。


    第二日一早,響月齋裏,循例該是青鳶給瑜楚梳頭。可沒想到青鳶還沒摸到梳子,就被瑜楚打發了:“你歇一天,讓棠梨來給我梳吧,她許久不練,也不知道手藝生疏了沒有。”


    青鳶聽了,便知道瑜楚有話要單獨和棠梨說,幹脆地放下梳子退了出去,隻留下正打算整理床鋪的棠梨,呆愣愣地站著。


    “姑娘,今日想梳哪種樣式?”棠梨不知道瑜楚要說什麽,卻莫名地有些心虛。


    “又不出門,梳個家常的就是了。”瑜楚隨意道。


    棠梨琢磨著瑜楚的心思,戰戰兢兢地拿起梳子開始梳頭,可越是緊張,手裏的梳子越是不聽使喚,瑜楚原本光潔的頭發被她梳的打了好幾個結,想梳開又不敢用力,急的腦門上都是汗。


    瑜楚在鏡子裏看了,覺得好笑,雖然根本沒有扯到發根,還是連連呼痛。


    棠梨聽了,慌忙把手裏的梳子撂在桌上,退後兩步撲通跪下:“姑娘,奴婢做錯了什麽,您隻管罰就是。罰月錢,罰不準吃飯,哪怕打板子呢,千萬別這樣,弄的奴婢心裏七上八下的,活也幹不好。”


    瑜楚憋住笑,故意詫異道:“你說什麽呢,我不過讓你梳個頭發,怎麽就是罰你了?”


    棠梨急的快哭了:“姑娘,您明知道我笨,就別打啞謎了。奴婢幾年沒給您梳頭了,今日讓奴婢梳,定是有緣故的,您就直說吧。隻要不趕奴婢走,奴婢什麽罰都認。”


    瑜楚聽棠梨說的情真意切,心下感動,也不逗她了,含笑問到:“你昨日說是幫餘掌櫃的忙,其實幹嘛去了?這樣的大事,如何能瞞著我?”


    棠梨驚的幾乎要跳起來,結結巴巴道:“姑娘,姑娘,奴婢,奴婢········”頓了頓,猛然上前抱住瑜楚的雙腿:“姑娘,奴婢知錯了,都是奴婢的錯,您千萬不要怪石師傅,都是奴婢起的頭,您要打要罰都使得,隻要不趕奴婢走。姑娘·······”說著,眼淚一串一串地劈裏啪啦落了下來,倒把瑜楚鬧了個手足無措。


    “你這是做什麽呢,起來好好說話。”瑜楚慌忙去扶棠梨,卻怎麽拉也拉不起來。


    棠梨已經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姑娘,奴婢知錯了,您打奴婢板子吧,求求您了。”


    瑜楚無奈,眼看著棠梨就要這麽一直哭下去,似乎自己不打她板子就不會停,想到她剛才打話,隻好厲聲道:“起來說話,再哭,再哭我就要罰石江了!”


    “石江”兩個字一出口,棠梨立即噤聲,雖然依舊跪著,卻拿手死死按住嘴巴,不讓一絲抽泣聲冒出來。


    瑜楚不覺有些奇怪:棠梨和石江的事情,雖然有不合規矩的地方,可也不該這麽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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