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琴回來了,看著自己的殿下,急得直哭。


    “怎麽了,琴兒?難不成你主子我快死了?”宇文寒臉色蒼白地問。其實白天的宇文寒並沒有什麽不對,看起來跟往常一樣,隻是一到夜深人靜時,隻要想到韶,他就會痛得撕心裂肺。如果是睡著了做夢夢見,那就是一場噩夢,他會痛得渾身痙攣,就是醒不過來,非得等到第二日天亮方可緩解。白天也會痛,但是沒這麽要命。


    “你哭什麽?快說,到底是什麽毒?”難得這麽嚴肅的衛卷一把握住琴兒的肩膀。


    衛琴擦幹眼淚,“殿下中的是相思引。這是一種變態至極的劇毒,他隻對動情的人有效,愛得越深越痛苦。北塘王真狠!如果我沒有猜錯,北塘王用了自己的血做藥引,殿下是不是隻要一想到北塘王就疼痛難忍?”


    宇文寒摸著自己的胸口,“原來如此。”


    “殿下!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急什麽?左右已經下了,急又能解決什麽問題?你接著說。”


    “這個毒,”衛琴看了一眼其他朵顏三衛的人,“這個毒沒有解藥,古往今來,中此毒的人少之又少,隻有區區幾例。師父翻遍醫書,也沒找到辦法。”衛琴看著殿下,聲音哽咽,“中此毒者,會腸穿肚爛而死。最慢的五年,最快的,一年。”


    宇文寒靠在軟榻上,“韶是真的很恨我啊!”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衛卷著急地問。


    “師父想了個辦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快說!”


    “既然這個劇毒毒發的誘因是思念,那隻要不想那個做引的人就好。”


    “不想是什麽意思?”宇文寒問。


    衛琴看著殿下,咬牙道,“就是讓殿下忘了北塘王!”


    “忘了?”宇文寒很少笑,他聽到琴兒天真的話語卻笑了,他指著自己的心,“琴兒,你問問它,問問它願不願意忘記。你們可知道,韶已經融入了本宮的骨血,你讓本宮如何忘記自己的骨自己的血?”


    衛琴都快急哭了,“殿下,如果不這麽做,你會死的呀!你是大溟未來的天子,大溟的百姓需要你,你怎麽能為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敵國的俘虜,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呢?你怎麽可以這麽任性!”


    “住口,琴兒!”衛卷喝道。


    “不礙事的。大溟不是隻有本宮一個皇子,就算本宮不在了,燾兒指掌這江山也遊刃有餘,真到了那一天,本宮就傳位給燾兒,帶著韶隱居山林,由他陪著我靜靜地離去。這樣,他也自由了。我終歸舍不得,讓他跟我一起去的。”


    衛琴看著殿下魔怔的模樣,突然急中生智,“殿下想得很美好,但現實是殘酷的。相思引為什麽這麽多年來用的人那麽少,是因為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劇毒。”


    宇文寒臉色終於變了,他陡然坐直身體,厲聲問,“什麽意思?琴兒,說清楚!”


    衛琴穩了穩神智,“做引的人其實並不比被下毒的人好到哪裏去,他隻不過不會痛而已。待殿下故去,北塘王也很快會形神俱滅的,這就是相思引的霸道之處。隻要殿下活著,北塘王就活著。若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北塘王也不能獨活。”


    “嗬!”宇文寒突然歎了一聲,“原來韶對我,竟是又愛又恨!”


    “殿下,我們討論的重點不是北塘王愛不愛殿下,而是殿下身上的相思引!”衛琴這麽好的脾氣也快爆粗口了。


    “你是說,中了相思引的人死得最快的是一年?”宇文寒突然問。


    “嗯。”衛琴緊張地看著殿下。


    宇文寒閉上眼睛,良久之後才道,“那就一年之後再說吧。”


    “殿下!”衛琴真的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樣的愛,讓殿下寧可連性命都不顧!這還是他們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殿下嗎?


    “你們都下去吧,讓本宮靜一靜。”


    宇文寒一個人待著,他感覺到了心開始疼痛,一點一點加劇,這是他想念韶的證據,盡管韶就在他隔壁,他們隻隔了一座牆,但是也壓不住他泛濫的思念。原來他會這麽痛,是因為太過想念。這個相思引倒真是有趣。


    衛卷把衛琴拉到僻靜處,衛書也跟了過來。


    “你告訴我,怎樣能讓殿下忘了北塘王?你別跟我說不知道,你既然提出來了,就一定有辦法!”衛卷低聲問。


    “是,我走的時候,師父給了我望塵散,可是殿下不願意我們能怎麽辦?以我們的功夫還能偷襲殿下不成?”衛琴急得眼淚汪汪,她真想把北塘王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給千刀萬剮!他們的主子那麽愛他,他竟然舍得給主子下這麽狠的劇毒。


    “難道相思引真的沒有解法?”衛書問。


    “其實是有的。”衛琴擦了擦眼淚,“隻是解藥已經絕種了。”


    “絕種了?什麽意思?這解藥難不成還是活物?”衛卷問。


    “嗯,不僅是活物,還是活人。”


    “你是說,麒麟子!”衛書麵色一變。


    麒麟子是個傳奇,據說他們身上的麒麟瓊漿可解百毒,隻是想到麒麟瓊漿的來源,他們根本就不抱希望,因為那根本不可能!男人怎麽可能懷孕!


    “是啊,這麽多年,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麒麟子,更何況是懷孕的麒麟子!所以說,這個解藥等同於沒有。”


    “麒麟瓊漿是個禍害。”衛卷搖搖頭,“否則麒麟族也不會因此族滅。”


    “其實,師父說過,世人對麒麟瓊漿有誤會。”對於那個傳奇的家族,衛琴是景仰又心疼的,“其實他們根本不用殺了懷孕的麒麟子取瓊漿。”


    “什麽?”衛卷驚訝地喊出聲,因為眾所周知,麒麟瓊漿要在麒麟子孕育四個月的時候生取才有用。


    “師父說,隻要麒麟子懷的是那個人的骨肉,而又在麒麟瓊漿成形之際和那人行夫妻之禮,那人就能自動得到麒麟瓊漿,從此以後百毒不侵,延年益壽。當然,這條路其實也不好走。首先,麒麟子隻有對人動情才能懷孕。千百年的傳說裏,幾乎沒有麒麟子對族外人動情的例子。”


    衛書腦子裏裝著麒麟子的事回到小竹林,他一眼就看見那個夜夜睡在他懷裏的男人坐在門口等他,臉上噙著溫柔的微笑。衛書三兩步走上前去,握住那人冰涼的手,冷聲責備,“不是告訴過你,天氣涼,不準在外麵等嗎?餓不餓?怎麽不自己先吃?”


    “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回來的比往常晚。”男人順從的任男人牽著送到桌邊坐下。其實,他在這小竹林裏住了這麽久,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早已對一切了如指掌。不過,他喜歡男人這冷硬的溫柔。腦子裏突兀地想起了什麽事,男人溫順的眉眼有一瞬間的僵硬。轉身去盛飯的衛書沒有看見。


    “怎麽了?飯菜涼了嗎?你怎麽吃得這麽少?”衛書皺著眉頭又往男人碗裏夾了幾箸菜。


    “書,今晚外麵有月亮嗎?”


    “沒有。”衛書轉頭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夜,“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好久沒有見到過月亮,已經快想不起月亮的樣子了。”他迷糊了這麽久,確實連心中那個被他當做月亮的人的樣子都快記不清楚了。想到要離開,他心底有些疼。他沒想到,他竟然會舍不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他摸索著握住男人的手,明顯地感覺到男人的手一僵。他們很親密,夜夜同榻而眠,但是男人很克製自己。“書,我覺得有點冷,你能抱我去床上嗎?”


    “怎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告訴我!”男人向來冷靜的語調,難得地出現了急切,他打橫抱起溫柔的男子放到床上,拉過棉被蓋住,站起來想給去給溫柔的男人倒杯水,卻被人拉住了手。衛書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著男人的眼神深邃而熱烈。


    “書,你抱我,好嗎?”


    這個男人褪去了凜冽的模樣如此溫柔繾綣,熨帖了衛書冷冰冰的心,他抬手脫下衣袍躺上床,將男人抱在懷裏,低頭在男人耳邊輕聲問,“你想好了嗎?走過了這一步,我就不會放你走了。”


    “我真後悔,我們應該早點越過這一步的,平白錯過了這麽多美好的夜晚。”男人笑著撫摸衛書的臉,“書,你是這天下最好的人。”


    “我不要當你心中最好的人,我要做那個最重要的人。這個位置,你可給我?”衛書摸著男人的心問。


    對不起,那個位置早已經給了別人,我無能為力。


    男人低垂著眉眼,“書,你快點。”


    對於男人難得的主動和熱情,衛書也難得地很是激動。他親吻著男人的眉眼,“我會很溫柔的。”


    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眠的畫麵異常美好。那被抱著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那雙眼不再是迷茫而恍惚的,他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想把男人的樣子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因為今日一別,也許就是永別。男人低頭在衛書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衛書,我叫月沐,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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