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衿,人下流無恥要有個底線!我他媽的是愛你,但還沒有蠢到要給別人養野種!我真是佩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的臉皮恐怕比帝都的城牆還厚吧?我要是你,早自我了斷得了,還有臉回來。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被你耍得團團轉少不更事的小太子?哈哈哈哈,阮子衿,看在你曾經是我的帝師的份上,我饒了你這條命,帶著你肚子裏的野種滾吧,去找你的姘頭,我想,他應該很願意接受你。”男人臉上全是瘋狂的恨意和嘲弄,看起來分外恐怖,但是也讓人分外憂傷。


    那個叫阮子衿的人,一定是愛慘了這個男人,他明知道回到這裏,等待他的隻有無盡的羞辱,但是,他還是選擇賭了這一把,隻不過,他賭輸了而已。願賭服輸,阮子衿溫柔地笑了,他說,“倉決,這應該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的名字,你記住,想要擁有一顆真心,隻能拿真心去換。帝王的心那麽高貴,不是輕易就能拿出來的。你要看清楚,誰是那個真心待你的人。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萬事都要小心。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會為你祈禱的。”


    “滾!”男人怒不可遏,“別讓我再看到你那張虛偽的臉!你回去告訴藍楸瑛,倘若讓我在這片土地上看見他,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叫阮子衿的男人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仿佛那些傷害都不曾存在,他轉身離開了。


    畫麵突然變了,那個叫阮子衿的男人再也沒有了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歇斯底裏地哭喊,求麵前的男人放過他的孩子。然而那殘忍無情的男人用鋒利的匕首劃開了他的肚子,他看見那個已經成型的孩子被取了出來,周身包裹著一層白色的漿液。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也是最後一次。阮子衿終於學會了恨,以自己的孩子為代價。


    漫天飛舞的大雪裏,那個叫倉決的男人抱著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的阮子衿仰天嘶吼,血淚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滑落,落在皚皚白雪上,那般觸目驚心。他低頭親吻了一下懷裏已經冰冷的身體,然後用那把殺了敵人的匕首抹了脖子。鮮血汩汩而下。他扯下脖子上的麒麟,低聲對自己的愛人說了最後一句話,“子衿,對不起,我終究辜負了你用血熔鑄的這隻麒麟,他攔不住我,因為我發過誓的,不論生老病死,我們永不分離!”白雪紛飛,很快將相擁的兩人掩埋,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阮小瑋猛然從床上坐起,淚水簌簌地落,他還停留在阮子衿那悲傷的心境上。他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的心,那裏的疼痛那麽真實,就仿佛那個被愛人懷疑最後失去孩子的阮子衿就是他一樣。他突然想起那個白衣男人,那天他口口聲聲地叫著他阮子衿。


    “阮阮,你怎麽了?”宇文燾從外麵進來,一眼就看到阮阮坐在床上,整個人似乎都在發抖。宇文燾嚇得三兩步坐到床邊,將人擁在懷裏,“你怎麽了?怎麽還哭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寶寶不乖?”說著就要去摸阮阮的小腹。


    阮小瑋卻神經質地躲開了。


    宇文燾的手僵在半空,“阮阮?”


    “宇文燾?”阮小瑋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他有種不安的錯覺,雖然在夢裏他沒有看見那個叫倉決的男人的臉,但是他怎麽覺得那個人那麽像宇文燾呢?白衣男人不是也叫宇文燾宇文倉決的嗎?到底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你回來了?”阮小瑋刻意避開宇文燾的眼睛,他不想讓他知道夢裏的事,那畢竟是夢,也許隻是他的胡思亂想而已。


    龍兒一個蹦跳,幻化成人落在床上,顛顛兒地要阮小瑋摸摸。


    阮小瑋摸著龍兒的耳朵,他想到夢裏宇文倉決說的話,當下有了主意,他拉住還在因為他剛才的冷落而生氣的男人,“宇文燾,你幫我穿衣服吧,我想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裏?”宇文燾邊問邊給他套上衣服,然後把人抱到馬車裏。


    “去玉器店。”


    “你去玉器店做什麽?”宇文燾伸手把外衣給他係好。


    “去了你就知道了。”


    玉器店裏生意冷清,夥計們都在打瞌睡,好不容易看到主顧上門了,趕緊去把老板給請了出來。


    “不知二位貴客有什麽需要?”掌櫃笑眯眯地問,難得來了兩位客人,還一看就非富即貴,必須得想辦法把這單生意給做成了!


    “老板這裏可能鑄玉?”阮小瑋直奔主題。


    “公子可算是找對人了!在這鎮子裏啊,就我這是鑄玉的老字號了!不知道公子是自己帶了玉來雕琢呢還是就在老朽這裏挑一方好玉打磨?”


    “用這個。”阮小瑋伸出手,掌心赫然是那隻麒麟戲珠。


    老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這可是千古難尋的美玉啊!老板顫巍巍地接過那隻麒麟,放在眼前仔細查看,“珍寶!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寶啊!不知公子有什麽要求?”


    “我要看著你鑄玉,因為,我要放些東西進去。”


    “好,沒問題。兩位公子這邊請。”老板一邊把人往裏麵讓,一邊吩咐夥計,“今日歇業,你們都回去吧。”接了這一單,他們一家老小兩三年都可以不愁吃穿了。


    “為什麽要重新鑄造?”宇文燾想不明白,正想再問,卻猛然握住了阮阮的手腕,“你做什麽?”說罷氣急敗壞地要給阮阮止血,這家夥沒事兒放自己的血幹什麽?


    “沒事兒的,放一點不會怎麽樣。”阮小瑋輕輕拍開宇文燾的手,然後將滴血的手腕伸到熔爐裏,殷虹的獻血一滴一滴滴進麒麟裏。


    宇文燾和老板都聞到了一股沁人的香味,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宇文燾敏銳地看見那隻麒麟在烈火中揚了揚爪子。他絕對沒有看錯。阮阮到底在幹什麽?


    老板也目瞪口呆,他雖然沒有看到那隻麒麟的變化,但是他是懂玉之人,那隻麒麟原本就有靈性,因為融入了這位公子的血,感覺更活靈活現了,似乎隨時會活起來一樣。


    老板將鑄造好的麒麟遞給阮小瑋,阮小瑋看了看,很滿意,他轉身,將麒麟戴在了宇文燾的脖子上,“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取下來。”


    宇文燾沒想到阮阮這麽大費周章的隻是為他重新鍛造一個麒麟,他很高興,因為這是阮阮送他的。伸手擁住阮阮,男人的聲音溫柔纏綿,“可是怎麽辦,我都沒有給我的阮阮準備禮物。”


    “不,你早就送了。”阮小瑋從脖子裏拉出了那朵雪裏青,“不過恐怕你已經不記得了。”


    “不,怎麽會?”宇文燾摩挲著雪裏青上的花紋,“你要知道,這是我母妃送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那,送給我豈不是太浪費了?”阮小瑋笑道。


    “我拿天下作聘,都覺得配不上我的阮阮了,何況區區一朵雪裏青?阮阮,你記得,這不僅隻是一方美玉而已,它代表我,見玉如見人,它可以調動京城三十萬皇家禁衛軍。”


    老板送走了這兩位公子,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怎麽覺得那兩人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可明明兩個都是男人!


    宇文燾和阮小瑋上了馬車,阮小瑋喚了一聲龍兒,就見那小東西化成人奔到他麵前,搖頭晃腦的。阮小瑋咬破自己的指尖,將帶血的手指按在龍兒的額頭,輕喝一聲,“收!”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龍兒那對不管怎麽變化都不能隱藏的耳朵立刻變成了普通人的耳朵。小東西興奮地摸著自己的耳朵上躥下跳。


    “阮阮,你怎麽會?”宇文燾驚奇於阮阮的變化。


    “不知道,好像睡了一覺,有很多東西莫名其妙的就會了。我想,這一切都歸功於肚子裏這個神奇的小家夥吧。”阮小瑋輕柔地摸著自己的肚子,雖然,他還是不明白阮子衿和宇文倉決於他和宇文燾有什麽關係,但是他有預感,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轟!”原本活蹦亂跳的龍兒突然怒吼出聲,嗖的一聲躥出了馬車,緊接著空中傳來打雷的聲音,天邊也起了閃電。


    宇文燾臉色一緊,看來他們遇到麻煩了。掀開簾子,果不其然,那個白衣男人站在那裏,一個著玄色衣服的人正跟龍兒交手。一個凡人,竟然能和護脈神龍打成平手,可見那玄色衣服的人功夫遠遠高於白衣男人。宇文燾眉頭皺了皺,“阮阮,待在裏麵,別動。”


    “沒事的,燾,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世,我不怕。”不管發生什麽事,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像夢裏的那個孩子一樣夭折。


    “宇文倉決,要找你們可真不容易。今日若不是你們去了玉器店,恐怕我又要撲空了。怎麽樣,做好去死的準備沒有?”白衣男人笑得歡快。


    從打開的簾子裏,阮小瑋看到了那個玄色衣服的男人,他短促地叫了一聲,玄色衣服的男人正巧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相撞,皆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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