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燾整個人一震,飛速掠回了馬車。“阮阮,你怎麽了?”然而宇文燾看到的確實險些讓他炸毛的畫麵,隻見阮阮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那個跟龍兒交手的人,那眼神裏的感情複雜難辨,讓宇文燾怒火頓生。


    眼看那玄色衣服的人因為他的關係不自覺地停下了攻擊,龍兒抓住機會一爪子拍了下去,阮小緯不覺倒抽一口冷氣,他也不明白心裏的震動是因為什麽。


    “阮阮!你認識他?”宇文燾強行掰過阮阮的臉,“阮小緯!”


    藍晨飛掠到藍楸瑛身邊,他眉眼冷漠地扶起被那條神龍一爪子拍在地上的人,冷笑,“怎麽?看到他心疼了?藍楸瑛,你可真賤!”


    “他是誰?”藍楸瑛無意識地問,甚至沒有感覺到受傷處的疼痛,他靜靜地看著那被人阻攔在懷裏不得動彈的人。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顫動的聲音,很沉重也很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是他這麽多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過的體會,他生平頭一次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人是誰。


    “龍兒回來!”阮小緯眼看龍兒還要攻擊,出聲喚道。


    龍兒撓了撓巨大的腦袋,回頭看自己臉色黑沉的主人,見主人沒有反應,也就乖乖地回來了。


    宇文燾抱起阮小緯坐在了龍兒的身上,“等回去我再找你算賬,阮小緯!”宇文燾怒吼。


    “傷了我的人想走?沒那麽容易!”雪吟劍出鞘,一揮過處,細如牛毛的暗器向騰龍而去的兩人射去。雪吟劍之所以能排在兵器譜上第二位,自有它的道理,劍裏封存的雪花針,皆是見血封喉的利器。藍晨還沉浸在將兩人一龍化做一灘血水的美夢中,陡然身邊騰起一個身影,那人手中寶劍急揮,將大半的雪花針揮落地上,甚至拿身體去擋那些劇毒無比的暗器,藍晨徹底怒了!他一把卡住男人的脖子,“你找死?”


    男人從來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彷徨,他看著那人消失的地方問,“他是誰?”


    “你去死!”藍晨狠狠地將男人摜在地上,隻聽哢嚓幾聲響,男人身上的骨頭斷了好幾根,但是男人卻執拗地看著那人遠去的方向。


    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隻聽見男人痛苦的喘息聲。


    藍晨的副手藍三膽戰心驚地看著男人傷口不斷湧出黑色的血水,連忙給另一人使了個眼色要他去把人扶起來,他則小心翼翼地道,“島主,還是先救公子吧,島主有什麽怒氣等公子好了再懲罰公子好了,再拖下去公子怕是要沒了。”藍三說完膽戰心驚地低垂著頭,他知道一頓皮肉之苦自己是免不了了,希望島主手下留情,別要了他的命才好。突然,一個瓷瓶砸了過來,他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再抬頭看去,早已沒有了他們島主的影子。


    藍三顧不得那麽多了,趕緊拿著瓷瓶救人要緊。要知道,公子這個祖宗就是島主的逆鱗,誰都碰不得的。


    “公子,你這又是何苦?”藍三從來沒有跟公子說過話,他們也不被允許接近公子,在藍珈島隻有島主一個人可以命令公子,也隻有島主一個人可以跟公子在一起,別的人,哪怕是多看公子一眼,回頭都會被島主給挖了眼睛。


    藍楸瑛忍著劇烈的疼痛和燒灼感,他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叫做阮小緯的人的模樣,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依然跳得劇烈,就好像行屍走肉的他一直在尋找那個人,尋尋覓覓尋尋覓覓的,突然就找到了。


    “子衿……”藍楸瑛昏迷之前喚出了這個名字。


    藍三叫人把公子放在床上,看到島主擺出的那些東西,他有些擔憂,大著膽子勸道,“島主,公子的腦子已經被重塑過五次了,再重塑下去,恐怕會傷著公子的腦子,島主,請三思啊!”


    “滾開!就算是廢了他的腦子,我也要讓他忘掉那個該死的賤人!哼!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應該早就忘記了,沒想到那個賤人能耐如此之大,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能讓他念念不忘!看來,隻有殺了那對奸夫淫夫才能讓他徹底死心!滾出去守著!誰都不準進來!”


    藍三擔憂地在院子裏來回走動,他看得出來島主是急了,否則不會在什麽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給公子重塑記憶。公子今天的樣子,真讓他們捏把冷汗,他們島主出了名的喜怒無常,這麽多年來,他們有很多次都以為公子活不成了。公子前後一共出走了五次,鬧得整個島雞飛狗跳的,每次公子出走,島主都有本事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而這時候公子總會寂然無聲的出現,兩人大鬧一場,當然,鬧的那個人永遠都是島主。


    “你想反抗?”藍晨捏著纖細的銀針冷冰冰地看著麵前的男人,“那你就動手啊,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動手,有本事你就一巴掌打死我,這樣你就解脫了,也就可以去找那個賤人了!”


    男人定定地看著藍晨,突然伸手摸上了藍晨的臉,“你哭什麽?”


    “住口!本島主怎麽可能哭?少把那種惡心的字眼用在本島主身上!你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了你吧?藍楸瑛,你太天真了。”藍晨捏著銀針的手上青筋暴起。


    男人歎了一口氣,“還說沒哭。”伸手給藍晨擦了擦眼淚,然後攤開雙手放鬆地靠回椅子上,“如果這能讓你安心,那你動手吧。”


    “你別以為以進為退會有用!我不會上當的!”藍晨眼睛裏滿是瘋狂,手上的銀針穩穩地插進了男人的太陽穴裏,看到男人疼得青筋跳動,他很痛快。


    很快,你就會忘記所有人的。藍楸瑛,你的生命裏隻有藍晨,永遠隻有藍晨一個人!


    男人看了藍晨一眼,他說,“傻瓜。”然後閉上了眼睛。


    藍晨頹然地滑坐在男人麵前,剛剛男人的那一眼,充滿了憐憫和悲哀。這是第一次,男人用這麽溫柔的聲音說他傻瓜。是啊,他藍晨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藍晨魔怔地伸手摩挲著男人曲線優美的脖子,幻想著扭斷它是多麽美好的感覺。下一刻,他卻又激動的把男人抱在懷裏,“你要是敢離開我!我一定讓你死!讓所有的人都死!!!”


    藍三聽著裏麵島主的咆哮,手心裏滿是汗,他們的島主越來越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從小侍奉島主,他幾乎都要以為他們島主變態了。也許,他們島主從來就沒有正常過。


    “你不準備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宇文燾強忍著怒氣問。


    阮小緯雙手抱膝,頭枕在上麵,目光呆滯,“我不知道他是誰。”


    “你說謊!”宇文燾氣得在屋子裏上躥下跳,阮阮看那個男人的眼神讓他嫉妒得想殺人,好像他們之間有別人無法插足的回憶似的。是阮阮在認識他以前認識的人嗎?宇文燾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宇文燾你別發瘋!”藍衝衝冒著生命危險衝了進來,“這家夥現在身體狀況這麽糟,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發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咦,小龍龍,你受傷了?快,哥哥看看!”


    龍兒脊背從頭顫到尾,這家夥真惡心。他抬起爪子舔了舔上麵的血跡,到底沒能阻止那個惡心的家夥給自己的爪子塗上黏糊糊的東西。龍兒擔憂地一再轉頭看主人和——他在糾結應該怎麽稱呼那個人。


    “你在想怎麽稱呼他對吧?”藍衝衝笑嘻嘻地湊過腦袋,這家夥跟人格分裂似的,一會兒暴躁得要死,一會兒不正經得要命。“我告訴你有一個稱呼你的主人聽了一定很高興,你想不想知道?”


    巨大的腦袋點了點,豎瞳跟著惡心的家夥跑。


    “你跟我來。”藍衝衝將小龍誘哄了出去。


    “我真的不知道!宇文燾你別逼我!”阮小緯有些神經質地吼道,那個人是誰,到底是誰?他覺得整個腦子頭痛欲裂,越想思考越痛。


    宇文燾看著阮阮緊皺的眉頭,伸手把人抱在懷裏,修長的大手輕輕拍撫著懷裏人的脊背,“好了,不要想了,我不該對你吼的。想不起來我們就不想了,左右我才是你的男人。好了,現在乖乖地睡一覺,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裏,繼續趕路。”


    阮小緯蜷縮在宇文燾懷裏,他在想,要怎樣才能讓宇文燾明白他的擔憂和惶恐。


    “吼!”突兀的怒吼聲震得房子都顫了顫,阮小緯認出那是龍兒的聲音,著急地讓宇文燾抱著他出去看看。等兩人到了院子裏,看到的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隻見藍衝衝那個家夥手舞足蹈地跟著龍兒團團轉,還大聲嘟嚷,“再給我一片嘛,就一片,我保證不痛的,小龍龍!”回答他的是上躥下跳的龍兒。


    阮小緯撲哧一聲,笑了,“幸虧這小院子已經被我們包下來了,又離前廳比較遠,否則該嚇壞附近的老百姓了。”


    “不礙事的,他們都看不見龍兒。”


    “說來也奇怪,藍神醫怎麽會看得見龍兒的?”阮小緯疑惑地問。


    “他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我們要小心。”宇文燾若有所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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