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考驗讓兩人的心無比貼近,阮小緯將頭埋在宇文燾懷裏,紅著耳朵尖尖說,“燾,你能陪我躺一會兒嗎?我有事要跟你說。”


    “好。”宇文燾將懷裏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然後脫靴上了床,將人攬在懷裏,大手輕柔地撫摸著阮阮越來越突出的腹部。小家夥今天估計很興奮,一直都在爹爹肚子裏練拳腳。


    這是阮小緯想象過無數次的美好場景,他就想這樣躺在宇文燾懷裏,安靜地跟宇文燾話話家常,這會讓他覺得那些恩怨情仇國破家恨都過去了,與他們再沒有關係。


    “要跟我說什麽?”宇文燾湊過去,親吻著阮小緯的發間,他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如此溫柔。他知道,其實自己沒有變,隻是因為對象是阮阮,所以他不自覺地就溫柔起來了。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阮小緯將夢裏的場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宇文燾,那些畫麵清晰地就像昨天發生過的一樣,怎麽都不覺得隻是一場夢而已。


    宇文燾一邊撫弄著阮阮的發絲,一邊若有所思,“這裏原本就是個神奇的地方,或許這個人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我也是這麽想的,那日我去雅苑求三少救你的時候,我明明看見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體了,但是我卻隻有悲傷並不害怕,現在想來,當時我周朝有一層橘紅色的光芒圍繞著我,與其說是圍繞,不如說是保護。因為我後來迷迷糊糊之際聽見三少說,我在雅苑那麽森嚴的禁製下竟然沒有被煉化掉,是因為韻之的氣澤保護了我。韻之,阮韻之,就是我夢裏的人。”


    宇文燾雙臂不由地收緊,“你說什麽?你為了我去求三少?還弄得自己魂魄離體?”宇文燾的口氣有風雨欲來的氣息。


    糟了!阮小緯這才反應過來,原本準備藏一輩子的秘密被燾給發現了,他低垂著腦袋不敢看燾,喏喏地爭辯,“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我隻是一時沒有把持住,所以才導致魂魄離體。但你放心,我已經沒事兒了,三少都是這麽說的。”


    魂魄離體?


    肉體得承受什麽樣的痛苦才能讓魂魄不堪忍受脫離了肉體?什麽叫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阮阮,你這是在要我的命!要知道,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你受半分傷害。每次的每次,傷你最深的卻都是我。


    沒有預想中的狂風暴雨,抱著自己的人除了力道過大之外,整個人都沉默不語。阮小緯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表情,卻被男人那副哀傷的模樣給嚇到了,當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要保密了,焦急地撫摸著男人英挺俊朗的臉,“燾,我真的沒事。你別怕!”


    能把害怕這種情緒用在真龍天子的身上,也隻有阮小緯了。但是他就是真真切切地看到燾哀傷背後的害怕,他張開雙臂主動抱住宇文燾,“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就在這裏,活蹦亂跳的,還有我們的孩子,你摸摸,他在跟你說話呢,他在說‘父皇放心,我會保護爹爹的’,三少說我之所以大難不死也多虧肚子裏的寶寶,他也是個麒麟子,一直在憑自己的意誌保護著我這個老愛闖禍的爹爹。燾,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阮小緯捧起男人的臉,這一刻男人從不外露的脆弱讓他心生悸動,男人這些柔軟的麵目隻有他知道,他覺得很幸福,“我在,過去在,現在在,將來也一定會在。”阮小緯拿白嫩的額頭抵住男人的額頭,將男人修長的大手覆在自己胸口,“你聽見了嗎,我的心正歡快地跳動著。為了你,為了我最愛的人,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不論發生什麽事。”


    大手握住阮阮的後腦勺,宇文燾親吻著自己的愛人,良久之後,才在自己奔騰的熱情爆發之前刹住了腳,他看著那隆起的小腹,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時候,歎了一口氣,終於把所有的欲望都壓了下來,笑著說,“阮阮,我們似乎跑題了?你剛剛說,那個沉睡千年的人告訴你,他是因為沉睡太久,意識不夠強大,所以無法激發身體的潛能,導致沒有辦法從沉睡中蘇醒?也就是說,我們隻要刺激一下他,也許就有可能讓他醒過來。”


    “刺激?怎麽刺激?”阮小緯不明所以地抬頭看燾,他們都已經確定夢裏的人就是那位住在雅苑裏的人了。隻是他還有很多疑問想知道,不過,這些疑問都得等那人蘇醒之後才能回答他了。


    “這個辦法比較冒險,你讓我再想想。”給人巨大的刺激莫過於兩種,一種是狂喜,一種是狂怒。與狂喜比起來,憤怒的力量有時候更強大。要讓一個人憤怒,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傷害他最在乎的人。如果一切真如阮阮夢裏講的那樣的話,那麽目前為止,整個龍族聖地對那人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阮阮和三少。問題是,似乎沒有人能傷到三少。剩下,就隻有阮阮了。可是,宇文燾一點也不想拿阮阮冒險。那人雖然沉睡,但心智尚在,要想糊弄他是不可能的。不能糊弄,就必須假戲真做,但是假戲真做就有可能讓阮阮受傷。他絕對不願意。可是,看阮阮那副異常擔憂的模樣,宇文燾又有點心軟。畢竟那個人等於間接救了阮阮。彥離曾偷偷跑來看他,告訴他龍兒被三少罰去修煉了。他和阮阮之所以都能讓三少破例,是因為雅苑沉睡的那個人。也就是說,那個人間接成為了他和阮阮的救命恩人,他知道,以阮阮的個性一定會想辦法讓那人蘇醒。


    “燾,你是不是有辦法?你快告訴我啊!”阮小緯焦急地撲到宇文燾身上搖晃著宇文燾。見燾一副沉思的模樣,阮小緯更急了,“你想想,先不說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他還是我的家人啊!哪有人看到家人出事見死不救的呀,燾!”


    “阮阮,你讓我再想想。”宇文燾安撫著懷裏已經快哭出來了的人。


    “你還要想什麽呀?他已經睡了一千年了,這一千年來就隻有他自己,他該多麽害怕多麽寂寞多麽難過呀?還有三少,他那麽愛他,這一千年都在默默地等他,你忍心讓他們一直承受這種生離死別嗎?燾!”


    宇文燾隻覺得頭都大了,他怎麽就拿眼前的人沒有辦法呢!歎了一口氣,宇文燾要阮阮保證,“你要答應我,一旦威脅到你和寶寶的生命,我有權利喊停。”


    “怎麽會呢?有你在,我和寶寶一定會沒事的。你快說,你有什麽辦法?”


    “來,我給你穿衣服,我們去找三少。路上告訴你。”


    “是誰給了你們到處亂竄的權利?給我滾出去!”三少臉色陰霾,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這麽多天過去了,這兩個家夥都已經活蹦亂跳了,但是韻之依然沒有醒來,他幾乎要以為,那天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我們無意打擾三少,”宇文燾握住阮阮的手不卑不亢地道,“今天我們是來報恩的,也許我們有辦法讓雅苑裏的那位蘇醒。”


    “哼!”三少不屑的冷哼,他堂堂龍族的王都沒有辦法,他不相信這兩個區區人類會有辦法。“如果是想報恩,那就不必了,本座不是因為想救你們才救的。”


    “我們要報恩的對象也不是三少,而是雅苑裏躺著的那位。”宇文燾絲毫不把對方高高在上的身份放在眼裏,針尖對麥芒地道。


    “燾,你少說兩句。”見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阮小緯趕忙拉了一把宇文燾,然後擋在宇文燾麵前,笑嘻嘻地對三少說,“是這樣的,我昨夜做夢夢見他了,他跟我說了一些話,燾據此分析想出了讓他蘇醒的方法,我們可姑且一試,三少。”


    “他跟你說什麽了?”


    “啊?”


    “我問你,他跟你說什麽了?”


    “哦,”阮小緯以為他們討論的重點應該是如何讓那人蘇醒,而不是糾結那人在夢裏跟他說了什麽,但是他還是很善良地開口道,“他說,他後悔了,後悔一千年前隻為了別人而活,這一次他想好好為自己活一把。他還說,他是真的很想伸手撫平那個日日陪伴在他身邊的男人眉間的清愁,含笑告訴他,‘我回來了,從今以後,與你比翼雙飛再不分開’。”


    阮小緯的聲音溫暖幹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由他說出來,感染力十足。


    “他真的這麽說?”三少放軟了臉上的表情,良久之後,才道,“韻之果然偏心,我守了他一千年,他卻從不曾入我夢來。”


    “也許,他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夠。”


    “對,你說得對。”三少這才轉頭麵對宇文燾,“你說吧。”


    三人在三少的房裏研究了半天,終於在午飯前決定了好了對策。


    三少看著阮小緯隆起的腹部,從來殺伐果斷的他第一次有了猶疑,“你確定嗎?這麽做不一定會有用,但是於你而言,就是冒生命的危險,你完全沒必要這麽做。”韻之肯入這孩子的夢境,說明韻之很在乎這孩子,他再也不想做讓韻之傷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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