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宮裏,天已經黑了。克恭看到主子的樣子立刻炸毛了,被克順一把攔住。見太子殿下抱著他們的主子,臉色異常難看,克順掩住內心的焦急跟著殿下進了寢宮。克順要上去服侍昏迷中的主子,卻被太子殿下給攔住了,“準備熱水,這裏交給我。你們都下去!”


    給阮子衿沐浴的時候,太子殿下的臉色忽明忽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將人打理幹淨後,太子殿下並沒有把人送回自己的臥房,而是盡自抱到了自己床上。


    克恭克順麵麵相覷,但到底不敢闖進去,隻好跟羅旭守在外麵。


    宇文燾看著懷裏昏睡的人,修長的手摩挲著那人的脖頸,漸漸收緊,看著那張原本白皙的臉變得粉裏透紅,宇文燾湊近昏睡的人耳邊,聲音低沉卻緊繃,“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懷裏的人呼吸漸漸粗重,宇文燾終於放開了手,修長的手卻在下一刻握緊,剛剛在給阮子衿清理的時候,他就差點沒忍住。伸手點了身上人的睡穴,宇文燾看著空空如也的寢宮冷聲道,“出來!”


    清清像是知道自己不乖,耷拉著腦袋現了原形,乖順地站在宇文燾麵前,不知道為什麽,比起那個軟綿綿的家夥,他更怕麵前這位。


    宇文燾毫不客氣地揪住清清的耳朵,“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你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光,再把你這礙眼的角給折斷呢?”


    清清趕緊捂住自己可憐的角,歪著頭無辜地看著眼前渾身冒黑氣的人,“我錯啦!我雖然看不懂那小鬼在做什麽,可是他沒有傷害那個家夥啦!”


    “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給我說清楚!”


    可憐的清清抱著腦袋把他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麵前的大魔王,說完後往後蹦了好遠,生怕大魔王動手,他很喜歡自己的角啦,可不能被大魔王給折斷!


    “他知道你跟著他?”宇文燾冷森森地問。


    似乎感覺自己的能力被人侮辱了,清清抬起胸脯傲然地說,“他怎麽可能知道我跟著他!不對,你怎麽知道我跟著他?”清清瞪圓了眼睛盯著麵前的人,再一次確定了這家夥是魔王。


    宇文燾走回床邊坐下,伸手摸著那人粉嫩的臉,聲音低啞,“滾出去!再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


    “哦。”清清耷拉著腦袋出去了,待出了門才想起,“我憑什麽要聽這家夥的啊,可惡!”清清咬了咬牙,不是他不救那家夥,而是攻擊那家夥的是主子家的小惡魔,老實說,比起他那個有暴力傾向的主子,那個小惡魔更可怕,幸虧那小惡魔看不見他,否則有他好受的。清清腦子簡單,他覺得於這件事上是他欠那家夥一回,他以後一定會補償給那家夥的。


    宇文燾一直看著麵前的人,什麽話也沒說。


    阮小瑋是被惡夢驚醒的,他渾身顫抖,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抱著什麽東西,渾身顫抖,昏迷前的情景曆曆在目,他被人……他實在不敢想下去了,不自覺地收緊手,將自己依偎進那熱源裏。


    “你抱夠了沒有?“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熟悉而陌生。


    阮小緯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煞白地放開手,原來他一直抱著太子殿下精瘦有力的腰,腦子裏突兀地想著,這才多久,太子殿下似乎又更結實了。


    阮小緯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聲音有些顫抖,他問,“是你救了我?”


    宇文燾聲音更冷了,“你說呢?”


    “對不起,請你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阮小緯不自覺地把自己更深地埋進膝蓋裏,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宇文燾,他知道自己髒了。


    “哼,你似乎忘了,這是本宮的寢宮。”聲音越顯無情,還帶了一絲不耐煩。


    阮小緯心裏一揪,倉皇地下了床,低著頭囁嚅道,“我、我這就走。”說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看著那單薄的背影,宇文燾握緊了拳頭,他暗暗發誓,今日阮子衿受的所有委屈他都會一並找那人討回來!


    這邊,藍楸瑛將人帶回丞相府,屏退了所有下人,問藍晨,“晨兒,你老實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藍晨整個人都還處在極端的害怕中,渾身發抖地拚命往哥哥懷裏鑽,連聲音都在發抖,“哥哥,我怕……我好怕……”


    “晨兒,你先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藍楸瑛耐心就要告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可怕好可怕!”藍晨拚命搖著頭,滿臉淚痕地撲到哥哥懷裏,哭得聲嘶力竭。


    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怕成這樣,饒是冷血如藍楸瑛也終於不忍心,軟了口氣,“晨兒,你隻要告訴我,是誰幹的!”


    藍晨揪著哥哥的胸口,小臉煞白,“那人蒙著麵,我不認識,不知道,哥哥,我好怕,哥哥!”


    “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兒了。”藍楸瑛一邊安撫著懷裏驚嚇過度的孩子,一麵沉思,顯然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否則不會擄走晨兒,那為什麽又要對阮子衿下手?腦子裏突兀地閃過一張稚嫩的臉,藍楸瑛眯了眯眼,冷聲道,“最好不要讓我查出這事跟你有關,否則有你好受的!”


    懷裏的身體一僵,陡然劇烈顫抖起來。


    藍楸瑛拍了拍懷裏的嚇壞了的孩子,“乖,別怕,哥哥說的不是你。這兩天你乖乖待在府上哪裏都不準去,聽到沒有?”


    “哥哥,我晚上可以和你睡嗎?我害怕!”少年大大睜著的眼睛裏全是恐懼。


    藍楸瑛摸了摸少年的頭,“好,這幾日你就在哥哥房裏睡吧。”


    藍晨拱進哥哥懷裏,在藍楸瑛看不見的地方得意地笑了。這次可謂是一箭三雕,教訓了阮子衿,栽贓了宇文倉夜,還可以和哥哥同床共枕。


    這一夜藍楸瑛很晚才睡著,夢裏也不安穩,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咬他的嘴,醒了後又發現床上除了晨兒哪裏有別的什麽人,他見晨兒一個人滾在裏麵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都不知道被踢到哪裏去了,長手一伸,將人撈進懷裏蓋好被子,藍楸瑛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三個多月過去了,阮小緯似乎大受打擊,一直沒什麽精神,丞相府遞了好幾次帖子來邀請他過府一敘,都被他拒絕了。他最近精神頭也不好,整個人憔悴得很,吃不得什麽東西,一吃就吐。


    太子殿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這日,在院子裏練劍的太子殿下被羅旭一聲“太師昏倒了”的驚呼給嚇住,慌忙扔了手裏的劍就奔了過去。


    克順正要把主子抱回房裏去,見了殿下的模樣有些悚然。


    “我來。”太子殿下從克順手裏把人接過來,抱著人走了。


    克順見太子殿下抱著主子回的竟然是殿下的寢宮,有些不安,但卻不敢阻攔,隻能跟在後麵。主子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讓他有些擔心,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羅旭,去傳太醫。”


    克順聞言趕忙走上前去,“殿下,屬下會一點醫理,還是讓屬下先給主子診斷一下吧。”他實在是擔心太醫診出個什麽來。


    宇文燾冷冷地看了克順一眼。


    克順不敢再多說,隻好退到一邊,手心裏直冒汗。早知道,他就不顧主子的意願強行給主子看看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診了脈之後臉色陡然白了,他不知所措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又重新執起太師另外一隻手仔細地診了一遍,診的時間有點長,連手都抖了。


    “太師到底怎麽了?”太子殿下不耐煩地瞪著太醫。


    太醫整個人一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見鬼一樣地回道,“殿下,太師大人他,他有喜了。”


    克恭差點跳起來,指著太醫的鼻子吼道,“你胡說什麽?我們主子是男人!”


    克順一把拉住克恭,生怕他一不小心暴露了主子的真實身份,“殿下,太醫一定是診錯了。”


    太子殿下詫異地揚了揚眉,過了半晌才問,“你確定?若是診錯了,本宮要你的命!”


    “回殿下,千真萬確,大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喜脈。”太醫小心翼翼地看著太子殿下。


    宇文燾陡然站了起來,聲音冷得嚇人,他死死地瞪著跪在地上的太醫,“你再說一遍,幾個月了?”


    太醫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溫軟的太子殿下如此冰冷的表情,心肝兒直顫,“三、三個月。”


    克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的不可置信,就連克順如此沉著冷靜的人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不會的,上蒼不會這麽殘忍地對他們主子的。


    “三個月!哼,好一個三個月啊!”太子殿下冷冷地笑著,臉上的表情實在嚇人。他瞪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太醫點頭如搗蒜,“下官什麽都不知道!請太子殿下放心!”


    “滾吧!”


    太醫連滾帶爬地跑了,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太子殿下給就地正法了。隻是沒有人看見,那從太子宮屁滾尿流滾出來的太醫出了宮後去了丞相府。


    藍楸瑛擦拭著手裏的寶劍,“他沒有懷疑?”


    “沒有,太子信了,我看他生氣得恨不得殺人的樣子。主子,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騙太子說孩子隻有三個月,明明快四個月了呀!再說了,等太師肚子打起來,這也根本瞞不住!”


    “這些不用你管,你下去吧。”藍楸瑛冷冷地道,我藍楸瑛得不到的人,誰都妄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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