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惡魔之子,


    所有正義的敵人,


    歪曲主的正路還不停止的人。


    主的手現在正伸向你了。


    (使徒行轉十三章十節)


    第一節


    細微的咳嗽聲,把少年從夢鄉裏趕了出來。


    腦子裏一跳一跳的,手指以及腳趾都奇異地沒什麽力氣。皺了皺臉,亞曆山卓朦朧地睜開了眼。


    最初映入昏暗視野的迷失高高的天花板上描繪著的陌生壁麵。題材是亞伯拉罕的受難創世紀裏的插曲。


    亞當的子孫亞伯拉罕某一天在主的啟示下不得不把兒子以撒作為祭品獻給主。信仰篤深的他欺騙了兒子把兒子帶去了莫裏亞山頂。祭壇上,父親正要把刀刺向兒子的時候,主讚美了亞伯拉罕信仰的堅定,告訴了他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考驗他的信仰之心


    在聖經上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亞曆山卓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麽這個故事不叫以撒的受難而要叫亞伯拉罕的受難。雖然問過家庭教師,可他隻是憐憫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大概會對這種事抱有疑問的人隻有愚蠢的自己,自己以外的人從不會覺得這種事不可思議吧。就在他半夢半醒地眺望著舉起閃閃發光短劍的老父時,亞曆山卓終於想起了自己現在的所在地。


    對了,他離開了羅馬。和姐姐一起來到伊什特萬,去看了很多地方,然後


    啊、啊啊,對了,我、我,那時候被槍打中了


    哎呀,對不起。看來我吵醒你了感覺怎麽樣,亞曆克?


    甜美的聲音發自坐到了奢華床邊上的人。


    姐、姐姐!


    你不用起來了就那樣躺著吧。


    纖細的手伸過來把準備起身的少年又壓回了床上。坐在奢華寢床床沿的麗人把那雙纖細的、帶著涼意的手放到弟弟的額頭上,然後微微蹙起了表情。


    雖然醫生說沒有異常,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勉強自己。


    對、對不起,姐姐


    慌忙把臉埋進拉起來的毯子裏,亞曆山卓羞愧地擠出了還沒完全恢複音調的聲音。


    少年無法解釋那時候自己的行動。那場混亂中,大司教流血了,聖女在大叫著什麽,這些他還記得。然而那之後的記憶卻接不起來。注意到的時候身體已經擅自衝到槍口前視線無意識地追逐著姐姐那不知什麽地方受傷的、冰雕一樣纖細手指上包著的繃帶,少年道了歉。


    您、您本、本來就很忙我、我我、我還昏倒


    傻孩子。你不用在意這些事隻要你平安,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眯起灰色的眼睛笑了笑,02輕輕梳了一下亞曆山卓的頭發。


    不過,以後不要在那麽亂來了好嗎?


    是、是對、對不起。


    老老實實地點了頭,少年反握住了姐姐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


    姐、姐姐,昨、昨晚那件事肯定是個誤會。艾、01修女是聖女吧?聖女不可能站在吸血鬼那邊,背、背叛我們的姐、姐姐,請您一定要把01修女平安無事地救、救回來。


    這是當然的。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我的部下/我一定會把她平安帶回來的。


    拜、拜托了


    姐姐的保證可靠沒有含糊。就在亞曆山卓終於安下心,重新回到枕頭上的時候。


    咕嚕


    簡直就像等著主人鬆下勁來一樣,肚子裏的蟲叫了。


    啊,哇哇


    亞曆山卓慌忙壓住肚子,不過就時機上來說似乎已經有點太晚了。看見少年教皇狼狽模樣的美麗姐姐惡作劇地微微一笑,優雅地拍拍下擺站了起來。


    哎呀,肚子餓了嗎?稍等一下。我叫人拿點什麽過來。


    不、不,不用了!不、不、不能勞煩姐姐啊,我、我吃這裏的蘋果!


    狼狽地四處徘徊的視線前方,亞曆山卓取過了至今一直藏在02陰影裏的盤子。正要把白瓷盤子裏裝的蘋果送進嘴裏,他突然被蘋果奇妙的扭曲形狀吸引了注意力。另外,蘋果也很小,而且還到處有沒削掉的紅色果皮貼在上麵。到底是誰削得這麽笨拙


    那、那個,姐姐?


    為了確認先前就很在意的姐姐手指上的傷,亞曆山卓試著抬起頭,結果還是沒有成功。


    鐵之女、米蘭的雌狐、鋼之淑女因為眾多外號而為人所恐懼的樞機主教像個小女孩似地漲紅了臉,把手繞到了背後。


    這、這個蘋果,難道是姐、姐姐削的?


    誒?唉唉,算是吧什麽事都要叫人也很麻煩。


    很少見地躲開了弟弟的視線,02的聲音裏總有種辯解的味道。


    而且,我對這種事也稍微有點興趣不過,果然還是不應該做不習慣做的事呢。看起來很簡單,事實上卻很難。


    亞曆山卓的視線再次落到了手裏的盤子上。


    這個從小時候起,天才的名聲就像唾手可得的美麗姐姐也有做不來的事嗎?與其說是蘋果還不如說更像發育不良的不明水果的物體就擺雜眼前,亞曆山卓一下子陷入了感慨中看來他的這種想法不小心寫到了臉上。奇怪地加快了語速,02伸出了手。


    別吃了。還是叫人做點東西送過來吧。要是吃了這種東西搞壞肚子的哈,就沒法出席明天的儀式了。


    不、不、不,不用了!


    就像要從伸過來的手中保護那隻蘋果一樣,亞曆山卓緊緊抱住盤子,把扭曲的果實一口塞進了嘴裏溫暖的過肉微微有點苦。


    好、好、好吃!我、我吃這個就行了。


    你不用勉強自己的。


    我、我沒有勉強!真、真的很好吃


    是嗎。


    一瞬間,麗人掠過一絲帶著水氣的表情,不過時間卻極為短暫。當她點了一下頭的時候,那張臉已經恢複的務實的表情。


    那麽,你的身體狀況看來不錯,我也該回去工作了。對了,達涅茲奧大司教那裏有聯絡過來。傍晚似乎有媒體的訪問。如果你的身體在那之前已經恢複的話,就陪大司教一起接受采訪吧。昨晚,等於是他救了你。你還是去稍微還一下他的人情吧。


    是、是,姐姐。


    一邊奮力吞下蘋果,少年一邊乖乖點了點頭。02已經轉身要走出房間了,可他還是叫住了她。


    姐、姐、姐姐?


    亞曆山大特地在懶洋洋回過頭的樞機主教麵前重重吞下了最後的蘋果。


    真、真、真的很好吃,這個。


    那就最好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毛的樞機主教輕輕關上了寢室的門。


    這篇報道是怎麽回事,卡特琳娜小姐!


    迎接回到自己房間的鐵之女的,是麵色大變的銀發神父。他揮著手裏已經捏蘭的號外逼近過來。


    住院中的聖女死亡前天在中央歌劇院事件中被吸血鬼所傷、入院加護治療的伊什特萬聖女,即艾絲提修女,昨天半夜,因敗血症和髓膜炎在伊什特萬中央醫院去世。雖然宣傳聖省對此還未發表正式說明這是怎麽回事!艾絲提小姐還活著!好好活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把這個


    要求鎮定,奈特羅德神父。


    簡短地製止了同事的托雷士手裏也握了一份以煽情手法印刷了震撼報道的報紙。然而,機械化步兵卻以和亞伯形成鮮明對比的冷靜向主人提出了問題。


    不過,我也要求輸入回答,米蘭公爵。現時期發表艾絲提?布蘭雪死訊的理由是什麽?目前還未掌握她和問題吸血鬼的行蹤。事件的背景也依然不明。我無法理解現在捏造艾絲提修女死亡消息的理由。


    卡特琳娜的回答雖然是給托雷士的,可她的眼神卻望著銀發的神父。隨著幾聲嗆喉的咳嗽,樞機主教露出略顯疲態的表情


    聳了聳肩。


    就他們來說是為了保險起見吧昨晚艾絲提修女的行動不管怎麽解釋都隻能理解為正在協助吸血鬼。如果偏偏是聖女和人類的敵人勾結的話,這可是決定性的醜聞。要是事情變成那樣,就隻能把她


    你是說要殺她嗎!?那些人是打算做到這個地步嗎!?


    亞伯用混雜著恐懼和憤怒的視線瞪著手裏的號外。


    真是很有可能的事。


    至今,他們都是順著艾絲提被綁架這條線進行搜索的。可是,如果她是自發地協助吸血鬼的話,這對教廷來說就是致命的醜聞偏偏是正在隆重推出的聖女和人類的敵人、可憎的惡魔聯手。


    與其讓這種事實公諸於眾,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把那個紅發的修女從地上抹殺掉吧。至少,肯定會不問生死地拘禁她。


    昨天的事肯定是個誤會!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太善良了,比如說,她也許就會試圖庇護受傷的長生種可是她絕不可能做出背叛同伴的事來!卡特琳娜小姐,這絕對是個誤會!


    就算是個誤會,可是現在我們既沒有證明的手段,也沒有救艾絲提修女的方法。


    從單片眼鏡後麵凝視著拚命結實的男人,卡特琳娜靜靜地回答隻是,她的聲音壓抑得太好,也許聽起來就像人偶在說話也說不定。


    很遺憾,亞伯神父,既然已經有了昨天的事,異端審問局對她和吸血鬼的事采取強硬政策或許就無法避免了吧我們無法製止。


    別開玩笑了!


    另一方麵,上司的話剛傳入耳中,銀發神父立刻就轉過了身。以近乎突擊的勢頭衝向門口。


    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比那些人更早找到艾絲提小姐,我要保護她!你再阻止我也沒用了,卡特琳娜小姐!


    卡特琳娜朝情緒激昂的亞伯歎了口氣,向他送去了平穩的視線和聲音。


    既然你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阻止你了。


    她的表情與其說是個嚴厲的上司,更像一個安慰不聽話小孩的母親。


    不過你說要找,去哪裏找?她們也許躲在地下,也許潛伏在城裏的使命地方伊什特萬很大哦。


    全部都找一遍!不管怎麽大,如果地毯式搜查的話


    是呢,也許總有一天能找到可是請你冷靜地想一下。你的對手是在人數上占了壓倒性優勢的異端審問局和市警軍,一樣的搜索方式你能比得過他們嗎?你不覺得在你找到之前,那些人早就把它們搜捕出來了嗎?


    呃


    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亞伯頓時啞口無言。張口想要反駁,可結果卻不知該說什麽不止異端審問局有五百名特務警察,另外還有數千市警軍在尋找這兩名少女。憑他一個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另一方麵,看著眼前懊惱的部下,卡特琳娜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表情扭曲佇立原地的神父低語的聲音仿佛慈母一樣溫柔。


    我明白你焦慮的心情,亞伯。不過現在能不能相信我,再多觀察一陣?實際上我有一個想法我們去籠絡市警軍,把異端審問局排除掉怎麽樣?


    和市警軍?


    亞伯的眼裏閃起了驚訝的光芒。催促似地回視了卡特琳娜的臉。若無其事地躲開了亞伯的視線望向窗外,樞機主教靜靜地繼續道。


    達涅茲奧大司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好好和他陳述利害,要是能達成共識的話,也許能說服他變成我們的人。而把市警軍籠絡到我們這邊來的話,就能搶在異端審問局前麵保護住艾絲提修女雖然如果什麽人暴走的話,一頓脾氣發到異端審問局或是市警軍身上的話,這件事也就告吹了。


    在理性的說服麵前,神父努力尋找反駁的話,卻還是無功而返地沉默了下去。看著男人這個樣子。麗人聲音更平穩地繼續道。


    亞伯,拜托了。就再多忍耐一小會好嗎?我一定會救出艾絲提修女的。所以,在那之前你不要隨意行動對了,能不能一邊照顧我弟弟一邊等著呢?和市警軍談過,找出艾絲提修女的所在地以後,我會馬上讓你去接她的。


    我明白了。


    卡特琳娜並沒有很快得到答複,可是似乎最終,對上司的信賴還是戰勝了焦躁的樣子。短暫的沉默後,亞伯深深吐了一口氣。死心似地搖了搖頭。


    我明白了,我會等的。不過,卡特琳娜小姐


    我明白。我回盡快行動的。


    謝謝。


    低下交錯著不安和焦躁這些複雜表情的臉,亞伯轉過了身。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主人的房間。卡特琳娜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那微駝的背影小時在門後


    我該怎麽做?


    平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出所料,也已經跟著卡特琳娜站起來的小個頭神父麵無表情地等候著今後行動的請示。


    接下去說服達涅茲奧大司教的時候我也要同席嗎?


    沒那個必要。


    表情從奢華的美麗容顏上消失了。向忠實的獵犬走去的時候,樞機主教臉上就像戴了冰霜麵具一樣地寒氣逼人。薄唇中吐出聲音,也糾纏著鋼的鋒利。


    我沒有和大司教談判的打算。他在某種意義上是更在梅帝奇樞機主教之上的強硬派,事到如今再和他交涉也是浪費時間吧。


    我沒有和大司教談判的打算。他在某種意義上是更在梅帝奇樞機主教之上的強硬派,事到如今再和他交涉也是浪費時間吧。


    不能理解這是怎麽回事?


    不和大司教交涉麵對發言和剛才截然不同的主任,托雷士的眼中浮現了一絲淡淡的驚訝。


    要求輸入回答,米蘭公爵。一百四十秒前,你對奈特羅德神父


    如果不這麽對他說,讓他抱有希望的話,他也許會失控的。在拖住他的這段時間裏,托雷士神父,你獨自去執行任務。


    再次坐回沙發上,卡特琳娜輕輕咳了咳。一邊用懷紙擦去混著一些血跡的痰,她一邊補充了命令。


    我希望保住艾絲提修女不,叛亂者艾絲提?布蘭雪。在異端審問局捕獲她之前由我們搶先拘禁她,殲滅吸血鬼可以做到嗎?


    這項計劃裏有兩個問題。


    極為少見的,機械化步兵沒有立刻回答。有0和1構成的思考不應該有猶豫這種感情存在的。可是這時神父的音調卻微微低了幾度。


    第一點在於艾絲提?布蘭雪自身。就昨晚行動的分析來看,她和殲滅對象的吸血鬼是協作關係。如果我們攻擊吸血鬼,她選擇采取妨礙行動的可能性就存在。第二點是純粹的戰略上的問題。要比異端審問局和市警軍更快找到她,隻靠我一個人近乎不可能。


    我明白。所以我為你準備了增援我已經叫了一個最合適本次任務的派遣執行官過來。神父托雷士,請你趺坐她完成任務。


    她?


    托雷士合成的聲音裏依稀有些驚訝。


    說是女性派遣執行官,可是既然要適合本次作戰,那就不會是鐵娘子、吉普寨女皇了。這麽說來的話


    你召喚了黑寡婦莫尼卡修女嗎,米蘭公爵?


    托雷士的中樞演講機構有一部分使用了人類的大腦,不過這一部分加了機械性遮蔽。這是為了排除對完成任務造成影響的感情因素然而,這時的機械化步兵似乎微微產生了一些動搖。回視著主任的臉,他略微加強了語氣。


    不推薦這一戰術。莫尼卡?阿爾傑特是極端危險的存在。範圍在半徑一百公裏以內的認為絕對應該避免讓她執行米蘭公爵,勸告立即撤回命令。


    真是個薄情的男人。那是評價同伴的話嗎,伊庫斯神父?


    如果機械也有動搖的時候,那麽這時的托雷士就是一個最好的示範。


    聽覺感知器捕捉到背後傳


    來的諷刺語聲的同時,他的手已經伸向了腰間的槍套。回旋的動作快帶連殘像都看不見,他拔出m13,接觸安全裝置,上半身翻轉過去的時候,槍口已經對準了聲音主任的額頭正中所有這些動作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神父隻要扣動扳機,對方的腦袋應該就會變成血塊飛出去了。


    然而,槍口頂著的對象卻一臉的平靜。


    喂喂,這麽久沒見了,你的歡迎會不會太冷淡了點啊,伊庫斯神父?還是因為那個原因,人偶根本不懂得問候這麽高深的行為?


    滿含毒氣的冷笑,發自兩片口紅赤紅到不祥的雙唇。


    到底是什麽時候、從哪裏進入這個房間的?站在那裏的一個還很年輕的女人。大概和卡特琳娜差不多年紀吧。削得很短的黑發下,讓人聯想到雌豹的碧眼閃著惡作劇的光芒,那張臉足以進入美女的範疇。然而另一方麵,她的衣服漆黑的衣裝應該是隻準神父穿著的法衣。而且本來應該傳著嚴謹的胸口也不成體統地暴露在人前,仿佛薔薇藤的短項鏈和露出一半的豐滿雙峰,這副樣子甚至可以說是對神的褻瀆。


    然而,托雷士和卡特琳娜卻沒有注意她那副打扮。吸引了兩人視線的,是幻影一樣出現在女人手裏的兩把短劍稱為五指劍的寬幅劍刃,準確地頂在了托雷士的脖子上。


    警告,莫尼卡?阿爾傑特?寇特內拇修女,黑寡婦。


    脖子上架著白刃的托雷士嘴裏吐出了平板的聲音。


    他那無機質的視線既沒有看向上下移動的白刃,也沒有看向掛著冷笑的女人臉。確認女人腳下的毛毯上,直徑五十厘米左右的範圍內正放出朦朧的熒光色光輝後,他警告道。


    關於卿的力量,應該下達過米蘭公爵半徑一百公裏以內禁止使用的命令如果有辯解,請輸入。


    不要說那麽僵硬的話啦,小人偶我不就是想嚇唬你一下嘛。


    嫵媚地送去一個秋波,女性從機械化步兵的脖子上拿開了短劍。刹那間,那東西就像個魔術用品一樣消失了。招搖似地揮了揮已經空掉的手,女人聳了聳肩。


    就是個惡作劇沒有惡意的,所以不要露出那麽恐怖的表情啦!(心)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直接見麵了,莫尼卡修女。


    讓人聯想到結冰的鋼鐵的聲音,並不是出自佇立在一旁的托雷士之口。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卡特琳娜用剃刀色的眼睛凝視著女人,傲然叫出她的名字。


    這麽快趕到,辛苦你了。


    承蒙誇獎,不勝惶恐,閣下。


    一瞬間,女人的眼裏閃過不詳的光芒那是類似負傷野獸一樣的光。然而,隨著帶有西西裏口音的羅馬公用語恭敬跪下的時候,這些光已經被抹淨一樣地消失了。


    派遣執行官黑寡婦奉召前來拜見有什麽任務請請示。


    有任務需要你在這個城市裏執行。


    卡特琳娜在恭敬跪著的女人麵前遞出了一張照片。剃刀色的眼睛裏沒有責怪對方的神色。然而,也決不會再表現出更大的親近。她俯視著莫尼卡脖子上嵌著的項鏈。


    她名叫艾絲提?布蘭雪。是正和潛伏在伊什特萬的吸血鬼同行的國務聖省職員。黑寡婦,你的任務是和伊庫斯神父協力找到這個修女,不擇任何手段也要保全她能做到嗎?


    當然人類狩獵是我的專長。


    盯著照片裏和銀發神父一起塞了滿嘴薄烤餅的少女,莫尼卡回答道。她輕輕彈了彈脖子上的項鏈,隨著一聲衣袂摩擦聲站了起來。


    那我立刻執行任務去了。請靜候佳音哦呀,茶點望了。


    轉過身的莫尼卡突然聽下了腳步。麵無表情,視線裏卻別有用心地朝著樞機主教回過頭,若無其事問道。


    確認一件事如果捕獲那個女孩之後,她拒絕同行的話怎麽處置?那時候可以讓我自行解決嗎?


    我說了不擇任何手段。


    那個時候,卡特琳娜已經轉過身,背部朝部下們了。她微微低下頭,眸中映著暖爐裏的火光民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如果她拒絕召回,進行抵抗的話,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也要把她拘禁起來而那個時候,不用考慮她的生死。


    第二節


    唔,睡過頭了?


    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朝著地平線的那一端落下去了。遠處,西方的雲閃著血色的光芒。


    本打算稍微假寐一下馬上就起來的,結果卻睡熟了。雖然也有累了的原因,不過她似乎還沒完全從朝睡晚起的帝國生活習慣裏調整過來。一邊撓著那頭因為自己的睡癖亂作一堆的紅發,艾絲提半開著眼睛環顧四周。


    什麽?已經傍晚了?誒,現在什麽時候了?


    +23時用你們的說法是下午五點早上好,艾絲提。身體怎麽樣?睡得好嗎?


    啊,早上好,謝拉。


    艾絲提揉了揉半夢半醒的眼睛,向坐到窗緣上,露出一臉拚命忍小表情的美少女回了招呼。看來長生種的少女早就已經起床了。不但已經裝扮整齊,隔壁的床也已經鋪好了。艾絲提慌忙想要爬起來,結果卻在下一個瞬間發出了殘叫看來是昨天、前天肌肉使用過度了。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


    不要緊嗎,艾絲提?哪裏受傷了嗎?


    不、不是,我沒事


    瞌睡蟲早就不翼而飛了。強忍著沒因為腰痛哭出來,艾絲提勉強作出了一個笑臉。對肌肉中的乳酸以百分之一秒的單位分解掉的長生種說明肌肉酸痛的概念太難了。她一邊裝出環視這間寬敞房間的樣子,一邊皺著臉忍著痛。


    滋拉格賓館位於伊什特萬東街區,大教堂東南的三星賓館的套房十分寬敞,內部裝潢也很奢華。說起來這間賓館去年還是間隨處可見的賓館兼小旅館。是在解放後,從羅馬的銀行借了大筆貸款才改建成高級賓館的。另外,星的名字是根據遊擊隊時代艾絲提的外號來的,四十間房間全都掛著描繪聖女活躍的畫。一邊注意著不去看那個從暖爐上俯視這裏的紅發美女年齡、美形度都比真人加了三成,艾絲提一邊把視線轉回了同伴身上。


    昨天確實有點累了謝拉你沒關係嗎?好好睡了嗎?


    恩,我睡得很香剛才看了一下日落。


    輕柔的微笑浮現在卷曲的頭發下,褐色的美少女放下了至今一直坐著的窗邊的百葉窗。波長對長生種有害的紫外線在日出時候特別多,日落後的殘光裏卻幾乎沒有。即使如此,謝拉紮特還是眯著眼睛,抬頭仰望著染成紅色的雲感慨萬分的歎了口氣。


    真的好美我很羨慕你們。竟然能隨時看到這麽美麗的光輝。可能的哈,我甚至想成為短生種。


    恩你的說法真少見。


    寢室的角落裏,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服務推車上。一邊把手伸進洗幹淨、煥然一新的衣服裏,艾絲提一邊半是欽佩半是困惑地回答道。


    我在帝國見過很多長生種,不過沒有一個長生種說過這種話哦謝拉果然有點奇怪。


    因為我的成長環境比較特別。


    就算聽到奇怪這種稍微有點微妙的評價,謝拉紮特也沒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從改用手在窗邊撐著下巴的她唇邊吐出的,是有些寂寞的歎息。


    我說過,我是有叔父底格裏斯公爵代替在事故中去世的雙親撫養張大的吧?經常駐守都市的蘇萊曼叔父帶著年幼的我去了各種城市。密斯魯、塞浦路斯、帕爾米拉每一處都是非常美麗、非常優秀的城市。可是,邊境城市裏長生種很少。有時長生種隻有我和叔父兩個人也並不足為奇。


    看著夕陽會產生感傷這一點,長生種也一樣吧。或許是想起了童年看到過的太陽光芒吧,長生種的少女直直望著已經稀薄到快要消失的夕陽掠影。


    據說曾是迪米修亞拉都護府


    高級將校的謝拉紮特在前一陣發生的蘇萊曼叛亂中,將職務上得知的情報通報給叔父,協助了他的謀反行為。雖然事實上她並不知道叔父有謀反的企圖,不過泄露情報之罪就是罪因此才在被樞密院召喚前就逃出了家鄉。


    就艾絲提的說法,謝拉本身沒有惡意,隻要把這一點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可是似乎對高傲的帝國貴族來說,要他們去找借口比處決他們更難過。已經永遠失去故鄉的少女側臉上,有著寂寞的陰影。


    在沒有長生種的土地上,和我交了朋友的是那個城市的短生種們。另外還有侍奉我家的士民們。他們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比起長生種我還是更親近短生種對了,確實如你所說的,很奇怪也說不定呢。


    長生種的聲音裏完全聽不出責怪短生種無禮的意思。因此,艾絲提之所以道歉完全是因為純粹的罪惡感。


    對不起,謝拉。要是昨天我沒有中圈套的話要是沒有中這麽簡單的陷阱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也許已經救回你的親人了


    聽到這麽認真的道歉,謝拉紮特似乎吃了一驚。一臉好象好象自己才是做了壞事的人一樣的表情,謝拉左右搖了搖頭,抱住修女的肩膀,她一臉認真地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那隻是達涅茲奧太狡猾了。你沒有任何值得責備自己的地方。而且說到底,你知不知道,你成為我的戰友,對我的心靈是多大的支柱?


    映照出艾絲提臉的紫水晶瞳孔裏,洋溢著無限溫柔的光芒。吸血鬼、地獄的惡魔、吸生血的惡鬼現在正以眾多惡名裝飾著伊什特萬報紙一頁的少女,輕輕抱著修女的肩膀,把臉埋進了紅色發絲裏。


    如果沒有遇見你的話,我現在肯定以為外部的短生種都是像達鑷茲奧那種人了吧。搞不好已經在憎恨他們了。甚至會想要毀滅你們全體也說不定真的很謝謝你,艾絲提修女。能遇到像你這麽溫柔的人。


    怎麽會!哪有什麽值得感謝的!


    長生種的少女身上有一些陽光的味道一邊拍著不知不覺緊張起來的心髒,艾絲提一邊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


    你看,我說過一直到上個禮拜我都在帝國吧?那時候,真的有很多人都對我很好所以,我才想一樣這麽對你。隻是這樣而已,我可沒做過什麽讓你再次道謝的


    就在這時,一陣禮貌的敲門聲扣響了寢室的門。接著,時刻掌握得就像禮儀教科書一樣精準地,門外傳來了一個淳厚的男聲。


    就在這時,一陣禮貌的敲門聲扣響了寢室的門。接著,時刻掌握得就像禮儀教科書一樣精準地,門外傳來了一個淳厚的男聲。


    失禮了,小姐們。你們醒了嗎?主人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啊,是!馬上就來,巴特拉先生!


    慌忙回答後,艾絲提打開了房門。寢室旁邊已經變成了套房兼用的晚餐區。這裏是懶惰的客人不用去餐廳也能吃飯的設計。桌子上放著散發出及易勾起食欲芳香的豪華晚餐。


    早上好,兩位休息得好嗎?


    說著彬彬有禮地行了一禮,是以訓練有素的管家站姿,筆直站在桌子旁的黑發男人。在他身後,灰發青年像他的影子一樣一臉陰沉地站著。另一方麵,和他們的平靜舉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鼓嗓地揮著手、已經上桌的巨漢。


    喲,星!睡得熟嗎?事情我都聽這邊的大哥說了。看來昨天還真是多災多難呢。


    昨天真是對不起,伊格納斯先生。突然跑到你麵前


    艾絲提很不好意思地伊格納斯?路卡齊這間高級賓館的主人低下了頭。不管怎麽說,昨天的騷動之後,總算甩掉追兵跑進這間賓館已經是眼看就要到第二天的時候了。而且,疲勞已極的艾絲提都沒能好好跟以前遊擊隊的夥伴打過招呼,就直接上床了。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修女道了歉。


    不過,你肯藏匿我們真是幫了大忙了。對方大概也決不會想到他們要找的人竟然藏在這麽高級的賓館裏吧。


    嘿嘿,而且還借了套房。


    他似乎已經喝下一杯酒了。臉上已經被酒燒紅的巨漢爽朗地朝她送了個秋波。遊擊隊時代,他主要以物資補給支援艾絲提的抵抗運動,從那時候起就肥胖的他,現在似乎又胖了一圈。現在正抖著鬆弛的臉頰笑著。


    算了,不管對手是教會還是什麽,我都不會讓他們對我的聖女出手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


    雖然他們也不可能真那麽做。


    對他爽朗的秋波很為難地回了一個笑容,艾絲提也落座了。她沒有動桌上的事物,隻是用率直的眼神注視著過去的同誌。


    我想事情你已經從巴特拉先生那裏聽說了,達涅茲奧大司教正在策劃一項誰也想不到的大陰謀呐,伊格納斯先生。過去的夥伴你召集到幾個人?可能的話,我想今晚就行動。希望能在明天的儀式前做個了斷。


    過去的夥伴?這個嘛,既然是星拜托的事,要我去叫一聲是可以的


    笑容從伊格納斯臉上消失了。有些為難地放下至今一直啜著的玻璃杯,很難啟齒似地擠出了幾句話來。


    不過。我可不能保證會有幾個人來。大家工作都很忙哦。


    工作?什麽工作?


    不知是不是沒發現青金色的眼睛裏微微閃過了一絲焦躁的光芒,巨漢很艱難地在她麵前掰著肥大的手指。


    伊姆雷爺爺現在是解放博物館的館長,亞迪現在是運輸公司的社長了。亙迪爾前段日子剛就任銀行的名譽顧問,克羅帝那家夥和威尼斯的有錢寡婦結了婚離開這個城市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啊。


    是嗎


    忍不住咋了咋舌,艾絲提不由有點腦子打結這些都應該想到的。就連自己,在這一年裏變化也很大。過去的夥伴有各自的生活,步向新的道路可以說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是樂觀地想著隻要拜托過去的夥伴總會有辦法的自己不好。這下就必須徹底重訂計劃了


    那麽,還有沒有其他可以信賴的人?


    旁邊的謝拉紮特表情變得有些不安。艾絲提一邊作出讓她安心的微笑,一邊努力用輕快的口吻問道。


    不管怎麽說對手也是伊什特萬的大司教。和絲佛紮主教取得聯係,請她采取行動是必然的,不過我們這邊也必須做點什麽才行。


    話是這麽說啦,星


    麵對奮力擠出微笑的少女,伊格納斯的表情卻很僵硬。避開她的視線,很難啟齒地聳了聳肩。


    雖然你這麽說了,不過我覺得現在這個城市裏根本找不到會跟大司教作對的人啊實際上,連我也沒什麽勁頭和那種了不起的人衝突啦。


    你說什麽?


    這個人,真的有聽她的說明嗎艾絲提憤然回望著被酒氣熏紅了臉的巨漢。她毫不隱藏聲音裏的尖銳滔滔不絕地問道。


    你已經從巴特拉先生那裏聽到事情的始末了吧?他要殺我們哦?然後再以我們的死為借口發動十字軍發動戰爭。你說那種家夥是了不起的人!?


    表情不要那麽恐怖啦那個,十字軍啊戰爭什麽的這種複雜的東西我不是很懂了。


    遭到少女的怒視,伊格納斯心虛地揮了揮肥厚的手掌。一口氣喝幹了紅酒,然後擦了擦嘴。


    不過事實就是,托那個人的福,伊什特萬得到了很大的幫助吧?這件事大家都很感激。而且他還把原來遊擊隊的成員都當成了英雄對待呢。隻要開口說想做什麽事業,他就會開口去跟羅馬大銀行說些什麽,給我們介紹貸款。開口說要個家的話,轉眼間房子就建起來了大家真的是很感激啊。


    環視著奢華的日用品,巨漢歎了口氣。雖說被人稱做解放的英雄,可這個男人原來也不過是個酒館老板。而當上這種高級賓館的老板說到底還是托了達涅茲奧的福。所以他


    的口氣更像是在讚美大司教。借著酒勁,他粗聲粗氣地滔滔不絕。


    而且這個城市的狀況還不是很好,生活也很苦。不過,這一切全部是那個咎勒的錯。都是那家夥對我們巧取豪奪才變成這樣的。那個帝國也是。都是那些怪物們在我們旁邊做巢才讓我們有很多不方便。真是的,吸血鬼們害得我們


    很抱歉打擾各位這麽說來,艾絲提修女拜托的那個東西我已經平安到手了。


    在艾絲提臉上變色的瞬間,淳厚的男聲插進他們的談話。時機長掌握帶簡直就像摸法一樣巧妙,至今一直完全保持著沉默的巴特拉朝著聽到吸血鬼們這個單詞柳眉倒豎的少女輕聲開口了。


    他打了一個響指後,依然陰沉地保持著沉默的古迪利安從懷裏取出了什麽東西灰發青年放在桌上的是銅製的藥盒。


    很抱歉打擾各位這麽說來,艾絲提修女拜托的那個東西我已經平安到手了。


    在艾絲提臉上變色的瞬間,淳厚的男聲插進他們的談話。時機長掌握帶簡直就像摸法一樣巧妙,至今一直完全保持著沉默的巴特拉朝著聽到吸血鬼們這個單詞柳眉倒豎的少女輕聲開口了。


    他打了一個響指後,依然陰沉地保持著沉默的古迪利安從懷裏取出了什麽東西灰發青年放在桌上的是銅製的藥盒。


    這是您要的血液製劑。因為物品的性質,所以不得不從黑市弄了這個回來,不過我可以保證它的品質。


    你幫了大忙了,巴特拉先生。


    一邊輕輕大開藥盒,一邊道謝的人是謝拉紮特。不知道是沒聽到伊格納斯剛才的發言還是裝作沒聽到的樣子,長生種把盒子裏的藥片扔進水杯裏,優雅的露出一個微笑。


    被抓的時候,我的生命之水被取走了有這個的話,差不多就快引起麻煩了。


    能幫上忙比什麽都好,女士。


    雖然不知道雇傭他的貴族叫什麽,不過肯定是有名的大貴族就算麵對吸血鬼依然還是以完美無缺的角度彎下腰後,巴特拉靜靜地微笑了。他走到窗邊,輕輕打開窗簾,拉家常一樣地轉換了話題。


    對了,就是那位剛才在各位話題裏提到的達涅茲奧大司教,關於他的政策,以前我曾在阿爾比恩的報紙上看到過一篇有趣的評論。


    煤氣燈的亮光靜靜照耀著賓館前鋪設得很漂亮的街道。如果隻看這些的話,也許能和羅馬還有米蘭這種一流都市比肩吧。然而,路邊堆放的垃圾和瓦礫,還有在其間徘徊的野狗的影子,這些卻是在羅馬這些城市裏絕對看不到的光景。俯視著這些,管家還是像聊家常一樣地繼續說道。


    聽說最近這個城市裏烏鴉和野狗成災。原因就是垃圾處理場和下水管道等公用設施一直保持著破壞的原樣被棄置不管對此,大司教組織了大規模的害獸驅除隊來解決。


    如此低語的他,視線前方,大型馬車正揚起蹄聲通過眼前的馬路。那輛車的車身上描繪的是中箭烏鴉的圖騰伊什特萬市害獸驅除隊的紋章。


    然而事實上,害獸驅除隊什麽的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如果有錢組織那種機構的話,還不如重建遭破壞的基礎設施來得更有效率得多,對改善公共衛生也更有好處吧


    略帶諷刺地目送著穿過街道的馬車,巴特拉輕輕拉上了窗簾。


    然而大眾卻不這麽想。看到被驅除的害獸,他們會想大司教大人正在努力、不對的是那些烏鴉然後支持大司教。盡管害獸還沒有壓製下去,他們卻已經忘記了不滿。


    重新看向室內,管家意味深長的視線落到了依然沉默著的所有人身上。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伊格納斯和更加麵無表情的謝拉紮特,實現最後固定在了沉思著什麽事情艾絲提身上。


    為了消除大眾的不滿,就製造出對眼前可見敵人的憎恨著是自古以來一直使用的有效手法。然後我的想法是,大司教是否正打算將這一手法更大規模地展開呢?對,利用帝國這一全人類共通的敵人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在桌子下麵輕輕握住了一直低頭保持沉默的長生種的手,艾絲提從咬緊的牙關間擠出了聲音。碧眼燃燒著怒火,猛扣了一下桌子。


    為了這種理由製造出憎恨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可是敵人很強大啊,布蘭雪小姐。


    另一方麵,和怒火中燒的修女形成鮮明對比地,巴特拉的表情卻很冷靜。隨著他的打指向起,古迪利安在桌上放了幾張報紙。


    請看。這些是今天的報紙看來他很擅長操縱教廷個新聞媒體的手段。


    這、這是!?


    聖女離世望著巴特拉指的煽情報導,艾絲提瞪大了眼睛。接著她瞪著快要掉下了的眼珠呻吟道。


    我死了!?


    也就是說,教廷已經下定決心要狩獵您和巴比倫伯爵了吧。


    一邊極為優雅地往修女麵前的玻璃杯加水,巴特拉一邊指出。


    與其鬧出那麽大的醜聞,還不如選擇讓您殉教吧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像您剛才所說餓那些召集過去夥伴的手段,就算實行了也沒什麽效果。如果不能發動更上層的、更有力的人士出動,事態就不會有變化。


    比大司教更高位的人果然還是一定要借助絲佛紮閣下的力量呢。


    瞪著自己映在玻璃杯裏的臉,艾絲提呻吟道。


    本來,昨晚艾絲提就準備接觸她或是亞伯,把事情傳給他們的。然而,這些都還沒實現她們就被達涅茲奧陷害逃了出來已經不能再遲疑了。一定要盡快通知她情況!


    可是就算我想聯係她,現在的警備也已經加嚴了吧再偷偷潛入風險太大了。


    麵對困惑的少女,淳厚的聲音輕聲道。


    關於這一點,雖然有些僭越,不過我想我也許能幫上一些忙。


    優雅地折著報紙的巴特拉以謹慎的口吻發言了。


    實際上我在伊什特萬的教會裏有熟人請那位人物為您跟樞機主教牽線搭橋您看怎麽樣?


    巴特拉先生的朋友嗎?


    可以信賴嗎?


    這位阿爾比恩的紳士,從相遇之初對她就非常地親切。現在更是知道了謝拉紮特是吸血鬼還出手相助。友好到這個地步,已經讓人感覺有些可怕了。


    然而,艾絲提立刻就發現了這是個蠢問題。如果巴特拉真有什麽企圖的話,根本就不用幫忙到這個地步,而且就算事先計劃有變,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吧。


    那,可以拜托您嗎?接下去我會寫封信,請交給叫奈特羅德神父的人,隻要那個人看了信,我想他肯定會替我想辦法的。


    可是星啊。


    這個草率的聲音並不是發自禮貌地彎下腰去的管家。至今一直無言喝著酒的伊格納斯不怎麽愉快地開口了。


    那位絲佛紮樞機主教真的能相信嗎?如果那位大人拋棄你了呢?


    不會的那是不可能的。


    艾絲提可以確信。她不是會拋棄部下不管的人。而且自己不是從帝國回來的重要使者嗎?連報告都沒有好好提交完畢,她不可能拋棄這個使者。她一定正在想辦法救自己。


    好,既然這樣還是快點行動比較好。謝拉模擬慢慢吃。我去寫信


    喂,艾絲提,等等。


    伊格納斯朝著正要起身的艾絲提招了招手。一臉懷疑地把艾絲提帶到走廊裏關上了門。


    喂,你剛才說的是認真的嗎,星!?你真的要協助那個怪物嗎!?


    誒?


    艾絲提一臉懷疑地回視了老朋友。她能理解原來是遊擊隊的他叫長生種怪物。可是認真的嗎又是什麽意思?


    你是說和絲佛紮樞機主教聯係的事?是啊,當然要這麽做又有什麽地方不對了?


    什麽不對的,你喂,你到底做了什麽啊!那家夥是和咎勒一樣的吸血鬼哦!?竟然說要幫那種怪物什麽的,你瘋了嗎!?


    不敢相信大個頭男人那張被酒熏紅的臉上到處都寫著這種想法,然後他搖了搖頭。


    比起這些趁現在把市警軍叫來。那家夥放鬆警惕了。現在的話很容易就能殺了她。


    等、等一下,伊格納斯先生!?


    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麽露出懷疑和不信的神色,艾絲提側了側臉。要抓住對方前襟似地伸直了背瞪著巨漢。


    你在想什麽?你剛才聽了我們說的話了吧?她是被害者哦!?竟然說要殺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不知在想什麽的人是你,星!


    抓住艾絲提的肩膀,伊格納斯用硬度增加的視線瞪著她的眼睛。比起去了羅馬的艾絲提,他的日子多半過得舒服得多吧。相比一年前,下巴上長出許多贅肉的另一麵,放在肩上的手卻完全失去了力氣。即使如此,伊格納斯還是用難以抵抗的力氣壓住了少女,口沫橫飛地說道。


    醒醒吧!對方是吸血鬼!竟然要去幫一個吸血鬼根本無法想象是一年前,站在我們前麵打倒了那個怪物的聖女多說的話!


    那、那是


    一邊仰望著映在對方眼中的自己的臉,艾絲提一邊咬住了嘴唇。


    確實,在認識一年前的自己的人眼中,現在自己的言行也許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吧。這一年的歲月以及和無數的人們那些無法忘懷的邂逅,在各種意義上改變了她。那種變化是極為自然的,她自己也沒有後悔然而,要把這些向眼前的舊友說明卻很困難。也不是看低了伊格納斯的理解能力。隻是,這一年的變化不能用語言,隻能用經驗來說明。恐怕和現在的艾絲提想法共通的,隻有那個高挑的神父了吧。


    所以,結果艾絲提還是隻能搖著頭強行打斷了這場對話。


    總之,現在你要相信我。求你了,伊格納斯先生我想理清我自己做的事。所以隻有這次請你聽從我的任性吧。


    知道了啦,星。


    巨漢口中落下了深深的歎息,舉起放在少女肩上的手,伊格納斯表情有些疲憊地左右搖了搖頭。


    你是我們的聖女我不能拒絕你的請求。


    謝謝,伊格納斯先生對不起,說了任性的話。


    太見外了。我們是夥伴吧?


    笨拙卻溫暖地眨了一下眼睛,圓滾滾的主人催促著臉色冰冷的少女。


    對不起說了奇怪的事快、快去寫信吧。


    恩謝謝,伊格納斯先生。


    鬆了口氣露出微笑,艾絲提像小鳥一樣地轉過了身。接著快步回到了客房裏。


    另一方麵,伊格納斯默默無言地盯著關上的房門看了一會,不久轉過了巨軀。快步走去的方向是位於走廊一角的電話機。他提起話筒叫出了交換台。


    交換台嗎?是我,路卡齊。給我連外線。


    神經質地握著話筒,原遊擊隊員壓低聲音念道。


    給我接伊什特萬大教堂0001對,大司教辦公室。特急拜托了。


    第三節


    對我們來說,聖女的死確實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達涅茲奧的聲音因為悲痛而嘶啞了。


    俯視成絕妙角度的那張臉,就像知道對準這裏的多有照相機都是怎麽拍自己的一樣。雖然一直恭敬地握著身邊少年教皇的手、事實上上卻一定連這樣讓自己成為主角的站立位置都精心計算過了。向著保衛這裏的報導陣發出悲歎的動作,簡直就是一個悲劇演員。


    就在前天的這個時候,她還站在這裏。在這裏,描述著神的語言讓我們陶醉在福音的至福之中。可是今天,她竟然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多大的損失!多大的悲劇!啊啊,就算隻是這樣站在這裏,我也已經無法壓抑我滿腔的悲傷!


    中央歌劇院在全國傳為伊什特萬的悲劇時間的現場,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的現在依然沒有整理過。端麗的舞台四處散落著墓碑一樣的瓦礫,死板上巨大的龜裂凶暴地開著大口。貼在各處的是不得入內的黃黑膠帶。緊閉的眼簾間落下淚水的同時,他仰天望去,然後猛地舉起了拳頭。


    可是,我們一定要克服這場悲劇!我們必須以偉大的意誌克服這份悲劇,繼承在戰鬥中倒下的少女的一直!詩篇雲:義人因仇敵遭報複而歡慶,以惡人之血洗足我們教會在教皇陛下的帶領下,團結一致,勢必將這一報複降臨到我們和神的仇敵身上!


    照相機的閃光燈朝著振振高呼的大司教一齊按下。看到演說告一段落的記者們熱情高漲地提出了眾多疑問另一方麵,眼神冷淡地眺望著這邊對話的,是靜靜等在歌劇院一角的兩個男人。


    那個男人真的很喜歡新聞媒體呢。


    男人中的一個身穿白銀鎧甲的魁梧男子投向以前上司的實現很難稱得上帶著好意。而視線轉向大司教身邊怯怯低著頭的少年時,甚至忿忿地咋了咋舌。


    那樣不是簡直把陛下當龍套對待了嗎!就算是大司教,這種把陛下撇在一旁的舉動也他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沒辦法啦。陛下就是那種人嘛。


    漫不經心地回答了忿忿不平的布拉澤?達涅茲奧的,是在他身邊抱胸站著的銀發年輕人。記者們狂閃的閃光燈讓他眯起了眼睛,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地補充道。


    被那麽大的報導陣容保衛竟然都沒有暈倒,簡直是不可思議了。而且還要應酬大司教,不管怎麽說都太可憐了不過要是卡特琳娜小姐同行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哦,這麽說來,絲佛紮樞機主教去哪裏了?


    聽了亞伯的話佩卓斯才注意到現場似乎沒有紅衣麗人的身影。很稀罕地環視了場內一圈,佩卓斯哼道。


    沒來嗎?那個女人會離開陛下身邊還真是少見。


    她的話,為了查看儀式會場布置留在大教堂了。


    亞伯的回答帶著點賭氣的味道。實現雖然沒有離開亞曆山卓和達涅茲奧,圓眼鏡下的臉卻皺成了一團。


    儀式是明天一早舉行的嘛。她似乎正因為最終檢查忙得不可開交。


    這樣嗎唔?這樣的哈為什麽你會在這種地方的,奈特羅德?明明就一直像金魚大便一樣粘著那個女人的說啊哈哈,在下懂了。你小子做了什麽惹她不高興的事被她疏遠了吧?是不是?


    那是指你自己吧,佩卓斯先生。


    眼神為難地看著幸災樂禍的毀滅騎士,亞伯就像驅逐討厭的野狗一樣揮了揮手。


    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才被貶來保護陛下的。能不能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無、無禮的人!某也不是被貶來的!


    隨著一聲粗吼,毀滅騎士攜帶的叫喚者猛地刺向了地麵。隨著這個勢頭,就像炸彈爆炸一樣的響聲回響在了音響效果極佳的劇場內。舞台上的眼睛一齊集中到了這裏。


    失、失禮了


    在責備的視線中,佩卓斯慌忙低下了頭。接著他咳嗽了一聲,放低了聲音。


    為了某的名譽,要先跟你說明,在下可沒有受到什麽懲罰性的人事調動。現在吸血鬼還沒有被抓住。在這期間,一定要有人守護陛下的安全!不對嗎?


    是呢。


    一邊遠遠眺望著再次開始熱情演說的大司教,亞伯一邊用苦澀的聲音回答到。卡特琳娜小姐已經和他談過了嗎?就在這段時間裏,異端審問局也依然在追捕艾絲提以及和她同行的長生種。一旦被他們發現,一切就已經太遲了


    那、那、那個,奈特羅德神父?


    看來他太過沉浸在.黑暗的思考裏而忘記了現實了。一個極富特征的口吃音向他搭話,讓亞伯回過神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到眼前的粉刺臉正


    不安地抬頭望著他。


    啊,對不起,陛下那個,新聞媒體的采訪結束了?


    恩、恩。我的部分結束了。大、大司教說還、還有公式聲明要發表我、我在這期間可以休息


    用患有神經疾病一樣的手擦了擦汗,亞曆山卓斷斷續續地回答。設在舞台前的講台上,大司教正對記者們朗讀將要刊登在明天報紙上的教廷聲明文。雖然除了大司教以外還有其他教皇隨行的聖職者和修女,可是他們現在也都站在大司教身邊接受著相機拍照。看來少年教皇是一個人走下舞台的。


    來,陛下,請這裏坐。


    佩卓斯恭敬地勸說了臉色發青,身體也在搖晃的少年落座。像對待易碎品一樣地扶著纖瘦的身體坐下,忠實的守門犬毫無抵觸地跪在了他麵前。


    您工作辛苦了。累不累?


    不、不,沒那麽嚴重。


    雖然實際上幾乎隻有達涅茲奧一個在滔滔不絕,確實應該不怎麽累,可他還是一直睡到了傍晚。看著打從心底為他擔心的佩卓斯,亞曆山卓作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搖了搖頭。


    而、而且大家都這麽忙、怎、怎怎麽能隻有我一人那、那麽輕、輕鬆


    哦,多麽精彩的發言!


    聽完了斷斷續續的話,佩卓斯臉上泛起了紅潮。戴著手套一樣的手掌握住少年的手,他發出了感歎已極的吼聲。


    高尚的覺悟!無與倫比的慈愛!這些話某從您的兄長那裏也聽到過!在下佩卓斯衷心佩服!


    那、那個。


    站在眼看就要感淚翻湧的異端審問官麵前,亞曆山卓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這些別人說出來不是誇張的諂媚就是惡趣味戲言的話,由這個毀滅騎士說出來卻是完全的發自內心。眼睛不知該往哪裏放的少年教皇怯怯地向著另一個護衛官開口了。


    那、那個,那麽奈特羅德神父,那、那之後知道聖女的行蹤了嗎?


    不,很遺憾現在還不知道


    一臉被逼著吞下光是苦卻沒效果的藥一樣的表情,亞伯左右搖搖頭。


    雖然卡特絲佛紮閣下也盡了力,可現在還是沒有消息。


    這、這、這樣嗎


    歎了口氣,少年的肩膀垮了下來。對於失蹤的聖女,看來他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心痛。亞曆山卓一連陰鬱的表情低了一會頭,終於還是猶豫地開口了。


    呐、呐,奈特羅德神父聖、聖女她真的背、背叛我、我們了嗎?昨、昨天她幫著吸血鬼是因為背、背叛我們嗎?我、我怎麽也不覺得那、那個人會做那、那種事會、會不會有什麽隱、隱情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陛下。


    事實上,要是知道那些就不用那麽辛苦了歎了今天的不知第幾口氣,亞伯搖了搖頭。眉間還帶著皺紋,他認真地回答道。


    很遺憾,現在所有事都還不明朗她為什麽會被綁架、為什麽遭綁架的她會和那個長生種一起行動。對這些我們都沒有一點線索。


    她們從開始就是一夥的!


    突然插嘴進來的,是一直聽著兩人談話的佩卓斯。巨漢在眼前豎起了一根手指,然後飛快地劃了一下。


    如果那些家夥開始就是一夥的,這裏的騷動也是一場好戲的話,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本來在下就覺得奇怪。那時候,吸血鬼本來已經在這裏殺了艾絲提修女了。可是卻特地冒了綁架她的風險,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為難地看著口沫橫飛的巨漢,亞伯搖了搖頭。


    最近一段時間艾絲提小姐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策劃陰謀的時間。


    露骨地在視線裏加入了閃一邊去的想法,他冷淡地回答道。


    而且首先,她和我是突然被叫到這個城市裏來的。在這之前完全、想都沒想過會到這座城


    突然,像被什麽東西打到了一樣,亞伯沉默了下去。


    剛才,他說了什麽了?


    她和我是突然被叫到這個城市裏來的


    請等一下為什麽那個長生種會知道艾絲提小姐前幾天會到這座城市裏來!?


    是的,很明顯那個長生種是衝著艾絲提來的。


    然而,知道他們到達的隻有卡特琳娜和宣傳聖省長官安東尼奧。以及


    達涅茲奧大司教隻有那個人了。


    大司教閣下怎麽了?


    似乎是覺得突然一個人嘀咕起來的神父很可以,佩卓斯帶著驚訝的口吻問道。


    而且你的臉色很差,奈特羅德是不是撿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吃?


    那個,佩卓斯先生,失禮了。


    抓著輕浮發問的毀滅七十前襟,亞伯把他扯了過來。聲音輕得仿佛在討論連夜出逃一樣。


    有件事我想請教。那時候前天,長生種襲來時候的事情再詳細一點地對我說一下好嗎?大司教和那個長生種之間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比如說對了,像是對話這種?


    你是怎麽回事啊。沒頭沒腦地


    突然被人抓住前襟,佩卓斯不快地蹙起了眉,不過似乎還感到了對方口吻中不尋常的氣魄。所以問題他還是老實回答了。


    確實好象說了什麽話。雖然在下幾乎什麽也沒聽到不過,我覺得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雖然那吸血鬼是有胡說過什麽帶走布蘭雪之類的話


    帶走?這句話不是很不自然?那個長生種本來不是來殺艾絲提小姐的嗎?可是故意冒上綁架她的危險到底有什麽好處?


    誰知道那些家夥在想什麽!威脅我們尋開心,或者是在耍我們吧?


    佩卓斯不耐煩地回答道。可是亞伯卻不肯放過他。


    那麽,那個長生種到底是從哪裏、怎麽進入歌劇院的?界碑這麽森嚴她到底是怎麽潛入的?


    這、這個方法很多吧。後台啊、通風口之類


    那就太奇怪了。如果她真是帝國的刺客的話,不可能會知道這裏的構造。如果她知道,又是誰告訴她的?


    這是,那個在下怎麽可能知道得這麽詳細!


    這些想都沒想過的理性質問,讓佩卓斯肝火上升了。雖然他咬牙切齒地大吼了出來,可是不知是不是沒把他的吼聲聽進去,亞伯摸著下巴繼續說道。


    我說,佩卓斯先生我們可以這麽假設嗎?


    神父的眼睛並沒有看著佩卓斯。一邊向站在舞台中央的大司教傾注著視線,一邊就像和自己身體裏的某個人談話似地呢喃道。


    假設那個長生種是什麽人帶來的。那個什麽人希望艾絲提小姐死在這裏才把她叫了過來。可是,她因為某種理由理由無視了他的命令,沒有殺艾絲提小姐,把她帶走了。然後,得救的艾絲提小姐就協助她


    喂、喂,等等,奈特羅德。從剛才起你就在說些什麽啊?那個什麽人到底是指誰?難道你在懷疑達涅茲奧大司教?


    像是為了打斷神父的跳躍性思維似地,佩卓斯插嘴近來。為了打消自己心中也在萌芽的懷疑,他一邊劇烈地搖著頭一邊安慰對方。


    不可能的事!在下也不喜歡那個男人不,是那位大人,不過即使如此,對方是大司教啊?那樣的人為什麽一定要讓吸血鬼去襲擊聖女?做這種事那個男人能得到什麽好處?


    很遺憾,這一點我不清楚。可是


    沒有確切的證據。可是,隻要順著這個假線索就連上了就在亞伯想方設法地試圖將這一點說明給腦袋僵硬的騎士聽時。


    呀,你在這裏嗎,亞伯?讓我好找呢。


    哎呀,安東尼奧先生。


    隨著輕浮的聲音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神父慌忙轉身。認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那裏的男人的臉後,他的聲音拔高了幾度。


    您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大教堂那裏已經沒事了嗎?明天的準備已經結束了嗎?


    因為我膩煩了,就把事情推給甜心自己過來了!(心)


    一臉和罪惡感無緣的表情,貴公子聳了聳肩。亞伯還在擔心他那可能會被治不敬罪的假說是不是被聽見了,可貴公子卻一點都不理會那些,隻是以比羽毛還輕薄的口吻發著牢騷。


    哎呀,果然,那種土氣的工作根本不適合我。首先,嫩的我天生麗質,不展現給大家看看豈不是暴殄天物?媒體們也是,不要光是拍那種上世紀遺物一樣的老頭子,拍拍我就好了嘛。


    那、那麽,您找我有什麽事?


    就這樣陪他聊下去,天都要亮了亞伯慌忙插嘴。


    你說您在找我吧?


    啊啊是這個。這封信。


    安東尼奧的眼神依然渴望地看著媒體的方向,手裏隔著肩膀傳了一個信封。


    是我甜心給我的,給你的信。聽說我要來這裏,就擺脫我順便帶過來了確實交到你手裏了哦?


    信?誰寫的?


    應該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來了伊什特萬雖然驚訝,亞伯還是收下了對方一臉施恩表情遞過來的信。確認過自己的名字的確寫在上麵之後,他把信封翻轉了過來。


    唔恩,寄出人是沒寫?地址也沒有?連郵票和消印也沒有安東尼奧先生,這封信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那種事我怎麽可能知道?


    一邊在教皇身邊坐了下來,世上最輕薄的樞機主教輕飄飄地揮了揮手。


    不過,信封是克修特路的滋拉格賓館。呀啊,那邊餐廳裏的女服務生製服真是可愛啊。另外,那裏的圓麵包和鮭魚三明治味道真是不錯


    你到這個城市是來幹什麽的?


    對貴公子的蠢話呈半脫力狀態的亞伯打開了信封。漫不經心的視線撇了一眼信紙亞伯僵硬了。


    怎麽了,奈特羅德?


    別說眨眼了,神父連呼吸都忘記、隻是佇立在原地。頻頻望著神父的臉,佩卓斯問道。


    你臉色很差哦?是催你還錢的嗎?還是解雇通知?


    啊?呃,那個啊啊,對了!我要出去一下!


    就像要揮手異端審問官那充滿懷疑的視線似地在眼前揮著手,神父匆忙轉過了身。一邊說著怪異的借口,立刻準備開溜。


    我突然肚子痛是因為那個吧?昨天那個罐頭中彩了吧?痛痛痛痛


    布拉澤?佩卓斯把他抓起來!


    就在那時,迅速站起來的安東尼奧嘴裏發出了尖銳的指示。樞機主教繞到準備逃走的神父前麵,同時表情嚴肅地向毀滅騎士下達了命令。


    接下去把這個男人抓回去調查。別讓他跑了。


    被巨漢輕易抓住手腕的亞伯發出了慘叫。


    住、住手!你要幹什麽!?


    被人從背後攔腰抱住的亞伯雖然發出了抗議,佩卓斯的巨腕卻紋絲不動。而且以惡心的動作開合著手指的樞機主教也從前麵逼近。


    請放開我!我隻是想去廁所啊,小偷!安東尼奧先生,不要隨便看別人的信!您這是侵害隱私!


    很可惜,我並不認同你有基本的人權。因此隱私這種東西也不存在哦。


    事實上就很愉快的安東尼奧打開了那過來的信。用遺憾的聲音讀了出來。


    恩,什麽什麽?d大司教有陰謀。請來滋拉格賓館祥談星什麽嘛,就這樣?我還以為是情書呢。


    仿佛默示錄了的天使一樣露出冰冷的微笑開始念信的安鬆尼奧臉上很快浮現出了失望的神色。視線落在打印字體的信上咋了咋舌頭。


    切,本來還期待了這樣那樣的事說不過d大司教是指打涅茲奧大司教吧?想不出有其他人了呢。可是,他有陰謀什麽的一點都不浪漫啊!?


    怒罵中的貴公子,忽然像發現了宇宙真理一樣登大了眼睛,上了發條一樣迅速地扭過脖子,朝著自由依然被剝奪的神父大聲說。


    難道說,亞伯!這個星是艾絲提修女!?


    你、你是說艾絲提?布蘭雪!?


    扣押著亞伯的異端審問官臉上也露出了和安東尼奧一樣的表情。作了一個深呼吸,佩卓斯一邊像是為了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樣地搖了搖頭,一邊開口問道。


    真是這樣的話,這可不是件小事了,閣下?那個艾絲提?布蘭雪說打涅茲奧有陰謀什麽的也可能是擾亂我們的陷阱。


    我知道。不過就算是陷阱,既然知道了艾絲提修女的所在就不可能放過這條線索。而且如果這不是陷阱的話


    這個男人臉上也能露出這種表情嗎安東尼奧向舞台送去了針一樣的視線。瓦礫間,閃光燈的光還在閃。站在中央的,是持續進行著熱烈演說的大司教的身影。


    布拉澤?佩卓斯,鬆手。


    視線回到依然束縛著神父的異端審問官身上,貴公子以不變的輕浮語氣命令道。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們都必須確保艾絲提修女的安全那麽,因為這個原因,奈特羅德神父你微老老實實回應召喚吧?


    那、那麽在下也!


    說著拍了排胸脯的是聽從樞機主教的命令放了神父的佩卓斯。他震動著包裹在白銀的甲胄聖騎士的審衣裏的巨大身軀,口氣強硬地申訴道。


    讓這個男人獨自去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麽不好的圖謀。而且在下和那個小姑娘也有些因緣。在下希望能親眼看到事態的發展!


    恩,這可怎麽辦好?布拉澤?佩卓斯,你不是奉了梅帝奇樞機主教的命令擔任部下的警衛工作嗎?離開工作崗位不要緊嗎?


    恩恩。


    聽了樞機主教提出來的事實,毀滅騎士的表情凝固了。


    確實如此。既然奉了上司的命令留守這裏,他就不能隨意離開工作崗位。然而同時,佩卓斯也明白,現在正是迫近問題核心的時候。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就再沒有下一次機會了吧


    如、如果我許可的話呢?


    拯救了煩悶的毀滅騎士的,是一個細弱的口吃聲音。


    波、波機亞樞機主教,如果教、教皇的我許、許可的話,布拉澤?佩卓斯就能從這裏離開了、吧?


    陛下?


    亞伯和佩卓斯,還有安東尼奧三雙眼睛集中到了發言者身上。因為怯生生地,卻用不會聽錯的清晰聲音發言的人,恐怕是現在的教廷裏最無力、最缺乏自主性的少年。


    在集中的實現裏漲紅了臉的少年亞曆山卓用眼看就要消失的細微聲音繼續說道。


    我、我不、不想看到那個女、女孩洗所、所以,拜、拜托了,奈特羅德神父,布拉澤?佩卓斯,救、救救她。不、不要讓她死、死


    陛、陛下


    望著訥訥的少年,佩卓斯感動至極地吸了吸鼻水。亞伯輕聲對安東尼奧說。


    呐,安東尼奧先生?這家賓館裏真的有好吃的圓麵包和鮭魚三明治嗎?


    啊啊?啊,對對。呐,陛下,派布拉澤?佩卓斯和奈特羅德神父兩人出去公幹您意下如何?


    加上一個含有惡作劇味道的笑容,教廷最輕浮的男人向他唯一的主人提出了建言。


    艾絲提?布蘭雪眼下正被當成叛逆。哪怕是教皇本人,也不能直接下令去救她。然而


    就像剛才所說的,那間賓館的圓麵包和鮭魚三明治是絕品。如果陛下像品嚐一下,所以派他們兩人去買的話,就沒人可以說什麽閑話了就算在那個執行任務的地方發生了點什麽問題,對吧。


    朝缺乏血色的臉上泛起紅潮的少年眨了一下眼睛,安東尼奧轉過了身。朝著一直挺直背脊的男人們嚴肅地下達了檄文。


    因此,你們兩個,雖然艱巨,不過這可是教皇陛下的聖旨為了正義、信仰還有教廷,緊急趕回問土賓館把圓麵包鮭魚三明治買回來!


    昨晚,米克羅修在記賬的時候,店裏來了一對奇妙的兩人組。


    到了下午五點,這個季節的伊什特萬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即使如此,要關店的時候進來的一男一女都帶著全黑的鬥篷。而且,他們身上穿的還是和鬥篷同色的法衣。


    哎呀哎呀這不是神父大人們嗎歡迎光臨。


    一邊搓著手,米克羅修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沒有交談,隻是直直望著藥架的客人們走了過去。


    您們在找什麽藥?


    啊啊,我們在找有點奇怪的藥。


    回答了一臉熱情笑容的店主的,是那個女人。她是個十分奇怪的女人。女人卻穿著神父的法衣,而且胸前還大開到近乎冒瀆的地步。朝著被胸前隱約可見的穀溝吸引了目光的米克羅修,女人吊起了塗滿鮮紅口紅的嘴角。


    我們想要架子上沒放的藥你有嗎?


    當然。根據您的預算,要什麽有什麽。


    這些人可不是什麽正經的聖職者這些感想一點都沒有露在臉上,米克羅修搓了搓手。表麵雖然經營著這種破舊的藥房,可是提起米克羅修.羅玖奈的話,在黑市上也算一張老麵孔了。保持著熱情的笑容,他壓低了聲音。


    墮胎藥、幻覺劑、嗎啡、鴉片應有盡有。您想要什麽?


    我不要人類的藥。


    一邊發出不入流的聲音咀嚼煙草,女人一邊輕輕笑了。帶著西西裏口音的羅馬公用語唱歌似的問道。


    我想要的是吸血鬼的藥濃縮血液製劑。就是你今天下午賣的那個。


    誒,您在說什麽?


    為了隨時能拔出藏在袖口裏的小刀垂下肩,米克羅修裝傻道。膝蓋頂著桌子下麵的按鈕,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吸血鬼用的血液製劑?這種東西就連我們這裏也沒有在賣啊真是抱歉。


    對聖職者說謊可不好哦,米克羅修.羅玖奈


    懶洋洋地嘀咕一聲之後,女人打開了麵罩。露出細致的牙齒間像某種卑猥的軟體動物一樣蠕動著的舌頭,作出帶有某種含義的表情。


    我已經調查到你花了大力氣進到了血液製劑。接下來就是賣給什麽地方的什麽人了,說。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米克羅修的口氣驟然一變並不是因為店鋪的內間走出了四個體格強健的高大男人。而是因為對方摸清了他從事非法買賣的老底。


    這附近很吵啊,一到早上就會滾出很多屍體喂,大姐,壞話我不說。別再耍帥了,乘著沒變成狼食以前快回去吧。


    耍帥的人是你吧,鄉巴佬。


    眯起細長的眼睛,女人看向了男人們。甚至還瞧不起似的哼了一聲。


    乘我還能平心靜氣問你的時候乖乖說出來比較好不然的話,你們都得死。


    別開玩笑了!


    怒吼的並不是米克羅修。四個男人每個人手裏都拔出了棍棒或是皮棍還有小刀這種不適合小小藥店的販售用品。他們舉起那些在煤氣燈光裏搖動的武器朝女人揮了過去


    慢了0.81秒。


    就在一個平板的聲音如此低語的瞬間,他們的凶器漂亮地離開了所有者的手掉到了地上。被打飛了各自武器的男人們發出痛苦的呻吟,在地上蜷曲成了一團。另一方麵,女人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些男人們和手裏的槍還冒著硝煙的同行者,朝著愕然屏息的店主身邊走了過去。


    然後?


    確、確、確實不是這個城市的人


    雖然他對投擲小刀也頗有自信,可是卻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去碰袖口裏的武器眼睛還因為小個頭男人的槍術瞪得大大的,米克羅修嘴裏擠出了顫抖的聲音。白著眼睛望向淺淺一笑的女人,他拚命地擠出了語言。


    對,他說是滋拉格賓館的客人。真、真的!


    滋拉格賓館


    聲音嘶啞地重複了一遍,女人眯起了眼睛。愚弄似的敲了敲米克羅修的腦袋,一副已經完事的樣子轉過了身。


    謝啦不過你們運氣真的不錯。謝謝那邊多事的小鬼吧。


    你、你這渾蛋!


    和這句意義不明的話重疊在一起的是一聲渾濁的怒吼。米克羅修根本來不及阻止。剛才被打落武器的男人中的一個重新拿了把小刀站了起來。生命力旺盛、腦袋看起來卻不怎麽好使的大個頭男人反手抓著柴刀大小的小刀,朝著走向門口的女人背後猛地扔了過去。


    躲、躲開!


    製止得稍微晚了些就在米克羅修高呼的瞬間,凶器撕裂空氣貫穿了女人的背。發出一陣惡心的聲音後,前端刺進了門板。


    哦,就一個鄉下垃圾來說身手還不錯正中心髒嘛!


    指尖彈著插在眼前門板上的小刀,女人嗤笑道。


    很奇妙的是,本該已經從背後被貫穿了心髒的女人依然用自己的腳站在原地吧。而別說出血了,法衣上連一個洞也沒有又是怎麽回事!?


    不理會周圍的驚訝,女人泰然轉過身,動作妖豔地向著男人伸出了手。


    讓我觀賞了好東西了作為回報,我也替你做件舒服的事吧。


    住手,莫尼卡.阿爾傑特修女!


    小個頭神父叫出來的時候,被叫做莫尼卡的女人,手已經像蛇一樣動起來了。看起來空手筆直伸出來的手,輕鬆地朝著男人伸了過來。然而,這個動作如果叫做刺的話未免也太慢了一些,男人從容地揮開了她的手


    啊


    男人的嘴裏發出了細小的呻吟。本該已經揮開的女人的手,不知為什麽到達了男人的胸前。不過,包括他本人在內的周圍人之所以瞠目結舌卻不是因為對這件事感到吃驚。而且不知因為什麽原因,那裏連一滴血也沒有流。不,就連男人的衣著看起來都沒有斷一根線


    難以置信地,女人的手簡直就像海市蜃樓一樣沉入了男人的身體裏。


    祈禱吧。


    就在女人呢喃的下一個瞬間,男人的眼球往裏麵翻了進去。巨大的身體振動了一下,接著眼耳口鼻,身體上所有的洞都立即噴出了鮮血。


    啊!?


    就在所有人一起護著臉擋住飛散的鮮血時,女人的手從男人胸口拔了出來。不知為什麽沒有潑到一滴飛濺鮮血的臉上,隻有嘴唇像血一樣豔紅。嘴角吊起了一個妖豔的角度她的腳下,已經失去生命的身體頹然倒在那裏。然而,除了全身的洞裏流出大量鮮血以外,看不見一處像是外傷的傷。這又是為什麽?


    任務重的過剩殺戮是禁止事項,莫尼卡修女。此事我將報告米蘭公爵。


    俯視著已經連痙攣都停止了的男人,小個頭的神父簡短地低語了一句。


    他那平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厭惡的味道,可是被譴責的當事人看起來卻一點在意的樣子都沒有。


    不要說得那麽死板啦,伊庫斯。這是正當防衛哦,正當防衛。像我這樣的弱女子保護自己是理所當然的權力吧?


    她輕輕踢飛了倒在地上的男人,愉快地笑了笑,立刻轉身離開了店裏。小個頭的神父則在一瞬間像要說什麽似的低頭看了看地板,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說地追在女人後麵離開了


    喂、喂,不要緊吧!


    終於從魔力中解放出來的米克羅修飛奔到手下們身邊的時候,已經是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對麵的時候了。當然,他早就知道對方已經斷氣了。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冷卻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在恐懼地瞪大眼睛斷了氣的手下麵前,米克羅修茫然地呻吟著。那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麽?從外表看,沒有外傷。慎重起見他撩起了屍體的襯衫,可是心窩附近除了微微泛出白光以外看不見任何細微的傷痕。


    嗯?這是什麽?


    正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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