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後的店內,由飛坐在較不引人注目的客席上,仁將做好的蛋包飯端到她的麵前。


    「哇啊~,終於來了,我要開動了~!」


    緊緊握住銀色湯匙,由飛挖了一塊黏稠的半熟蛋,將它接二連三地送入自己的櫻桃小嘴。仁看著她用餐的模樣,有種害羞的感覺產生。


    「哇啊……這個好好吃哦,仁。」


    「……是嗎?」


    對於由飛直截了當的誇讚,仁不由得感到背部發麻。不隻如此,她改以「仁」來稱呼,也讓他感到不習慣。


    (至今直接叫我仁的女孩子,就隻有裏伽子一個人……)


    之所以會改變稱呼,要從前幾天兩人商量一點小煩惱開始說起。在商量的過程中,由飛和仁都直接喊對方的名。雖然能和員工縮短距離,身為店長的仁感到很高興,但是雙方去姓道名這件事,還定令仁無法避免威到害羞。


    然而,在他眼前這位豁達的員工,卻沒有任何感覺的樣子。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著蛋包飯,同時反複說著「好感激~」的話。


    「人家真的真的一直好想吃哦。自從蛋包飯重新推出之後,每位客人都吃得光光的!甚至選出現固定的客人!」


    「是是。」


    「不過呢,明日香居然把人家當做傻瓜!她說『什麽~?由飛小姐還不曾吃過店長做的蛋包飯嗎~?』」


    仁能想象她們當時對話的樣子,不由得爆出笑聲。明日香平時走個誠實的好女孩,但走偶爾會泛起惡作劇的念頭,拿年長的員工們來開玩笑。


    「有什麽關係,我現在已經做蛋包飯給你吃了啊。」


    「嗯!因為好好吃,所以我原諒明日香的壞心眼。」


    唇角沾著蛋黃的由飛,將湯匙的內側舔了一遍。


    改變簡餐的菜單之後,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而重新推出的菜單——獲得了客人們一致的好評,特別走半熟蛋的蛋包飯和過去尋常的蛋包飯相比,銷路整整增加了一點五倍。現在在午餐時間,除了固定的客人增加不少,就是在晚餐時間,那些空腹的女高中生也時常點簡餐來享用。


    (這還真是不出某人的預料之外啊……)


    看著笑容滿麵的由飛,仁出神地想著另一位叫自己仁的女孩子。


    在午後的課堂上打瞌睡是件很不好的事。對裏伽子而言,在上課中打瞌睡隻是浪費時間和學費的「不應該的行為」。因此,她拿下眼鏡,輕輕揉著太陽穴提神。就在這時——


    「喲,上次謝謝你了。」


    一陣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裏伽子將已經拿下來的眼鏡藏好,故意做出一臉不高興的表情。


    「怎麽,仁?店裏又很閑了嗎?」


    「怎麽可能,多虧你的主意,生意好得不得了。」


    現在走休憩時間,所以我才跑出來的。仁做出這樣解釋後,很自然地坐在裏伽子的隔壁。


    「既然這樣,你怎麽不乖乖待在店裏的準備室吃午餐?」


    「別這麽說啦,我還是得來賺取學分嘛。」


    仁嘿嘿地笑了出來。「你還真敢說。」裏伽子冷眼看著他。


    「你根本是打算來露臉一下,然後馬上回去店裏吧?」


    裏伽子會這麽說,是因為這堂課隻要出席數日達到基準,就可以獲得學分了。在明年春天正式休學前,仁計劃盡可能的多賺取一些學分。


    「真受不了你。我會代替你回答點名的,隻要你事先跟我聯絡一下。」


    「真的嗎?」聽到裏伽子口吻冷淡的說道,仁睜大了雙眼。


    「你好像變得較有人情味了耶。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幫人代替回答點名的。」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現在是個人忙人,所以才特別關照一下。」


    「原來如此……那麽拜托你了。」


    仁輕輕地雙手合十,將寫有學號的紙條交給裏伽子。裏伽子側眼確認紙條完畢後,便把放在筆盒的旁邊。


    接著,她感覺隔壁的人離開,然後在有些猶豫是否要轉頭察看的時候,又感覺那個離開的人回到了隔壁。


    「對了,你明天沒有課吧?」


    這個突如其來的詢問,讓裏伽子微微緊張起來回道「幹什麽?」


    「沒有,因為我也休假——如何,要不要一起去吃些好吃的?還是去買些服飾什麽的比較好?」


    裏伽子好不容易才暸解仁的言下之意,他大概是為了答謝前幾天那晚的事情。或許,這還包含更早之前她透過惠麻的嘴巴來傳達那個提案給大家的謝意也說不定。


    「……為什麽我得和你一起去吃美食才行?」


    裏伽子原本想立刻回答,卻還是停頓了一下才做出回應。不僅如此,她還把一瞬間覺得「糟了」的想法寫在臉上。在她隔壁的仁見狀後,泛起了得逞的笑容。


    「那麽,細節部分等我回去再跟你聯絡。」


    「慢著!」裏伽子喊住了仿佛已經和她說定好的仁。


    「明天——我有事.」


    「你有事?要到幾點?無論白天或晚上,我都可以哦。」


    聽到對方很自然的問題,裏伽子啞口無言地視線亂飄,她說有事根本是騙人的。因為不甘心被仁看穿心裏,所以她才馬上胡扯一句。


    不過,仁似乎也發現到這件事的樣子。事到如今,盡管心裏相當不悅,但裏伽子也隻有一條路可走。


    「仁,你聽我說……」


    就在裏伽子開口的當兒,仁的手機仿佛估計到她這個舉動似地響起了音樂。這個來電音樂如果沒有改變設定的話——應該是惠麻打來的。


    像是要從周遭冰冷的目光中逃脫一樣,仁偷偷溜出教室。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三分鍾後,仁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教室。


    「對不起,剛才說的話當作沒有吧。」


    「……」


    「明天我要和姊姊舉行每月會議。你知道吧?之前都是在禮拜日,但從這次開始,公休日改定在禮拜三。」


    仁忸忸捏捏地解釋後,裏伽子故意發出歎息。


    「我剛才就說過了吧?我明天有事要辦。」


    「說……說的也是。嗯,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改天我再約你吧。」


    再見,仁很抱歉地低頭鞠躬後,這次真正的離開了教室。


    (姊姊……)


    裏伽子旱就了然於心。對仁來說,惠麻是非常特別的人。


    (是表姊也是姊姊也是親哥哥的妻子,更是——初戀情人。)


    這些事是仁告訴裏伽子的。在很久之前,兩人曾經一塊喝酒聊天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他悄悄地吐露一切。


    (所以對那家夥來說,惠麻小姐是關係匪淺的特別女性……)


    點名簿傳到了裏伽子的位子,她從其中抽出二張,準備寫上自己的姓名和仁的姓名。不過,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突然湧現上來。


    「…………」


    碰嗯,裏伽子在寫到一半的點名簿上槌了一拳,巨大聲響傳遍了整間教室。


    夜景彷佛四處鑲嵌著寶石,呈現在玻璃窗的後麵。不愧是高樓大廈的最頂層,仁在心中讚歎不已。「好好吃哦~」在他的眼前,惠麻發出了歡愉之聲。


    「呃~,那麽現在開始進行第二十七回杉澤家和高村家的每月會議。首先,杉澤家的代表杉澤惠麻先行致詞。」


    息麻說到這裏,仁故意裝模作樣地促催她,她帶著笑容接著說「我肚於餓了~,完畢。」


    「好快,姊姊,就一句而已嗎?」


    「夠多了、夠多了。那麽,第一杯就由高村家的代表高村仁來幹杯。」


    拿起


    裝著葡萄酒的酒杯,這次輪到惠麻催促仁了。仁輕輕咳了一聲,稍微抬起下巴,做出一臉假正經的表情。


    「那麽,容我僭越了……肚子好餓!幹杯!」


    「幹杯!」


    隨著可以說是不可或缺的祝賀詞響起,鏘嗯的一聲,兩人的酒杯碰撞了一下。烈酒入喉,火辣十足的天然酒漿像滑落似的流到了體內深處。


    (果然美味啊,這家店的葡萄酒。)


    仁在心中暗讚。而在他麵前,惠麻好似來到了露天啤酒屋一樣發出感想「啊~,讚~!好像重新複活了~!」


    「——姊姊,你好像中年大叔哦。」


    「有什麽關係,這可是和仁久久一次的約會耶~」


    仁的原意是要規勸惠麻,卻得到令人目瞪口呆的回答,讓他趕緊喝口酒來掩飾尷尬。


    像這樣和息麻每個月召開一次會議,是在仁進大學之後開始的。雖然美其名為會議,但實際上隻不過是個餐會而已。


    「啊,這個鮭魚好美味~!我分你一塊。」


    「鮭魚也不錯,不過我比較中意那道冷湯。」


    「是是,那這道湯也分你吧。」


    每次進行餐會時,兩人大多會點不同的料理。如果仁點肉類料理的話,惠麻就會選魚類料理。就算是前菜和清湯,兩人也會盡可能點不一樣的,之複再一樣樣交換品嚐。雖然這種行為可以說是很沒有禮儀,但兩人故意佯裝不知情,畢竟對任何一邊來說,這都是親人間的交流。


    「仁,隻點套餐吃不飽吧?要不要叫貽貝來吃?」


    「別拿我當點菜的藉……姊姊你想吃什麽就點吧。」


    「好過分~,你說這種話,教人家怎麽點得下去。」


    雙頰鼓起的惠麻,看起來真的很像個少女。


    (姊姊以前給人的感覺更加成熟。)


    很久以前,當仁還經常叫「麻姊」的時候,眼下這位女性對他來說,是個隻要一碰麵就會令他感到臉紅心跳般的愛慕之人。


    「已經十年了啊。」


    「你說什麽?」


    「我是說,自從我成為高村家的養子之後,已經十年了。」


    在仁的雙親國事故而驟逝的當時,哥哥一人是大學生,而仁則還沒有升上國中。相依為命的兩兄弟在無法自力謀生的情況下,母親那邊的伯父高村家便收留仁為養子。


    (我記得——自那以後,我就成為仁的姊姊了。)


    由於杉澤家和高村家的關係原本就很密切,因此在被收為養子之前,仁對惠麻就已經了解甚多.「仁、仁!」惠麻總是這樣喊他寵愛他,是一位溫柔的表姊兼姊姊。


    「不過,現在隻是個醉鬼……」


    「嗯~?你說什麽啊,仁?」


    仁以為是在心中默念,但似乎不小心說出口的樣子。「沒有、沒有!」看到在酒精的作用下,嬌靨微征染上一層酡紅的惠麻開口詢問,仁趕緊敷衍一番。


    「我是說叫你不要露出這麽可怕的表情!這樣真的會嫁不出去的!」


    姊姊已經是中古貨了,當仁隨後又附加這句話時,位於餐桌底下的腳挨了一記腿踢。穿著似乎足剛買來的平底鞋,惠麻以鞋跟漂亮地痛擊了仁的小腿。


    「好、好過分哦,姊姊……」


    「過分的人是你吧?因為你說過『就算姊姊一直嫁不出去也沒關係,我會負責娶姊姊的!』,所以我才拒絕所有的提親介紹哦。」


    對於喝得半醉的姊姊展開意想不到的反擊,讓仁手上那正要送入口中的花椰菜,差點掉了下來。


    「你說什麽?我幾時說過了?」


    「在我要念專門學校的時候!」


    看到惠麻以責備般的語氣回答,仁閉上了嘴巴。


    他本身並不記得說過那種話,所以當時的自己是出自什麽樣的打算說出那番話的,他一點也無法理解,不過——


    (那時候和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


    當時,惠麻對仁來說,隻是「表姊」「收養家的姊姊」和「初戀情人」而已。可是萬萬沒想到在數年後,她會多出「嫂嫂」這個新的身分。


    「這麽說來!!先打破約定的人是麻姊吧?」


    這句低語被對側傳來的睡眠聲抹消掉了。


    看樣子,喝下去的酒精發揮了它的功效,將惠麻帶入了夢鄉。


    「真是的,傷腦筋。」


    仁悄悄伸手輕搖息麻握緊叉子的指尖。


    「麻姊,麻姊起來啦!」


    過去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仁曾經數次像這樣子去叫醒她。不過後來,這個任務轉交給他的親哥哥。如今,同樣的任務又落回到他的手上。


    (這個任務將來會有交接的一天嗎?)


    一定會有吧,那一天。等到那位新的對象出現後,惠麻會牽起他的手,再次離開仁的麵前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仁已經體驗過一次他最愛的「麻姊」出嫁的經驗了。就算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話,一定也不會有什麽變化的。


    「變化隻在從零變成一的時候而己。」


    當惠麻成為「嫂嫂」的那一刻起,仁的心中就確定有某種感情結束。


    日子進入了十一月中旬,吹起的風已經相當寒冷。


    (差不多該是增加一些熱飲的菜單項目了。)


    心中一邊暗自盤算,花鳥玲奈一步步爬上公寓的階梯。


    自從決定在curio3號店上班,玲愛便搬到這棟公寓。公寓的所在地點相當不錯,從車站徒步五分鍾,晚上從窗戶看出去的夜景也很美麗,幾乎可以說很滿意。


    唯獨一件事以外——那就是鄰居是famille的店長這件事。


    (怎麽可能命發生這種事!出租公寓明明到處都有!可是沒想到那個男生偏偏會住在我的隔壁!)


    詛咒著這份恐怖的偶然,玲愛走到了自己住的樓層。


    「嗯?」


    在可恨的對手的房間前麵,佇立著一位女性,大概足那個人的熟人。她寒冷得縮著身子,站在房門前麵。


    玲愛起初打算視而不見地通過,可是當兩人擦身而過時,「哈啾!」對方打了個小噴嚏,讓她不經意地轉過身子。


    那名女性似乎發現到她的舉動,也看向了她。


    纖細的肢體、幹淨整齊的服裝和略長過肩的齊平秀發。


    (嘿欺,好美的女孩,配給那家夥真浪費。)


    即使如此,這個人打算在這裏繼續等下去吧?


    玲愛確認一下手表,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由於今天原本就很冷,一旦入夜,戶外的空氣將會變得更加冰冷。


    (話說回來,那個笨蛋在幹什麽?居然讓一個大美人在外麵枯等。)


    玲愛在鑰匙孔插入鑰匙,轉動打開門鎖。雖然有所猶豫,不過最後她還是再度轉身,「那個……」出聲詢問那名呆站的女性。


    「如果你走在等那個笨蛋——不對,是那個房間的主人,要不要先來我的房間休息呢?」


    同一時間,花烏玲愛所言的「那個笨蛋」,此時正跟著姊姊一起拜訪許久未去的高村家。因為今天走他的哥哥一人第四次的忌辰法事。


    「沒有聯係杉澤家的親戚好嗎?」


    惠麻一邊吃著母親做的菜,一邊擔心地皺眉問道。「沒關係啦。」仁回答表示。


    「一般來說是不會舉行第四次的忌辰法事,所以今年隻要我們祭拜就夠了啦。」


    「仁說的對,雖然對一人很抱歉,不過杉澤家那叢一人來的話,也隻會破壞法事而己。」


    聽到父親毒辣的批評,仁和惠麻不禁麵麵相覷。


    高村家原本就和杉澤家的親戚們相處得不好,尤其是在仁的雙親過世的時候,那些親戚們曾為了將仁踢給他人養而推三阻四。因此,母係這邊的伯父高村氏就怒聲斥喝「仁不能交給你們,我自己收養他!」就這樣,仁成為了高村家的養子。


    更差勁的走,當獨生女惠麻決定和一人結婚時,他們也是閑言閑語,說什麽「表兄妹居然結婚!」或是「原來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優秀的哥哥,所以才收養弟弟的嘛!」等各種陰損的話接連不斷。就連一人娶了惠麻之後不久便過世時。他們也說出了「一定是妻子克丈夫啦!」這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話。


    (可以的話,我不想再看到杉澤那邊的人。)


    這是仁確確實實的真心話,但是考慮到惠麻還冠上杉澤的夫姓,他又覺得不應該。


    「不過過得真快呢,自從一人去世之後,已經快要三年了。」


    像是為了疏解沉重的氣氛,母親語調輕快地說著。


    「是啊,一人來家裏拜訪的那天情形,回想起來就好像足昨天才發生的事……」


    「我一直以為哥哥會死於肺癌呢,因為他抽煙抽得實在太凶了。」


    「喂!」對於仁有感而發的呢喃,惠麻斥喝了一聲!看著兩人的情形,父母親都大笑出來,於是「高村家」日常的光景回來了。


    餐桌上懷念的菜肴、開朗的養父母、無拘無東的暢談——從十一歲被收留開始,一直到高中畢業搬到外麵獨居為止,仁的「日常」便是如此。


    這是他在痛失雙親,遭到父係的親戚冷落之後,最後得到溫暖的場所。


    「話說回來,一人來我們家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呢。」


    「是啊,以前我原本打算將惠麻交給仁的。」


    說完,父親哈哈大笑。而在他對麵的仁卻是差點就將喝到一半的啤酒噴出來。


    (啥~?將姊姊……交給我?)


    就在仁懷疑自己的耳朵時,「爸爸!」隔壁的惠麻羞紅了雙頰。


    「你幹什麽提起那麽久的事情嘛!」


    「有什麽關係?反正事過境遷了。」


    「說的對,那我也順便提出一件往事吧。在要收眷仁的時候,惠麻曾經哭著說不要哦,她說『仁變成弟弟的話,就沒辦法娶她了啦!』」


    母親愉快地說出這件往事後,在她眼前的兩個小孩子通通難耐得低下了頭。惠麻的臉紅上加紅,而仁則是抱著混亂不堪的腦袋。


    (姊姊曾經哭著說不能嫁給我?)


    這到底走怎麽一回事?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仁幾乎沒有記憶。


    他隻是隱約記得父親為了他私自向大學休學一事,訓斥了他一番。至於像是他說過什麽話。如何離開高村家等,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後來等他回神過來時,已經和惠麻一起乘坐在回去的特快列車之中。


    「厚~,真的很討厭。為什麽上了年紀的人總愛將以前的糗事搬出來講呢?」


    惠麻依然憤慨不平著。仁盯著她看,雙眼彷佛罩上了一層薄霧。


    (姊姊——麻姊——我的初戀情人……)


    仁一直以為自己是單相思,因為惠麻的戀愛對象,從以前就隻有一人而已——他的哥哥一人——


    「——姊姊。」


    「幹嘛啦?」


    「剛才的事是真的嗎?姊姊——在我要成為弟弟的時候,曾經哭著說不要?」


    一聽到仁的問題,惠麻立刻嘟起柔軟的小嘴。


    「不會吧?連你也想要往事重提嗎?」


    「不是的!不是那樣子……!」


    對現在的仁來說,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當然,就算得到答案以後,兩人的關係也不會有所改變。雖走這樣,但仁無論如何還是想要知道真相。


    「姊姊……」


    仁以近乎哀求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女性。


    碰上這份認真和固執,惠麻終究選擇了投降。


    「——幹嘛啦,初戀情人?」


    雖然被患麻狠狠瞪著看,但仁卻無法不感到心跳加速。


    「初、初戀情人?」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初戀情人?」


    即使聽了第二次,仁依然不敢置信。「有那麽奇怪嗎?」看著呆住的仁,惠麻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因為你很受歡迎不是嗎?有很多女孩子不是主動追求過你嗎?」


    「啥?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追過我啊!」


    仁驚訝地搖著腦袋。沒錯,這不是他在謙虛,而走不折不扣的事實。


    說來可悲,在仁至今活了二十一個年頭裏,從來沒有經曆過一次「深受女性歡迎」的時期。相反的,在一人還活著的時候,他因為經常被人拿來和優秀的哥哥做比較,所以根本沒有女孩子理會他。


    「說真的,我一直以為姊姊從小就喜歡哥哥……」


    「哎呀?一人可是比我大八歲哦?年紀差這麽大,反而無法當成戀愛對象吧?」


    「是、是這樣嗎?」


    「沒錯。」看到仁納悶不解的模樣,惠麻笑了起來。


    「再加上媽媽從小經常告訴我『要乖乖聽話當個好孩子,這樣仁就會娶你當新娘子哦!』」


    「……真的嗎……」


    「嗯。你想想看,家裏隻有我一個小孩子吧?可是杉澤叔母有兩個男孩子,所以很久之前爸媽就說過『希望其中一個能延續高村家的後代!』,結果後來選擇次男的你——」


    然而,由於最後仁變成了高村家的養子,因此兩人結婚的預定方案就無疾而終。


    「爸爸媽媽那時真的嚇到了哦,在一人來我們家訪拜的時候。他們說『真沒想到最後是長男來娶妻.』命運真是不可思議。」


    可能是心理作用,看到姊姊露出的微笑表情似乎很寂寞,仁陷入了沉默。


    假如雙親還健在的話,自己和姊姊現在會變成怎麽樣呢?說不定眼前這位女性不再是「姊姊」,而變成「未婚妻」和自己相處在一起。


    「……頭好痛。」


    「真的嗎?離下車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睡一下如何?肩膀給你靠哦。」


    「不用了。」


    才聊過那種話題而已,要是靠著肩膀睡覺,怎麽說都太難為情了。看到弟弟這樣低聲細語,惠麻忍不住叫道「好可愛哦!」伸手搔弄他的頭。


    「很抱歉,不管你有多麽害羞,姊姊的初戀對象永遠都是你。」


    「話是沒錯,可是……」


    要是能夠保持以往的態度就好了,仁心想。想到迄今自己抱持的複雞心事和感情,他就無法輕易接受這個事實。


    「不管你了。你不睡的話,姊姊要先睡了。」


    話一說完,惠麻便將纖細的身軀靠向了仁。如瀉般的長發落在仁的手臂上.帶來些微的搔癢。一旦打定睡覺後,惠麻向來便會很快入睡。於是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安穩的睡眠聲就從身旁傳來了。


    (姊姊……麻姊……)


    是表姊、姊姊、嫂嫂、研戀情人——也是前未婚妻。


    「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嘛。」


    仁的低喃得不到響應,所以他隻能將剛才說出的話和歎息聲一起獨自吞下。


    ※注:原文中其他女性用『仁くん(仁君)』來稱呼仁,但因為不合中文的稱謂習慣,所以全部翻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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