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我怎麽也不見大嫂去看我呀。我還以為大嫂不喜歡我呢。”


    鄭氏的屋裏碳盆燒的足,很暖和,陸嘉卉進屋便將鬥篷脫下來遞給了春喜。


    小鄭氏臉一僵瞥了陸嘉卉一眼,輕笑道:“這鬥篷....樣式前年的吧.....”


    這時代的樣式,在陸嘉卉眼中都差不多,而她又鮮少出門,府裏給準備了什麽樣的衣物她也不清楚,這會兒小鄭氏說了,她便多看了一眼,眼神怪異的看向小鄭氏,“聽說府上針線上是大嫂在管?”


    小鄭氏剛要應是,突然變了臉色,針線上是她管著,可現在陸嘉卉身上卻穿著新的前年的樣式,這不明擺著她做事不用心甚至可以說苛待弟妹了。


    小鄭氏可不想這樣的名頭安在自己身上剛要說些什麽描補一番,就見鄭氏從內室出來了。


    陸嘉卉不懷好意的看了小鄭氏一眼上前笑著給鄭氏請安,“母親昨夜睡的可好?”


    語氣熟稔,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嘉卉和鄭氏關係有多好呢,天知道她被關了這些天之後頭一次見鄭氏。


    刑滿釋放的犯人見到關押她的人居然還能笑臉相迎.....嘖嘖,陸嘉卉覺得她的覺悟實在是高的離譜。


    而鄭氏嚴肅的臉明顯也愣了愣,驚奇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坐下,“湊合。”


    陸嘉卉也不以為意,她本來就是為了以後能好過一些緩和一下關係,鄭氏什麽態度她也不在意。


    小鄭氏請安被陸嘉卉搶了先,有些惱怒,但想著自己於婆婆關係更親密一些便又放了心。


    屋裏正沉默著,外麵又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


    趙家和與趙家樂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趙家和眼睛一掃,目光便定在了陸嘉卉身上,趙家樂倒是看了眼陸嘉卉一眼,哼了聲轉過頭去和鄭氏說話了。沒能讓這狐狸精給他二哥陪葬讓他很不高興,別指望他能給她好臉色。


    這些天趙家和一直宿在常姨娘屋裏,小鄭氏這會兒見了趙家和便看了過去,希望夫君能看到她的好來,可一看之下有些惱火,順著趙家和目光看去,頓時眼中如同淬了毒針一樣紮在陸嘉卉身上。


    趙家和見陸嘉卉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裏更癢癢,一轉頭注意到小鄭氏的目光,頓時收起臉上表情,轉過去和鄭氏請安了。


    自那晚府上失竊之後,一連半個多月,趙家和沒能見到陸嘉卉,心裏念念著今日長順終於跟他說陸嘉卉來給鄭氏請安了,忙不迭從常姨娘被窩裏爬出來半路揪住趙家樂來了正院。


    果然就見到了心裏念了千百回的美人兒。


    若說以前趙家和眼中的陸嘉卉是根帶刺的玫瑰花兒,現在又變成了高貴的牡丹花兒。


    趙家和注意到了陸嘉卉的變化,心裏卻更加難耐。


    而趙家樂則對陸嘉卉沒什麽好印象,雖說他還是不忿二哥因她而死,也好歹能控製住脾氣,不再嚷嚷著讓陸嘉卉給他二哥陪葬了。


    陸嘉卉厭惡趙家和□□齷齪的目光,微微偏頭,似是在聆聽鄭氏的問話。


    丫鬟將早飯擺上,陸嘉卉按照規矩和小鄭氏一左一右服侍鄭氏用早膳。


    陸嘉卉學的仔細,雖然反感,但也做的沒有差錯。


    鄭氏心裏好歹滿意了幾分,想著回頭得賞於嬤嬤。她接過茶杯喝了口水,坐到炕上道:“老二家的規矩學的不錯,今後可記住了?”


    陸嘉卉點頭:“媳婦記住了。”


    鄭氏點頭,繼續道:“我們趙家不比小戶人家,事事得講規矩,而你又是個寡婦,更得守規矩,不能有絲毫差錯。今後就好生守規矩吧。我也不要求你日日來我跟前立規矩,每隔兩日來立一次規矩吧。”


    陸嘉卉一聽頭都大了,但又鬆了口氣,好歹不用每天過來,不然她想逃跑都沒時間想轍呀。


    可到了後來陸嘉卉才知道,小鄭氏居然每天隻要去請安就可以了,立規矩什麽的隻要偶爾就行了。


    也就是說同樣是兒媳婦,需要規規矩矩到婆婆跟前立規矩的隻有陸嘉卉一人。


    陸嘉卉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鄭氏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滿,在這天早上用完早膳後不緊不慢的喝了茶,對陸嘉卉道:“我知道你不服氣,但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個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個道理我想你就算在村裏長大的也該明白。而你大嫂是長房長嫂,每日要打理家事還要出門會客,少不得不能在我跟前。你又沒其他事情,老二又沒了,我也怕你閑著多想,也算替老二盡盡孝道了。另外,不來立規矩的時候多抄抄經書,多燒柱香積積德,好讓老二早日頭好胎。”


    鄭氏說的言之鑿鑿的,倒是讓陸嘉卉不好反駁了,隻不過還讓她抄經書什麽的就有些頭大了。


    在這坑爹的古代,頂撞不講理婆婆都會被指責不敬婆婆,更別說鄭氏說的話很符合當下的情況了。


    鄭氏見她不說話,便道:“你既然嫁進來了,那就是趙家的人,生是家齊的人,死也是家齊的鬼。當然了,你還年輕,我考慮過了,等明年咱們就從旁支裏抱個孩子回來,支撐二房的門楣,給家齊延續香火,等他長大了你就安心的做老太太,一輩子榮華富貴定是少不了的。”


    陸嘉卉一聽頓時頭大,誰稀罕當一輩子寡婦啊,況且還要養個別人家的孩子當成自己的疼,她若真能答應腦子才被人擠了呢。


    當然,這話她是不能說的,隻能找機會離開這裏。


    回去的路上,陸嘉卉還在思考逃跑的可能性,可她絕望的發現,即便現在她看起來很聽話,在鄭氏麵前規規矩矩的,鄭氏對她的防備依然不減。


    可以說她身邊除了春環就是春喜,而這倆人還說不好在逃跑這個念頭上是不是幫著自己。


    想到這,陸嘉卉不由得想起那晚在祠堂碰見的那個帥哥土匪。


    難不成她真的要去個壓寨夫人?


    可她碰見兩次都發現這夥人隻有五人,也不知道他們占的山頭大不大。若是她跟著土匪跑了,鄭氏一怒之下報了官發動官府去抓她那就糟了。土匪再囂張那也是土匪,哪裏幹的過官府啊。


    咳咳.....


    陸嘉卉轉過回廊瞥見趙家和往這邊走來,趕緊快走兩步。


    她想的似乎有點遠呀。


    而且她當時隻是說考慮考慮,卻連對方姓名都不知道,又不知如何聯係對方。就算她想通了也找不到人呀。


    陸嘉卉被攔住去路,有些皺眉,暗恨趙家和的陰魂不散。她抬頭看著趙家和,微微福了福身子,“大哥。”


    趙家和滿麵拂麵,想上前扶她,被陸嘉卉躲開,臉上有些尷尬卻又轉瞬即逝,“弟妹剛從母親那出來?”


    陸嘉卉對這樣不要臉的男人實在沒有好臉色,“你若是不知道能在這堵著?”


    趙家和不在意的瞥了眼春環和春喜,暗恨這倆丫頭不知好歹不知道避讓,皺了皺眉道:“我的心意那晚與弟妹說的明白,我現在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乖乖配合,那我以後就是你的靠山。請安立規矩這事,我想辦法讓母親改變主意。”


    聽他還提那晚,陸嘉卉不由笑了,“那晚.....我倒不記得大哥說了什麽,倒是隻記得大哥被什麽嚇得撒腿就跑這件事.....母親到現在都好奇那食盒是哪來的呢。”


    趙家和好麵子,聞言臉色一僵,頓時不悅。


    陸嘉卉不想聽他胡說八道,繞過他便走,“大哥還是少做些有的沒的,我可看見大嫂的丫鬟剛剛路過呢。”


    看著陸嘉卉走遠,趙家齊暗道:早晚將小娘們壓在身.下快活快活,看你到時候是不是還嘴硬。


    陸嘉卉一路上陰沉著臉,一隻進了屋子關上門,春環還氣哼哼罵道:“大爺可真不要臉,當著我們的麵都敢這麽說,要不是他,二爺也不會死.....太太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就這麽放過了大爺。”


    陸嘉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春喜拉了拉她,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春環不僅不怕,還將眼睛撇著房門,拔高音量道:“大爺愛美,咱們院子裏的說不得早就和大爺睡過了。”


    陸嘉卉見她義憤填膺,不厚道的笑了,“就算是實話你也別這麽大聲呀,小心出門大家夥群起而攻之。”


    春環似乎想到了二爺的死,情緒有些低迷,歎了口氣道:“我去給二奶奶打洗臉水。”說著轉身出去了。


    過了沒兩日二房的藍氏突然帶著兩個孫子上了門,大的三歲多,小的才六個月。身邊連兒媳婦都沒帶,就帶著一個奶媽。


    更令陸嘉卉驚訝的是藍氏直接帶著孩子來了二房,指明要見陸嘉卉。


    陸嘉卉對趙家人沒什麽好印象,對其他房的人是沒印象。不過陸嘉卉對藍氏卻有些印象,全因趙家齊死的那日趙家樂吵著鬧著要讓陸嘉卉陪葬,藍氏還湊過嘴。


    不過嘴裏也沒什麽好話罷了。


    陸嘉卉想起來就覺得膈應,她是個記仇的人,可藍氏名分上是趙家齊的二嬸兒,人來了隻能請進來,客客氣氣的倒茶拿點心。


    藍氏整個人有些肥壯,粗壯的胳膊此刻抱著六個月的小孫子宇哥兒對陸嘉卉笑著道:“這孩子打出生是乖,還不認生,見誰都愛笑,族裏老人都說這孩子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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