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爹一個箭步衝上來,捂住了背簍的口子:“不行,這血味有點大,得捂好了。”


    陳家其他人跟陳老娘一樣,都是一副“我不是在做夢吧”的表情。


    近日裏天氣越發冷了,幾乎所有動物都窩在自己的小窩裏不出來。陳家的男人縱然都是打獵的好手,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沒有野物,再會打獵也打不著東西啊!


    他們也不太敢往太深裏去,這大冬天的,林子裏的狼也沒東西吃,餓著呢。萬一碰上狼群,這不是找死嗎?


    所以陳家已經很長時間沒見肉了,誰能想到袁芃芃說的好東西竟是一隻肥兔子!


    陳老爹是最冷靜的,他嚴肅地看著袁芃芃:“囡囡,你跑的可夠深的!下次你千萬不能去林子了,想撿柴火,在林子外邊撿點兒就夠了。這次是你運氣好,沒碰上什麽東西,萬一碰上了,可怎麽辦?”


    陳大舅和陳二舅深以為然,雖然能撿到兔子是好事,但往林子深處跑可不行。


    袁芃芃忙道:“不是,我不是在林子深的地方撿的,就是在平時和人家撿柴火的地方撿的。你們看,這兔子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應該是被趕出來的。我當時看見的時候,這兔子已經快不行了,‘砰’地一下撞樹上之後,就真不行了。”


    陳老爹稍稍鬆開了手,仔細看了一下傷痕累累的兔子,樂了:“這兔子估計是讓一群人打成這個樣子的,後來沒追上,讓你撿了個便宜。”


    陳二舅湊上來看了看,也覺得好笑:“不知道是哪群愣頭青打的,這兔子都快打成篩子了,都沒打著致命的地方,還是讓它跑了。”


    袁·愣頭青·芃芃:……


    “行!”陳老娘一聽自家外孫女沒做危險的事,高興極了,“咱們囡囡真厲害!等明天,讓你舅往代銷店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多換點米麵。”


    三個表哥一聽這話,眼神都黯淡了,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麽。


    袁芃芃急了,她把這兔子拿出來就是想讓姥爺家吃頓好的,怎麽能拿去代銷店賣了呢?


    “姥,咱今天把這兔子做了唄,咱大家都吃頓好的!”


    “傻丫頭,”陳老娘不讚同的說,她覺得孩子還是小,不懂事,“你要是想吃,姥姥給你留一隻腿,剩下的拿去換糧食。”


    “咱一塊兒吃唄,反正這兔子是白得來的,又不花錢。我剛出院,大家一起吃點好的唄。”


    陳家的三個表哥眼巴巴地看著她們爭來爭去,眼裏寫滿了渴望。


    陳老娘看著孫子的饞樣,心裏十分心疼,但吃外孫女的東西,她又覺得不合適。


    “不行,”出聲的是郝氏,“咋能吃你一個小孩子的東西呢?你剛出院,身體還沒好全乎,確實應該吃點好東西補補。妗子給你留最嫩的肉,剩下的都讓你舅去換糧食,換點細麵,啊。”


    袁芃芃真的是覺得很感動:“哪有我一個人吃獨食的道理?你們疼我,我就不孝順你們了?哪有小輩吃肉,讓長輩喝湯的道理?”


    “這不也是我的一片心嗎?”袁芃芃想了想,直接把兔子拎出來,遞給陳家的大表哥陳明誌,“哥,你把這兔子皮剝了,咱今天吃兔子肉。”


    “哎哎,你這孩子。”郝氏忙把兔子奪回來,又塞到背簍裏。


    “行了,”一直沒吭聲的陳老爹現在卻是發話了,“就吃一頓肉能怎麽?這兔子是囡囡拾的,囡囡說怎麽弄,就怎麽弄。”


    陳家本來就覺得袁芃芃大病初愈,是該好好補補的,因此這頓飯一開始就很豐盛,不僅有富強粉做的饅頭,還用油炒了雞蛋,又燉了個老母雞。陳老娘特特還給袁芃芃留了個荷包蛋。


    這下好了,又弄了隻兔子,郝氏麻利地剝了兔子皮,速度極快的燉上了兔子肉。為了不讓家裏的肉味散到外麵去,大表哥陳明誌很有眼色地帶著兩個弟弟把家裏能關的門窗都關上了。然後守在廚房巴巴的等著吃飯。


    等到了開飯的時候,沒人謙讓,每個人都吃的狼吞虎咽,一點兒湯汁都沒剩下。就連之前已經啃了兩個饅頭和一個雞腿的袁芃芃,對兔子肉的感觀也極好,就著富強粉蒸的饅頭吃了整整一個兔子腿。


    陳老娘還在袁芃芃的碗底藏了個雞蛋,袁芃芃把一碗菜湯扒了個底朝天,吃的很滿足。


    袁芃芃吃完飯,就回自己家了。陳家死活不要她撿的柴,她想了想,陳家這麽多勞動力,應該也不缺柴用。現在天氣這麽冷,她可是要在家睡覺的。


    現在家都快被袁家那一起子人搬光了,被子都沒了,雖然有武裝部送來的那床新被子,但炕還是要燒的。要不,這柴她還是背回去吧?


    “囡囡,那背簍怪沉的,讓你大表哥背著。”陳老娘拍了自個兒大孫子一後腦勺,“還不去送你妹妹回去!”


    陳明誌默默地把背簍背在了自己身上,站在門口默默地等著。


    袁芃芃看大表哥那個樣子,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大表哥,走!”


    陳老娘看著兩個小輩的身影漸行漸遠,欣慰地笑了:“咱們囡囡也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給姥娘帶好吃的了。”


    陳老爹磕了磕自己的大簷帽,說:“她也得懂事了,這路啊,終究是要自己走的。我之前看著她那性子也忒軟了點,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我看她也明白點事兒了。這對待那起子人,就不能軟。”


    陳老娘白了他一眼:“說外孫女呢,提那家人幹什麽?沒得惡心人。”


    陳老爹不理老伴的白眼,自顧自地說:“我瞧著那家人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是想著要找補回來的,你也盯著囡囡點別又讓人給欺負了。”


    “那還用你說,”陳老娘收起了馬紮,往屋裏走,“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回屋幹活!”


    陳老爹把大簷帽戴好,慢悠悠地跟在陳老娘身後回屋了。


    袁芃芃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陳明誌屁股後麵,亦步亦趨。陳明誌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自家表妹那小模樣,忍不住樂了:“你幹啥呢?快跟上來啊。”


    說著,就伸手牽住了袁芃芃。


    袁芃芃愣住了,她的目光順著自己的手往下看去:一個黑乎乎的大手包著一個黑乎乎的小手。


    陳明誌的手是典型的農家孩子的手,又大又黑,又粗糙又有厚繭,因為長期的勞作,手還有微微變形的趨勢。現在是冬天,又幹又冷,手上還裂開了口子,血凝固了,就是黑一道紅一道,很不好看。


    但袁芃芃覺得莫名感動,她之前是獨生子女,沒怎麽感受過這種被哥哥愛護的感覺,現在覺得,還不賴。


    袁芃芃雖然和父親那邊的親緣不強,但她母親這邊的親人卻都是真心愛護她的,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吧。


    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袁芃芃,但既然她占用了人家的身體,對原身好的人,她一定會努力去回報。這樣,原身在天上看著,也會安心吧。


    陳明誌牽了半天沒牽動,驚訝地彎下腰向下看去:“嗯?囡囡,怎麽啦?”


    袁芃芃用力地回握住他,衝他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沒咋,咱走吧。”


    陳明誌緊了緊身上的背簍,牽住表妹的小手,邊走邊嘀咕:“這些柴還挺沉的,指定是我奶和媽又往裏加了,就會使喚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


    袁芃芃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邊往屋裏衝邊衝著陳明誌喊:“大表哥,你等等我啊!”


    陳明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地在院子裏等著。


    袁芃芃直接上炕,掏出鑰匙打開那個大箱子,都沒細看,直接從倉庫掏出那個軍用水壺來,裝作是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樣子,又把箱子鎖好,才拿著水壺從炕上下來。


    “大表哥,給!”


    陳明誌看著袁芃芃手裏嶄新的軍用水壺,眼裏的光熱切地都能發電了,他哆哆嗦嗦地指著水壺問:“給我的?”


    “昂!”袁芃芃比陳明誌矮不少,她是仰著臉把水壺捧給陳明誌的,她脆生生的應了一句。


    陳明誌把水壺接過來,愛不釋手地摸了一會兒,用盡自己全部的毅力把它還了回去,擰著頭不看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傻囡囡,這麽好的東西咋能送給人家呢?”


    袁芃芃努力地把水壺捧到陳明誌麵前,陳明誌立馬又把頭擰了過去。


    “哥,哥,我用不上這玩意啊,我家裏還有呢!你拿去玩兒唄。”


    “不行不行,快把它拿走!我不稀罕!”


    袁芃芃無語地看著口嫌體正直的表哥,把水壺塞到了他的手裏,就開始趕人:“行啦,你快點回去吧,不然姥爺姥娘他們要擔心了。”


    陳明誌雙手捧著水壺,簡直是要熱淚盈眶了:“囡囡,你以後要是有能用的上你表哥的地方,你盡管說,表哥一定給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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