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了母親的笑容,安寧看了母親一眼,又看了正在努力的個飯菜作鬥爭的安逸一眼,突然覺得被關心也不見得都是好事情,安逸手裏的那一碗,著實是有些多了,換了他恐怕非得吃撐了不可。


    也不知道母親的平衡感為什麽那麽好,這碗中的菜都快超了將近兩個碗的高度了,竟然就那麽穩穩當當的呆在上麵,沒有半點掉落的意思,而小逸端著這碗也端的夠平的,要不是以往的意識告訴他,這麽羅著端起來一定會掉,他都要以為眼前的這一幕屬正常了。


    至於端著這碗飯的本人,安逸倒是心情平靜的很,母親的關懷,他自然是不打算剩下的,至於這個飯量雖然比他之前吃的是要多上一些,但修行之人,吃的再多也有辦法消化下去,不必擔心鬧出消化不良的笑話來,所以安逸一口一口地努力的扒著碗中的飯菜。


    隻是不知怎的,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胃口,這一幕在安寧的眼中看來很辛苦。


    很多時候書房是重地,向來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尤其是在大家族中,這種現象尤為明顯,像是安家這樣的龐大家族來說,安老爺子的書房,幾個兒子都不常進入,一旦去了,或是老爺子召見了,那必然是有要事,如果沒有他們,也是沒有隨意進出的資格的。


    這些執掌一方的人尚且如此,第三代更是不必說了,誰能在書房被老爺子叫去一次,如不是犯錯,那就是相當的重視了,打個比方來說這地方有點像古代皇帝的禦書房,雖然底下皇子皇孫無數,但是能蒙召見的又有幾人。


    能進去代表著能力,和絕對的寵信以及地位,換言之誰進了裏麵,就預示著地位將水漲船高,但那地方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安家第三代的人中,能進書房的人,隻有安曜一個。


    就憑這一點,第三代中誰是被重點培養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放在古代,若是真的比喻皇宮的話,安曜該算是鐵定被封太子的人了,這是大家長久以來的共識。


    但現在長久以來的共識,似乎發生了變化,因為第三代中能進老爺子書房的人,又增加了一個,那就是安逸,按理來說一個在二十幾年前已經被逐出家門的人,便是回來也不會被重視,一家都該是如此,換言之,犯下大錯,安老爺子能允許他們回來,便已經是一種仁慈和照顧了。


    可偏偏對方不是低眉順眼,委屈哀求進的安家的門,而是堂堂正正從大門口帶著驕傲而歸,而這一切都落在了這個年輕人的頭上,年紀輕輕便已經做到了少將的位置上,雖無兵權,但放眼京城,第三代中這個年紀能走到這一步的又有誰呢,再說了現在有安家站在身後,若是老爺子有心扶持,實權不過是時間問題。


    雖是回了安家,卻沒有倚仗這個家族的一分一毫,這個年輕人有被老爺子看中的資格,這書房之地,在第三代中也就不止對安曜一人開放,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位安逸少爺,雖然說在安家的時間並不多,經常都是在外麵的,但是被叫進書房的次數卻是比誰都多。


    這不一回來,就被老爺子給叫進了書房,很多人甚至開始猜想,這安家的風向是不是要變了啊,原本屬於安曜的位置,是不是要開始不穩固了,當然這些安逸統統不知,他此時在跟老爺子匯報金三角的事情。


    當然以買家的身份作為掩飾進入金三角,還交易到了白粉的事情也沒有隱瞞,他很清楚,這事情若是爺爺要調查,或是國家要調查,那根本就是瞞不住的事情,反之如無人打算揪著這點,就算是他主動說出,也沒有人會拿他怎麽樣。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爺爺,安逸沒有打算隱瞞,若是換一個人匯報,這些東西他肯定不會說出,就算是對方知道,也不過是一個心照不宣,但是爺爺麵前就無需顧慮這點了,他很清楚,隻要他無害國家之心,那爺爺一定會站在他這邊的。


    “那些事你心裏有分寸就好,像你說的,你讓這批白粉流入大和國,隻怕那些老家夥知道了非但不會揪住這點抨擊你,反而會拍手叫好,恨不得你多買一點呢。”老爺子笑著說道。


    他知道這些事情孫兒不隱瞞,是真的將他當作了爺爺,雖然他在這孩子的成長中缺席了很久很久,但是就如他喜歡這個孩子一樣,這孩子對自己也沒有那份疏離,這讓他很開心。


    至於把白粉扔到大和國,就像他說的,他的那群老朋友知道了,隻怕是巴不得要拍手叫好呢,這裏麵自然也包括他,他們都是從當年一路走過來的,對於大和國,自然是比起現在的年輕人更多幾分不滿,當然現在是和平時期,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麽過激行為,對於外交也該是友好政策。


    但是遵從內心來說,他還真的是想要給孫兒這想法拍手叫好,白粉這東西,扔到國內是毒瘤,扔到別的國家,禍害那些小鬼子,絕對是一件快慰人心的事情。


    “對了爺爺,曹華手中的資料被他複製了三份,還沒有來得及交易,我已經派人去拿了,不過爺爺要想看到恐怕還是得多等上兩天。”聽了老爺子的話,安逸知道,交易白粉的事情是鐵定不會有事的了,於是又接著說起了這件事。


    “有困難嗎,若是人手上有不足的話,我給你調幾個人。”老爺子神色也是恢複了凝重,事無大小,一旦關乎國家,必須重視。


    安逸搖了搖頭,“倒沒什麽困難的,我的人已經過去了,隻是三份資料三人分持,要拿到手多少需要一點時間,不過對他來說應該不算是太難的任務,爺爺靜候佳音就好。”


    “我倒是忘了,你的手底下有本事的人可不少,就算是不用他們,以你龍組少將的身份從龍組調動精英也沒問題,那可比我手下的人好用多了。”老爺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說道。


    他下意識的將安逸當作孩子,可這孩子取得的成就,便是他們都不得不正視了,第三代中能有這麽一個出色的孩子,讓他又看到了安家屹立不倒的希望,安曜和安逸,這兩個孩子互相扶持,安家至少還能地位穩固個幾十年,想到這裏安老爺子的木瓜膏更加柔和了。


    “那我就等你給我的好消息了,你就安生的在家裏呆上幾天吧,這些日子來回奔波,你母親心疼的不得了,心裏不定數落我這老頭子多少遍了呢。”安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


    當初對於兒子跟靜然的事情,他是萬分反對,隻是這反對並不是針對於柳靜然這個人,而是當時的情況,兒子斷不該做下那樣的決定,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兒子也重新回到了安家。


    這個兒媳婦,他自然也是接納了的,有愛屋及烏的原因,也有心疼這些孩子的原因,對於這個兒媳,他也已經當作了一家人,這些日子,他看得出兒媳一直在擔心小逸,透過兒子問他這個老頭子,他也沒有透露過小逸到底在做些什麽,隻是吩咐所有人不能打擾,連電話都不行。


    這道命令下了,靜然就變得更擔憂了,他看在眼裏,雖覺得有些不忍,但還是正事為重,現在小逸回來了,自然是不能再亂跑了,好好呆在家裏幾天,也給他的父母吃上一顆定心丸。


    “放心吧,爺爺,我一定在家裏好好的呆著。”安逸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笑著回道,外麵那裏有家裏呆著舒心呢,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回來了,他才不想到出去溜達呢。


    自古親情二字令人動容,尤其是母親對於孩子的疼寵,便是丈夫都要靠在一邊,現在就上演了這麽一個場麵,滿滿的一大桌子菜,各色好吃的都有,但安仁俊的筷子無論想碰哪一道,都會被妻子一眼給瞪回去。


    他的性子素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執拗的緊,但奈何旁邊的人是自己的老婆啊,他有什麽辦法呢,隻得去吃桌邊的幾道小菜了,隻是一邊吃著,一邊目光還在其他的菜式上流連。


    不是他吃的菜不好吃,安家的廚房可不是什麽樣的廚師都能進的,出品的菜式自然也屬精品,但他更像吃老婆親手做的菜啊,小逸離開的這些天,靜然沒有心情做菜,他自然沒得吃,現在小逸回來了,靜然高興,做了這麽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靜然還沒有他的份。


    哀怨的不隻是安仁俊一個,安寧也是跟父親同一幅表情,明明都是母親的兒子,但現在這待遇,他就沒有,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些好吃的被母親拚命的加到了小逸的碗裏,生怕他吃不飽一樣。


    自己和父親兩人都被冷落在那裏,看起來無比淒涼,而其中的兩個當事人好像不知不覺一般,一個拚命加,一個在那裏努力的吃,吃的相當的香甜,更是讓人羨慕。


    “你這是跑哪去了,不過幾天的功夫,瘦了這麽一大圈,多吃點。”安母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又是一大筷子的菜,放在了安逸的碗上,一邊不住的催促,讓兒子多吃一點。


    享受著滿滿的母愛,安逸隻覺得渾身上下,洋溢著暖洋洋的感覺,“媽,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什麽就誇張了,讓你爸看看,你瘦了沒。”一邊說著目光就掃向了自己的丈夫。


    在別人麵前再怎麽威嚴,在自己真心喜歡的妻子麵前,安仁俊也唯有老老實實回答一途了,他深知妻子在兒子的事情上向來是不怎麽講道理的,所以立刻回答,“確實是瘦了。”


    要說瘦了一大圈那就誇張了,但兒子出去了幾天,整個人看上去確實是清減了。


    出門不過幾天而已,看起來都瘦了,可見這一趟走的不容易,他不知道父親究竟交給了兒子什麽任務,但他知道值得父親親自開口的,那必然不會是小事,所以心疼歸心疼,總是不能如妻子一般,任性的說什麽以後不要再去做那些累著自己的事。


    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該做的是一定要去做的,沒有得選擇,在這樣的家庭中,是幸運也是不幸,幸運的是有著優越於他人的生活,不幸的是遠重於他人的責任,這世上什麽都是公平的,不可能光去擁有不去付出,所以他心疼也唯有藏在心中了。


    兒子若是不學無術,做個富貴公子也就罷了,那自然是不用經受危險,也不必承擔責任,還能享受家族蔭蔽下的那份富貴,可那樣的孩子別說自己看不下去,就說若這孩子真是那般不學無數,他也回不到安家。


    或者說就是回了,也不會是現在的光景,他心裏很清楚,自己這一家人現在在安家能過得如此順風順水,或者大家都是敬重有加,不僅僅是源自於父親的應允首肯,大哥的諸般維護,更多的還是來自於兒子為自己營造的勢。


    所以他希望兒子能一路前行,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這一個小家,為了安家也同樣如此,他已經蹉跎耽誤了太多的時光,現在為家族已經做不下太多的事情了,當年的事情對家族,他始終是心懷愧疚的,所以他現在希望兒子能為他彌補這份愧疚。


    不僅如此,他也希望看著兒子一路前行,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自古如此,作為父親,他自然希望著兒子能越走越遠,尤其他還是一個要強的父親,他會心疼兒子,但更多的,他是想看到兒子成為矚目的所在。


    “爸,怎麽連你也這麽配合了,不會是就為了口吃的,就向著我媽說吧,我才離開幾天啊,怎麽可能就瘦了呢。”安逸一邊配合的吃了一塊小排骨,一邊得了個空檔,對著自己父親說道。


    回到安家之後,父親和善的麵色原來越多,板著臉的時候越來越少,所以父子間的玩笑也就越來越多了,想想過去相處間的壓抑氛圍,這會兒的他們才更像是父子間該有的輕鬆嘛。


    一個玩笑也惹得飯桌上的氛圍更加輕快,安母像是終於清楚自己冷落了丈夫和另外一個兒子一般,大發慈悲的邀請他們加入進來,一頓飯過了半,他們終於是能在那幾道誘人胃口的菜上麵動筷子了。


    柳靜然也不光是給兒子添菜了,自己也端起了自己的那碗白飯,吃了起來,看著兒子一直在吃,碗上卻仍舊堆著一個小山的情況,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個弧度。


    本來是覺得兒子出去這趟辛苦,都瘦了,想要兒子多吃點補一補,結果一再給兒子碗裏夾菜,現在回頭看來,這一大碗的菜配合嘴都沒敢停的兒子,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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