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謝柔專心致誌地織圍巾,看我這樣摸魚的狀態十分不滿,“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


    “啊?”我從自己的世界當中驚醒過來,“沒有啊……”


    “還說沒有!”謝柔譴責著我,“你看看你手上的圍巾都織成什麽樣子了……”


    我低頭一看,針法亂七八糟,形狀奇形怪狀,圖案也糟糕得不行,醜就一個字。


    我盯著那醜絕的圍巾看了幾秒,而後幹脆放下了手中的毛衣針,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站在窗前遠眺著窗外,腦中仍然一片混沌。


    謝柔躺在沙發上奇怪地看著我——她的腳傷還沒有好,我身上的傷卻因為蕭禹行的緣故已經痊愈了:“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前兩天也是這樣,心不在焉,是不是偷偷在想你家男人?嗯?”


    謝柔揶揄著我,我卻沒有接話。


    這兩天因為事情平息,我和謝柔都在家中休養,人一閑下來就容易生事,故而那天蕭禹行說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回蕩著:“夫人,你可願意與我往地府走一遭?”


    “現如今人間處處是危險,我降臨人間法力會有所削弱,怕是不能時時都護著你,在地府有我看管,我還能夠時刻保證著你的安全。況且你如今得了這定魂戒,你父親花朝的身體正好可以用這定魂戒溫養。若是用此定魂戒溫養,必然還是要往花朝的身體裏輸送大量的法力,梁璽的身體怕是快要撐不住了,而花朝的身體雖然如今隻能在冥界存活,卻隻能夠接受人類注入的法力……冥界有著大量的陰氣供孩子吸收,正好能讓你補上梁璽的空缺,讓梁璽當初的努力不會功虧一簣。我估摸著等到孩子出生之時,花朝就能夠醒來。這生孩子……也是女人的一道難關,我私心想著在地府生產是不是會讓你更不會那麽艱難一些,畢竟你這一胎不同尋常,人間完全沒有條件來給你接生……”


    那夜蕭禹行一反常態地與我說了許多,細致溫柔,我幾乎是在他的喃喃聲中入睡的。


    最後他輕輕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此事不急,上回讓左心眉接你去地府是我的失職,我知曉你上回在地府受到了不少刁難,這一次,我不會重蹈覆轍,定會安排好所有的事宜。你不必對地府有所恐懼,夫人……地府正需要,一個女主人。”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我的心怦然一動。


    他說完這番話之後便沒有再說,隻有我枕著滿腔的愁思入眠。


    醒來後他自然是已經不見了的,並且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過,我懷揣著這個秘密,一連好幾天都寢食難安。


    遠離人間去往地府?說不害怕是假的。


    這不是像上次一般隻在地府短暫地停留幾天,而是要在地府待上幾個月。


    幾個月內,遠離朋友,遠離自己熟悉的環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沒有人與我說話,沒有……同類,這是怎樣的一種寂寞與孤獨。


    這樣的平靜和安穩看起來很誘人,我心中卻隱隱更喜歡現在在人間的時候,盡管有時候很危險,但是這是真正屬於我的地方,我愛這人間煙火……


    我心中糾結著,一直遊移不定,沒有辦法做決定。


    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蕭禹行卻一去不回,再也沒有回來過。


    ……


    “小花,別老窩著!”


    不知為何,六個月之後我忽然十分懶惰起來,時常能夠睡上一整天。


    謝柔十分擔心我的身體狀況,一直想要拉著我出去運動。更兼她的腳受傷一直隻能憋屈地窩在屋裏,對於她這麽愛動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折磨。我一直十分不情願跟她出去,和她說怕出門之後就出事了。搞得謝柔已經找師祖看黃曆算卦來確定我出門的時間安全無虞,做了十二萬分的準備之後才拉我出門。


    而謝柔這麽興師動眾的,我實在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隻得在這天下午,跟她走到了附近的公園中。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末,帝都的冬日總是風沙漫天,要不就是霧霾迷城,這天難得碰到一個好天氣,日光晴朗,謝柔帶著我出門曬曬太陽。


    這一天仿佛是周末,公園裏的人格外多。


    自從不上課之後,我已經沒有了工作日與周末的概念,每天隻是日複一日重複著生活,遵守著蕭禹行上次所說的話,不要過多地動用法力,讓其慢慢運轉。於是這漫長的冬日時光裏,我每天無所事事,倒是快把師祖書櫥裏的閑書都給看完了。


    總是坐在屋內不動,我也疑心我是不是長胖了一些。


    畢竟在宗溪的投喂之下,我身上的肉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偶爾照鏡子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圓潤了不少。


    謝柔還暗自笑我:“你這叫端莊大方,減什麽肥呐,孩子重要!”


    可在屋中坐了一個月之後,謝柔就看不下去了,硬是要拉著我往外走走。


    冬日裏的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來的妥帖與舒服,我眯著眼,竟也十分享受。


    但溫度適宜的時候就這麽一會兒,待到正午過去,明顯就能感受到周身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還覺得有絲絲的寒意。


    謝柔怕我凍感冒了,拉著我往回走,我們回程的時候,一個神色匆忙的女生似乎急著趕路,一下朝我們撞過來。


    好在我曾經被師祖魔鬼訓練了一個月,即使懶了這麽多日身手也還在,一個閃身就躲開了。


    那女生卻沒這麽好運了,因為我躲開了她的撞擊,她整個人一下就直直摔到了地上,我聽到“嘶啦”一聲,一看是她的羽絨服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那女生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你知不知道我這身衣服有多貴!我剛買的第一次穿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站起來之後看到我的模樣,忽然頓住了:“你是……夏瑤花?”


    我本想道歉的,但這女生態度實在太差,便一直忍著沒有張口。我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一個公園裏還有人認識我,於是我問道:“你是……”


    “你不認識我,”那女生迅速地擺擺手,“我隻是與你同級,聽說過你罷了,當初那場直升機求婚,我也是圍觀過的……”


    她的眼神放在了我的肚子上,盡管冬日裏的衣服臃腫,但也遮不住我已經隆起的小腹。


    她眼珠轉了一轉:“聽說你辦了休學,就是因為懷孕了?”


    我衝她笑笑,沒回答,而是道:“你的衣服多少錢,我照價賠給你吧。”


    希望賠錢之後她能夠不要這麽難纏,我實在是不想讓自己的私事被外人所窺探。


    在我肚子顯懷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學校,讓宗溪替我去辦了休學。


    我本就與學校內的同學沒什麽聯係,更沒有交好的好友,所以我懷孕這件事情幾乎在學校內沒有人知道。


    “你的衣服上怎麽有血跡?”我眼尖地在純白的羽絨服背後看到了一小片血跡,以為是她受了傷,出口問她。


    誰知她扭捏一陣過後告訴我:“內個……來姨媽那點事嘛……可能是不小心沾上了……”


    她含糊將這件事情帶過了,我也沒有深究。


    “嗯……衣服的事情不急,”那女生不知想到了什麽,雙眼冒著精光,“這樣吧,我先加你微信,我到時候把這件衣服送去修補,花了多少錢就找你要多少錢,也不讓你當冤大頭……”


    “不用了,”謝柔強硬地擋在我身前,“我們全價賠償就行。”


    她不知打的什麽主意沒打成,臉上明顯有些失望的神色:“這樣啊……我這衣服一萬五買的,給你們抹個零,隻要一萬就夠了,你們不要嫌多哦,這真的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限量款……”


    謝柔沒時間聽她絮絮叨叨,她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裏,當場就轉賬給她了,而後帶著我瀟灑走人。


    我們往回走的時候,她還在後麵憤憤不平地跺了跺腳。


    我隻把這件事當做一個小插曲,沒放在心上,誰知晚上的時候,謝柔無聊刷手機上的八卦,竟然看到一條標題十分震驚的帖子:s大校花休學,竟是因為未婚先孕!


    “小花!”謝柔把手機拿給我看,“你看這個帖子說的是不是你?”


    我點開帖子內容,看到一個人用非常震驚的口吻說了今天偶遇校花,校花已經懷了身孕的事情,在帖子裏把我懷孕這件事情塑造成十分見不得人的樣子,然後用各種揣測的口吻猜測我被男人給拋棄了,最後還高高在上地憐惜了我一番,寫了一大堆諸如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雞湯,就是踩著我的噱頭來推銷自己的賬號。


    我看過之後一笑而過:“沒事,讓他們說一說又不會掉幾塊肉。”


    反正我這休學也不知道休多久,等我回去之後沒準這些人都已經把我忘光了。


    謝柔和我說笑幾句,我們便把這件事情放在腦後了。


    可我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謝柔打開論壇想看一看論壇上是什麽風向,論壇上最熱的一個帖子,竟然是說開貼的樓主,已經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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