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生病的人,猛然一生病就把自己折騰到了醫院裏。這讓陳媽擔心之餘還有著深深的愧疚,總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顧承一才讓他因為飲食不規律得了胃穿孔。其實醫生已經說了,顧承一胃穿孔的主要原因是酗酒無度,但陳媽就是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於是一個下午,陳媽都用一種羞愧無言的眼神看著顧承一。


    對於這個一直用心照顧自己飲食起居的女人,顧承一心裏是敬重的,但是他也架不住陳媽那仿佛帶著穿透功能的眼神,尤其是當他從床上坐起來想要下床的時候,陳媽那一驚一乍的表情讓他有一種自己不良於行的錯覺。


    但是真相卻是,他隻是得了胃穿孔,在胃疼沒有發作的情況下,這並不妨礙他自由行動。


    前思後想之後,顧承一對陳媽開口說道:“您不用一直守在醫院裏,我還沒虛弱到需要有人時刻在身邊照顧的地步。您隻要在飯點的時候過來送飯就可以了,也不用弄得太麻煩,像之前那樣的白粥就可以了。”


    顧承一說完,就垂下眼看著手機。


    陳媽一臉為難,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何況顧承一的決定也不是她可以改變的,便隻能拜托慕塵多看顧著一些顧承一。


    “您就放心大膽的回去吧,這裏有我看著呢。”慕塵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想了想,又對陳媽說了一句,“不過我不想喝白粥,您手藝好,給我弄點家常小菜吃。”


    他壓根就不把自己當外人看待,陳媽也喜歡他這種不見外的態度,一時間忍不住就笑了,心裏的擔憂不知不覺就散去不少。


    陳媽走後,顧承一也不再裝模作樣的看手機了,他隨手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扔,對著慕塵輕哼了一聲,“你也別在這礙眼了,該幹嘛幹嘛去,省得在我眼前晃著惹我心煩。”


    “我說顧少,你這話說得就沒道理了,過河拆橋也沒你這麽快的。還有,我這人天生懶散,能坐著就不站著,能在你眼前晃來晃去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慕塵差點被顧承一氣笑了,感情他這二十四孝好兄弟放下偌大的公司守在醫院裏陪他還被嫌棄了?


    “還是說,隻要不是你心裏惦記的那個人,你看誰都礙眼?”慕塵沒好氣的問道。


    顧承一垂下眼,沒說話,許久,他才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慕塵,對他說道:“慕塵,幫我個忙,我想見言諾。”


    他的臉色蒼白透著一股病態,但是眼神卻亮得驚人,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中隱含的悲傷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另慕塵為之心顫。


    慕塵在無數人臉上看過這種目光,那是在絕境中拚命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模樣。


    可他從未想到,有一天會在顧承一這個天之驕子上看到這種目光,顧承一對言諾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


    不過,言諾至今仍舊被父母拘在家中,就是為了斷絕她和顧承一之間的一切聯係。慕塵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能把言諾帶到醫院裏來,總不能直接上門去要人吧,恐怕會被言父拿棍子打出來。真要那樣,可是麵子和裏子都丟得一幹二淨了。


    顧承一似乎猜出了慕塵的擔心的問題,沉吟片刻,讓慕塵去找言語幫忙。


    “找言語幫忙?那小姑娘咋咋呼呼的,能幫得上忙嗎?”慕塵的目光沉了幾分,和言語的幾次見麵,他對言語的印象說不上差但絕對也稱不上好,言諾是那種一眼看到就會讓人覺得歲月靜好的女人,而言語雖然心機不深卻挺虛榮的,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是以慕塵並不覺得言語能幫上什麽忙。


    倒是顧承一,並不這樣覺得,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意有所指的說道:“咋咋呼呼有咋咋呼呼的好處,言語性格比較衝動,但衝動的人往往也熱血。我相信憑你的口才一定能說動言語幫忙的。”


    慕塵翻了個白眼,“你既然對言語那麽了解,幹嗎不自己親自出馬找言語幫忙?”


    顧承一諱莫如深的笑笑,“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慕塵摸著下巴思考半天才反應過來,嘖嘖兩聲,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著顧承一,“沒出息,竟然用苦肉計。”


    話雖如此,但慕塵心裏卻清楚,一個大帥哥的苦肉計對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言語這段時間過得很憋屈,家裏的氣氛一如既往的沉悶,言諾雖然不再鬧著要絕食,但是每天就跟個遊魂似的,吃完飯就回房間,一天到晚都聽不到她說兩句話。


    而她的好朋友袁婉也不知道怎麽得罪了慕塵,竟然從設計部被調到了公關部,聽著袁婉在電話那頭哭哭啼啼的抱怨,言語隻覺得一陣心煩意亂。這段日子就沒個太平的時候,感覺每天都過得很糟心。


    而這直接影響了言語工作的狀態,她雖然有時候胡鬧了一些,但是在大事上還是很拎得清的,進顧承一的公司實習完全是抱著潛心學習學點真材實料的念頭,當然也希望有個優秀的成績能讓她的畢業考核順利達標。


    隻是設計這行最忌諱心浮氣躁,偏偏言語這段時間迫於外界環境的影響,根本就靜不下心來畫圖。而且還要小心應對顧承一時不時打來的電話,簡直讓言語苦不堪言。


    眼見著手裏這張圖又要廢了,言語哀嚎了一聲,拿著杯子站起來打算去茶水間泡杯茶冷靜冷靜。


    結果剛走到茶水間門口,就聽到裏頭有兩個同事在討論顧承一。顧承一樣貌英俊,氣質冷然,身價不菲,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理想的夢中情人。往日裏言語不是沒聽到那些女人在私底下偷偷意淫顧承一,但是她卻從來不參與那些討論,拜托,顧承一可是她姐夫,好歹算半個自家人,她和別人湊在一起說三道四豈不是顯得很掉價。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想起如今言諾和顧承一如履薄冰的關係,再聽著那些女人花癡的話語,言語隻覺得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突然有個女人壓低了聲音道:“誒,你知道顧總生病住院了嗎?我剛剛見到了顧總的司機孫遠,他急匆匆的往外走手裏還抱著一堆文件,據說就是送去醫院給顧總過目的。你說我們要不要……”


    言語耳尖,但那些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顧承一生病明明和她沒有多大關係,可是她心裏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會發生一些什麽讓自己為難的事。


    精神恍惚的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她旁邊的同事見她竟然拿著一個空杯子回來,不由開口打趣道:“言語,你在想什麽呢,拿著空杯去拿著空杯回來,不會是去茶水間散步去了吧。”


    言語低頭一看手裏的杯子,果然是空蕩蕩的,隻好對著同事幹笑兩聲,卻什麽也沒說。


    同事見她不欲多言,也知趣,轉頭繼續工作了。


    言語坐在座位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顧承一這莫名其妙的住院了,不會和她姐有關係吧?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顧承一打個電話慰問慰問,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言語,你現在在幹嗎呢?”是個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言語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


    “喲,這之前還一口一個慕塵哥叫著呢,轉眼就不認人了。言語,你這夠沒良心的啊。”


    “慕塵哥啊,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啊。這不是接到你的電話受寵若驚嘛。你和我姐夫都是大忙人,我哪裏想得到你有空給我打電話。”慕塵的聲音太嚴肅,聽得言語心裏一陣陣發緊,她摸不準慕塵到底有沒有生氣,說話時就帶了三分討好,改口也改的快,一口一個慕塵哥,那聲音仿佛要甜到人心裏去。


    慕塵也不會真的和言語計較,他今天還有事相求的,聽言語貧了兩句,就說明了自己的意思,約言語在顧氏對麵的星巴克見麵。


    言語心裏叫苦不迭,不知道這尊大佛找自己有什麽事,去隻能配笑著應道:“我馬上就過去。”


    “不著急,你慢慢來。”慕塵一幅好心的口吻。


    掛了電話後,言語立刻收拾了一下東西,拎起自己的手提包就走。慕塵雖然假惺惺的讓她不要著急,但是她真的敢磨磨蹭蹭讓慕塵等自己嗎?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存心找麻煩。


    好在現在距離下班時間還不到半個小時,她提前一點走也沒什麽關係,不然還要特地去上司辦公室請假。她這段時間,都請假了兩三回了,上司再好的涵養恐怕心裏也不耐煩了。


    言語一走進星巴克,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座位上的慕塵,明明星巴克裏座無虛席,可是慕塵哪啊在人海中也自帶光芒,讓人無法忽略。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注視,慕塵抬眼看過來,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慕塵哥,你怎麽來的這麽早啊?”言語在慕塵對麵的座位上坐下,一臉的單純,臉上竟是看不出絲毫異樣。


    慕塵定定的看著言語,摸不清言語是真的沒心沒肺到這個地步,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剛剛在電話裏的語氣說不上好,正常人見到他或多或少都會流露出些許不安的情緒,言語眼睛裏卻隻有滿滿的好奇。


    慕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試探的問:“言語,你知道你姐夫生病住院了嗎?”


    言語“啊”了一聲,垂下眼沒有說話,隻是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安的絞在了一起。


    慕塵見狀哪裏還不明白,當即冷笑一聲,“言語,你現在這個態度可和你在電話裏叫姐夫的那股子討好相差太遠。我也不想和你說些虛與委蛇的話,顧承一因為言諾的緣故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塗,整日酗酒無度,現在胃穿孔住院了,整個人虛弱得不成樣子,還不知道要在醫院住幾天。他心心念念著想要見言諾一麵,我知道這個忙對你來說可能有些為難,但是顧承一對你姐一片真心,也是真的拿你當妹妹看待,我希望你能夠想辦法把言諾帶去醫院,讓他們兩個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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