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唐州站。


    下了車,裘一鳴依舊饞涎欲滴,執意要陪傅憶嬌去書城買自考資料,說學校要買一批教材,他剛好過去看看有哪些可選。意思是不管怎樣,都要搭伴同行。這哪裏是一般的狗皮膏藥,分明是萬能膠啊。看來,那條著名的狗皮定律重現江湖了。


    傅憶嬌推辭不掉,隻得由他去了,兀自走在前邊,也不理裘一鳴。出了站,傅憶嬌剛要打出租車,裘一鳴趕在她前邊截住一輛,殷勤地打開車門,然後優美的手勢一擺,道聲:“女士優先。”司機豔羨,傅憶嬌想回絕都沒力氣。


    看來,今天,裘一鳴是要吃定這位傅老師了。到了書城,逛了一大圈,十一點還不到,裘一鳴又熱情似火地要請傅憶嬌吃中午飯。傅憶嬌煩得要死,氣都氣飽了,哪還有心情吃飯?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那邊,陳君尋也是等得不耐煩了,就打來電話,問道:“那條狗被甩開沒有?”


    傅憶嬌皺了皺眉,煩乎乎地說道:“還沒有呢,我真想報警。你在哪裏?”


    陳君尋說道:“我就在書城附近。”


    傅憶嬌一怔,心想,陳君尋放心不下,可能保護她來著,就遠離裘一鳴幾步,說道:“你在書城?你千萬別過來,他真有可能認識你,你這一來,他一準把我往壞女人堆裏推。”


    不料,陳君尋卻說:“放心,我不會過去的,我在房間裏躺著呢。”


    他在房間裏?躺著?


    天哪,又是一個渣男!


    陳君尋這種做派很容易讓人把他拉進裘一鳴的隊伍。傅憶嬌聽後芳心一震,跟著臉頰飛起紅暈,覺得自己被又一個肮髒的靈魂以隱形的方式玷汙了,故而有些不悅,柔聲埋怨道:“你開房間幹嗎?要不,我先回去了。”


    “別,可別。”陳君尋想不到傅憶嬌心情會是這麽糟糕,一聽她要回青屏,趕忙阻止,剛剛還跳得歡的小心髒那是一陣涼過一陣,然後說道:“要不,我退了吧,等會帶你吃好吃的。”


    女人不高興,就拿好吃的哄她,看來,這一招陳君尋也會。


    傅憶嬌聽後嘴一努,說道:“誰稀罕!”


    陳君尋“嘿嘿”傻笑,涎皮賴臉地說道:“要不,你請我?反正,咱倆得見一麵再走。”


    傅憶嬌故意嘟囔:“沒人想見你!”


    說是不見,她的芳心卻是“怦怦”直跳。


    陳君尋確實開了房間。


    因為擔心傅憶嬌的安全,在車站附近的“麥當勞”坐了一會兒,陳君尋就坐不下去了,故而打車來到書城附近。下了出租車,他正想去找傅憶嬌,忽然看見前邊有個熟悉的背影,是裘才。在裘才的旁邊,伴隨一個風擺楊柳的女人。


    陳君尋與裘才同住一個居民小區,都是“桃源公寓”的。平日裏,他與裘才互相瞧不起,見麵從不講話,但麵熟是遮不住的。別墅區有個人高馬大的女人習慣放縱一條拉布拉多犬到別人家的牆腳撒尿,偶爾也會牽著裘才的手,那女人沒有白美妙好看,遛狗時也不是這麽善於扭動腰肢。陳君尋不知道她叫趙大娥,但可以肯定,能在小區裏迎風招展的,一定是裘才的正牌夫人,排除法解題,得出的答案就是:裘才帶二奶廝混來著。


    陳君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興趣陡增,在後邊一路盯梢。


    沒走多遠,裘才就與那個女人吵起來了,隱隱約約聽見什麽錢不錢的。過了一會兒,裘才從褲兜裏掏出錢包,直接交給那個女人,接著,他就牽住了那個女人的手,往一家賓館裏去了。


    陳君尋不認識那女人是水性楊花的白美妙。見二人進了賓館,他料定不會幹什麽好事,忽覺心裏一陣瘙癢,就把傅憶嬌與賓館也聯係到了一起。歪主意一打,他無心去找傅憶嬌了,就另選一家賓館,開了鍾點房,躺在床上歇息,有意無意地想到裘才的好事,浮想隨之如蝶而舞。


    當然,綺念中與之翩翩起舞的另一隻彩蝶非傅憶嬌莫屬。


    陳君尋剛才打那個電話給傅憶嬌,本想發出一個請君入甕的邀請的,這一聽傅憶嬌不高興,要回青屏,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


    陳君尋退了房,出了賓館,沒走多遠,迎麵看見裘才、裘一鳴兄弟二人正交頭接耳。再一看,白美妙跟在二人後邊,落得有些遠。


    陳君尋一怔,接著看見了與白美妙擦肩而過的傅憶嬌。


    此際,裘才也看到了陳君尋。裘才跟著一怔,緊接著,他就玩起了故意躲避,拐往馬路那邊去了。


    正如傅憶嬌猜想,那裘一鳴與陳君尋認識,不過,此時,裘一鳴隻顧責難大哥裘才,看起來特別專注,也就沒有注意到陳君尋。


    裘才往馬路那邊一拐,裘一鳴跟著穿過馬路。找個人少的地方,裘一鳴把裘才攔住,詰問他為何還跟白家人來往,裘家與白家的深仇大恨這麽快就忘了嗎?責怪裘才不長記性的同時,連說他沒有一點當大哥的樣子。


    裘一鳴埋怨自有他的道理。白俊傑嗾使雲豹帶人抄了二哥裘乾的家,又把老父親裘常富綁在椅子上看熱鬧。奇恥大辱,裘一鳴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為此,他還到叔叔裘民風那裏告了青屏市政府一狀,請叔叔發力,督促唐州警方蕩平青屏黑惡勢力。聽到兄弟責備,裘才自覺理虧,轉臉看了看白美妙,感覺那女人聽不見,就附耳跟裘一鳴說道:“我這樣做是為了報仇。”


    裘一鳴又氣又惱,又覺得可笑,問道:“報仇?”


    裘才神秘兮兮地頷首道:“對呀,報仇。拿白家女人出氣,兵不血刃,既經濟實惠,又不冒什麽風險。”說這話,裘才像是有功之臣似的。


    裘一鳴冷笑,抬高嗓門,“那你把她也借給我用一用吧。”


    裘才聽後將臉一翻,訓道:“你這是什麽話?不知羞恥,還入不入人倫?”


    裘一鳴毫不示弱,手指一伸,譴責起來更有力量了,說道:“怎麽樣,你不高興了吧?我剛才把話一說出來,就猜你不會高興的。這說明什麽呢?說明你倆動真格的了。白家幫對我裘家那樣,我二哥差點被他們打死了,因為那事,爹爹憋出一身病,你居然不念舊惡,跟白家女人好上了,你還是不是裘家人?!”


    這哥倆先是竊竊私語,後來聲音越來越大,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看上去有些鬧僵的意味。最後,要找他們的叔叔,唐州人大主任裘民風評理去。


    白美妙被晾曬在一旁,早已不耐煩了,這時追了上來,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在吵什麽?”


    裘才望了望這個風流小辣椒,又望了望裘一鳴,有些左右為難,軟著舌頭,說道:“哦,一點小事,一點小事。”


    白美妙嚷道:“小事?有爭得這麽臉紅脖子粗的小事嗎?跟鬥雞似的,怎麽看都不像一個爹的!”


    還有這樣裹在一起罵的,辣乎乎,鹹絲絲的,椒鹽烤串啊。其實,這個風流小辣椒聽到了裘氏兄弟說她的一些壞話,好像裘一鳴說了一句要借她一用的話,聽得不是太清楚,但是有些刺毛,因而,見到這個裘家老三,她一上來就不給什麽好臉。


    還好,裘才說的睡白美妙是為了替裘家報仇的話,白美妙沒有聽見,不然,她非得上前甩他一巴掌不可。


    裘一鳴挨罵以後明顯不爽,剛想張口,這時,白美妙朝他鼻頭一指,叱道:“最近我脾氣不太好,還差點咬了狗嘴,你如果不想當瘋狗,最好別來惹我!”


    辱沒父親,這又罵他是狗,裘一鳴心氣不過,定要發飆。裘才在白美妙身邊當狗當習慣了,見狀,他連忙拿話攔住三弟,說道:“剛才說的那事回頭再議,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一鳴,快去。我跟美妙還有要緊事去辦,沒工夫跟你瞎扯。”


    其實,他和白美妙哪有什麽要緊事去辦?都是些北門裏頭的風流韻事。


    裘才這是擔心三弟與白美妙發生衝突。他深知白美妙不好惹,有一次,這個女人正打麻將時,因為話不投機,竟然把麻將桌子掀翻了,又找來社會混混把那個跟她頂嘴的牌友胖揍一頓,這種事情,裘才見識好幾次。這回,裘一鳴真要把白美妙惹毛了,很難說白家幫生不生事,搞不好會像對付二弟裘乾那樣,去抄裘一鳴的家,因而,他趕緊攔在前邊,把裘一鳴支使走了。


    裘一鳴悻悻而去,四處找尋,這才發現徹底弄丟了美人傅憶嬌,因而更為惱火。數罪並罰,他把所有壞事全部賴到大哥裘才的頭上了,就氣咻咻地打車去了叔叔裘民風的家裏。


    剛好裘民風在家休息。見到這個叔叔,裘一鳴將裘才與白美妙的糗事一股腦兒抖了出來,然後,要裘民風主持公道,孰是孰非,得給個評判。


    白俊傑派人抄了裘乾家,羅建業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常居安庸碌無能,裘常富空有餘恨。一連串的退縮與怵怕令裘民風十分惱火。現在,裘一鳴找他評理,問裘才睡白美妙到底對不對,這個理還要評嗎?肯定是錯的。


    “混賬東西,沒出息!”裘民風心裏憋著的那團氣一直沒能開釋,這一捉住一個不知拉尿的敗類,他終於可以爆發了。


    裘民風打通裘才的手機,將這個混賬臭罵一通,比罵自己兒子還狠,然後,嚴令裘才立刻與白美妙斷絕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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