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韓功課徹徹底底把白美妙當成了公共汽車。可笑的是白美妙卻把韓功課當成私家“奔馳”。白美妙非常迷戀韓功課的偌大產業,一廂情願地把自己看成人家的紅顏知己,盡管在別的男人麵前,她把韓功課糟踐得一文不值,比如在袁金林跟前隻誇袁帥氣,厚此薄彼,那都是故意而為。


    世上結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


    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


    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居深山有遠親。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


    這些至理名言,古語有之,詩書禮儀盛行的封建社會這樣,親爹都不認的純拜金時代,就更不用多說了。


    這個社會,誰若有錢,誰在人前就是大爺,床邊就是帥哥,哪怕你在床前一個流氓姿勢的滑倒,隻有你腰包鼓鼓,定然有美人給你墊背。過去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有錢能使磨推鬼,這就不足為奇了。


    白美妙渾然不知她與裘才的苟且之事已被裘乾晾曬給了韓功課,她也不知道韓功課那些變態之舉實乃對她的報複,在韓功課麵前,她仍然裝出一副專情的樣子。吻牌辦公大樓開標後沒過多長時間,這一天上午,她主動打電話給韓功課訴說著思念。


    “功課,還在忙嗎?中午能不能擠點時間見個麵,我好想你。”


    我擦,想我?想讓我請吃飯就明說啊,非得說成好想見我。韓功課心裏暗道。他也真是服氣了。再一聽白美妙聲音裏硬擠出來的嗲裏嗲氣,水性楊花偏偏裝純的行跡一經入心,聽起來多少讓他有些肉麻。


    要說白美妙用心可謂良苦,一者,她有點想掏韓功課的腰包了,再者,因為招標的事,她想化解韓功課與姐夫羅建業之間的矛盾。


    白美妙是個什麽樣的女人?韓功課是個風月場上的老將,又喜歡搜羅花邊新聞,沒人比他再清楚不過了,故而早已給予公共汽車的定論,她嘴裏的所謂“我好想你”,想必不是跟他韓功課一個人說過,起碼還有一個裘局長!


    想起裘才那張牛屎拍子臉上點綴著的酒糟鼻子,韓功課就覺得惡心至極。共狎一妓的經曆,又讓他老是擔心自己被傳染某些不治之症,因而又氣又惱。再加上他對羅建業耿耿於懷,幾種不愉快加在一起,促成了更大的鬱結。更大的報複,也就成了發泄怨氣的最好方式。


    “我也很想你,寶貝,正好中午我要陪幾位廣州來的客人去鄉下吃野味,你也一起去吧。十一點半我開車到你單位接你,你在單位嗎?”


    韓功課沐猴而冠,臉上堆滿微笑,裝作十分高興的樣子。


    白美妙一聽,更為撒嬌,說道:“我在家呢。昨天晚上打了半宿麻將,剛睡醒,不想起床,隻想你。”


    這話聽起來讓人要多肉麻就有多肉麻。韓功課肉麻慣了,變得有些麻木,“嘿嘿”一笑,說道:“不想起床,那,你想幹什麽,難道想讓我跳到你床上去?”


    韓功課說的皆為開涮的汙言穢語,隻是比幽默更黑一些,如山炮自虐,拯救了快樂。不過,他這機械的玩笑開得有些狗血,白美妙卻是當真了,連忙接過話茬,說道:“不來是狗!不跳也是狗!”


    韓功課憑空撿了句罵,心裏還挺舒坦的,回道:“那要是跳了呢?跳了,難不成是野兔子?”接著,他又裝腔作勢地說道:“先忙正事要緊,快起來吧,好好打扮一下,給我掙足麵子,過一會我去接你。”嘴上這麽說,他的心裏卻在暗罵:你就是一輛公共汽車,沒人上車心裏就空得慌!


    應對完白美妙,韓功課緊接著就給他的南方客人打電話,告訴他們,中午這頓飯有彩頭。


    原來,半年前,韓功課曾帶白美妙和這幾個廣州人吃過一頓飯,僅一個飯局的經曆,幾個廣州人就被白美妙的風騷迷住了,事後常在韓功課跟前提起,求韓功課幫忙拉皮條,並許以重金。


    可巧今天機會大好,韓功課叮囑客人飯前準備好一包春藥,對方說什麽都缺就這不缺,房車裏有的是。顯然,這是一夥罪惡滔天的畜生!韓功課暗罵一聲遭雷劈的人渣,掛斷電話,臉上卻是露出輕蔑的微笑。


    快到中午,韓功課乘坐南方客人開來的房車去接白美妙。


    坐進房車,白美妙不知掉進溫柔的陷阱,渾然沒有防備,除了她這隻可人的羊羔,別的都是各懷鬼胎的狼。到了鄉下“農家樂”生態園,三巡酒過,韓功課連說菜不夠吃,要白美妙去加幾道菜,點她最喜歡吃的。白美妙以為韓功課心疼她特意給她開的小灶,心裏非常感動,就樂嗬嗬地去了。殊不知趁她去廚房點菜的空當,韓功課示意一個廣州人在她紅酒裏下了催情藥。


    那人下過藥後,將高腳杯搖了幾搖,幾乎看不到任何破綻,然後,等白美妙回來,輕而易舉地就騙她喝下了。白美妙本來就風流成性,喝下催情酒以後哪還招架得住?南方人將房車開到一片寂靜的樹林邊停了下來,接著,他們輪流爬到了白美妙的身上,興致勃勃,怪笑不斷。


    在地球上最高等的動物中,驕縱跋扈是有癮的,韓功課就是一個驕縱有癮的貨色。這會兒,這貨一坨牛糞似的,坐在旁邊得意地欣賞,比看港台三級片還覺刺激,畢竟這是現場直播。


    “開不開心?瞧這臉蛋桃花似的,滿身熱浪!你該怎麽感謝我才對呢?”


    眼看著廣州人欺辱白美妙逐一完事,韓功課撥弄她的帶著醉意、紅潮尚未退盡的俏臉蛋,饒有興趣,另一隻手裏,厚厚的幾遝鈔票在白美妙眼前晃來晃去,足有七八萬。


    “這些,是他們給你的小費,足夠你買兩個鑽戒的了。”


    說話間,韓功課手裏的錢掂了又掂,另一隻撩撥白美妙俏臉的手,則調轉了方向,去摸她手上戴著的一枚鑽戒。這枚戒指,就是情人節那夜,環保局長裘才送給白美妙的,為了得到這枚戒指,白美妙還把袁金林當狗鎖了一夜。


    “告訴我,你這鑽戒是誰送的?是不是跟人睡覺換來的?連戒指都三天一換,睡你的人真多啊。哈哈。”


    這個畜生品質太差,將白美妙手上的鑽戒調了包,還故意譏諷,顯然,他故意挑起白美妙與裘才的矛盾。白美妙被人陷害,這又被點中要害,一時間,怒潮的激動,扭轉了春潮的情動。


    惱羞成怒,白美妙一巴掌搧掉韓功課那隻犯賤的手,又一巴掌搧掉他另一隻手裏的錢,罵道:“這錢還是留給你老婆池怡贖身用吧!她就值這點錢!韓功課,你這個大流氓,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你家那個孩子,不出百天就得夭折。”轉而環指廣州人,“還有你們這幾個雜種!你們幾個婊子養的後代也都是賣身的貨!我不會原諒你們的,回頭,我哥哥就來取你們這幾個雜種的狗頭!”


    一番詛咒,落到大人身上還好,落在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這也太不道德了。韓功課聽後,登時就有一種猝不及防的特殊的疼痛,擊打著他的大腦,繼而將他麵部的表情扭打歪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傷及無辜皆因造孽太深。


    這個風流小辣椒言辭十分惡毒,罵完韓功課,又把車裏幾個廣州人罵了個遍。詛咒間,她掙紮著爬了起來,看見旁邊有一個手機,也不管是誰的,抓起來就往車玻璃上狠狠砸去。


    “去你媽的!”


    話音未落,但聞“咣唧”一聲。車窗裝著防彈玻璃,縱然難破,手機屏卻是登時開出了繁碎的花朵。


    “你們這幫烏龜王八蛋,這是你們最輕的死法,粉身碎骨不足解忿,白家幫的人會把你們挫骨揚灰!”


    白美妙恨得咬牙切齒,藥力已過,小辣椒的脾性隨之暴漲,幾句咒罵,像能吃人似的,然後,沒等衣服整理妥當,她就抓過隨身帶來的小挎包,另一隻手撿起兩遝鈔票,跳下車去。


    “快下去把她抓回來。”忽聽有人說道。


    又有人說:“不,讓她走,吹吹風就好了,瞧她剛才那勁頭,不會有事的。”


    第一個說話者做賊心虛,真怕白美妙調兵報複。第二者說話者超級自信,以為自己焗幾根黃頭發就是金毛獅王。


    然後,眾說紛紜。


    獨有韓功課像是被白美妙的咒語定住了,特別是他那繈褓之中的孩子,被白美妙咒語所傷,猶如蜂蠆之毒,讓他簡直無法忍受。


    望著車窗外掩麵奔跑的白美妙,韓功課臉頰上的肌肉不規則地抽搐幾下,拿起煙盒的手指跟著微微抖動。點著香煙,他猛吸一口,安慰肺腑的青煙,很快就從他的鼻孔長噴出來,嫋嫋而上,掩不住他的擔心。


    待到最上頭那個繚繞的煙圈,安全套一樣悄悄地消逝,韓功課慢吞吞地說道:“這下,你們幾個惹上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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