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濤的聲音振奮著精神,白美妙潑蠻勁衝貫頭頂,忽然,她從掛袋裏摸出一塊石頭,凶巴巴地砸向挖掘機駕駛室。


    “打死你這個小痞子!”


    白美妙嬌叱道。接著,她指向挖掘機周圍的諸多馬弁,“有種的話,你們也砸我,有種把我弄死。”說著,她將鋼盔戴到白美玲的頭上,意思,要死,她先壯烈。


    那些馬弁藏身鋼盾後邊,已經很慶幸屋頂俠女對他們的開恩了,石頭沒直接飛向他們,俠女已經給他們好大的麵子。剛要反擊,一聽有人說這是白家幫幫主的妹妹,又不禁咋舌擠眼,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隻得請示花姐如何應付。


    花姐踞坐在遠處的一輛豪車裏遙控指揮,白美妙罵的什麽話,她聽得不太清楚,但是,那女人張牙舞爪的樣子她能看見。再一見白美妙往下扔石頭,頓時氣急敗壞。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涼拌她!”


    聽到請示,花姐用對講機回道,接著詢問有沒有人受傷,然後命令道:“派幾個精幹弟兄攻上去,把白美妙給我拿下,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我們的拳頭硬。還有那個白美玲,也給我抬下來,青屏的天空,沒有她這隻雌鳥!”


    花姐剛一說完。這時,有馬弁跑來猛敲車窗玻璃,花姐降下車窗玻璃,冷臉嚷道:“什麽事?居然這麽慌張!”


    那馬弁說道:“不好了,花老板,後邊發現好多好多的車輛,把我們後路全圍住了。領頭的是白家幫大金剛雲豹。”


    “白家幫?”花姐一怔,自言自語:“這個白俊傑,不是說好了,不幹預的嗎?”


    韓功課耳根一直在發熱,隱隱約約,他聽到了白美妙罵他,正心裏窩火,這一聽白家幫的人來了,就在一旁說道:“平房上那兩個女人是他的親妹妹,你動了他的家人,他丟不起這個人。現在,別慌讓兄弟動手,等會見到白俊傑,咱們先看看他怎麽說。”


    花姐想想也對,連忙傳令下去,讓那幾個爬上梯子的弁勇停止攻擊。


    其實,白俊傑早已聚結徒子徒孫,在距天府巷不遠的地方紮下營盤相時而動。八大金剛、十三太保中,除了三金剛鐵彪沒來,其他的各帶手下得力幫眾,加在一起,約有千餘號人,可謂傾巢而出。


    前有嘍囉混入花姐戰陣,也就是間諜的那種,短信告知白俊傑,說小師姑白美妙跟拆遷隊的人幹上了,花姐的人正上牆爬屋要捉兩個師姑。


    白俊傑聽後,命令眾徒開拔而來,浩浩蕩蕩,天府巷附近的整條路都被他們的車輛封住了。下車以後,眾多金剛、太保前簇後擁,又有千餘幫眾拎刀持棍,白俊傑,這個白家幫幫主,可謂威風八麵,滿滿的殺氣騰騰。


    走了一裏多地,但見不遠處站立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淩風飄袂,波波頭,五官尚好,帶著男人相,手執一個軍刺,是花姐。在花姐身後,幾百號弟兄,倒轉方向,鋼盾鱗次櫛比,對準白家幫來路,嚴陣以待。


    “白老板別來無恙。”見到白俊傑,花姐上前幾步,軍刺斜指於地,抱拳高拱道。


    白俊傑哼了一聲,說道:“心情不太好,不怎麽樣?”


    花姐聽後,也不曲裏拐彎,麵帶微笑問道:“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與老羅家的拆遷有關呢?”


    白俊傑說道:“你說對了,我這次就是衝拆遷來的。”冷冷撂音,如撒落一把冰涼的子彈。說這話時,他故意撞擊花姐的目光,撩撥也好,挑釁也罷,單等她的變臉。


    果然,花姐臉色一沉,說道:“堂堂白家幫一號人物,你吃了我的好處,拿走我的地盤,怎麽可以出爾反爾?這事做的,有點不道義吧?”


    白俊傑始終沒給花姐好臉,這時冷冷地說道:“我隻許你們動羅家,但是,沒答應你動白家。你現在要動我的親妹妹,你還好意思說?”


    那個白美玲,當初因為白俊傑犯下的強奸案,她給譚雁齡跪下求情,由此贏得白俊傑一生尊重。再加上她的鐵娘子氣質,她要跟花姐扳腕較勁,白家幫肯定得站在她的後邊撐造聲勢,哪怕頂著江湖罵名。


    “你?!”花姐一聽白俊傑這話,怒氣貫頂,“好,算你狠。果老街上倒騎驢,看著唱本走著瞧。你想怎麽個玩法?說來聽聽。”


    白俊傑仰天大笑,說道:“怎麽個玩法?哈哈,我能怎麽玩?就這麽玩,開戰唄。動靜越大越好。這次,我是代表青屏老百姓正當防衛來著,你們身上那些執法服,還是留在法庭上穿吧。”


    花姐反唇相譏:“正當防衛?哈哈哈,這倒未必成立。因為你對抗的是政府。再有,兵不在多而在於精,別看你人多,真要動手,死的多是你們的人。”


    白俊傑冷笑道:“你我之間,早就應該有一場大戰了,不服,那就試試?”


    花姐心裏沒底,卻又不甘示弱,這時忿忿地說道:“我奉陪到底。”


    兩個黑幫的頭目互不服氣,花姐以為,強拆是受韓功課所托,而韓功課代表的是青屏地方政府的意願,是謂師出有名;白俊傑則認為,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神聖不可侵犯,他誓死捍衛兩個妹妹的人身安全,屬於正當防衛。


    雙方你來我往懟了起來,幾句話一說,火藥味越來越濃,劍拔弩張的,眼看就要動手。這時候,白美玲忽然出現了。


    按理說花姐先禮後兵,也算給足老羅家的麵子。不料白美玲非得替公爹拋頭露麵,在不驚動白家幫的情況下,她想以正義的力量單挑韓功課、花姐一夥。


    一聽說哥哥白俊傑帶著白家幫的人來了,而且千軍萬馬,身受拆遷隊威脅的白美玲並沒有救兵天降的驚喜,反而殷憂不已。白俊傑的行事風格,白美玲一清二楚,這若與拆遷隊的人打起來,將近兩千號人的一場混戰,死傷絕對不是三個兩個。


    身為守法商人,白美玲不願意陷入涉黑的漩渦,為此,她與白家幫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使這次羅家遭遇強拆的厄難,她也不希望白俊傑攪合進來。


    白美玲跑到白俊傑與花姐之間,伸臂示意,製止雙方隊伍的進一步靠近,然後,她滿臉憤怒的專情,給青屏公安局長打去電話。


    “張局長嗎?我是白美玲。我可告訴你,現在天府巷麵臨一場惡鬥。真要血流成河,你就不怕驚動高層嗎?他們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攪合進去,但是,真要逼急了,我也會草船借箭的。現在我是正當防衛,這種事情,我希望你們不要隔岸觀火,不然,真要局麵失控,你丟了頭上的烏紗帽,休怪我沒有提醒。”


    公安局長電話接通以後,白美玲沒容他說一個字,那是連珠炮似地說個不停,排山倒海,氣勢一個勁地碾壓。


    白美玲何其聰明,她以為:事情鬧得這麽大,除了眼前這片充當戰場的廢墟,其餘地方俱都靜悄悄的,公安局更是按兵不動,很顯然,青屏地方政府睜隻眼閉隻眼,這分明是強吃老羅家的節奏啊。


    有了這種想法,白美玲就更不客氣了。公安局長向來對白美玲三分禮讓,好不容易等來這女人的一個喘歇機會,他連忙插話道:“別慌,白總,容我先請示一下領導。”


    白美玲一聽,幹笑兩聲,說道:“我慌張?搞笑!我會慌張嗎?我告訴你,張局長,現在眼看就要拚刺刀了,真要人頭被砍,下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你。我不管你現在貓在哪裏,趕到天府巷,你隻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不然,二十分鍾以後,這裏定將血流成河!何去何從,你看著辦吧。”


    這女人聲色俱厲,說罷,她就掛了手機,不給公安局長任何申辯的機會。


    公安局長深知事態嚴重,不敢怠慢,立刻向政法委書記匯報情況。


    蔣耕耘潛於幕後,忽聽政法委書記打來電話,說白家幫突然包圍了天府巷,有些不信,問有多少人,政法委書記說有千餘之眾。


    “千餘人?全青屏的警察都出動也抓不淨啊。青屏有這麽多的土流氓嗎?這下事情搞大了。”


    蔣耕耘非常震驚。和花姐想法一樣,他以為,白俊傑拿了足夠大的好處,按理說應該守諾中立。孰料兄妹親情牽動了這個白幫主的神經,令其背棄了江湖道義。


    一招失算,招招被動。這麽大的群體事件,真要鬧出人命,別說小小的公安局長烏紗帽不保,他這個青屏市委書記也別幹了。一旦耳提麵命的私授命令被韓功課抖露出去,那還涉嫌犯罪啊。


    蔣耕耘不敢往下想,應急會議都顧不得開了,他連忙打電話給青屏市長常居安,要求常居安火速趕往事發現場處理此事。


    作為青屏土生土長的地方官吏,常居安深知,蔣耕耘秘授韓功課強拆,白美玲不會坐視不管的。白美玲一旦出麵阻攔,白俊傑勢必出手相助,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老古語就是這麽說的。而白家幫一旦插手,到時候就有好戲看嘍,我倒要看看你蔣耕耘是如何收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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