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有話直說就是了。”葉挽道。


    葉馳望著她纖長蔥白的手從茶杯上移開,聽她說話的口氣莫名就惱火起來。他猛咳了一聲,表情陰了下來:“既然阿挽這麽說,那二叔就直說了。二叔知道你平日一向看不起葉家人,但是這次……文溪牽扯在科舉舞弊案中,二叔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叔一手打下的葉家的天下出事。所以……二叔求你,想想辦法。”


    葉挽並沒有過多的驚訝,早就猜到了葉馳找自己來是為了這件事。聽了葉馳的話她不由輕笑出聲。葉馳居然說什麽一手打下的葉家的天下?臉會不會太大了一點。他一出生葉家就已經是雲州聞名的富商,能有今日的成就主要靠的還是當初的葉長喜和遠在燕京打點的葉富貴,跟葉王氏生的兩個兒子半毛錢都沒有關係。


    他所做的不過就是在葉家已然有了生意的基礎上維持了一個不敗的平衡罷了。


    見葉挽神色有所不屑,葉馳的臉色更加難看:“二叔說的有什麽不對嗎?”她絲毫不驚訝葉文溪與此事有關聯,顯然是早就知情了。那先前又何必裝模作樣的裝作不知道?“阿挽,這事算二叔求你了,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忙。”


    葉挽笑道:“二叔都有那個本事替二哥弄到試題,怎麽不去求那位給您試題的人,要來求小小的我呢?我隻是個小小武將,所會的不過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帶兵打仗的本事,二叔憑什麽覺得我有那個辦法能幫二哥,幫葉家?”


    “阿挽自然是有法子的。”葉馳眉目深沉,精明的目光從葉挽身上掠過,“二叔知道你與曾後關係匪淺,若是你能直接入宮求求曾後,有她開口葉家自然就安然無恙了。”


    葉挽簡直就要被他的厚臉皮驚呆了,她愣了一愣,樂道:“二叔這話是什麽意思?二叔怕是不知道曾後見我有多頭昏腦漲,想要殺我而後快吧?讓我去求曾後……還要自爆葉家科舉舞弊的事情,我這不是找死去麽?”同時葉挽心裏微微打突,葉馳是齊王的人,他現在擺明了已經知道了什麽,那是不是意味著齊王也算是個知情人士?


    自己身份的事情已經瞞不下去,她卻還沒有做好公之於眾的準備。


    一個女子,混入軍營,若是把柄落入有心人的手裏,朝堂上,天下人能接納她麽?難道真的要如曾後所做的那般,混淆了皇室血脈才能有機會活下去?


    她麵上不顯,表情淡定,讓葉馳完全把握不住是否有威脅到葉挽。他想了想軟下語氣,又道:“葉家到底養你十多年,算二叔求你了。若此次能保下溪兒,你要什麽條件盡管開口,隻要二叔能做到的,定當竭力去完成。”


    葉馳到現在還在肖想著靠葉文溪進入大燕的官場。與科舉舞弊案撇開關係意味著什麽?當然就是意味著沒有舞弊,成績是真的,那葉文溪靠著會試前十的名次,就算殿試表現不佳也能混個二甲的行列。


    “抱歉,二叔,我當真幫不了你。二哥有心舞弊之前,就該想到這樣的後果。當初大嫂拒絕幫助二嬸去尋求榮老大人的幫助也是因為這個。雖是成功道路的捷徑,可是稍有不慎一步踏錯就會掉進萬劫不複的深淵。科舉舞弊是欺君之罪……”葉挽道。


    還沒說完就被葉馳打斷。葉馳看著她緩緩道:“那你是否也早已犯了欺君之罪呢?”


    他撫了撫手上扳指,笑道:“阿挽莫不是忘了,如若罪犯欺君,那葉家早就是要陪著你一起被當今聖上滿門抄斬的了。橫豎都是個死,二叔可不可以理解為,若下地獄能多些人陪伴,也是一件滋味極妙的事情?還是阿挽當真以為,那位嘲諷將軍可以將你從這等十惡不赦的罪名中保出來,一求無罪不成。”


    “二叔這是在威脅我?”葉挽揚起眉。


    站在葉馳的角度上,的確橫豎都是個死。進也欺君退也欺君,不如將葉挽一起拉下水。葉挽還有些個不知名的關係在,說不準就能將此事揭過呢?


    “不是威脅你,二叔隻是在說實話。”葉馳說。“反正阿挽也早就是個罪人,不如一黑黑到底,幫二叔一把。若我們能共渡難關,日後好處二叔絕對少不了你的。”


    葉挽仍是那副恬淡的表情,讓葉馳吃不準她到底有沒有被自己威脅到。


    葉馳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了半輩子的交道,有敵如塵埃的乞兒,有高貴如斯的王爺。可就三個黃口小兒,一個葉挽,一個褚洄,一個元炯,讓他怎麽都看不透他們的心思。


    “好罷。”就在葉馳緊張的等待葉挽答複的時候,葉挽突然輕笑出聲,點頭答應了。“我會替二叔進宮求見太後娘娘,不過……太後娘娘到底聽不聽我解釋,或是會不會一怒之下將葉家滿門抄斬了,我就保證不了了。誰讓我有把柄捏在二叔手裏呢。”


    葉挽肯鬆口,葉馳頓時鬆了口氣。不管葉挽到底能不能幫上忙,多一份希望總是好的,難道要他把無知莫名的希望去寄托在那個閉門不見的齊王身上麽……葉馳恢複了原先那副和藹的神情,笑道:“那真是多謝阿挽了,不管結果如何,你放心,二叔絕對會將你的秘密守口如瓶的。”


    他是不是真能保守秘密,葉挽已經不抱什麽期望了。這件事情總是要捅出去的,就看她怎麽留後手了。


    葉馳走後,葉挽安靜的坐在偏殿之中,手指百無聊賴的撥了撥那瓷杯的茶蓋。


    殿中閃進一道人影,表情陰冷道:“要不要我把葉家滅了?”朱桓一直奉命守在葉挽左右,隻有主子在葉挽身邊的時候他會離開眼不見心為淨的一個人躲起來休息。葉挽和那個葉家二老爺的對話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落到了朱桓的耳朵裏。


    葉挽搖頭道:“用不著,這已經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了,早晚都要拆穿的。不差葉馳這一張嘴多著。”


    “可是他威脅你。”朱桓蹙眉冷道。


    “算不上威脅……我正好,也有話想找曾後聊聊。”葉挽淡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亂七八糟或真或假的人證物證將京兆尹和大理寺弄的焦頭爛額。


    所有的矛盾證據都直指曾國公,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是證據越明顯,就越顯得刻意,讓他們一時拿不定主意,曾國公到底是真的犯了事呢,還是被人陷害的。


    那些與舞弊案有關的學子們都被京兆尹押進了衙門的地牢之內,包括葉家的葉文溪。


    越查,牽扯其中的人口就越多,燕京頓時陷入一片陰雲慘淡之中。除卻毫不知情的最底層的百姓,官員之家幾乎是人人自危,生怕被京兆尹和大理寺牽扯出什麽不該牽扯的事情出來。


    曾國公和榮老大人還被軟禁在府,憲鈞侯所帶領的京畿營按照慣例在燕京城和燕宮外巡視,越巡視,人心就越慌。


    總覺得整個燕京都好像彌漫著一股什麽不知名的情緒,將所有人的心緒都拉入了穀底。


    望著頭頂高懸的初春的豔陽,葉挽幽幽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褚洄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葉挽的背後,就著她頭頂的狐尾玉簪將一朵小小的櫻花放在她頭頂的黑發中。


    褚洄滿意的看著葉挽頓時變傻了的外貌,點點頭道:“挽回居外的櫻花快盛開了,這幾日就呆在府裏看看櫻花,嗯?”


    “蕭羽要有動作了麽?”葉挽微微嘟起嘴,配著頭頂那朵傻裏傻氣的櫻花,顯得九分加一分的可愛。這幾日褚洄又開始忙了,她能感覺得到。舞弊案已經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再查下去要麽就是曾家倒黴,要麽就是曾家在曾老國公的手段下完完全全的撇清關係,京畿營重新回到曾家手中。若是前種結果還好,曾家削弱了勢力,隻會更方便蕭羽動手。若是後一種,那蕭羽就將再一次的錯失良機。所以不管是何種結果,如今曾國公被軟禁在府裏是正好動手的好時候。


    “嗯。”褚洄肯定了她的問話,伸出手理了理葉挽耳鬢的發絲,動作溫柔。“他最近幾日應該就會做事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後續,不管他成不成功,你的人和鎮西軍都不會有事。你這幾天也不要出門,嗯?”


    若是蕭羽有那個腦子能一舉扳倒曾家,他不介意送蕭羽一程,助攻一把。


    但要是蕭羽實在蠢如豬,連這樣大好的機會都把握不住,那就不要怪他再多利用蕭羽一把了。


    葉挽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答應葉馳去曾後那邊談談口風,這幾天他已經催了我許多次。我想今晚進宮一趟。”


    褚洄兩條劍眉微微豎起,不讚同道:“不能直接殺了?”


    “……”果然是什麽樣的手下就有什麽樣的主子,朱桓這麽幹脆利落的暴力因子都是跟褚洄學來的吧?她無奈道:“不是,我想去問問曾後,有關葉驪的事情。若是今日一舉蕭羽失手,怕是會直接殺了曾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找到葉驪了。”她對葉驪的死活其實並不算介意,但是葉富貴一定很想知道。他可能如今還是不知道葉驪還活著的消息,但若是在曾後身死之後能將葉驪帶回羨州或者雲州去,葉富貴一定會很開心的。


    褚洄不滿道:“我讓暗閣的人查了,葉驪轉移的地點。”


    “那麽查到了麽?”葉挽好笑的看著他性感的薄唇頓時抿成了一條直線,撒嬌似的回過身往褚洄的懷裏靠了靠。“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的。你不用擔心我,隻是進宮找曾後聊個天罷了。實在不行,不是還有朱桓在麽。”


    被小狐狸惑人的嬌態正戳中心髒的將軍大人:“……我讓丹青一起跟著你。”


    “不用。”葉挽道,“元炯還沒有離開燕京吧?你又要盯著他,又要盯著曾家,還要盯著齊王和蕭羽,人手肯定不夠。有朱桓一個就夠了。你忘了麽,若要以命相搏比暗殺之術,連朱桓在我手裏都要吃虧的。”


    將軍大人什麽都能很冷靜,就是接受不了一慣大手大腳意氣風發的葉挽撒嬌的模樣。他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今晚去麽?我恐蕭羽迫不及待今晚就會動手,曾後那邊有個馮憑,你一切小心。”


    “嗯,你也小心。蕭羽不會不顧忌你,定會留有後手。”


    ------題外話------


    今天票票活動的最後一天啦,明天10點結束


    還有票票的寶寶當心過期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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