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acluding


    25.天乃原周的解決


    在述說這個極為個人性的故事結局以前,就先從長達三天的節慶活動結束後說起吧。


    以結果而言。


    雖然發生了過去未曾有過前例的事件,但第四十二屆城翠大學校慶,還是取得足以與曆年校慶相比也不遜色的「成功」結果,就此落幕。


    在視覺係搖滾樂團「喪之黑夢」舉辦演唱會活動的講堂,正由樂團主唱發表開幕宣言時,應該被自稱是法術師的犯人偷走的「許願紙」與「桂冠」,從天花板掉落到舞台上


    當城翠節執行委員代表國塚崇收到這個幾乎難以置信的報告時,他雖然非常震驚,不過還是馬上前往現場所在的講堂,親眼確認到那個報告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這個時候的時間足下午六點十五分。


    在國塚於摔角研活動會場的第二體育館二樓觀眾席收到報告的時間點,他就已經命令現場的執行委員封鎖講堂,不得讓裏麵的人走掉一個。但是因為主辦本活動的是誌願者組成的獨立組織(◎「為了招來喪之黑夢的墮天使協會」),所以現場幾乎沒有幾個城翠節執行委員在,再加上當在場的執行委員掌握狀況向本部連絡的時候,已經是事情發生十幾分鍾以後的事了,這些狀況成為誤事的原因,最後終究還是無法得知到底是誰把「許願紙」與「桂冠」從天花板上拋下來。


    就這樣。


    威脅著第四十二屆城翠大學校慶能否成功的犯人真麵目,雖然在知道這件事的人之間製造出各式各樣的推理與臆測,但還是成為一個永遠無解之謎,在相關人士之間討論了很久很久。


    ※※※※


    當接到那個報告的時候


    正好是國塚切換心情,做好覺悟的時候。


    要說是什麽覺悟的話,那當然就是在營火晚會與校園美女會場上,向應該會聚集在那裏的好幾千名觀眾道歉的覺悟。


    時間是下午六點前。


    距離營火晚會與校園美女頒獎儀式的開始時間已經沒多久了。


    結果摔角研的狀況也和猜謎研、美容研一樣。雖然有找到時鍾和留言,但是並沒有失竊的東西和密室,沒能夠逮住犯人。


    能做的事已經全都做了。


    他深深坐在第二體育館觀眾席的折疊椅上,雙手交握成拳抵在額頭上這樣想著。


    執行委員們人手本來就已經相當不足了,無論是警備三會場的人、還是一手包辦起一般業務的人,全部以出色的團結力與團隊默契完成了他們的工作。執掌美容研會場指揮工作的瀨尾、在本部負責包辦所有業務的五十海,還有以蓮見為首協助搜查的推研與其他人他認為他們真的做的很棒了。


    「國塚學長。」


    「學長。」


    那聲音讓他拾起頭,是蓮見和瀨尾兩個人。


    「嗨,辛苦你們倆了。」


    國塚是在慰勞她們倆,不過兩人有些尷尬的輕輕點了點頭。


    「怎麽了?這麽沒精打采的。」


    「因為這不是可以裝出元氣十足快活模樣的狀況吧?」


    「也是啦。」國塚苦笑。


    「學長,你沒事吧?」


    「啊啊,我沒事。」


    國塚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到了,得前往會場才行了。


    「你打算怎麽做?」蓮見問道。


    「向到場的大家道歉羅,也沒其他的方法了吧。」


    「這、這樣的話我也一起!」瀨尾說。


    「不,就我一個人就好。」國塚搖頭。


    「為什麽?我也是執行委員副代表。有理由去道歉」


    「不對,不是那樣。這隻是現在輪到我了而已。」


    「輪到學長?」


    「對,你們真的做得很好。雖然『許願紙』和『桂冠』不見是不幸的事,但是你們為了把它們拿回來所盡的一切努力,真的是已經做到可以問心無愧了,這次隻是由我去做不輸給那些的工作而已。我是負責人,負責人負起責任是理所當然的事吧。所以這件事我不能交給其他任何人,這是隻屬於我的工作,對吧?」


    「國塚學長」


    「學長」


    她們倆已經不準備阻止國塚,是因為領悟到他的決心與覺悟有多麽堅定了吧。


    「我明白了。」瀨尾說道:「我會看著學長工作到最後,請加油。」


    「喔!」


    「就算會覺得痛苦難過也請安下心來,因為之後我會好好安慰學長的。」


    「啥?」


    「等一下等一下。」蓮見說:「可以請你不要突然說這種話嗎?那種事請交給我這個女朋友。」


    「啊呀,什麽話啊。又不是隻有女朋友可以去安慰垂頭喪氣的人,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吧?」


    「關係很大唷。要是讓現在的你做那種事,還不知道你會趁亂做出什麽事」


    兩人爭論著,但是在她們之間已經感覺不到類似之前那樣險惡的氣氛了。


    「我說啊。」國塚感到無比的訝異,開口問道:「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了?」


    「哎呀,你說呢?」


    「學長為什麽會這樣問?」


    「沒啦,因為」


    你們倆的交情是不是改善太多了啊?


    國塚在內心歪起頭。


    然後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


    拿起來一看,是五十海打來的。


    對了,也得跟忍說清楚才行。他這樣想著,同時接聽電話。


    「喂,忍嗎?那個」


    他那一聲抱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崇!你現在在哪裏!?』


    五十海以不像他會有的驚人氣勢大叫,國塚縮了一下。


    「怎、怎麽了?你先冷靜下來,忍,發生什麽事了?」


    『找到了!』


    「啥?」


    『我說找到許願紙和桂冠了!』


    感覺所有聲音都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跟著國塚馬上暴喝一聲:


    「在哪裏!」


    『在講堂!馬上』


    國塚沒有再聽下去,馬上掛掉電話衝出體育館的觀眾席。


    蓮見與瀨尾兩人也互看了一眼,跟著追在他後麵。


    ※※※※


    當我抵達講堂前麵時,那裏已經染滿了麻煩的色彩,正吵成一團。


    穿著哥德式服裝的集團,正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從正麵的入口走到外麵來,我在那些人裏麵看到冰魚與印南的身影。


    「阿周?」


    冰魚一臉疲憊的表情,至於印南,怎麽說呢?她的表情呆呆的,像是在作夢一樣。


    「咦?冰魚呃,印南怎麽了?」


    「她是四成中的人之一啦。」


    「啥?」


    「對了阿周,你怎麽會在這裏?」


    「呃,有各式各樣的原因。那冰魚是為什麽?」


    她簡短地把「許願紙」和「桂冠」掉下來時的狀況說了一遍。


    「知不知道是誰拋下來的?」


    「當時可沒有確認那種事的餘裕喔,因為差點就被壓死了。」


    「這樣啊。」


    「對了。」她環顧周遭:「佐杏老師呢?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老師?為什麽這樣問?」


    根據她更進一步的說明,老師也曾經一度來過這裏,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停在「六點」的時鍾。


    「還有這樣的東西。因為我猜它是跟事件有關的東西,所以就拿著了。」


    這樣說的她,


    拿出來的是一張對折再對折的紙。我接過來打開一看。


    「來自法術師的告結書?」


    「它混雜在掉下來的『許願紙』之中,我想它會被我發現是個巧合。」


    「原來如此不,謝謝你。這樣大致上就可以有解釋了。」


    「咦?」


    這時候在我們旁邊的胖胖執行委員舉起手大呼小叫:


    「啊,塚學長!這邊這邊!」


    轉身一看,就發現國塚以及跟在他身後的蓮見、瀨尾,還有五十海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在半路上會合的吧。


    「『許願紙』還有『桂冠』在哪裏?」


    國塚一麵喘著氣一麵叫道。


    「就是這些了,這些。」執行委員拍拍堆在他旁邊的紙箱:「我們找了適合的箱子把『許願紙』裝進裏麵了。『桂冠』也是,看,這邊。」


    國塚二打開堆放在地麵上的箱子蓋,確認內容物,發出呻吟般的聲音。


    「真的回來了耶!」


    他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這也難怪,因為本來以為絕對拿不回來的東西回來了,更何況他又是城翠節執行委員代表主辦城翠節的最高負責人,他的心情完全是否言可喻的。


    蓮見以困惑的表情低語著:


    「可是為什麽會是在講堂?而且還是從天花板上丟下來」


    「是犯人還回來的啊。」


    我這樣一回答,在場的所有人就都


    「咦?」


    看向我這邊。


    「請看。」我把那張告結書拿出來給大家看:「這是混雜在『許願紙』中一起掉下來的,這上麵有寫,『諸位已經成功看穿我所搶走的「使校慶成功的不可欠缺之物」為何,並且阻止了案件發生。』


    根據挑戰書上所示,破關條件是『去推理本座要奪走的東西是什麽』,所以犯人就把偷走的東西還回來了。」


    所有人一齊蹙起眉頭。


    「那個,阿周,等一下。」冰魚推正眼鏡問道:「可以用比較容易懂的方式解說嗎?你說的遊戲破關是什麽意思?到底是誰做出這種」


    「是我啦。」


    「啥?」


    「是我把遊戲破關的啦。」


    大家全都作聲不得。


    「是、是你把遊戲破關?」


    「是的。」我向著蓮見點點頭:「可是現在並不是聽我慢慢道來的時候吧?已經六點十五分了。原本這已經是營火晚會、校園美女頒獎儀式開始的時候了喔。」


    「對、對喔。」國塚反彈式的做出指示:「忍、瀨尾,我馬上把『桂冠』拿到時鍾花園去,你們兩個指揮人把混在一起的『許願紙』重新分類好。」


    「崇,可是!」


    「不聽聽事件的大概經過好嗎?」


    「現在不是做那種事的場合吧。『許願紙』和『桂冠』都像這樣在為時已晚前平安地還回來了,光隻是這樣就足夠了!」


    「但是犯人」


    「不管犯人是誰都沒差!」


    這一喝使得沒半個人再有第二句話了。


    國塚從執行委員手上接過「桂冠」,然後喚聲「對了,忍」向著五十海說道:「這是追加指令,在營火晚會會場維持場麵的委員中找個人這樣說。聽好,這是我要轉給那家夥的話。『雖然比預定時間梢晚,但一定會搞定』,就這樣。」


    「啊、啊啊,我明白了。」五十海點點頭。


    「既然事情都這樣了,多少延後一些時間也沒差。總算到最後一天的這一刻了,就做到能夠讓自己問心無愧吧。」


    「好、好的。」瀨尾眼中有些含淚的這樣回答。


    國塚最後麵向我。


    「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你真的是幫上大忙了。之後我一定會向你道謝。」


    他留下這句話就往時鍾花園的方向跑掉了。老實說真是個誠實爽直的人,真希望手鞠阪也能跟他多學學。


    「好了,總之來把許願紙分類吧。」蓮見看著我說道:「然後之後可否請你詳細地做個解說呢?」


    ※※※※


    由於動員了所有的執行委員,所以分類工作本身隻花了不到十分鍾就結束了。


    執行委員在這裏也發揮了十分出色的團隊默契。


    大家明明全都已經筋疲力盡,處於僅靠意誌在撐的狀態下,但臉上全都露出相同的喜悅之情。其中固然也有因為疲勞而自然產生的亢奮影響,不過最大的原因應該還是在於拿回了被偷走的東西,活動能夠平安落幕,三天來的辛苦終究沒白費吧。


    在把分類好的「許願紙」搬去會場的工作交給他們以後。


    「可以請你來談談了嗎?」


    蓮見緩緩地開門見山。


    「你說過的吧,隻要根據挑戰書上所示,完成『去推理本座要奪走的東西是什麽』這個破關條件,犯人就會把偷定的東西還回來。」


    「我是說過沒錯。」


    現在留在本部的人隻有蓮見、五十海、瀨尾三人而已。因為叫我在許多人麵前演講,我還是有點招架不住,所以我主動提議隻告訴他們三個人,然後再請他們對執行委員、以及其他人公布此事。


    「可是那是什麽意思?既然達成過關條件,那你應該搞清楚了吧?犯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跟在本部時推理出來的一樣。犯人的目標,是奪走對城翠節成敗有莫大影響的不可缺少、同時無可代替之物。既然如此,那犯人的目標就是在大規模活動中的某種東西。然後再從第一、第二個事件案發現場被弄停的時鍾,推論出把整個校園類比成時鍾鍾麵的『把校園類比成時鍾說』綜合這些,下一個案發現場應該是猜謎研、美容研、摔角研這三個會場其中之一,要被奪走的是在現場中的某種東西。這個推理確實是沒有錯。」


    「可是」瀨尾說:「雖然有時鍾與留言被留在那三個會場上,但沒有任何東西失竊耶,實際上那三個活動也都成功結束」


    我搖頭。


    「不,有東西被偷走了。不過正確的說,應該照挑戰書上的說法,是『奪走』才對。」


    「被奪走?這麽說來挑戰書上確實足寫著『本座將從校慶舉辦地點的城翠大學宮古園區,奪走「使校慶成功所不可或缺之物」』沒錯。」


    「是的,在那三個會場有東西被奪走了,但是我們沒有察覺到。然後由我們去察覺那是什麽,就是『去推理本座要奪走的東西是什麽』的破關條件。留在三個會場現場的留言全都隻寫著『城翠節的不可或缺之物就由本座接收了』,但沒有明確說出奪走的是什麽,也是證據之一。」


    「那依你所說,被奪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五十海問道。


    「這個也是隻要比對條件就可以知道的事。對城翠節成敗有莫大影響的不可缺少、同時無可代替之物。那就是」


    我說道:


    「『城翠節執行委員』。」


    大家的反應都各有不同。


    有人瞪大了眼睛、也有人搗著嘴。


    但是所有人的神色都是共通的,在驚愕的同時,又反過來有種確實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


    「根據剛才列舉出來的條件,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更適合的答案了吧?然後,以那三個會場來說,確實足有四分之一以上的『城翠節執行委員』被奪走了。」


    「察覺到那件事就是過關條件?但是密室呢?任何地方都沒有密室存在」


    「不,有的喔,隻是沒有察覺到而已。」


    「怎麽會不可能有那種事。」瀨尾反駁:「警備應該是完美的。如果真有那樣的地方,不可能會」


    「等等!」蓮見好像察覺到了,臉上亮起理解的


    表情:「該不會是啊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我點點頭。


    「是的,警備確實是完美的。但是也正因為如此。


    『會場本身』就是了。


    三個會場全都經由執行委員之手被完美地封鎖起來。尤其是預估作案時間的兩點、三點、四點時,應該連可疑人物的出入都有經過嚴密的檢查吧。密室的定義雖然形形色色,但是至少並不是隻有上鎖的房間才能叫做密室。像是沒有足跡的雪地中央、有監視器的屋頂總之是指一種犯人無法出入的狀態。我認為在那些時間點,三會場的狀態也可以包含在廣義的『密室』之中。


    猜謎研、美容研、摔角研三會場就是所謂的巨大密室,從其中被奪走的是對城翠節成敗有莫大影響的不可缺少、同時無可代替之物『城翠節執行委員』。然後留下的是用來顯示這幾處作案時間、停在『兩點』、『三點』、『四點』的時鍾,以及留言。」


    時鍾與留言。


    被奪走的東西。


    密室。


    構成事件的條件,全都已經在那三個會場中完全備齊了。


    「那、那麽」瀨尾愣愣地低語:「我們,那個,完全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羅?」


    「這個以比較負麵性的形容方式來說,就是那麽回事。犯人在第一、第二個事件的案發現場留下昭示作案時間的時鍾,暗示出下一個作案現場。犯人就是利用這個方法預知到我們會使用人海戰術的事。所以把它計算在內,一並劃為作案計劃的一部分。」


    「可是你看穿了。」五十海說。


    「是的。」


    「但是要怎麽做?就算挑戰書上所寫的『去推理』指的是『執行委員』好了。但是要怎樣向犯人報告那件事已經被看穿了啊?」


    「這個嘛」我的視線從五十海身上移開:「蓮見學姊。」


    「有什麽事嗎?」


    「你在本部曾經做過這樣的推理,說這個遊戲是犯人為了隱蔽真正目的,而采取的模糊焦點手法,是吧。」


    「是的,所以呢?」


    「結果在那個時候雖然沒有就這點討論出一個答案但是在這個推理中找不到特別明顯的矛盾。我認為它是有戳到真相的,所以我思考著。


    犯人在設計了這個遊戲的背後,到底是打算做些什麽呢?


    有監於『執行委員』被奪走的事,將會使城翠節有什麽下場的可能性,讓我導出了那個答案。」


    我問蓮見,在這個狀況下整個活動會有什麽下場?


    「嗯,其他會場的管理會遭到延誤,各會場出現不少處理欠佳的事」


    「是的。然後正因為強化了三會場的警備,所以反過來說,除了三會場以外的地方,警備就被削弱了。」


    「難不成!」


    不愧是推研的社員,蓮見馬上就察覺到我想說的是什麽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遊戲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調虎離山之計嗎?」


    「就是這麽回事。隻要知道了遊戲是用來模糊焦點的手法,也就可以導出這個答案了。


    因為犯人不在執行委員之中的事,已經從朝會不在場時得到證明了,所以犯人不是執行委員。除了執行委員以外的人,想要進入禁止外人進入的地方,就隻有設法把負責警備的執行委員調開了。所以既然犯人是把執行委員集中在三會場就代表犯人的目標是位於除了三會場以外的某個地方。


    然後這個城翠節除了營火晚會、校園美女選拔以外,還有另一個可以與它們相提並論的例行活動吧。」


    所有人都屏著氣。


    「是的。在時鍾花園特設舞台前的慈善募款活動,記得是每年都可以募到以數百萬元為單位的金額。然後那些募來的錢,會收進位於時鍾塔內部的保險箱中。這件事我是在本部聽說後才知道的,不過既然是對城翠節的事做過钜細靡遺調查的犯人,那當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吧。


    犯人的目標正是它在慈善募款中募得的『捐款』。」


    三人的臉色完全表達出他們心情地發青。


    他們是在想像著吧。


    想像著一種狀況。在下午六點時,不得不對聚集在時鍾花園與營火晚會會場的人,交代「許願紙」、「桂冠」、甚至連慈善募款的「捐款」都被偷走的事。


    那實在是太過於殘酷的落幕方式。


    「那樣的話,我們所做的事就全都是白費的羅?因為要是從一開始就不加強三會場的警備,犯人也就不能對捐款下手了」


    「不,不是那樣的。」因為瀨尾露出悲慟的表情,所以我連忙說道:「要是那樣做,『許願紙』和『桂冠』肯定都回不來了。如果不對會場加強警備,恐怕犯人就會把三會場的某個地方布置成密室,留下停住的時鍾與留言,分別從各個活動中偷走不可或缺之物吧。挑戰書上有說『在謎底被破解以前,這個遊戲會一直持續下去』。因為犯人應該是要靠會場加強警備的事,才能夠得知『把校園類比成時鍾』的事已經被察覺了。」


    「有道理。」蓮見說:「如果沒對三會場加強警備,猜謎研的那個『獎座』果然還是會被奪定的吧。」


    「那」瀨尾說:「美容研的『花束』」


    「摔角研就是『冠軍腰帶』了吧。」我說:「首先是利用對會場加強警備的方式,通知犯人我們察覺到『把校園類比成時鍾』的事,然後在那個狀態下逮捕潛入時鍾塔內的犯人,這樣遊戲才算是真正破關了。」


    「怎麽這麽拐彎抹角」雖然嘴巴上這樣說,但是蓮見看起來倒是有幾絲愉悅的模樣。


    「可是,等一下。那」瀨尾皺著眉問道:「你在時鍾塔內遇到犯人羅?」


    我垂下眼。


    點了點頭。


    「是的,是遇到了。」


    ※※※※


    瀨尾以驚人的凶猛氣勢逼近我。


    「是、是誰到底是打哪來的哪個家夥?居然做出這麽豈有此理的事」


    「瀨、瀨尾!你冷靜點!」五十海安撫著她。


    蓮見默不作聲地凝視著我。


    我力持冷靜的心情說道:


    「那個,雖然難以啟齒,不過被犯人逃掉了。因為對方蒙著臉,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誰,就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這個發言讓瀨尾失去力氣、垂頭喪氣起來。


    我繼續說下去。雖說如此,其實接下來的事幾乎也不太需要解說了。


    「在時鍾塔內與犯人對上的我,告訴犯人我已經看穿一切真相。雖然被犯人出其不意的逃走了不過在那裏確認到遊戲已經被破關的犯人,還是在下午六點把『許願紙』和『桂冠』還回來了。


    那個證明就是這張『來自法術師的告結書』。」


    「原來如此。本來我還在想為什麽會是講堂,原來是因為講堂類比成時鍾是位於『六點』位置,也就是代表最後時限的地方,所以『許願紙』和『桂冠』才會被拋在這裏的吧。這就是說,事件從一開始就應該是要在這裏終結的羅?」


    「但是為什麽隻有講堂不是密室呢?」瀨尾問。


    「因為那不是作案現場而是歸還現場啊。挑戰書上寫著『手中掌握著真相,在密室之門後等待著各位』,告結書上寫著『真相就掌握在開啟了密室之門諸位手中』所謂的『密室』就是謎題的隱喻吧。這樣一來,既然所有的謎都已經被解開了,那密室就已經不再存在。所以講堂並不是密室。」


    我以「如此一來解說就結束了」作總結。


    但是


    「不,還有一件沒有弄清楚的事。」蓮見說道。


    「是什麽呢?」


    「為什麽犯人要乖乖的把『許願紙』和『桂冠』


    還回來呢?既然遊戲終究隻是個模糊焦點的手法,那犯人的目的應該就不是遊戲本身。既然如此,我不認為犯人會乖乖遵守遊戲的規則,特地把偷走的東西還回來。」


    她緊盯著我的眼睛不放。


    我回視著她,理所當然回答:


    「不,我想犯人的目的果然還是遊戲吧。」


    「咦?」


    「之所以會懷疑遊戲並非目的,犯人另有真正目的的原因,終究隻不過是基於一個想法,那就是在解開被奪定之物是『執行委員』這個謎題時,把它當成搜查的一方用來告知犯人謎題已經解開的手段。不過犯人果然還是以遊戲為目的的愉快犯,所以才會基於公平競爭的精神,把奪走的東西還回來吧。」


    聽了我的說明,蓮見環抱起雙臂。


    然後


    嘴角浮現出微笑聳聳肩,這樣說道: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呢。」


    她用那樣的態度向我表示,她的追問就到此為止了。


    其他兩個人也一樣。


    我本來還以為這樣的結尾說不定無法得到認同。


    沒有人會想要抓不到犯人的解決方式,絕對要逮住犯人、給予製裁才行。我本來以為說不定會有人如此主張。


    但是並沒有那樣的動靜。


    也許是托國塚的福。


    不管犯人是誰都沒差。


    隻是一心二意祈望著城翠節的成功而已,老實說是很符合他個性的一句話。


    也許是這句話感化了大家。


    我往窗外一望,看到天色已然曰沒,落下了昏暗的夜幕。


    然後下午六點半。


    在第一體育館旁邊的廣場上,城翠節的營火晚會開始了。


    ※※※※


    歡呼聲響起。


    火槍的火點著固體燃料,延燒到放在篝火堆中的方形木條上頭,席卷圓木馬上就成為燒炙著夜空的火柱。順道一提,燃燒的木條就是第一個事件中,被拿去當門栓使用的那根木條。


    木材爆開、點點火星飛濺開來。


    熊熊的烈火把擠在廣場上的無數張臉照得紅通通,黑影搖曳。


    『第四十二屆城翠節營火晚會現在開始!』


    在那堆篝火旁邊,國塚站在用鐵管組成的了望台上高聲宣布。


    對於出過那麽大的事件之事絲毫不動聲色,國塚臉上露出如同一切都按照預定般的笑容。他在火光映照下的側臉滿是自豪之情。


    他從紙箱中拿出一張在短短的時間內被整理分類好的「許願紙」。


    在用麥克風念過寫在上麵的姓名與願望之後,他把那張紙捏成一團,投入火中。


    燃燒著的「願望」被吞沒,火勢更盛。


    又一張「許願紙」被念出來。


    念完之後投入火中燒掉。


    每當念出一個願望的時候,就可以看到觀眾展現出的形形色色不同反應。笑著、鬧著、佩服著、同情著、拍手著


    像這樣的看著,就十分明白。


    「許願紙」和「桂冠」真的是隻為了這一刻被還回來的,隻為了這一瞬間的笑容與嬉鬧。


    一道有人踏著土的「唰哩」聲音響起。


    我背倚著廣場邊緣的鐵絲網,一動也不動的說道:


    「這樣好嗎?不去待在國塚學長那邊。」


    「沒關係的。至少在現在,並沒有可以算是工作的工作。」


    背對著喧鬧聲的他這樣說。因為背對著火光,所以無法確認他的表情。


    「那麽有什麽事嗎?」


    「因為我還沒有聽到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嘛。」


    我眯起眼睛,再一次試著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果然還是沒用。


    我的視線從他的臉落到他的手上,在那裏有張被握成小小一團的「許願紙」。


    「你說過。你之所以要自己解決事件,是為了負起責任。但是我想了想,還是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是嗎?我這樣想。


    不明白啊。


    果然他


    「好吧。」


    我的背離開鐵絲網,然後做出宣告。


    「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要準備好袒護你的解決方式五十海忍學長。」


    【第九章】acluding


    26.天乃原周的解決之二


    把時間略倒轉回去。


    ※※※※


    我們爬上安靜的學生會館樓梯,輕輕推開用來當做執行委員會本部的會議室之門。


    然後在那裏有著城翠節執行委員副代表五十海的身影。


    因為他是在為三會場加強警備的狀況下,被委任於本部處理一般事務的人,所以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但是


    他並沒有察覺我們到來的事。


    因為他是如此集中精神的在做著某個工作。


    他沒有穿著工作人員夾克。雖然是因為他把夾克借給蓮見的關係,但是他的那個模樣,卻像是在暗示著現在的他並非「城翠節執行委員會副代表」,而隻是個「五十海忍」似的,我的內心感到百感交集。


    總而言之狀況證據足充分了吧。


    我們不再隱藏自己的形跡,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他猛然抬起頭。即使事出突然仍然裝出不慌不忙的模樣,準備收起攤放在桌上的紙張,果然有一套。


    他對著手鞠阪、史毗諾瓦和我問道:


    「你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不是去三個會場了嗎?」


    「是沒錯啦。不過因為心想如果順利,說不定可以直接逮到現行犯。百聞不如一見嘛,所以雖然明知道有失體統,但還是壓抑腳步聲偷偷爬上樓梯來了。」


    他會在無防備的狀態下工作也是因為那個原因吧。因為沒有人會故意壓抑腳步聲到本部來,所以一旦有人來他會馬上知道。等察覺到有人接近之後,再把證據藏到腳邊的紙箱裏,基本上就不用擔心會有人發現了。


    「喂,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一直被逼著不得開口的手鞠阪,焦急地問道。


    我轉過頭隔肩望著他。


    「都這樣了你還問是怎麽回事喔?像樣點啦。我可是為了省下不必要的說明,才先帶你來看結果的耶。」


    「結果?」


    「對。」說著我邁步走向會議桌。五十海連忙想要把四散的紙張集中起來,但是已經晚了。


    我抓起其中一張紙,拿給手鞠阪與史毗諾瓦看。


    「啊、喂!這該不會是!」


    「對,是『許願紙』。」


    五十海踢開椅子站起來:「不、不對!那是今天回收的份」


    「你可以不用裝蒜了,我都知道了。」我製止他。讓他羅嗦會拖到時間,麻煩。「是的,我都知道了。恐怕連你不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五十海與我對上視線。


    然後從我的身後


    「也就是說,是這麽回事了吧。」


    響起史毗諾瓦語含笑意的聲音。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他這時一定微微張開細長的眼睛,用玻璃珠般的眼珠射穿我。但是


    「是的。」


    我像是在卸開那個視線般,探頭看向散置在桌上、還有放在他腳邊紙箱開口內的諸多「願望」。


    那麽,雖然很抱歉,不過還請容我說出來吧。畢竟有沒有這句台詞,對於氣氛的張力還是有所不同。


    「他五十海忍學長,就是這個事件的犯人。」


    抵抗的意誌完全從五十海的眼中剝離。


    他就那樣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好了。


    我把抓起來的紙放回桌上,一個人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在這個事件中,最麻煩的一個問題就是,完全搞不清楚犯人到底是基於什麽目的,才設計了這個遊戲,結果就導致幾乎完全無法特定出犯人的肖像。然而即使是這樣,事件還是在發生,搜查的一方幾乎就像是在追著沒有實體的幻影一樣。所以甚至還冒出了犯人也許是在某處模糊焦點的推理。


    但是,全都錯了。犯人的目的其實無比的單純。」


    「那到底是什麽呢?」


    史毗諾瓦踏前一步。


    我看著他。


    「說的也是。時間是有限的,我就開門見山吧。


    犯人的目的就是『許願紙』本身。


    奪取它們本身就是他的目的,所以就奪走了。隻是這樣而已。」


    這樣的解說畢竟還是使得史毗諾瓦都皺起了眉。


    手鞠阪也把手叉在腰上皺著一張臉。


    「喂喂。如果那是真的,確實是無比的明快單純沒錯啦。但是他又有什麽必要奪取這樣的東西啊?」


    「要談那個的話,首先就得追溯到昨晚發生的事才行了。」


    我從他們兩人那邊再次轉回五十海的方向。


    「聽說昨晚在本部,你們做過把收集來的『許願紙』進行分類的工作吧。然後在那個時候,當時在場的執行委員們也各自寫下了自己的願望。你多半也有寫下自己的願望吧,可是你應該並沒有打算把它混進去。我沒說錯吧?」


    他沒說話,但是那個態度中也沒有絲毫否定之情存在。


    「是的,你的願望會混進去是個意外。睡迷糊的國塚學長踢到桌腳,使得好不容易分好的紙又亂成一團,聽說你在那時候被塌下來的紙壓個正著喔。你所寫的那張紙也就混進紙堆之中了。


    結果你們又重新進行分類工作,一直做到今天早上六點。」


    「所以說那又怎樣?」


    手鞠阪說道,我轉向他。


    「沒有怎樣,就是這樣了啊。他把自己不想被別人看到的願望寫在紙上了,所以才要把紙奪回來。」


    「我咧,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麽大個人還會因為害怕自己的願望被別人看到的理由,特地做出這種事情嗎?」


    「雖說如此,但如果那是被看到以後,說不定會使之前的人際關係全部破滅的願望呢?那又如何?」


    「人際關係破滅?」這個聽起來人心惶惶的字句讓手鞠阪皺起了臉:「那是啥啊?隻不過是個願望被看到罷了,為什麽會變成那種狀況啊?


    而且話說回來了,如果寫的內容真的有那麽糟糕,在那張紙混進去重新分類的時候,應該就會被某個委員看到了,做什麽都太晚了嘛。」


    「的確,要是他有明確寫下自己的名字,那事情就會跟你說的一樣了吧。但是如果他在紙上的姓名欄不具名或是寫上筆名,就不見得是那樣了。」


    「那」


    「在那個狀況下,即是寫在上麵的願望被誰看到,應該也不會知道那就是五十海學長的願望。」


    手鞠阪的氣勢緩和下來。


    「的確耶。可是既然是那樣,他也沒必要用這麽亂來的方法把東西拿回來吧。」


    「但是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樣,他就是這麽拚命的想要拿回自己的願望。所以理由多半是,因為有特定的人可以知道那就是他的願望吧。」


    「那又是怎樣啊?」


    「關於這點,我可以想到兩個可能性。一個是他有著隻有特定人物才知道的筆名,而他把那個筆名寫上去的情形。在這個狀況下,當他的願望在營火晚會上被念出來時,就會被會場上的某個人知道那是他的願望但是要說到身為普通學生的五十海學長是否真會擁有那樣的筆名,就有點可疑的感覺。當然因為沒有足以否定的證據存在,所以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比起這個可能性,我倒認為另一種情形更加值得探討。」


    「另一種情形?啥情形?」


    「另一種是有特定人物可以認出五十海學長筆跡的情形。」


    五十海有反應了,他身子一震。看來果然是後者了。也就是說即使不具名,對方也可以知道那是誰寫的。


    「等等,認得出筆跡?那就是說」


    「對。在分類好以後,會看到那張紙的人,就隻有要在營火晚會念出紙上內容的城翠節執行委員代表國塚學長而已。


    他是不希望自己的願望被國塚學長看到。」


    手鞠阪抓著頭。


    「我咧,別再擺架子了啦。結果那張紙上是寫了什麽東西啊?」


    「破解篇就是用來擺架子的東西啊。好啦,『許願紙』是用來書寫願望的紙。然而它實質上具備了寫告白給意中人的功能。他所寫下的,恐怕也是那樣的內容。」


    「所以說他是要寫告白給誰呀?既然讓代表看到會壞事,就代表」


    手鞠阪嘀咕了一聲「不會吧」,用有些倒胃口的口氣說道:


    「是寫給代表的女朋友、那個推研的女生嗎?不,或者是聽說已經認識很久的另一個副代表?」


    損友多半是想起了先前那場僵持不下的女人間戰爭吧。


    確實如果那是寫給蓮見或瀨尾的告白,也許他的確會不太想讓國塚看到吧,不過


    「不,多半不是那樣。」我微微搖頭:「當然這不脫可想像的範圍。但是光是這樣,以設計出這麽大規模遊戲的動機而言,好像太薄弱了一點。」


    如果是國塚,多半驚訝是驚訝,但是以最後的結果而言還是不為所動。不管什麽事,那個人都會把事情帶到好的方向,更何況那是會破壞到人際關係的事,他應該就更不會去做了。


    「那到底是怎樣啦?他是寫給誰的?你說啊!」


    「寫給意中人的告白,因為出乎意料之外的狀況,有著被別人看到的可能性。在這種狀況下,被誰看到是最困擾的?」


    「這個對方的親人啦、朋友啦」


    「本人呢?」


    「什麽?」


    「在那個狀況下,最困擾的會不會是被意中人本人看到呢?」


    「不、等一下,可是」


    我對失去言語能力呆在那裏的手鞠阪說:


    「五十海學長所寫的,恐怕是寫給國塚學長的告白。」


    損友就那樣以搞笑的表情呆住好幾秒,然後像是想要求證我的推理是否正確般,視線緩緩朝五十海栘去。


    五十海表情相當奇妙。


    他的視線落在桌上。


    沒有否定的話語。


    我對著那張總是那麽溫和穩健的中性化瘦長麵容繼續說下去:


    「你寫在『許願紙』上的內容是告白。那是你平時絕對不會吐露出來的秘密,但是昨天晚上不僅因為連續操勞了兩天,累積了多到不能再多的疲憊,而且又是連續好幾小時在為寫給意中人的紙進行分類過後。所以在朦朧的意識中被輸入『許願紙是用來寫告白』的想法也不奇怪。就是在這樣的作用下,你才終於把對國塚學長的真心話寫出來的吧。」


    是的,喵子不是說過嗎是在什麽意義上的「重要」就不知道了。雖然那不是針對他對國塚的感情做出的發言,但那不是一句用在任何人身上都合適的至理名言嗎?


    當一個人把一個人看得比其他都重要時,那裏麵就包含了各式各樣的意義與定義。雖然有著模糊的纖細問題,但那絕對不是錯誤的。


    「我無意去判斷你的感情是否不正常。而且真要說的話,我的判斷根本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世間根深蒂固的偏見確實存在,同性之間的那種想法是難以被普遍接受的事。


    還有就


    是,先不說別人,就連你自己本身也是那樣認為的事實。」


    在我開始說話以來,他的表情頭一次有了變化。微微現出像是含著苦汁般的神色。


    「那樣的感情確實是少數派呢。」


    史毗諾瓦幹脆地說。


    我點點頭。


    「先不說別人,你自己也有那種自覺。所以如果被國塚學長知道,說不定會遭受拒絕,使得長年以來的關係全都崩壞。你是這樣認為的。


    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感情。


    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要拿回自己的『許願紙』。如果能夠在重新分類時拿回來,應該就沒問題,但是紙的數量太多了。很遺憾的,在你負責的部分中,並不包含自己的願望,對吧?


    分類的工作在今天早上六點結束。


    然後有五個紙箱之多的大量『許願紙』,由大家合作搬到綜科b棟的倉庫。雖然必須拿回自己所寫的紙,但是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當場打開箱子挑揀、尋找自己的願望。那需要在一個人的時候做。隻有在大家小憩的時候才有機會。」


    「可是應該有人睡在綜科b棟那間問題所在的倉庫中,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人有事去倉庫。所以你需要先把紙栘到其他地方,在那裏進行你的工作。」


    「喂,等一下!」手鞠阪叫道:「那『許願紙』該不會在那個時候就已經?」


    「對,『許願紙』被奪走的時間經由五十海學長之手移動到其他地方的時間並不是上午九點,而是更早以前,就是紙被搬到倉庫不久後的六點多。」


    就是這樣,衣笠和喵子會打聽不到目擊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做案時間是上午九點,沒有目擊者就奇怪了。然而實際上就是沒有目擊者,因為真正的作案時間其實是早上六點多,所以校園中還沒有什麽出來活動的人,也就沒有目擊者了。


    「那麽你會在哪裏一個人進行挑揀工作呢?雖說是清晨,但是因為校園環境和平時不同,不知道會有什麽人來什麽地方。雖然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恐怕這裏學生會館就是你進行挑揀工作的地方吧?反正這裏也有許多沒有使用的房間。」


    「但是。」史毗諾瓦插口:「到這裏為止就夠了吧。因為不管推理是否正確,不動如山的物證已經述說了整個故事。


    但是我解不開的是,為何那個物證會在此地。


    他的目的是挑揀出那個自己的願望對吧?那麽在挑出來以後,應該會再次把紙送回綜科b棟啊。」


    「沒辦法送回去啊。」


    「哇咧,什麽叫沒辦法送回去?」


    「他進不去倉庫,因為倉庫變成密室了。」


    我看著他,問了聲「是吧?」他無語。


    我知道史毗諾瓦眼中的利芒更盛了。


    是的。對他來說,這裏應該是最叫他關心的地方吧。因為


    「什麽意思啊?就是說還有其他犯人存在羅?」


    就在手鞠阪這樣說的同時。


    一個如同從窗縫中漏風進來般的笑聲響起。


    史毗諾瓦在微笑著。


    從那個空洞的微笑中,滲出了暗沉的喜色。


    「果然還有其他犯人存在呢。就是那個犯人把第一個案發現場變成密室,這麽說的話」


    我看著史毗諾瓦,然後像是要斬落那份喜色般做出宣言:


    「不,在這個時間點與事情有所關聯的人就隻有五十海學長一個人而已。」


    ※※※※


    史毗諾瓦眉毛一抖。


    「不可能!」


    同一時間,五十海手按在桌上站了起來。


    「當時門確實是打不開」


    他才說到一半時就猛然閉嘴。


    他剛才所說的話,等於證明了我先前的推理是正確的。


    「請聽我說,五十海學長。」


    我迅速但是溫和的製止他。「我說過了吧,我連你不知道的事都知道了。接下來我就要說明那部分。」


    「」


    在確認過他安靜下來以後,我轉向損友。「幸二。」


    「做啥?」


    「這個事件啊,就好像摔角一樣喔。」


    「你說啥?」


    我天外飛來的一句話,讓手鞠阪露出呆滯的表情。


    「在摔角中的『默契』,那種機製也有在這個事件中發揮出類似的作用喔。一切都不是由他一個人的意誌造成的,除了他的意誌以外,還有其他要素糾纏在其中。所以事態才會變成動態的,難以掌握住全貌。」


    「啥?」手鞠阪皺起眉頭表示誰聽得懂你在說什麽。「可是第一個案發現場的密室,是利用磁鐵、釘子、釣魚線做出來的魔術手法吧。要是那不是副代表做的,就隻有還有其他犯人存在的可能」


    「不,就是那裏不對。」


    「什麽?」


    「總之最好先暫且忘掉那個魔術手法的事。來,想像一下。


    搬運五個紙箱是件苦工。而且為了避免讓人看到,最好要迅速搞定。為了那個目標,需要一件不可或缺的道具。幸二,知道那是什麽嗎?」


    「是手推車吧,有說過把東西從本部搬到倉庫時也是那樣做的。」


    「你說得對,就是手推車了。那它位於什麽地方呢?」


    「啊?那種東西不就在倉庫中嗎?從本部把重新分類好的紙運送到倉庫放著,那手推車不也就直接放在那裏了?」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因為沒有特地隻把手推車帶回本部的必要,所以多半是放在倉庫裏。而他一個人回去倉庫搬紙出來時,也會用到那個手推車。他在倉庫內把紙箱搬到手推車上,然後因為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所以把門稍微打開探頭出去,確認走廊上有沒有人在。」


    「應該是會那樣做沒錯。」


    「好,在確認過沒有任何人在以後,他抓住這個機會趕快走出倉庫。一麵推開門一麵拉著手推車,以倒著走的形式走到走廊上,就那樣任由門關上。」


    「那又怎麽樣了?」


    「在拉著放了五個紙箱的手推車到走廊上的時候,就沒辦法在門自己關回去的時候用手扶著,以避免門反彈回去的力道太大。所以門撞到在倉庫內倚牆而立的某種東西。」


    手鞠阪呻吟般的「呃」了一聲。


    「喂,不會吧!」


    「就是會。


    門撞到倚牆而立的木材。


    門反彈回去關了起來。然後在那個狀態下,木材一起倒下,其中一根恰好像門栓一樣卡在門把上。」


    「!」


    「如果倚牆而立的木材隻有一、兩根,應該還不致於會這樣吧。但是正因為有許多根,所謂『亂槍打鳥也能打中幾隻』在許多根木材中,恰好就是有那麽一根造成那樣的狀況。就這樣,倉庫在他把『許願紙』搬出去的六點多以後,已經完全化為密室。所以在結束檢查工作回去的時候,他已經無法進入室內。」


    「那,磁鐵那些什麽的」


    「對,在第一個事件中,沒有任何人使用那種魔術手法.窗栓原本就是拴上的、窗子玻璃上的刮痕是原本就有的、釘子與釣魚線是原本就掉落在室內地麵上的,就隻是這樣而已。『刮痕、釣魚線、釘子。考慮到這間教室是用來當作倉庫之事,這些都是並非特別顯眼或不自然的東西』,衣笠學長有過這樣的見解,而事情也正是那樣的吧。」


    史毗諾瓦說了聲「原來如此」,手托在下巴上。


    「也就是說無意義的密室。真的沒有什麽意義,隻是個巧合了吧。


    但是那個留言和停住的時鍾又是怎麽回事呢?如果密室不是刻意造成的,連身為犯人的他自己都進不去裏麵,要實現這些,不就


    是不可能的了嗎?」


    「不。」我搖搖頭:「可能的。」


    「哦?」他說:「那會是如何辦到的呢?」


    「停住的時鍾很簡單,單純是壞掉了。」


    「你給我等一下,哪會有那種事啊。那第一、第二的案發現場的時鍾都是碰巧壞掉的羅?會有那麽巧兩個鍾都一起停住」


    「所以說不對了啦,幸二。你的前提就錯誤了。」


    「什麽?」


    「第一個事件中的時鍾之所以會被判定成是犯人故意弄停的,是因為又發生了第二個事件,那裏也同樣發現了被弄停的時鍾。可是,如果第二個案發現場的時鍾,是基於第一個事件中碰巧停住的時鍾設計出來的呢?『線本身已經相當老舊,也有自己斷掉的可能性』,這也是衣笠學長的見解。」


    「」


    手鞠阪作聲不得。但是那個作聲不得,正是已經理解我言下之意的表現。


    「總而言之,那部分的說明先留到後麵,現在說的是第一個事件,總之時鍾隻是因為壞掉而停住而已。既然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入化為密室的現場,那個時鍾就不是被刻意弄停的。」


    我重新轉向五十海。


    「無法進入倉庫的你應該相當著急。因為b棟也漸漸有人聚集過來了,所以不能夠磨蹭。你連忙把紙箱再一次帶回本部,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做。」


    「不,等一下等一下。所以說這樣說就怪了吧?如果隻是要挑出他想要的那張紙,那把剩下的放在倉庫前麵就好啦。雖然那樣會因為原本在倉庫裏的東西跑出來,使人納悶『是誰幹的?』但是才少了一張紙又沒辦法做確認,應該沒有必要設計出這麽龐大的鬧劇。」


    「是啊。但是他之所以沒有那樣做,就代表他不能那樣做。」


    「為何?」


    「因為多半沒能夠挑揀出來吧。」


    「沒能夠挑揀出來?」


    「時間不夠。要在不讓人發現的狀況下搬運五個紙箱,還要一個人找出自己的願望。聽說b棟好像在上午八點左右就已經有人在活動了,對城翠節十分了解的副代表五十海學長也必然十分了解那個情形。所以基於這個原因,他必須在還有足夠時間的狀況下把紙放回倉庫。若把那個足夠的時間當成三十分鍾,那麽能讓他用來進行挑揀工作的時間,總計可能還不到一個小時。再加上又是在徹夜未眠累積疲憊的狀態下,耗弱了體力與集中力。在那樣的狀況下,他沒能夠從數量龐大的願望之中找出自己的願望。」


    不但沒能找出自己寫的那張紙,甚至連把「許願紙」還回去都辦不到。


    但是隻要調查目擊者,自然而然就會知道犯人是在清晨時把東西偷走的。然後在那麽早的時問裏,會知道「許願紙位於b棟倉庫」的,就隻有把紙搬到那裏的五十海一行人了。懷疑的焦點馬上會集中於這些人身上,事情一個弄不好就敗露出來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至於停住的時鍾會在無意之中幫他製造出不在場證明的事,當時的他當然無從得知。


    「他極力想要設法隱蔽自己的目的,同時把懷疑的焦點挪到其他地方去。然後他想到一件正適合用來當做障眼法的事。」


    「那就是說是四月那件事了嗎?」


    「是的。」


    確實就跟蓮見推理的一樣。這個遊戲是一種為了隱蔽奪走「許願紙」的目的以及犯人而采用的模糊焦點手法。


    「這個模糊焦點手法的巧妙之處在於,能夠賦予『許願紙』是『隻有城翠節所需的不可或缺之物』的記號『許願紙』隻有在城翠節中才有意義,『許願紙』本來並不具有被奪定的價值。大家都被植入那種印象,就沒有人會對『許願紙』的內容付出關心了。」


    其結果就是無法看透犯人的目的,幾乎完全捕捉不到犯人的肖像。


    「可是隻要察覺到遊戲是用來模糊焦點的手法,就可以把犯人的範圍縮小到清晨時進行許願紙分類的執行委員之中了。


    然後因為你無意中造成的密室之故,讓你以為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犯人參與事件因此,你做出某個不自然的言行舉止,所以我才覺得你有可疑。」


    「那個不自然的言行舉止是啥啊?」手鞠阪問道。


    「你不記得了嗎?就是在家覺到『把校園類比成時鍾說』的時候,提議為三會場加強警備的人就是五十海學長。幸二,當時你這樣說過,『布下那麽嚴密的警備,會不會把犯人嚇的不敢過來了啊』,有沒有?」


    「啊啊是說過,所以呢?」


    「這個見解未必錯誤。確實就算再怎麽加強警備,要是反而形成阻礙,讓犯人放棄作案,那就逮不到犯人、也拿不回被奪走的東西了。瀨尾學姊對這個提議提出反對意見,國塚學長最後雖然讚同,但也給人一種別無選擇下隻好這樣的苦澀感。隻有五十海學長一個人,徹底貫徹著奇妙的強硬姿態。


    所以我想到了。


    這個人該不會是有著什麽不想逮到犯人的苦衷吧?」


    「啊啊,有道理耶。要是逮到那個其他犯人,那家夥沒有『許願紙』的事就會馬上被發現。這樣一來就會變成還有其他犯人存在的狀況」


    「所以自己的立場立刻就會變得危險了。」


    我繼續說下去:


    「既然挑戰書是自己準備的,再由自己發現會不好辦事。所以他才會把挑戰書插在本部的門縫中,然後早上第一個來到本部的瀨尾學姊發現了它。


    挑戰書這個手段就跟瀨尾學姊以及蓮見學姊推理的一樣,確實是具有讓情報受到限製避免擴大的作用,但是五十海學長是否真的有考慮到那個地步就不得而知了。我倒是猜測會不會隻是單純因為沒有時間,所以他才選擇了這個最快的手段。


    挑戰書之所以會是用手寫的,當然也是因為如此。因為事出突然,沒有使用電腦的時間。工整筆直的文字單純隻是為了隱藏筆跡而已。


    然後發出挑戰書的他,在b棟倉庫的密室中留下他接收了『許願紙』的留言。」


    「等等,倉庫是密室吧。那他是要怎樣」


    「從門縫間塞進去的啊。」


    「」


    說穿了就很簡單。


    把各個條件獨立起來分開檢視,就根本沒什麽了。謎一旦解體以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歸諸現實。


    「就這樣,被奪走的『許願紙』以及挑戰書、密室、時鍾與留言全都齊備了,這就是第一個事件的真相。」


    ※※※※


    「哈,是嗎?居然居然是為了那麽無聊的理由才進不去的嗎?隻是為了那種事,我就搞出這麽離譜的」


    五十海崩潰了。


    他坐倒在椅子上,像是整個人都燃燒殆盡了似的。


    不過


    「五十海學長。」


    我喚著他的名字,他拾起臉。


    「城翠節還沒有結束喔。」


    「」


    「對吧?城翠節還沒有結束。就跟國塚學長所說的一樣現在還來得及。隻要現在把不見的東西還回去,一切就都會恢複原狀。目前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不是嗎?」


    是的,目前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看向可以在窗外看到的時鍾塔確認時間。


    現在時間是下午一點五十分,差不多正是派到三會場的執行委員剛剛就位好的時間。


    在這之前隻不過是純粹的解說真相而已,最累的部分反而從現在才開始。


    「五十海學長。雖然我還沒有把話說到最後,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提議。」


    「提議?」


    「由我們動手結束這個事件吧。捏造出架空的模仿犯,為了那個目的所做的


    準備也已經完成了。」


    「準備?」


    「我剛剛已經確認過,保管著慈善捐款的時鍾塔是進得去的。你是知道的吧?那裏的門就算沒有鑰匙也踢得開喔,也許是上麵的鎖不牢靠了吧。就當做犯人的最終目的是放在那裏的捐款吧。」


    「剛才的那個嗎?咦喂,你給我等一下啦。」手鞠阪說:「這是怎樣?你這家夥,所以說其實那裏本來是沒有任何人在的羅?」


    「當然的吧。」我泰然自若地說道:「咦?怎麽啦?你聽不懂喔?我不是明白回答了?因為在你問『有其他人在這裏嗎』時,我就說了『可能會是那麽回事吧』。」


    「你啊」損友滿臉失落不滿之情。


    時間寶貴,我迅速向大家解說一遍具體的大綱。「犯人」的目的是「城翠節執行委員」,依挑戰書上的內容來解釋,結束整個事件。隨便從什麽地方找幾個時鍾破壞、製作留言,接著把它們分別留在三個會場上。


    「幸二,還有斐爾先生,如果可以,希望兩位也幫忙一下。」


    我轉過身看著史毗諾瓦。


    他依舊以那臉不變的笑容回望著我。我捉摸不出他是在試探我的真意、還是有著其他意圖,不過很快的


    「好的,這是個挺讓人愉快的角色呢。」


    他這樣說著點點頭。


    「我也是沒差啦,不過你咧?你要做什麽?」


    「我要在這裏幫忙五十海學長找出他的紙啊。等結束以後就找個適當的時機,把『許願紙』還給國塚學長他們。」


    就在確認完所有步驟,我們準備前往各自崗位上的時候。


    手鞠阪走出會議室,接著也準備走出去的史毗諾瓦出其不意地說:


    「啊啊,話說回來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隔肩望向這邊。


    「可否容我請教一個問題呢?」


    「什麽事呢?」


    「不,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隻是覺得奇怪,為何你要幫那位同學做到如此的地步?莫非是有什麽特別的內情嗎?」


    這


    恐怕是法術師的大敵對我所做的最後試探。


    我是這樣回答他的:


    「因為我有責任嘛。」


    「責任?」


    「是的,因為是我的一句話剝奪了他自首的機會。」


    「原來如此。」史毗諾瓦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個空洞的笑容,就那樣離開了會議室。


    ※※※※


    然後我對以營火晚會的烈焰為背景而立的他講解:


    「五十海學長,你不記得了嗎?國塚學長曾經一度在本部說過的吧。他說,如果在這裏的人之中真的有犯人就馬上自己承認,不然之後偷偷去找他也可以,隻要趕快把不見的東西還來,就什麽話都不會說。


    那時候你應該迷惘過,畢竟毀掉城翠節並不是你的本意。所以真要說,說不定在那個時間點,就可以用犯人自首的形式解決這個事件了。就算沒有把一切都說出來,但是隻要五十海學長做出承諾,雖然說不能現在馬上還,但是再過一陣子一定會還回去,國塚學長也會相信你,不再追究的吧。」


    「那這也就是你所謂的責任羅?」


    「對。那時候我說了,在這裏麵沒有犯人,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聽了我這話以後,國塚學長真的很開心。麵對這樣的他,你就難以把自己就是犯人的事說出口了吧。是我間接剝奪了你的自首機會所以就,哎,我就想說我或許有責任要幫忙,讓事件盡可能以事後不會再起糾紛的方式收尾。」


    「」


    他默然無語地在我麵前佇立了好一陣子,然後用力地握住手中的許願紙。


    他現在在想些什麽呢?因為背著光,讓看不到他表情的我無從得知。


    但是這樣的他,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我也是一樣的。


    不,不隻是我。


    有許許多多的人都理所當然的懷抱著自己的問題,把各人的問題放進自己心中的「門」裏麵再上鎖。但是就算把問題關進「門」內,問題也還是一直在那裏,沒有消失的道理。而「門」也不可能永遠關著。


    他的「門」已經打開了。


    而他在這一次的事情中,本來應該也有著就這樣把隱藏在自己心中的情感,直接向國塚表明的選項。


    但是他卻無法那樣做,他選擇再次把「門」關上。


    對於此,我不能說些什麽。沒有理應由我來說的話,我也沒有那個資格。


    他腳跟一轉。在那一瞬間,我彷佛看到他嘴角動了動輕聲說了什麽話。那究竟是「謝謝」呢?還是「抱歉」呢?或者是其他的話呢?我終究未曾得知。


    「受不了你啊,還真是個一板一眼的家夥哩。」


    我又往鐵絲網上一靠時,手鞠阪走了過來,有幾分受不了的說道。看來他是把我剛剛跟五十海的對話全聽去了。


    我聳聳肩問他:


    「史毗斐爾先生呢?」


    「誰知道。我是負責猜謎研和美容研,托他前往摔角研現在在哪裏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如果他願意就此走人,那還真是謝天謝地了。


    順帶一提,其實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從天花板把五十海製作的「來自法術師的告結書」、以及「許願紙」和「桂冠」一起拋到講堂舞台上的也不是別人,就是我本人。


    由於有四分之一的執行委員被分配到三會場,其他的執行委員光是要管理、維持活動秩序就拚了老命,所以要瞞過他們的耳目,把五個紙箱份量的「許願紙」和「桂冠」搬運到講堂是件簡單的事。講堂一帶已經不屬於活動的中心地帶,幾乎沒什麽人也是件幸運的事。


    不過倒是有件事我一定先說在前麵,我絕對沒有故意把東西拋到那個樂團主唱頭上的意思。隻是因為要是拋到觀眾席那裏,「許願紙」可能會被踩得亂七八糟,所以隻好把它們拋到空曠的舞台上總之那是個類似意外的狀況,所以還請見諒。幸好那個人也沒有受傷的樣子。


    「對了,你還有沒有解釋的東西吧?」


    「有嗎?」


    「少跟我裝傻,就是第二個事件的事啦。」


    雖然嘴巴上是這樣說,不過損友似乎也有些察覺了。


    我點點頭。


    「對,那當然也是五十海學長作的案。


    他利用大家以為在第一個事件中有被用到的磁鐵,親自動手做出第二個事件。然後製造出『把校園類比成時鍾』的現象,做為用來挑選現場的法則給大家分辨,把警備的人力轉移到那三個會場去。他就這樣爭取到從『許願紙』之中,找出自己所寫的那張紙的時間。


    但是他在本部也有工作,要一個人做出那樣的案子是不可能的吧,本來事件的結果應該會是更加粗糙的。因為每個執行委員都很清楚他的長相,所以要潛入三個會場,把紙還回去也是相當棘手的吧。


    不管怎樣都好,第二個事件是內心心焦如焚的他,為了起死回生走的一步棋。雖然那個時候說出法則性這件事的人是斐爾先生,不過如果沒有任何人說,他應該是打算由自己說出來的吧。『桂冠』與『許願紙』都一起由他保管著嘛。」


    「不過啊,一般會做到這個地步嗎?難道他沒考慮過幹脆半途而廢,別把『許願紙』還回去就算了嗎?」


    「要是那樣做,城翠節就毀了。他應該是做不出那種事的。」


    「為什麽你敢這樣斷定啊?因為他是代表所以就要希望城翠節成功嗎?」


    「也是有那個原因在內啦。他會以副代表的身分參加,是因為有人拜托他。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城翠節好像有個


    迷信。說是隻要城翠節成功,該年度的代表畢業後的出路會受到保障。所以他果然也是為了國塚學長,才不能夠讓城翠節毀掉。」


    「喂喂,真有人會認真相信那種東西啊?」


    我再次聳聳肩。哎,這畢竟還是隻能當個玩笑吧。


    「啊那就說得單純點,可能是他自己也有著希望城翠節成功的心情吧。」


    「這是你希望性的推測吧,我可沒有善良到會相信那種事。」


    雖說如此,不過在把它稱作「希望性」的時候,就證明了我這個損友果然是個善良的人。


    我是十分清楚那點的。


    「謝謝。」


    「啥?」手鞠阪用盯著珍禽異獸的眼神看著我:「怎麽突然說這個?」


    「沒啦,因為你有幫忙啊。」


    「與其說是幫忙,不如說是遭受波及吧我啊,從以前起隻要是和你在一起,就老是會這樣耶。」


    「會嗎?」雖然我是想過要否定,但是因為好像真的是那樣沒錯,所以點點頭說了聲「也許吧」。


    手鞠阪受不了似的歎一口氣:


    「也罷,反正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他繼續說:「而且如果是這種謊言,反倒比真相還好吧?」


    是的。


    執行委員們以及一起負責搜查的人們,所付出的一切心力都毫無疑問是真實的。


    所以他們與威脅到城翠節的犯人戰鬥,然後戰勝。


    即使是捏造、是虛構出來的,那也就是他們的真相。


    這樣不就好了嗎?


    城翠節真的又長又多事的這三天就要結束了。


    「啊!」


    手鞠阪唐突地大叫一聲。


    我往他目不轉睛緊盯著的方向一望,在那裏看到「嗚呃」一聲嘴角直打哆嗦、一步步往後退的人影。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理惠。


    在她周圍著還有千裏,以及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一男兩女。


    「你、你這家夥白天時竟敢丟下我逃走!?」


    「啊、啊哈哈,小鞠子你沒事吧?阿姊我好開心啊。」


    因為手鞠阪往她們那邊走過去(倒不如說是直逼過去),所以我也跟著過去了。


    「他們在說的是什麽事?」


    我先不理會爭吵起來的那兩個人,向千裏問道。


    「呃,算是不幸的意外吧。」


    她苦笑著回答。


    我「嗯?」地一聲歪起頭,同時把視線移到挨在一起的另外三個人身上,跟著


    「咦?記得你是凜凜子的」


    微微低頭說了聲「你好」的女孩子是凜凜子的妹妹。前些天我因為一點事去過凜凜子她家一趟,當時曾經與她打過照麵,所以還有印象。


    「那時候沒有做過自我介紹吧。我是三嘉村萌萌花,謝謝你平日對姊姊的照顧。」


    「啊,你好,我是天乃原周。」


    然後她又向我介紹了旁邊的兩人智納木須美與園馬遊征。


    一聊之下,我才知道他們居然就是第一個案發現場的第一發現者,還跟老師一起行動了一段時間,然後


    「咦?凜凜子?」


    「啊,是,有見到麵。在美容研,好像是硬被拉去的就是了。」


    萌萌花談起她在美容研見過凜凜子之類的事。


    我在做完用來結束事件所需的工作以後,基本上還是去摔角研會場等了她一陣子。結果她並沒有來,我本來就在想也許她是出了什麽事,原來是這樣。


    「那她現在在那裏?」


    「這個,在活動結束的時候,有個男生來找她,她就和那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男生?」


    就在我皺起眉的同時。


    「那個男生啊,也不是別人,就是這個人的啦!」


    我聽到一個耳熟的吵鬧聲音。轉身一看,果然是喵子。還有被她拉著手一路拖過來的衣笠也在一起。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人、這個人。」


    雖然被萌萌花指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衣笠卻沒說話。本來以為他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是因為周遭昏暗的關係,不過很顯然並非如此。一看就知道他現在正十分沮喪,發生了什麽事嗎?


    而喵子則跟他形成對照,心情比平時好上五成。


    「那個,發生了什麽事嗎?」


    「什麽嗎?那已經什麽都發生的啦!這個世界總是不斷旋轉的,所以不可能會沒有任何事發生的啦!啊,你們別擔心,凜凜子之所以不在這裏露麵,多半是因為有這個人在的關係的啦!老實說偵史郎他啊嗚咕!」


    「喵子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從剛才起就一直嘰哩呱啦」


    衣笠以陰氣森森的樣貌用手搗住喵子的嘴巴。


    喵子馬上掙脫。


    「嘿、嘿,總算又像是平時的你了啦!」


    說著她把自己頭上的獵帽「啪」一聲戴到他頭上。


    「哎呀,反正就是凜凜子會覺得現在見麵很尷尬的啦,不過我們也該走人了!走走走,來去參加推研的慶功宴羅!」


    在喵子「今晚要通宵啦!通宵!」的宣告聲中,她一路拖著衣笠走掉了。


    這次代之以到來的,是冰魚與印南兩人。


    這時候冰魚緩緩開口說出她有著留學的想法。印南、理惠、千裏當然都因為第一次聽到而感到詫異,不過還是支持她的打算。


    大家的願望在燃燒著,火勢熊熊。


    就像被火光吸過去般的,人陸續往那邊集中過去。


    然後


    我目視著那幅光景,同時悄悄離開那裏。


    27.節慶過後


    老師坐在魔學係大樓屋頂的邊緣。


    我本來還以為她是在做什麽,看來是在喝酒。


    魔學係大樓是七層高的建築物。既然是屋頂,風當然很強。而且太陽又已經下山,氣溫很明顯的降低了。


    我在凜冽的秋風中按著手臂,同時往老師的方向靠近過去。


    眼下的校園看起來比白天更加熱鬧,也可以看到燃燒著的火光,以及擠在它周圍一片黑壓壓的人影。


    我看看時鍾塔,時間是差不多再十分鍾就到七點了。


    「老師。」


    站在她身邊的我這樣一喚,老師就「唷」一聲看向我這邊,把拿在手上的葡萄酒瓶子對著嘴就灌。還是一樣豪氣萬千的人。


    但是那張側臉看來仿佛有些倦意應該是我的錯覺吧,一切肯定隻是我單方麵的感傷作祟罷了。


    「你要不要也喝?」


    「不,我」本來是準備說我不必了,不過改變了主意:「喝一點就好。」


    老師挑起一邊的眉毛,卻什麽都沒說,把葡萄酒的瓶子伸向我。我接下了它,略感困惑。


    「那個有沒有杯子什麽的?」


    「沒有。」


    被當場駁回。


    因為別無他法,隻好直接以瓶就口,稍稍抬起瓶身。


    「這算間接接吻吧。」


    我噴了出來。


    在我猛咳的時候,老師「咯咯」笑著,十足愉悅的模樣。


    「你還真是個蹩腳的家夥耶。」


    我悶悶不樂的回望著老師,猛然察覺到一件事。


    「那個,老師,您該不會是醉了吧?」


    「你說啥?」笑意還留在嘴角的老師抬起臉來:「你說誰醉了?你是睜眼瞎子嗎?」


    不,就算說我是睜眼瞎子但是老師的雙頰明顯泛著紅意,雙眼也水汪汪的。我看看手中的瓶子做確認,葡萄酒已經少了四分之三以上。因為這已經是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喝醉的份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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