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裏外外都找過了可就是沒找到人……”


    於氏滿臉焦急:“雨婷自由乖巧,性子若順,可別是出了什麽事情……”


    玉夫人道:“隨我去瞧瞧。”


    “多謝夫人。”


    剛上了樓的安玉霞忍不住低聲哼道:“這玉夫人倒是愛多管閑事,也看不出那孫雨婷有什麽好的。”


    藍漓淡淡一笑:“許是玉夫人素來都喜歡些柔弱的女子吧。”


    安玉霞想了想,不由點頭笑道:“說的是,那英國公府上的侍妾姨娘,可不都是乖巧柔弱嗎?嘻嘻……”


    藍漓對陸丹衣道:“丹衣,我們也去瞧瞧熱鬧吧。”


    陸丹衣心中正狐疑到底發生了什麽,自然點頭應了:“好。”


    幾人漫步跟了上去。


    於氏心中有些惴惴,但想著若是見證的人多了,那陸泛舟就是怎麽也逃不掉就對了,當即也懶得理會藍漓幾人的跟隨。


    很快,前後房間都被玉夫人帶來的人翻了個遍,


    一群人到了淩空長廊的廂房門前,左邊的廂房很是安靜,漆黑一片,右邊亮著宮燈。


    玉夫人一直皺著眉,“所有的房間都找過,隻剩這兩間了?”


    “是。”於氏壓低聲音,“若是這裏也沒有可怎麽得了,這麽多的人,雨婷到底是去哪了啊……”


    “好了,你也別著急,有沒有人,看過就知道了,來人,去將門打開。”


    “是!”


    一個護衛上前將門踹開,霎時,屋內一片暖香襲來,屏風之後,人影晃動,似是一對交纏的男女,身影起伏之間,傳出耐人尋味的聲音來。


    門前的人都愣住了,便是那大大咧咧的安玉霞也紅了臉,“這……這些人……好過分……”說不出話來。


    陸丹衣輕咳一聲別過臉去。


    於氏臉上愕然,心裏卻高興的差點要叫出來了,果然成了,她的計算果然是分毫不差的!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低沉而帶著磁性的男音,“丹衣?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眾人回頭,那款款而來的頎長男子,不是陸泛舟又是誰。


    陸丹衣道:“孫夫人的女兒不見了,我們在找孫小姐。”


    “哦?”陸泛舟挑眉,視線掃了一周,落到了那孫夫人的身上,“那……找到了嗎?此處是陸家的產業,我對這裏很熟悉,不如我幫孫夫人找找吧,至於此處麽……我們還是不要打擾藍大人的雅興了。”


    “藍大人?”安玉霞聲音奇怪:“哪個藍大人?”


    “我方才與藍爍兄在此處談事情,隻是離開了一會兒,竟不知……哎……”


    所有人的視線都變得十分莫測,玉夫人掃過藍漓的臉,眸中明顯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陸丹衣和安玉霞也怔住了。


    她們也是見過藍爍的,藍爍樣貌雖比不得陸泛舟這樣犯桃花,但一眼看去就是十分正直的君子,怎麽也不像是在茶樓酒肆如此荒唐孟浪的人,都有些擔憂的朝著藍漓瞧去,可藍漓卻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來。


    於氏僵住,神色像是見了鬼,然後她很快反應過來陸泛舟口中的藍大人,朝中如今的青年才俊之中姓藍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當今華陽王妃的親兄長藍爍,三品的工部侍郎,雖然家世貧寒些,可是前途無量,府中也沒有通房小妾等等……


    於氏霎時又鬆了口氣,藍爍的各方麵條件,並不會比陸泛舟要差,想著想著,越發覺得藍爍其實比陸泛舟更好,藍爍如今官品不高,發生此事必然是要給雨婷一個正妻的位置,陸泛舟最多給個側室……


    裏麵的聲音依舊變得深沉而難耐,女人的在低吟,男人在哼笑,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陸丹衣的臉色變得有點奇怪,像是震驚又帶著三分難過,皺著眉道:“算了,我們還是去別處找吧。”


    陸泛舟似笑非笑的瞧了那屏風後一眼,視線落到了藍漓平靜的臉上,“我覺得我們也該去別處找,畢竟……這種打擾別人雅興的事情著實是有些過分……”


    安玉霞素來大膽,一開始嚇到的勁頭過了,咋舌想要看熱鬧,隻是卻被陸丹衣拉著還捂住了眼睛,懊惱的不得了。


    玉夫人卻道:“真沒想到,藍大人竟然如此——”若是別人,她隻會覺得汙了眼睛,可那是藍爍,英國公府與藍家早有過節,此時自然要踩上一腳,等藍爍今日這事情傳揚出去,他的名聲也從此毀於一旦。


    藍漓僵聲道:“我看此處並沒有孫小姐,大家還是走吧。”她的臉色發青,瞧在玉夫人眼中就成了急於為藍爍掩飾。


    於氏又怎會讓大家這樣離開?她像是被嚇到一樣,“很不小心”的踉蹌了兩步,屏風也因為她的不小心跌倒——


    因為有未出閣的女子在場,陸泛舟身後的護衛立即將屏風抬起,擋住後麵的春色。


    可那一瞥已經夠了。


    於氏卻忽然驚聲尖叫起來,“你——怎麽是你?雨婷——”


    那纏繞在一起如麻花一樣的男女,赫然就是孫雨婷和武安侯。


    玉夫人臉色鐵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藍漓淡淡道:“似乎……也隻能等當事人出來之後,交代清楚了。”


    孫夫人渾身僵硬。


    屏風之後,黑瘦的武安侯穿戴整齊邁步而出,於氏反應過來,跳起便衝武安侯衝了過去,毒蛇一樣的眼神恨不能將武安侯千刀萬剮,武安侯一擺手躲過了她,“孫夫人這是幹嘛?”


    “你……你做了什麽好事你不知道……還問我做什麽?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武安侯係好了腰帶,冷笑道:“孫夫人搞錯了吧,是你那女兒勾引與我,這才成了方才的好事,說起來,本候也很是無奈,此處這麽多人證,你若是不信,大可進去瞧瞧那孫小姐的樣子便知。”


    “你——”孫夫人語塞,她又怎敢讓人進去驗證。


    於氏毒蛇一樣的目光落到了藍漓的身上,瘋了似的喊道:“是你,就是你——你記恨上次我在芙蓉布莊與你搶奪嫁衣,所以才設計陷害我家雨婷,她本來都要待嫁了,如今卻被你害成這樣,你好狠的心啊——”


    彩雲冷冷道:“你要發瘋要咬人也看清楚,我家王妃為何要害你女兒?不過一件嫁衣而已,芙蓉布莊早已親自上門量身,為我妹妹戰英趕製,你以為我家王妃很閑嗎,還有時間算計陷害你?可笑。”


    “王妃?!”


    陸泛舟順手添柴:“孫夫人……你難道不知道這位夫人就是當今華陽王的捧在手心裏的王妃,工部侍郎藍大人的妹妹嗎?不會吧……”他淡淡一笑,有些意外:“你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


    孫夫人渾身無力的跌坐在地毯上,她在此處算計別人的哥哥,竟然連正主都沒認出來!


    玉夫人也是宅門之中待了多少年的人,自己的母親原在家中就是極厲害的角色,一眼便看出這孫氏的手段,可到底也是跟在嬌人身邊多年的乳母,雖然心中厭惡惡心,卻按捺了下來,冷冷道:“那怎麽也是姑娘家的清白,侯爺怎麽也不該說的如此輕易,今日事已至此,侯爺總要給這姑娘個交代才是……”


    武安侯不在乎的道:“大不了我娶她做我的十九姨太好了。”


    孫於氏尖聲道:“不行!”


    武安侯拍拍衣襟,“那算了,本候府上也沒米飯養閑人。”


    玉夫人冷厲道:“你不行?雨婷如今已經是侯爺的人了,你不行,她以後要怎麽過?!”玉夫人瞧了這一圈兒的人,心情也頓時越發煩躁:“隨便你,阿影,走。”


    於氏權衡厲害,隻得咬牙認了,在玉夫人離開之前將人求了回來。


    ……


    觀星樓後巷


    為了防止節外生枝,白笛和鈴鐺將藍爍扶到了這裏,但兩人到底都是女子,扶著藍爍這麽一個大男人已經有些氣力不濟,而且藍爍看起來有點不對,白笛隻好交代鈴鐺趕緊去前麵找人。


    藍爍不知怎麽了,渾身燙的厲害,白笛有些吃力的撐住藍爍的身子,但卻被藍爍壓向冰冷的牆壁,屬於男性的氣息撲麵,棱角有致的唇瓣也壓了過來,亂無章法的在她額頭臉頰流連摩挲,那素來握筆的大手更是過分是在白笛柔軟香馥的周身探索。


    白笛吃了一驚,下意識的衝藍爍揮了一巴掌,“放肆!”


    藍爍恢複了些許清醒,接著街市上忽閃的花燈認出了懷中的女子。


    他忽然皺眉,後退幾步:“別過來……離我遠點!”


    “藍大人——”白笛不知他怎麽了,隻是瞧著像是中了什麽藥,看著他腳步踉蹌的跌倒在地,也顧不得他方才的侵犯,想要上前扶他。


    藍爍卻忽然冷聲道:“滾遠些,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白笛僵住。


    ……


    觀星樓下,藍漓暫時支開陸丹衣和安玉霞之後大步往後巷走去。


    “等等!”陸泛舟卻淡笑著跟了上來,“王妃走這麽快要去做什麽?”


    藍漓淡漠的道:“陸大人,你到底想怎麽樣?”


    陸泛舟道:“你這是要去找藍大人……恕我直言,王妃與藍大人兄妹情深,難道不知道藍大人的心思?”


    藍漓冷昵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麽?”


    “如今那後巷之中,是藍大人和汝陽公主……”陸泛舟慢慢道:“你去的這樣快,豈不是很掃興?”


    藍漓眯起眼,“你故意的?!”分明知道藍爍的心思,還用那種曖昧的模棱兩可的態度對待白笛,並且做給藍爍看,不是故意是什麽?!


    “非也。”陸泛舟淡笑出聲,“我這是幫他。”


    “敬謝不敏。”藍漓冷冷說罷,錯開陸泛舟的身子往後巷而去。


    陸泛舟挑挑眉,“嘖嘖嘖,真是好人沒好報。”


    ……


    暗巷之中,藍漓大步而來。


    藍爍背靠在冰冷的石壁牆上,咬牙忍耐這體內翻湧的藥效,白笛則站在不遠處,衣袖下的手緊緊捏握成拳頭,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哥,你還好嗎?”藍漓點了他幾處要緊的穴道,手順勢切上藍爍脈搏。


    藍爍因為藥力的緣故額頭冒汗,渾身發燙,隻用力的點了點頭。


    戰狂彩雲戰英三人很快到了近前。


    “小姐,大少爺的情況——”


    “還好,隻是尋常的藥物,先將大哥帶到王府。”藍漓說罷,轉身看向白笛,“今夜的事情多謝公主了,公主的婢女就在巷口,我讓戰英送公主過去。”


    “……好。”


    待藍漓一行人走了之後,白笛也隨著戰英離開。腳下忽然傳來脆脆的聲響,她摩挲著將東西撿了起來,竟是一隻純金鑲嵌東珠的流蘇發簪。


    ……


    尋常的媚藥對藍漓來說沒什麽難的,回到王府之後,她很快就幫藍爍解除了藥效,隻是因為前後兩次用藥,藍爍有些虛弱,已經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藍漓吩咐人去藍府送了信,隻說藍爍今日公務繁忙,晚上便不回府,以免家人擔心。


    回到水閣之後,藍漓坐在窗邊,瞧著外麵廊上的宮燈,深深的歎了口氣,眸中帶著幾縷複雜。


    她隻是吩咐彩雲給孫雨婷灌了藥,到時候讓她出醜而已,沒想到武安侯黃雀在後,直接將孫雨婷的清白給毀了……說來,那孫小姐就是矯情做作些,當真也是無辜,她難免心下不忍……可想起英國公府和軍器監孫副史聯合陷害藍家的事情,她又強迫自己冷硬了心腸。


    有什麽好不忍的呢?那些人對藍家下手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如果不是反應的快,藍家全家早被下了大獄,今日種種也不過是那孫於氏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罷了。


    她垂首,看著自己纖纖素手,慢慢握緊,既然已經開始,那她必然不會給他們反擊的機會,英國公府她搬不動,一個軍器監副史,她還動得了。


    “千煙。”


    暗中忽然跳出一個冷豔曼妙的女子。


    “閣主,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另外,屬下和妹妹還查到一些軍器監孫副史貪贓枉法,暗中私造兵器的證據。”


    “哦?”


    藍漓接過千煙遞來的證物看了看,不由哼笑一聲,果然,這種依靠裙帶上位又沒有什麽正本事的,屁股總是不幹淨。


    “好,你聽我吩咐。”


    ……


    白月笙整整忙了好幾日,每日回來藍漓都睡下了,他也不忍心吵著藍漓,便抱著藍漓安穩的睡上一覺,早上藍漓還未醒,他已經又離開了。


    這一日他難得偷閑,早起之後靠著床柱上,繞著藍漓的發絲把玩。


    藍漓輕哼了一聲半磕著眼,“你怎麽沒出去?”


    “使團迎接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事宜都有禮部安排,我總算也消停了一下。”他降下身子,攬藍漓入懷,安排了個舒服的位子讓她躺好:“你要動軍器監那孫副史?”


    藍漓瞌睡醒了大半,“嗯。”


    白月笙笑了笑,“想好計策了?”


    “自然。”藍漓抬眸瞧他,“這種人,不必專門如何對付,他自己做下的蠢事已經夠他吃一壺了。”


    “要我幫你嗎?”


    藍漓搖頭:“不必,隻是個小蝦米而已,還用不著你出手。”


    白月笙失笑,“那好吧,最近太累了,都沒什麽時間學習泅水,等這段時間忙完了,你得把落下的次數都給我補回來才好。”


    “想的美。”藍漓翻身而起,披衣下了床,“我說不教就不教,泅水這件事情,你就別做夢了。”話剛說完,手腕一緊,藍漓卻被拉了回去,輕呼一聲之後跌到了白月笙懷中,“怎麽是做夢,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拉你去泅水?”


    藍漓瞪他一眼,忙道:“好了別鬧了,你今日不是還有事?”


    “那不行,你得好好與我說。”


    “說什麽?”


    “泅水的事情。”


    藍漓無語,這人上癮了?


    她想著不然先將他糊弄過去,等到時候在反悔他也沒辦法,豈料白月笙涼涼道:“你可想好了再說,如果你答應了再反悔,我就——”他低聲在藍漓耳邊說了一句話,藍漓頓時麵色通紅,又羞又氣,“你急色鬼轉世啊?”


    白月笙坦然:“可能。”


    藍漓呐呐:“那總要等忙完了這段時間再說不是?我現在答應有什麽用,真是——”


    白月笙道:“你剛才說我做夢,我這人從不做夢,如果一旦做夢……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必定是心中極想的事情才能入夢,那我必然是要想盡辦法美夢成真的——”


    藍漓咬牙:“好了好了,應了你就是。”藍漓含糊的說著,白月笙也是見好就收,笑著道:“你上次做給大哥的那禮物極好,我也要。”


    “嗯嗯嗯。”藍漓點頭如搗蒜。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彩雲的聲音,“小姐,大少爺好了。”


    藍漓應了一聲,白月笙道:“你答應的我都記下了,別想賴賬。”說罷,更衣上朝去了。


    藍漓又氣又笑,卻也是無奈,簡單用了些早膳便前去見了藍爍。


    ------題外話------


    我喜歡大哥,我還在搖擺,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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