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川洋遇害當天傍晚,兩國分局得到警視廳的支持,在局內二樓成立了項目小組。


    石川洋的遺體已在當天下午移送至大學法醫學研究室,即刻進行司法解剖。


    兩天之後,項目小組召開第二次偵查會議,討論大學送來的解剖報告。辦案人員對其中的凶器與傷口產生了疑問。


    凶器長約十五公分,為一鐵製圓棒,一端磨得很尖,很像一根碎冰錐。鈍的那一端用細長的皮革卷成容易拿握的厚度,像柄一樣。卷住的部份約有五公分長。


    解剖報告上關於右側腹部傷口的記載如下,,


    『皮膚表麵的傷口很小,但創洞極深,可能是被尖銳的細長棒狀物〔如釘子、錐子等)所刺。凶器長度估計至少有十公分。另外,右腹部皮內之血管、神經及內髒(大、小腸等)都有無數的切割傷口,顯示曾被上述之凶器在同一處反複刺過多次,或者是刺進去後曾猛力在腹內攪動。直接死因為腹腔內多量出血。根據塚越醫院塚鉍三郞醫師的報告,死亡時刻是三點五十二分……』


    偵查會議上,一位年輕高瘦的鑒識課員將凶器放在桌上讓大家看,然後紅著臉說:『凶器上的血是被害者石川洋的沒錯。但是上麵的指紋經檢驗是武南大學劍道社主將中原真的,大概是他從被害者腹部拔出凶器時沾上的。沒有檢驗出其他人的指紋……包在凶器一端的細長皮革,是從一般竹劍的劍柄上切下來的,還很新,上麵沒有指紋或血跡……』


    『這凶器本身到底是什麽東西?』負責指揮偵查工作的大林向那鑒識課員問道。


    『可能是建築工地到處都有的鋼筋,一端用銼刀或砂輪磨尖……大概是凶手潛入某個施工中的建築工地拾去的。』


    『有沒有生鏽?』


    『沒有。除了皮革包住的地方以外,其他部份磨得又圓又細,要殺人很容易……』


    『顯然凶手有預謀。但要憑這怪凶器找出凶手,似乎不太簡單……不過,從那柄皮看來,凶手一定是和劍道界有關係的人!』


    『啊,對了,解剖報告上麵說,傷口曾被反複刺過好多次,或是刺進去後曾用力在腹內攪動。這表示什麽呢?』紅臉的森本刑警站著插嘴問道。


    『表示凶手瞄準那地方刺了好幾次,或者刺進去以後,握住包起來的一端用力翻攪,好像在挖什麽一樣。』項目小組召集人尾崎局長以焦急的口氣回答森本的問題。


    『哪有這回事!在那麽多觀眾麵前,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呢?何況目擊者一個也沒有。』安野刑警高聲說。


    『對了,說到目擊者……大林,那些照片呢?』尾崎局長問。


    『完全沒有幫助……經過拍照者的同意,洗出來的所有相片都沒有凶手的蹤影。有兩台錄像用的攝影機,但因距離太遠,燈光又不夠,所以拍到的影像很模糊,一點用處也沒有……二十六張相片當中有兩張拍到了類似凶器的物體插在被害者腹部,這是其中一張。』


    大林說著,從桌上的一個褐色信封中拿出一張筆記本大的彩色照片,亮給眾人看,並繼續說:


    『請看這個部位。被害者右手戴著護手罩,按住了腹部。護手罩旁邊露出了一點點白色的東西,好像就是這根凶器的柄皮部份。』


    『那是他倒下前的一刹那嗎?』


    『不是,這是他第1次擺出單手舉劍姿勢時照的。根據相關人物的證詞,那時他的精神還不錯,第二次擺出這姿態時才倒下去。』


    『那一定是在第一次單手舉劍之前刺的……可能是雙劍交鋒,互相壓擠時下手的……另一張呢?』


    『這張是石川第一次單手舉劍攻向對方左臉時照的。因為他手伸得很高,使護胸也跟著往上提高,所以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凶器插在他的肚子上。這時他的右手已離開腹部,所以也可以看到護手罩的掌心部位一片血紅……化驗結果,那是被害者的血沒錯。』


    『嗯,這麽看來,一定是在比賽進行中被刺的……他要演戲也不會用自己的血……可是為什麽沒有目擊者呢?難道所有的人剛好都在那一刹那閉上了眼睛嗎?』


    『……』


    『比賽中有沒有發生什麽轉移大家注意力的事呢?譬如說,有人闖進來搗蛋,或是停電之類的?』


    『沒有啊!那是眾所矚目的戰局,觀眾的注意力應該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但又一個目擊者也沒有,是嗎?你是不是要說,時間在那一刻停止了?』尾崎局長的口氣很壞。


    接下來沒有人發言,大家都低著頭,臉上浮出困惑和苦惱的表情,不停地擦汗。大家似乎都認為,這件案子如果不用超現實的現象來解釋,就無法說得通。


    對警方而言,本案的被害者身分、死因、遺物、案發時刻、其他證物等都已一應俱全,但卻一個目擊者也沒有,無法查出凶手來。


    悶熱的室內一片沉默,隻有掏手帕擦汗的沙沙聲。尾崎局長也拿出手帕,不停地擦拭他那張苦悶的臉孔。


    2


    『我認為凶手一定是岸本,隻有他才有那個機會!』安野刑警猛然站起來說道。


    『對!一定是他!』另一名警員坐著說。


    『把他抓來,叫他招供!』安野環視眾人說道。


    『不行呀!怎能這麽草率就認定是他呢?』森本刑警紅著臉說:『在那麽多人麵前帶著凶器進場內比賽,而又不被發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他雙手都戴著護手罩,又握著竹劍,要怎麽下手行刺呢?這些都還沒查清楚……還有,動機是什麽也是一個問題。』


    『可是除了岸本以外,沒有人辦得到呀!其他人都沒有靠近過被害者,要怎麽刺呢?何況刺了好幾次……除非凶手是隱形人!』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詭計……大林,不是有人說被害者的護胸內側可能有藏凶器的裝置嗎?調查結果怎樣呢?』森本說。


    『護胸內外完全沒有藏過凶器的痕跡。脫下被害者護胸的中原和被害者之兄石川守,還有青木也都說裏麵什麽都沒有……而且,如果把十五公分長的凶器放在護胸內,將尖端對準腹部,就必須與護胸呈九十度的直角,如此一來護胸勢必會挺得很高,任何人都會立刻發覺……無論如何,凶器太長了,這麽放是不可能的。』


    『唔……』尾崎局長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


    『姑且不談岸本是否凶手,從狀況上看來,是在比賽進行中被刺沒錯……比賽開始以前,被害者一直都和武南大學的同伴坐在選手席上。那些同伴都異口同聲說當時被害者並無異狀。然後,他們上場比賽,一開始是先鋒戰……被害者是副將,也就是同一除裏第四個上場比賽的人。他和岸本對陣時,原先也沒有異狀,精神氣力看來都很充沛……這一點有證人,也有照片可以證明。照片上沒有看到類似凶器的東西,護胸也沒有特別往前挺出……接著是雙劍交鋒,互相推擠。然後被裁判分開,此時被害者突然改為單手舉劍,顯然已被凶器刺中……這麽看來,隻有岸本才有機會下手,」大林的口氣很謹慎。


    『就算沒有目擊者,狀況證據也很充分。幹脆把岸本抓來,讓他招供也可以。隻是我們必須事先將行刺的手法調查清楚。』尾崎局長板著臉孔說。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呢?』安野問。


    『局長說得很對,如果我們沒有將行凶手法查出來,就不能逮捕岸本。我們應該再徹底調查一下關係人物,尤其是武南大學和京體大學的選手,還有那三個裁判員。被害者的交友關係和家人也要調查。


    另外,動機也還不清楚……就算岸本是凶手,我們也隻有狀況證據,不能將他定罪。我們必須掌握能夠證明他是凶手的物證才行…


    …現在開始,人馬分為兩組,一組去調查被害者的人際關係;另一組去追查凶器的來源。如果能得到任何一個有力的證據,就可以逮捕岸本了。』大林向眾人指示偵查方向。


    接著,大林又將調查人具細分成好幾個小,組,分別向他們指派具#8調查內容。其中一個小組專門負責二十四小時輪班跟蹤岸本。


    會議結束後,大林決定要獨自從另一個角度去偵查此案。他總覺得,就此認定岸本是凶手,似乎不太妥當。


    3


    當晚九點,大林離開兩國分局,打算去訪問他的侄兒大林京介。


    京介是大林弟弟的第二個兒子,原先與父母一同住在廣島,後來隻身到東京念大學。他住的公寓離大林家很近,所以常去找大林聊天。


    京介從念國小就開始學劍道,高中時已是各方看好的能手,但在大學二年級時,也就是去年夏天,卻突然退出了劍道社。大林當時得知此事,是京介的父親從廣島打電話向他說的。因為京介連對父母也不肯說出退出劍道社的原因,讓家人非常擔心,以為出了什麽事,所以打電話拜托大林暗中照顧京介。


    去年夏天京介突然不再到大林家走動時,大林雖然猜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卻因公務繁忙而沒有去探視過京介。他認為京介個性堅強,很有骨氣,不是隨便就會誤入歧途的人,所以並不太擔心。


    現在他想去找京介探聽一些學生劍道界的內幕消息。


    他在路上買了一些日式糕餅,打算帶去給喜歡吃甜點的京介吃。他自己也喜歡喝茶配糕餅,所以買了兩人份還多一點。也許是沒有兒女的關係,他與京介可說情同父子。


    京介恰好在家。他住的地方是一間四個半榻榻米大的小房間,後麵還有一個狹窄的廚房。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下廚燒飯了,連瓦斯爐上麵都散放著雜誌和衣褲。


    大林進屋後,先將地上的報刊雜誌收拾好,以便讓自己有一個坐下的空間。然後找出茶壺燒開水,等一下好泡茶。


    『我們局裏的拘留所都比你這裏整潔呢!』


    大林發完牢騷,打開糕餅盒放在京界麵前,然後將泡茶用具擺好。


    『好久沒吃這種餅了……』


    京介說著,拿了一塊放進嘴裏,邊咀嚼邊以親切的眼神望著大林。


    大林看著京介的側臉,心想:


    (他瘦了,看來很憔悴。也不注重打扮了,襯衫的領子那麽髒,全身都是汗臭味。生活一定很頹廢。〕


    『很久沒去我家玩了,發生了什麽事嗎?』大林等他吃完一個糕餅,便間道。


    『沒、沒什麽……』


    京介說話呑吞吐吐起來,視線也突然移往地上,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陰影。雖然他立刻抬頭恢複原先的表情,但大林已經籌看在眼裏。


    『我知道伯父來是為了什麽事。』京介說。


    『喔!說說看。』


    『為兩國的劍道殺人事件而來。』


    『什麽!你怎麽知道?』


    『這件案子已經森動全國了,每家報紙都把它當成社會版的頭條新聞,標題登得好大……像什麽無影凶手、大白天見鬼了、空白的一刹那之類的……伯父在兩國警局服務,必定要負責本案的偵查工作,這一點我不用看報也知道。像伯父這麽忙的人,肯花寶貴的時間到這麽髒亂的小屋子,來找一個以前曾經是城東大學劍道社社員的人,還會有別的事嗎?』


    京介說完,拿出幾張報紙放在大林麵前,上麵果然登得很大。


    『無影凶手……的確沒錯……』大林看著報紙說。


    『凶手應該在場,卻沒有人看到,行凶手法也不明。大眾傳播媒體對這個無法解釋的謎團都很感興趣,說什麽凶手一定是具有超能力的人,要不然就是妖魔或隱形人。』


    『真是胡說八道……』大林想起今天的偵查會議上也有人說是隱形人幹的,不禁苦笑起來。


    『有沒有凶手的線索呢?』


    『沒有。』大林拿開報紙說:『照這樣下去,比賽的對手岸本一定會被當成凶手抓起來。但是我們如果站在岸本的立場來想,就會發覺這是很荒唐的。哪有人故意設計這種做案方式來讓自己成為唯一的嫌犯呢?這個案子顯然是有預謀的……如果岸本要行凶,應該會設計一種方式來讓自己不被懷疑才對。』大林心中一直掛念的就是這件事。


    『不錯!我也有同感。如果岸本是凶手,這樣做等於是找死。』


    比賽那天,京介也坐在觀眾席上目睹了全部過程,但他沒有向伯父說出此事。他是因為看到被害者護麵罩上繡的『春風』兩字,才開始關心這件案子的。他覺得此案與陽子的自殺有所關聯,隻要查明真相,應該就能了解陽子自殺的原因。


    但是現在京介不敢對伯父提出這個想法,因為那完全是他自己的猜測,可以說毫無事實根據,憑什麽將一年前的自殺案與此案扯在一起呢?


    『這真是一件奇案……』大林伸手抓起一塊餅說道。


    『如果凶手不是岸本,那一定是個隱形人,否則無法接近被害者身邊……我想其中必定有非常巧妙的詭計。』


    『喂,我又沒叫你發表這方麵的意見……』


    『伯父想知道的是學生劍道界的內幕吧?還有石川和岸本的情報,對不對?』


    『差不多。』


    『幹脆讓我來幫忙調查本案好了。』


    『幫忙調查?』^


    『對!我將我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盡我的能力幫忙。但是請伯父也將警方查到的事全部告訴我,


    讓我用自己的角度去推理,好嗎?』


    『別開玩笑了,又不是在玩偵探遊戲,這是真人真事的謀殺案呀!』大林裝出生氣的樣子,內心卻認為隻是純粹推理沒什麽關係。


    『伯父,拜托您!』京介以哀求的眼光望著大林說:『我絕不會給您添麻煩的,而且我有個朋友在武南大學劍道社,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如果隻是推理,就隨便你吧!』


    『武南大學的主將中原是我高中時期的學長,隻要問他,就可以知道社內的情形。幸運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查到行凶的動機呢!』京介的眼神十分熱切,表情也無比認真。


    大林覺得他並不是為了打發時間才想來湊熱鬧的,而是基於一種執著的念頭。或許這種執著跟他停止練劍的原因有關也說不定。


    然而,大林沒有開口問這件事。他認為隻要時機一到,京介自然就會說出來。


    『好吧!不過要先說好,你絕對不能擅自采取行動,要嚴守協助者的立場,說話也要謹慎,知道嗎?』


    『我曉得……謝謝伯父!』


    京介露出放下心來的表情,伸手再拿起一塊餅。


    4


    大林將警方到目前為止得知的一切,全部告訴京介。包括關係人物的證詞、染血的凶器、傷口的狀況、兩張拍到凶器的照片等等。也說到警方內部多數人都認定凶手就是岸本。


    京介聽完便說:


    『這個案子的殺人現場很奇特……凶手為什麽要選這種特殊的舞台來殺人呢?我認為那是因為這個場所具備了很完整的條件。』


    『什麽條件?』


    『密室。』


    『什麽!密室?』


    『對,推理小說中常見的密室……在密閉房間內被殺,門窗全都從裏麵上鎖……凶手到底如何闖入,又如何逃出呢?本案的現場和那種密室不一樣,因為行凶當時有許多人在看……也可以說是一個透明的密室。』


    『透明的密室!』大林睜大眼睛,表情宛如喉嚨被糕餅梗住一般。


    『對!如果把那正方形的比賽


    場,想象成1個房間,四麵有透明的瓣壁,那不就是一間密室了?』


    『為什麽說透明的牆壁?』


    『因為有好幾百名觀眾注視著比賽場,他們的眼光構成了一道無形的睫壁,將比賽場完全隔離起來,不可能有其他人出入……也沒有小動物可以進去的洞,利用機關發射的殺人詭計也行不通……不僅如此,還有人在拍照錄像、記錄時間和動作……在這種情況下,凶手既不可能出入,也不可能行凶。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完美的密室嗎?』


    『換句話說,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在比賽場內外出入……』


    『不錯!』


    『那個我早就知道了。』大林覺得京介真會拐彎抹角。


    『另外還有一道牆呢!』


    『還有?』


    『被害者身上穿的劍道護具可以說是很堅固的盔甲。』


    『就算凶手能夠潛入比賽場,也刺不進去……這一點我也知道。』


    『所以說,這是雙重牆壁的密室。』


    『京介,你說的這些,我老早就知道了,何必講那麽多呢?』大林有點受不了京介的饒舌。


    『我們應該從現場的特殊性,來思考這件案子……在其他人不可能出入的地方,有人被刺傷了……能夠跟被害者接觸的人隻有岸本和三位裁判,但是裁判所在的位置距離較遠,雙手又都拿著旗子,不可能穿透護具這道牆。因此,能夠穿透兩道牆傷人的,隻有當時身體和被害者緊密碰觸的岸本了。』


    『你這是在兜圈子嘛!』大林忍不住大聲起來。


    『伯父,這是在分析狀況呀……剛才說那是透明密室,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聲音被一道無形的牆遮住了!』


    『別說傻話了,聲音反射在地板和天花板之間,誰都可以聽到呀!』


    『不錯,但是跟行凶有關的聲音卻聽不到。被刺中時的慘叫聲、呼喊聲、痛苦呻吟聲等等,都沒有被人聽出來。大家都以為那是選手在運氣揮劍時的吆喝聲……』


    『說得也是,運氣時的吆喝聲聽起來就像慘叫一樣。』


    『還有一點,表情也被遮住了。』


    『表情?』


    『因為戴著護麵罩,被刺中時痛苦的表情誰也沒看到。』


    『原來如此,但明白這些有什麽用呢?』


    『我認為很有用。由於聲音和表情都被遮住,所以誰也無法知道是何時被刺的。』


    『應該知道呀!一定是在被害者擺出雙手舉劍架勢之後,到改為單手舉劍之前這短短的幾秒鍾內下手的。』


    『我指的是被刺的那一刹那……假定石川的慘叫聲被觀眾聽出來的話,由於大家當時都在注意他們的動作,所以是否岸本所刺,一定立刻就能知曉……可是,這個一刹那是什麽時候卻無法確定,因此也就沒有目擊者……我想凶手一定是把這些都考慮在內了……』


    京介忽然停止說話,用手指不停地摩擦額頭,這是他在沉思時的習慣動作。


    『原來是這樣。你說得很對,正因為沒有那一瞬間的目擊者,才害得我們疲於奔命。而且如果岸本是凶手,一定不會選擇這種對自己不利的密室來行凶。如此看來,凶手大概不是岸本……』大林探身向前說道。


    『凶手也許不是隻想殺害石川而已,可能還有別的目的……』京介愈說愈小聲。


    『如果不是岸本,那麽嫌犯究竟是誰呢?用的又是什麽方法呢?』大林卻愈說愈起勁。


    『……』京介好像在想別的事情,視線停留在半空中。


    『到底是怎麽把那凶器刺進去的呢?』大林斜眼看著京介,大聲說道。


    『伯父,我剛才說那是一個完美的密室,但其實這密室有一個門……是心理上的門,這個門就是岸本的存在。也就是說,如果不把岸本視為凶手,就無法理解這件怪案。這也許是真正的凶手設計出來的……』


    『你是說,凶手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害岸本被認定是凶手?』


    『假定是這樣的話,我們隻要破解凶手那利用視覺聽覺盲點的詭計,就可以找出這案子的真相了。


    『我想,凶手一定利用了某種特殊的裝置。譬如說,在石川的護胸內側安裝了某種機關,一旦護胸受到撞擊,凶器就會彈出來。』


    『不對!不對!這一點我們調查過了……凶器是一根十五公分長的細鐵棒,如果將尖端對準腹部安放,那護胸一定會往前挺出,而立刻被察覺……況且,我們詳細檢查過那護胸,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痕跡。』


    『當時石川的護胸如何處理?』


    『送醫途中,主將中原從他身上脫了下來,放在車上……中原說,那護胸內側什麽也沒有。同行的石川守和青木也都這麽說。』


    『凶器和傷口的情形符合嗎?』


    『完全一致,凶器是那根錐形鐵棒沒錯。』


    『他真的是在比賽中被刺傷的嗎?會不會是偽裝的,後來才弄假成真?』


    『絕對不是裝的!在場很多人都看到鮮血從他的肚子流出來。』


    『是嗎?那麽,就不太可能是在護胸裏藏機關了……可是,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詭計……』京介說著,低頭鈹眉。


    『……』大林也將視線投向地上的榻榻米。


    接著,大林向京介詢問武南大學劍道社的內部情形,以及石川洋和岸本信也在社內的地位,得到了一些參考數據。當問話告一段落時,大林恢複親切柔和的眼神說:


    『對了,京介,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我打算先去會見中原主將……武南大學是劍道名校,高手如雲,石川洋才二年級就被拔擢為正式比賽選手,難免會招致社內其他人的怨恨或不滿。我想從這裏開始調查。』


    『京介,你要小心,不可輕率行動。萬一逼急了凶手,是會傷害到你的。走投無路的人最可怕了。』


    大林以教導小孩的口吻說。


    兩人接下來又談了三十分鍾廣島家人和京介童年的事。談完之後,大林就回去了。


    京介在大林走後,收拾好茶具,端到廚房去,這才發現廚房的大茶壺旁邊放著一個白色信封,裏麵有三張一萬圓大鈔和一張字條。大概是剛才閑話家常時,大林借故離開暗中放的。字條上以潦草的字跡寫著:『你瘦了,買點好吃的東西去吃吧!振作一些!』


    京介緊緊握住那封信,在原地呆立不動。


    廚房的窗戶開著。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些夜晚的都會景色。兩顆小星星在遠方不停閃爍。


    京介心中,漸漸熱情洶湧。微風越窗而入,吹在他發熱的雙頰上。


    京介憶起了一年前自殺的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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