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喂!等一下!』


    森本刑警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的門前,叫住了兩位正要走出校門的劍道社員。


    大概是練習結束,學長吩咐他們去買東西,光著頭的學生一臉困惑地說:『我們有急事!』說著就轉身想往門口走去。


    『有一點事情想問你們,請和我一起到兩國分局一趟吧!』


    『警、警察!』


    兩個人的臉色大變,相視之後,莫可奈何的點點頭。


    『聽說岸本很擅長利用攻護胸的劍招?』


    『是——』


    『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兩個人都露出訝異的神情,好像無法了解森本問這句話的意圖。


    『他長得夠高,而且彈性也不錯,為什麽執著於攻打護胸呢?如果是從正麵來的攻擊,以正統的劍法就足以應付了,到底為什麽呢?』


    『我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從高中時代開始,就一直以攻打護胸聞名。』


    身材高瘦的那個,低頭俯視著他的同伴說。


    『難道一點原因也沒有嗎?』


    『我也擅長攻打護胸,並沒有特殊理由,隻是一開始就這麽練習了。岸本或許也是如此吧。』


    比較矮的那個學生說。


    森本本來想說那是你不夠高的緣故,但是話說到嘴邊又呑了回去,現在不是耍嘴皮的時候,惹火了這些人對整個案件並無幫助。


    森本接著問岸本的故鄉在哪裏?是否對石川洋抱有敵意?但是,這兩個學生卻一問三不知。


    森本曾經躲在體育館旁,倫看岸本對著樹木練習的情形,並沒有發現他對打護胸特別在行。但是,他的動作確實有異於常人的地方。


    這兩天,森本陸續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門口,問了幾個劍道社的社員,都問不出什麽結果。


    七月十四日,森本回到兩國分局,向大林課長報告。森本的額頭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但是他沒有去擦汗,隻是性急的想將所有疑點一口氣講完。


    『岸本和石川同樣是埼玉縣人,除了劍道上的敵手之外,或許還有別的關連。——還有,岸本擅長攻打護胸,這一點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嗯——你一個人忙了大半天,有什麽收獲呢?』


    『一無所獲,根本問不出什麽。』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課長,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森本原本紅潤的臉,現在更紅了,他猛搔著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打算去京都嗎?』大林投以試探的口氣問。


    『如果你許可的話——』森本進前一步說。


    『課長,我認為這個案件的重點在殺人的動機,隻要掌握確切的動機,就可以發出逮捕令,拜托你了!』


    森本整個人趴在大林的桌上,眼中帶著熟切的神采。


    『——好吧!不過有個條件,讓美杉和你一起去。』


    這兩天,森本陸績在京體大學附屬高中門口,問了幾個劍道社的社員,都問不出什麽結果。


    警察的搜査工作,基本上都是兩個人一組,大林對森本老喜歡獨自行動,感到有些不滿。


    『美杉?你是說那個從警視廳派來的年輕家夥嗎?』


    美杉是個絕對服從上司命令的人,大林派他和森本同行,主要目的是避免森本把這個案件當做個人遊戲。


    『好吧!那個乖乖牌大槪不會礙事。』


    『喂!這是教導晚輩的機會,而且美杉是警視廳派來的人,你不可以太過分。』


    『知道了,開個玩笑罷了,又不是去遊山玩水——』


    『明天一早就搭新幹線出發吧,我會先和京都警局連絡。』


    『我一定會査出一點名堂的。』


    森本用力向長官點頭之後,就匆匆忙忙離開。


    看著森本離去的背影,大林心想:他這回大概會有所收獲吧!確定岸本的動機後,如森本所說的,可以發出逮捕令,一且被逮捕,所有搜査活動都會偏向岸本是犯人的說法。這種結果又和京介的密室說法完全矛盾,所以大林覺得悶悶不樂。


    如果這是凶手的目的,那我們豈不是誤入凶手設下的陷阱嗎?想到這裏,大林開始坐立不安。


    2


    森本被允許到京都出差的第二天早上,他和年輕刑警美杉一起搭上新幹線。因為是自由入座的座位,車內非常混亂,但是他們很幸運的找到座位。


    車子駛出東京車站,突然發現麵前座位上站著一個小女孩,用小指頭在關閉的車窗上塗鴉。大概有五、六歲吧!她畫膩了之後,小小的額頭倚在車窗上,窗外流動的東京街景,映照在她黑色的瞳眸中。


    森本想起一年多以前,有一個女大學生在她租的公寓中自殺了。當時他任職於目白分局。


    從現場的狀況,立刻判斷是自殺的,但是有一點令人懷疑,就是鏡子上有三個風字。


    當時曾對自殺的女大學生進行調查,但是始終沒有調查出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義。


    有人認為她是被出租車所目擊的三個學生強暴後,不堪受辱,才自殺的。但是,當事人已經死了,很難查出自殺的動機。


    第二年的四月,森本就被調到兩國分局,一年的時光匆匆流逝。


    這個小事件已在他的記憶中消失了,但是三個鮮豔的紅色大字,卻深印在腦海中,鮮明的紅色象征著一顆處女的心。


    森本的腦海裏浮現出那些字,大概是小女孩在玻璃窗上晝的鬱金香,讓他有了聯想吧!


    風——森本忍不住在玻璃窗上寫了這個字。


    那個女學生想要自殺時,心裏到底想什麽呢?或許她童年時也曾在車窗上畫過鬱金香。或許是青春期讀過的詩篇,一直深留在腦海中。當她想結束短暫的生命時,很自然會想起這首詩,於是把它寫出來。


    風——動機,森本寫著。岸本的情形也許有些雷同,少年期種下憎惡的種子,隨著成長而擴大,最後終於演變成殺意。——從幼年到少年期,和殺人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雖然事隔已遠,調查不易,但是森本滿腔的熱血卻沸騰著。


    十二點前車抵達京都車站。因為在吃飯時間出現,可能會讓人討厭,所以他們打算先吃飯。兩個人都不太餓,隻在車站前的麵店隨便吃一碗麵。


    走出麵店,天空正下著毛毛細雨。兩個人站在雨中,招呼出租車。


    京都警局搜查一課大約二十個榻榻米大,擠滿了辦公桌。有的刑警在接電話,有的在翻閱資料,有的則忙著抄抄寫寫一森本對這種光景早已熟悉,但是,走進房門時,這裏的緊張感將旅行的氣氛吹得煙消雲散。


    『坐在最裏麵靠窗邊的,就是課長柳澤警部。』


    坐在服務台上,穿製服的年輕警察說。


    課長柳澤左手扶著眼鏡邊,右手翻著厚厚的資料,身材削瘦,一副神經質的模樣。


    兩個人站到他的麵前時,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瞇著眼睛,從頭到腳打量著森本,一副不友善的模樣。


    『我是東京兩國分局的森本,這位是警視廳的美杉刑警,請多多指教。』


    森本這麽一說,附近五、六位刑警都放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


    『辛苦了,我是課長柳澤,已經接到你們那邊的電話了。』說著,他越過桌子伸手過來,森本也連忙伸手出來和他握著。


    『關於兩國所發生的這件事——』


    森本將事件的概要,以及為了調查岸本的家族關係,以了解殺人的動機之事,作了簡單的說明。


    『這個案子真奇妙,既然是在眾目睽


    睽之下殺人,為什麽找不到凶手呢?』


    柳澤的嘴角浮起諷刺的微笑,好像是在取笑兩國分局的辦事不力。森本覺得很不舒服,他將眼神移開,外麵的雨大概下大了,傳來一陣陣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窗戶的對麵依稀可以看見一棟白色的建築。


    『你打算怎麽辦呢?』


    視線拉回來時,柳澤臉上譏笑的表情已經不見了。


    『首先,我想了解一下岸本的家族——』


    森本取出夾在記事簿內寫著岸本的住址的紙片,向柳澤展示。


    『小倉街嗎?那是往二條車站的方向,這一帶熊穀最清楚,讓他帶你們去吧!』


    柳澤把熊穀叫了過來。那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個子男人,他一邊搓著胡子,一邊說:『走吧!』


    聲音卻是出奇的溫柔,和他的身材不太搭配。


    岸本的家是一間名為『武甲』的小料理店,庭院內滿是鬆樹和石燈籠,看起來不像料理店,反而像是間幽靜的住宅。


    熊穀笑著說:『這間料理店開在住宅區裏,的確很奇怪。』


    還沒有開始營業,所以門簾還未垂下來,不過店門已經開著了。走進店內,比想象中寬敞,有櫃台,六張大桌子,裏麵還有紙門隔間的小房間,他們四下打量了一會兒,沒看到半個人影。


    熊穀向裏麵大叫一聲,立刻聽到一陣匆忙的木屐聲,一位理著平頭,五十來歲的男人,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出來。


    『岸本住這裏嗎?』熊穀問著,語氣極輕鬆,就像在問路似的。


    『是的——』這個男人一邊不停的擦著手,一邊以懷疑的眼神看著其他兩個人。大概正在做開店前的準備工作,手濕濕的覺得很討厭。


    『我們想來調查岸本信也的事。』


    熊穀出示警察證。


    對方露出困惑的表情,轉身向裏麵大叫:『喂!老板娘——i』一邊叫著,一邊跑了進去。


    等了一兩分鍾之後,傳出一陣比剛才稍微輕一點的木屐聲,一位穿著圍裙的女人慌忙地跑出來。雖然不是很年輕,但是白皙的皮膚和高挺的鼻子,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森本想起曾在體育館旁看過正在練劍的岸本,臉的輪廓和高挺的鼻梁,都和眼前這位女士非常神似,這個女人一定是岸本的母親。


    『是警察先生嗎——?』


    女人臉色蒼白,大概是太緊張了,抓著圍裙的手指微微地顫抖著。


    『是岸本信也的母親嗎?』森本問。


    『是的,我叫藤子。』


    『有一點事要向妳請教。』


    『兩國所發生的那件事,信也有嫌疑嗎?』


    她背著格子窗站立,臉上有一抹陰影,沒有搽口紅的嘴唇現出暗紫色,微開的唇角不停地額抖。


    身為母親的她,一定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吧!想必她這些天來一定備受不安和擔心煎熬吧,如今事到臨頭了,因為不安而慌張失色也是在所難免的。


    『狀況如此,沒有辦法不懷疑他。』


    森本露出強硬的態度。


    『不會是他的。』她帶著哀求的眼神。


    『如果信也不是凶手的話,也得找出真正的凶手,現在的情形對他很不利是事實。i稱是他母親,當然會擔心,但是,為了要救他,妳應該多多協助我們,讓真栢早日大白,他也可以盡快洗脫嫌疑。』


    森本示意要她在身旁坐下後,就開始問話。


    『岸本信也的父親呢?』


    『——死了!』她低著頭,小聲地說。


    在戶籍登記上,岸本信也的父親是空欄,但是森本先假裝一無所知地繼續問著。


    『去世了嗎?什麽時候呢?』


    『信也還很小的時候,病死的——』


    『然後你們母子倆就一直住在一起?』


    『是的。』


    『是嗎?聽說岸本出生於埼玉縣,什麽時候搬到京都來的呢?』


    『在他進高中的時侯——』


    她還是低著頭,好像不敢抬頭麵對森本似的。


    『這裏有親戚嗎?』


    『沒有,是信也希望搬到這裏來的。』


    『為什麽?』


    『他希望將來朝劍道發展,京都有很多有名的道場,所以他想到這裏來念髙中。i正好聽說這裏有間店要頂讓,所以——』


    她總算抬起頭來了,大概是講了一些話之後,情緒穩定些了,但是指尖的顫抖仍然沒有停止。


    『他在哪一家道場練習呢?』


    『練心館。』


    森本看著身旁的熊穀,隻見他正用力的點著頭。


    『妳認識另一位選手石川嗎?』


    『不,不認識,信也很少和我談起劍道的事。』


    她說著,有點兒口吃。


    『真的嗎?在埼玉時你們住琊一帶呢?』


    瞬間,她露出狼狽的神色,大概是不想讓人發覺這些變化,她將雙手放在臉頰上,轉身向後。


    『——靠近南邊。』她的聲音變得更小。


    『南邊的什麽地方呢?』森本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大宮市。』


    『大宮?太巧了,我太太的娘家也在大宮呢!大宮的什麽地方呢?』


    森本和他的妻子都與大宮毫無瓜葛,但是剛才岸本的母親臉上一閃而過的狼狽神情,並沒有逃過森本的眼睛,再加上這種曖昧的回答方法,使人懷疑她有意隱瞞。


    『——櫻木街。』


    『櫻木街嗎?——最近大宮也改變不少,人口增加很多。』


    如果再問下去,可能會被對方視破,到底有沒有一條街叫做櫻木街?事後還要調查一下。


    接著,森本問及有關岸本去東京之前,行為上是否有些怪異的舉動,他的母親一概沉默地搖搖頭。


    『真泄氣!』三個刑警走出料理店,熊穀說:『我以為這件事很好辦!』


    熊穀一邊操縱著方向盤,一邊發著牢騷,年輕的美杉也露出不滿的神情。


    『沒關係,今天隻是先打聲招呼,真正的行動是下一次。』


    『怎麽說?』熊穀說著向他瞥了一眼。


    『第一件事先查櫻木街,還有武甲這個店名也很可疑,我好像曾經聽過,不知道是地名,或是山名……。還有一點,就是練心館這個道場,要仔細調查一下。……那個女的非常害怕,這裏麵一定有隱情。』


    『我知道練心館,就在他們住的那條街上。』


    『真的嗎?那太好了,可以省去不少麻煩。根據那個女人的說法,岸本是為了進入練心館,所以才特意到京都來念高中的,而且連母親也一起搬過來了。即使是兒子的心願,這樣的做法也稍嫌過分了些,再說我也練過二十多年的劍道,如果真的很有名的話,我怎麽會沒聽過呢?所以我覺得岸本母子搬到京都來住這件事情一定不尋常。』


    『大概是吧!據我所知,練心館的確不怎麽有名,不過館長根彌八的名氣倒還満大的,快七十歲了,教出不少有名的劍士……對了,我們局裏就有人在練心館學劍,如果要知道內情,可以去問他。』


    『太好了,既然在那裏練劍,對岸本的事情多少會有些了解……』


    『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熊穀說著,便猛踩油門。


    3


    穿著製服的年輕警察,緊張地在森本的麵前坐下。


    京都車站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裏,辨滿了觀光客和附近辦公大樓的上班族,顯得非常嘈雜。


    『這位是東京兩國分局的森本刑警,這位是警視廳的美杉刑警,他們有事情想向你請教。』熊穀說。


    『七條分局,交通課,巡查長,小暮真治——』


    他像是在接受麵談一樣的緊張。


    『喂!不用那麽緊張,沒什麽大不了的,比你在管交通時還容易,這裏還比外麵涼快些呢——你不是在練心館學劍嗎?那裏的練習生有多少人呢?』


    『五十個人左右,有小學生,中學生,以高中生為主。』警察伸直著背脊回答。


    『這個道場有什麽特征呢?例如,特殊練習法,或是有名的門人?』


    『……嗯,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這是個私人的小道館,隻教授劍道,這一點倒是比較不尋常。』


    『你認識岸本嗎?』


    『和他滿熟的。』


    年輕的警察終於露出安心的神情。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強悍,非常強悍,在練心館裏,他的實力最強,而且很認真……但是他從不驕傲。』


    大概是安心了,話也跟著多了起來。


    『最近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呢?譬如說,有什麽煩惱,或是他的劍風有沒有改變?』


    『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不過大約一年多以前,在他剛進大學的時候,好像退步一點,但是最近情況好像又好轉了。』


    『噢……』森本嘴裏銜著冰咖啡的吸管說。


    一直保持沉默的美杉忍不住地問:『你有沒有聽他提起有關石川的事情?』


    『不,從來沒有聽過。』


    『關於岸本的劍風……』森本突然將冰咖啡的杯子用力放在桌上,改變話題地說:『他以攻打護胸聞名全國,為什麽他會擅長這種劍招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年輕警察一副對問題不太了解的模樣。


    『你也在學劍道,應該很清楚攻打護胸對用劍者相當不利。……岸本體力傲人,腿部腰部的彈性也不錯,為什麽他要獨鍾情於這種劍招呢?你不知道嗎?』


    『這個……』小暮真治凝視著森本的臉說:『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就很擅長攻打胸部的招術。而館主關根先生從前被稱為護胸彌八,他也是個專門研究攻打護胸的名人。』


    『真的!』森本聽了大叫起來。


    其他三個人都以驚訝的表情看著他,搞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對這個問題這麽感興趣。


    『或許這就是岸本到京都來的原因,護胸彌八……真的這麽有名嗎?』


    『不,知道他這個名號的門人並不多。——i這句話和化石差不多。』


    好像朋友之間在談笑似的語氣,所有的人都笑了。


    『和化石差不多,那麽岸本為什麽會知道呢?京都和埼玉有一段距離,他和這個館長到底是什麽關係呢?這偭問題恐怕還得回去間岸本的母親。』


    森本覺得已經問得差不多了,就說:『謝謝你告訴我們這麽多,這些數據對我們非常有幫助。』


    年輕警察聽了不由得滿臉通紅。


    『有需要我服務的地方請盡量吩咐。』年輕警察說著。將微溫的咖啡喝完後,起立行禮後離開。


    『接下來找櫻木街和武甲。』熊穀取出地圖,攤在桌子上。


    一下子就找到大宮市了,森本繼續尋找櫻木街。


    『有了!』


    櫻木街確實存在,但並不表示她完全沒有說謊,或許有朋友住在這裏,她突然想到,就隨口說出來罷了。


    『要不要去櫻木街看看呢?』


    熊穀遞了一根煙給森本。


    『不,被害人石川的出生地也在秩父,我認為他們在搬來這裏以前可能有些連繋。』


    『嗯!』熊穀點起一根煙。


    『大宮和秩父的距離應該不會差多遠吧!』


    森本說著,又將視線落在地圖上,秩父位於埼玉縣的北部。


    『雖然是同一個縣內,不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突然間,森本大叫了起來:


    『這裏有一座武甲山,在秩父市的東側,高度一千三百公尺左右。或許店名就是來自這裏。』


    森本確信她和秩父一定有極深遠的關係。


    『我們再回去那家店問問看吧!』


    熊穀將剛點起的煙撚熄,三個人就一起站起身來。


    三個人再到武甲時,已經五點了,好像已經開始營業了,門簾也垂放下來。


    推開格子門,裏麵傳出年輕女子的招呼聲,『歡迎光臨!』1店內還沒有看到客人的影子。


    裏麵的老板娘一看到他們三個人又回來了,立刻走了出來。


    『這裏不太方便說話,請到裏麵吧!』


    坐定了之後,森本立刻就說:『老板娘,希望妳這次能老實些。』


    化過妝的臉,顯得豔麗無比,很難想象是同一個女人,尤其是一身和服的打扮,全身散放出女性特有的魅力,更無法想象她已經有一個讀大學的兒子。


    『妳說你們原本住大宮,該不會說謊了吧!這家店名叫做武甲,大概是源於秩父市的武甲山吧?』


    『……』她低著頭靜默不語。


    或許是化過妝的緣故,比第一次見麵時沉著許多,連表情也改變了,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態度。


    『不要一直保持沉默!』森本大聲地說。


    『如果妳不說也無妨,還有很多種方法。到大宮市的中學查一下,就可以知道岸本信也過去的住址,頂多隻要花兩天的時間……。妳不要太小看警察。』


    『……』她還是緊咬住嘴唇,一臉困惑的表情。


    『你們是從秩父搬來的嗎?』


    『……是的。』她的聲音卻意外的堅定。


    『為什麽要說謊?』


    『因為……』


    『因為想隱瞞和被害人的關係,還有,想隱瞞那個孩子的父親,是嗎?』


    『不,他的父親早就死了。』女人扭曲著臉說。


    『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一開始就不存在的人,怎麽死法呢?戶籍上根本沒有父親的名字。』


    『……』女人雙手掩在臉上。


    『他的父親到底是誰?』


    『……已經死了!』從女人的手掌心滴出淚水。


    『隻要請秩父分局調查一下,三天內就可以查出來,如果證明稱說謊的話,岸本的可疑性就更大。


    『……岸本殺人的動機和這些事情有關嗎?』


    女人終於將手從臉上移開,抬起頭來時,露出一臉令人驚訝的狼狽表情。


    『他的父親到底是誰?』森本再問一次。


    『……』女人低垂著臉,扭曲的表情透露出強忍的傷痛。她抬起頭來看著森本,慢慢地說:『石川源一郎,就是石川洋的父親。』


    這樣的答案當然令森本驚訝極了,但是他故意裝作平靜地問:『那為什麽要搬到這裏來呢?』


    『信也中學三年級時我告訴他這件事。因為瞞到最後他還是會發現,而且他已經開始在懷疑了……』


    他的父親源一郎在秩父市內開了一家叫做玄武館的道館,信也和他哥哥石川守,還有另一個隻大幾個月的哥哥石川洋,從小就一起受父親的教導,一直在道場練劍,因為,他曾說過,要讓信也和他的兒子接受同樣的鍛煉。……可是,當信也知道這家道場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親時,就說要離開秩父市。……我不知如何是好,當然隻有找源一郎商量了。他建議我們搬到京都,因為京都練心館的館主和他曾經是同門的師兄弟,可以讓信也繼續練劍。經由練心館館主關根的介紹,我買下武甲這間店。』她慢慢地說著,毫不帶感情。


    『信也願意搬到這裏來嗎?』


    『是的,當他見過關根先生


    之後,就答應搬來京都了。』


    『這件事難道沒有給信也帶來刺激嗎?』


    『有的,他好一陣子不跟我說話。』


    『最近,信也有沒有從東京和妳連絡呢?』


    『……沒有,他現在還好吧?』


    『應該是和京體大學的學生住在一起……』


    森本很快的對岸本失去興趣,轉而關心起石川源一郎。


    『石川源一郎現在還好吧?』


    聽說石川洋的遺骨是由哥哥石川守和母親帶回去的。


    『不,這三年來他一直臥病在床。』


    『唔……真的嗎?』


    森本說著,順手合上記事簿,一副問完了的模樣。


    『刑警先生,請你要相信我,凶手絕對不是信也。……在比賽前他還笑著說,如果能夠和石川洋對打的話,他一定要全力以赴。阿洋是他的哥哥,他絕對不會殺他的。』


    她一邊說著,交互地看著三個刑警。


    但是,在比賽當中,突然激起隱藏許久的恨意,1股腦全化作殺意,這種情形也大有可能。


    『請你們相信,他是個好孩子……』她哭喪地說著。


    『太太,堅強一點!』森本拍拍女人的肩膀,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出去。


    當天晚上,森本一回到投宿的旅館,立刻就打電話回東京,向搜查本部的大林課長報告。


    ——課長,向你報告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出一些動機了。被害人石川洋和岸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換句話說,石川的父親源一郎也是岸本的父親,所以這可能是岸本殺人的動機——。


    森本連招呼也沒有打,就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森本原本以為大林會很高與的,沒想到他的語氣竟然這麽沉重。


    ——課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石川守被殺了,今天在他住的地方發現屍體。


    ——什麽?


    ——總之,立刻停止那邊的捜查工作。你馬上回來,可能是同一個凶手幹的。


    ——岸本呢?為什麽不先把他抓起來?


    或許岸本當初就打算要將兩位哥哥一起殺掉。


    ——他兩天前就失蹤了,目前仍然行蹤不明。


    ——不是叫兩個年輕的家夥看守住他嗎?


    ——還是被跑掉了。


    混賬!森本想起那兩位老是坐在咖啡館裏涼快的年輕刑警。當時,還曾為他們整天得無聊地守在校


    門口而叫屈呢,.


    ——知道了,明天我就搭新幹線回去。


    森本掛斷電話。


    美杉在一旁緊張的問:『要回東京了嗎?』


    『是的,趕快去準備一下,現在才七點多一點點,如果搭新幹線的話,今天深夜就可以回到東京。』


    『為什麽要這麽急?』


    『趕快回去找岸本呀!』


    『不對吧!岸本既然已經逃胞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他到底逃到那裏去了。仔細想想,岸本的家、練習的道場,全都在京都,應該派更多的警力到這裏來支持才是。』


    美杉第一次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且完全反駁了森本的主意,這在警察的管理體製內,算是越權行為。森本其實可以不用理睬他,但是,森本自己向來也是這種人,所以,聽了美杉這段話之後,深表讚同。


    第二天一早,兩位刑警出現在京都警局,會見柳澤課長,告訴他昨天晚上發現了石川守的屍體,現在必須立刻趕回東京。


    『而且,連岸本也失蹤了,我想他可能會回京都采望母親或朋友,或許還有很多搜查員會來,還請您多多指教。』


    森本點頭致意。殺死石川洋的嫌犯還沒有抓到,他的哥哥跟著也死了,同時最具嫌疑的岸本,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失蹤,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鐵定要譏笑兩國分局辦事不力。


    但是,這次柳澤並沒有笑,可能因為森本的態度非常認真,也可能因為岸本或許已經回到京都,如此一來,這個案子和他的關係就大了。


    『我知道了,你們現在直接回東京嗎?』


    『不,在搭新幹線之前,我們還想去一個地方。』


    站在森本旁邊的熊穀,回過頭來說:『還想去練心館吧?』


    練心館位於蒼鬱茂密的樹林之中,與其說是一間劍道館,倒不如說是一家小神社來得恰當。


    在一片深緣之中,陣陣蟬鳴不斷傳來,門上掛著『新陰流,劍道場練心館』的大牌匾,三位刑警上前敲門。


    館主關根彌八了解了三個人來訪的目的之後,就帶領他們走進道場。


    『從前,秩父是個劍道勝地,有劍聖之稱的高野佐三郎在那裏開了一個道場,我和石川源一郎都是他的門下,可以說是同門的師兄弟,所以他後來會將信也交給我。』


    關根的年紀看起來大約六十出頭,一頭的白發,在道場格子窗射入的陽光照射之下,散放出柔和的銀光。除了隱隱可以聽見的蟬鳴,道場靜寂無聲6


    坐在中央的森本首先開口說:


    『最近有沒有接獲岸本的連絡?』


    他想暫時不要公開岸本已經失蹤了的消息。


    『沒有,一點也沒有!』


    關根給人的感覺像個好好先生,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在他背後的神桌旁,寫著兩個大字『風水』,如果是大林京介的話,他一定會問風水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森本的視線隻在那裏停留了一會兒,很快又移到關根的身上。


    『聽說岸本很擅長攻打護胸。』


    『這個嘛……』老人露出一副莫測高深的神情。


    『聽說你對攻打護胸也很在行,大概他的劍風是由你所教導出來的緣故吧!』


    『不,信也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劍術已經有一定的程度,劍風也已經固定了。劍道這種東西,全靠各人的磨練,人生的際遇不同,我的劍招和他的也大不相同,……這不是光靠切磋琢磨可以辦到的。』


    『原來如此!』學過劍道的森本很快地了解關根的意思。


    『對岸本來說,這個道場大概是他最心係的地方吧?』


    『不是,對他而言這裏大概隻是個練習場吧!』


    『……岸本在前往東京前,有沒有太大的改變?』


    『一點也沒有。』


    『你認識武南大學的石川洋吧!最近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任何瓜葛?』


    『沒有,你們懷疑信也是凶手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他絕對不可能是凶手……如果他心裏有事,一定會借著劍來發泄,這五年來他一直和竹劍相處,已經養成一種自然的心理狀態了,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


    陽光從格子窗照射進來,在地扳上畫出一條條的橫紋,關根瞇起了眼睛,看著日光。


    和岸本有關的人都異口同聲的說,他不是凶手,但是現在連石川守也被殺了,而岸本又行蹤不明,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話,又何必要躲藏起來呢?眼前這個老人說話的語氣讓森本感到煩躁不安。


    『事實上,岸本已經失蹤了,而且石川守也被殺了。』


    『真的?』


    瞬間,關根睜大了眼睛,鬆弛的眼皮下出現一條深深的皺紋,眼球好像要飛跳出來似的。


    『你認為岸本會到哪裏去呢?』


    『我不知道!』關根表情驚愕地搖搖頭。


    『如果知道他在哪裏,請盡速和警局連絡。如果不是凶手的話,根本不需躲藏。』


    『他還未滿二十歲,在刑罰上可以減輕不少。』


    熊穀在


    一旁插嘴地說。


    『……』關根仍然保持靜默。


    『請你一定要和我們連絡,好嗎?雖然他在劍道上有狠傑出的表現,但是,這是殺人事件,而且,殺死了兩位前途有為的青年,這個問題不是竹劍可以解決的,一定要接受法律的製裁。請務必和我們連絡。』森本大聲地說。


    森本起身之後,其他兩位刑警也隨著站起來。


    『那個孩子絕對不會是凶手。』


    森本要跨出門口時,聽到老人聲音沙啞地說。他回頭一看,老人驚訝的表情已經從臉上消失,正以投向遠方的視線看著他們三人。


    拜訪過練心館之後,兩位刑警立刻搭新幹線回東京。


    4


    七月十五日,京體大學附屬高中的門前停了一輛車子,監視岸本的兩位年輕刑警,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學生,每二個學生都背著竹劍袋,手提大提包。


    這兩位刑警獲知,京體大學劍道社的集訓活動在今天結束,要回京都。


    兩位刑警希望能在校門口逮到岸本,然後帶回兩國分局。


    但是,在這一行學生當屮,沒有看到岸本,兩位刑警這才不安的抓住最後一位學生問:


    『所有的學生全部出來了嗎?』


    『——是的!』被叫住的學生騖慌地看著兩位刑警。


    『岸本呢?怎麽沒有看見岸本!』


    『你找岸本啊?昨天就沒有看到他了。』


    『昨天?!』


    根據經驗判斷,問學生是無濟於事的。同時,不安的情緒急劇上升。


    『金田在哪裏?你們的社長金田呢?』


    『他大概還在宿舍裏吧!』


    兩位刑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宿舍跑去。


    學生離去之後,校內一片靜悄,在熟悉的宿舍前,隻剰下金田和兩三位學生,好像正在檢查門窗。


    刑警走過去,匆忙就問:


    『岸本呢?岸本哪裏去了?』


    『岸本的事為什麽來間我呢?你們刑警不是最清楚了嗎?』


    金田的嘴角浮現出諷刺的笑容。然後無視於兩位刑警的存在,背起黑色皮質竹釗袋,和身旁的學生快步離開。


    兩位刑警既驚訝又憤怒,努力壓抑住感情,在後麵追著金田。


    『岸本是什麽時候走的?』


    『兩天以前,他說要先回去京都,現在人應該在京都吧!』


    『京都?別說謊了,我們一直看守在門口,岸本絕對沒有出校門。』


    『那我怎麽會知道,搞不好他是翻牆出去的。0』


    『那行李呢?行李怎麽拿出去的?』


    『刑警先生,他是個大學生啊!我怎麽能連行李都管呢?不過,現在所有的人都走了,這裏沒有剩下任何行李,所以,他一定拿出去了。搞不懂你們到底在守什麽!』


    『……』


    兩位刑警停住腳步,直覺的感到事情不妙。


    如果岸本有心想脫離警察的監視,其實是非常容易的,他隻要利用晚上視線較差的時候翻牆出去,或是藏在校內出入的車子行李箱中,都很容易可以混出校外。


    案發以後,他對刑警的問案一直表現得很率直,也一再強調自己不是凶手,所以,他根本沒有理由逃亡。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岸本失蹤了。


    一位刑警趕忙跑回警車內,利用無線電與本部連絡,另外一位刑警留在校園中搜索,但是亡羊補牢,已經太遲了。


    搜查本部接獲刑警的報告,得知岸本逃走的消息後,都大感驚訝,這無異是承認了自己的犯罪行為。


    於是,捜查本部立刻下令緊急部署,盡快找到岸本,同時,京體大學附屬高中的職員,以及剛剛離開的京體大學劍道社關係者,都被再度找來問話。


    京體大學劍道社在東京車站接受繁瑣的問案之後,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三個小時才搭上新幹線。


    當天下午一點三分,警視廳接獲一通電話。


    ——死了,已經死了,石川……


    打電話的人是武南大學劍道社的丸宮悟一。


    石川守蹲在他租來的六席榻榻米大的房間中央,身體往前傾,臉貼在地扳上,死去了。


    接獲丸宮的電話,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幹部,兩國分局的大林課長及他的部下,全部趕到現場,接著鑒識課、動機搜查隊也趕到了。


    根據發現者丸宮的報告,昨天下午和今天中午的練習,石川守都缺席,他是武南大學的主力選手之一,從來不曾連續缺席兩次,學員們都很擔心,以為他生病了,但是,即使生重病,也應該要連絡一下。於是高年級的同學就指派二年級的丸宮過去看看。


    現場的入口已經被繩索圍起來了,鬥外聚集了武南大學的劍道社社員,以及公寓中的居民,大林京介也在眾人之中。


    被害者的四周流滿了血,牆上也到處是斑斑的血跡,根據推測,死因大概是失血過多。左肋骨下有一個傷口,仔細觀察,發現是刀刃所刺傷的,凶器可能是像登山刀般的東西。


    但是,房間裏找不到類似的凶器,從刺傷的痕跡看來,判定是他殺,凶器則被凶手帶走了。


    被害人石川守是個肌肉結實,有著運動員身材的人,當然力氣也十足,所以,這個凶手一定比他更強悼。


    屍體上的屍斑很顯著,即使用手指厘也不會恢複原狀,所以推定大約已經死了十五個小時以上,被害者從昨天下午的練習開始缺席,因此死亡時間大約在下午一點到五點左右。


    大林課長由上而下俯視石川守的死姿,臉頰、頸子、雙手等露出在外的皮膚,發現全出現了赤紫色的屍斑。這個原本健康強壯的軀體,突然變得有如泥土一般冰冷,如果再多放置幾天,很快就發出惡臭,腐敗了。


    從屍體看來,不難發現殺人者想要置人於死地時的心狠手辣。年輕時,每每遇到這種情形,他都會極度憤慨,但是現在憤怒的感!轉變成悲傷,凝聚在他的胸膛。


    大林想到失蹤的岸本,會是他殺的嗎?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這個年輕人實在太怪異了。


    『課長!』


    拾頭一看,安野刑警站在他的眼前。


    『你看這個東西,課長!』


    安野刑肇戴著手套的白色指尖,展示一羅金色的小物體。


    『這是什麽?』


    『鈕扣,學生製服柚口上的小鈕扣,上麵還有京體大學的校微。』


    『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椅腳的後麵,大概是襲擊被害人的時候脫落的。』


    石川守租來的這個房子,是六席榻榻米大的房間,四席榻榻米大的餐廳,還有畫所和浴室,單身男子的房間除了桌子、書櫥、電視、音響,還散置了許多衣物、雜誌、空瓶子、空罐子,在這樣的房間裏,一粒鈕扣其實是很難發現的。


    『果然是岸本!』安野刑警信心十足地說。


    『嗯!不過,這麽熱的天氣,幹嘛穿著學生服?』


    『課長,這你就不懂了,他連夏天都穿著製服呢!』


    金色鈕扣是岸本犯罪的證物之一,如果從犯罪的現場找到岸本的指紋,就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他了。


    但是,大林卻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岸本逃走,石川守立刻被殺,又在殺人現場可能發現岸本的指紋,似乎太過明顯了。


    不知道京介認為如何,大林故意到走廊去看看。


    走廊上擠滿了人,但是沒有看到京介的人影。


    不久,搜查員在公寓附近找到凶器。


    凶器是在距離公寓兩百公尺左右,路旁的垃圾捅裏找到的,凶器果然是一把十五


    公分左右的登山刀,刀刃的部分還留著凝固的黑色血跡。


    仔細觀察,刀柄部分還依稀可以看見沾著血的指紋。


    立刻叫鑒識課員拿去采集指紋,確保更鮮明的指紋。


    第二天,采集到的指紋送到捜查本部。


    但是,很可惜並不是岸本的,而是石川守本人的指紋。從指紋位置的角度來看,刺入腹部的凶器柄部確實是由石川守本人所緊握著的。


    當天晚上,接獲出差京都的森本刑警的連絡,確知岸本具有殺害石川兄弟的動機,使得搜查本部支持岸本是凶手的人數大大增多。尾崎局長講述今後的搜查方針。


    『我認為石川洋和石川守的命案,大致是相同的,岸本信也的嫌疑都很深。但是,現在罪證還不足,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尤其是犯罪的現場,更要徹底檢查。連續死了兩個人,凶手又被逃跑了,警察的威信盡失,兩國分局也會受到譏笑。總之,要好好努力。』


    尾崎局長一邊用手帕拭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這次連他也認為岸本是凶手了。


    大林課長聽著局長的話,越來越感到不安。


    凶手真的是岸本嗎?他不停的自問著。這兩個命案岸本的嫌疑都很大,但是,證物隻有一顆鈕扣,而且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岸本掉的。


    大林在意的是:如果凶手不是岸本的話,這個凶手實在太狡詐了。


    但是,如果岸本不是凶手的話,他為什麽要躲起來呢?現在岸本到底在哪裏呢?一想到岸本,大林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該不會被綁架了,被監禁起來了,或是已經被殺害了"


    大概是香煙的煙霧太漠了,白濁的光線中,尾崎局長的險微微搖晃著。


    大林覺得自己像個手持麥克風,站在講台上參加比賽的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在他的耳中,刑警們的談話都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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