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越過劍道社員的肩膀,看到石川守的屍體的瞬間,京介心頭冷了半截。


    京介一直認為隻有他,才真的掌握住事件的關鍵,知道陽子的事,以及石川洋為什麽被殺。


    但是現在突然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失去了任何可能的聯係。唯一的線索隻剩下『春風』和『鬆風』兩個字。


    如果陽子臨死前所留下的三個風字和他們兄弟有關的話,另一個風字所代表的又是誰呢?


    如果凶手是為了風這個字而殺死石川兄弟的話,另一個風也很可能已經慘遭魔手。……非得趕快製止不可。


    一個人特有的劍風,必須經過長久的鍛煉,才能學會,如果能追溯到石川兄弟少年時期的習劍經過,應該可以了解風字的意義,同時找出另一個風字所指何人。


    還有另一點京介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他們兩兄弟的體型和劍形完全不同。


    京介決定到石川兄弟的老家秩父去一趟。


    聽說秩父地方從前非常盛行劍道,石川兄弟從小就開始練劍。京介雖然已經離開城東大學劍道社,但是他想盡辦法與來自秩父的社員連絡,或許可以了解一下秩父附近的劍道家。


    京介找到同年級的裏見,對方很快就答應了。


    『可以去請教y高中的杉野老師,因為石川兄弟是y高中畢業的,應該接受過他的指導,而且杉野老師出生於秩父,對當地與劍道有關情形,應該了解得極透徹……我先打電話和他連絡一下。』


    京介退出劍道社已經一年多了,裏見仍然親切的招呼他。京介準備告退時,裏見說:


    『什麽時候再回來一起練劍呢?』


    『劍道必須先整理情緒,我還要慢慢想一想。』


    京介說著,與老朋友握手道別。


    第二天早上,搭山手線到上野,再從上野搭高崎線到熊穀,然後換私鐵秩父線。


    車子行駛了三十分鍾左右,經過了寄居車站,進入一座森林,就看見蜿艇在山間的荒川。


    不久就看到突出於盛夏的陽光中的武甲山山麓,山的棱線看起來像一隻野牛的背脊。


    眺望湛藍的天空和蒼鬱的山林,煩悶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連陽子的死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電車發出一聲巨大的金屬碰撞聲,切斷了京介的幻想,好像目的地秩父市到了。


    『京介!在這裏啦!』


    原來是裕子。她站在剪票口向他揮手,身上穿著一件細條紋的丁恤,肩背著皮包,一副要去郊遊的打扮。


    『妳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我們班上的裏見告訴我,你會在這裏下車,我一早就從東京出發。』


    裕子得意的說著,她穿著白色的運動鞋,步伐輕快地走著。


    『但是,今天是……』


    京介站住腳步,雖然今天的工作並不危險,但絕對不是一趟快樂的行程。


    『我在會惹麻煩嗎?』裕子停住腳步說。


    『不至於到麻煩的地步,但是……』


    『那就帶我去嘛!』


    『我隻是要去問石川兄弟的事。』


    『我也想去……』


    裕子說著走近京介,突然抓住他的手,然後一副困惑的表情,斜睨著京介。


    京介感到慌張極了,連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形,事情太突然,使他不知道該拒絕或是接受。


    裕子搖搖他的手,催促他往前走。


    握著裕子溫軟的小手,其實京介並不覺得討厭。


    十二點多,兩個人來到縣立y高中,杉野老師在化學準備室等他們,他身穿白色實驗服,高高的個子,四十來歲。


    『很遠吧!辛苦了,裏見向我說過了,這位小姐是?』


    『我是村瀨裕子,和裏見是大學同學,和這位大林是……』


    裕子開始自我介紹,但是說著臉就紅起來了。


    『哦!我知道了!』杉野老師會意的征笑。


    『這裏講話不用擔心被別人聽到,還不錯吧!』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實驗台,擺滿了量杯、試管、蒸發皿,房間的兩側是藥品架,各式各樣的藥品和器具堆放在架子上。這是每一所高中都看得到的化學準備室。


    兩個人在實驗台旁的木製椅子上坐了下來。


    『對不起,突然來打擾。』


    『那裏,那裏,你想了解石川的事嗎?……是去世的那個嗎?』


    杉野指的是石川洋,他似乎不知道石川守也死了。


    『其賁,在四天前,他的哥哥也被殺死了。』


    『真的?!』一顆淡灰色的眼球幾乎要蹦出眼眶。


    『而且,殺害他們的可能是同一個凶手。……老師,你在石川兄弟的高中時代,指導過他們劍道嗎?』


    『嗯!是的。』


    『我想知道他們在劍道上的情形。』


    『劍道和命案有關嗎?』


    『我認為這是解開命案之謎的關鍵^石川兄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習劍道的?』


    『從小開始,大概是小學時吧,.他們的父親石川源一郎是玄武館劍道場的館主,我記得當時他們都還很小。』


    『從小就開始練,難怪會這麽強。……請問老師知不知道春風和鬆風是什麽意思?』


    『春風、鬆風!你為什麽要這麽問呢?』


    『因為石川洋擅長攻擎,他以春風為座右銘,石川守擅長防守,他以鬆風為座右銘。』


    『確有其事,他們兩個人也把這兩個字用得很好,你要問的問題是什麽呢?』


    『還有另外一個風嗎?』


    『有,叫做風水——』


    『風水!』京介突然大叫起來,杉野嚇得挺直了背。


    『另一個風是風水嗎?』


    『是的,春風、鬆風和風水,充分表現出石川源一郎的劍風,而且還寫在匾額上,掛在玄武館的牆上。』


    『另一個以風水為座右銘的人是誰呢?』


    『是岸本信也。』


    『岸本!』


    『是的,他在中學前一直住在秩父,和石川兄弟一樣在玄武館12劍道^三個人在中學時代被稱為秩父的三風,實力非常強。』


    『秩父的三風!』京介為自己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感到生氣,他一直以為岸本是京都人。


    岸本的護胸、石川洋的護麵、石川守的護手,各有所長,為什麽自己沒有早一點想到呢?


    『老師,你知道為什麽他們三個人的體力、體型都差不多,年紀也相仿,又在同一個道場上學習,為什麽三個人所擅長的各不相同呢?』


    『是呀!確實如此,岸本的情形我不大了解,不過石川兄弟進到學校來時,劍風都已經定型了。你也練過劍,應該非常清楚,一項專精的技巧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是的。實力在伯仲之間的對手,專精的技巧確實是左右勝敗的主要關鍵,如果石川兄弟和岸本對打時,專精的技巧就更重要了。老師,你應該也發現了吧!他們三個人各自擁有專精的技巧,對他們來說其實是有利的。』


    『嗯!這就是你想說的嗎?』


    杉野站起身來,將椅子移近他們,臉上的微笑完全消失,黝黑的臉顯得有些緊張。


    『首先你應該想到石川洋的麵,以及岸本的胸,當石川洋要發動攻勢,攻擊對方的麵的時候,雙手


    必須往上舉,使得護胸形成空隙,這時候岸本有機可乘;還有是岸本的胸和石川守的手,為了要攻擊護胸,竹劍必須繞過對方的右側,這種情形對石川守有利;最後是石川守的手和石川洋的麵;當石川守


    要以打手取勝的時候,竹釗勢必要往下揮,這時候正是攻擊麵的良機,對石川洋有利。』


    『原來如此,三個人都害怕彼此的劍術。就像蛇勝娃,娃勝蜈鬆,蜈蚣勝蛇。』


    『嗯……』杉野雙手抱胸地應著,裕子啞口無語,京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但是,經過長久的練習,三個人所表現出來的技巧也大不相同,換句話說,一定會產生綜合力上的差異。……人生觀的改變,對一個人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京介用手擦擦額頭,陷入了思考中。


    『嗯,大體上說來,現在石川洋居三人之首。』


    『是的,老師,這些專精的技巧是偶然學會的嗎?』


    『……』


    『或者是指導者有意圖地教導?』


    『會嗎?』


    『我覺得背後一定有一個人在操縱……老師,難道你不認為嗎?』


    『嗯……!』杉野又沉思了。


    『到底誰是他們三個人的指導老師呢?我覺得意圖裏也隱蔵著殺機。』


    『好吧!我帶你們到玄武館走一趟,這個時間那裏不會有人,比較好說明。』


    杉野站起身來,脫下白外套,丟在他坐的椅子上。


    『老師,學校呢?』裕子擔心的問。


    『期末考剛結束,原本打算中午就回去了。』


    2


    三個人坐上杉野叫來的出租車,往玄武館駛去,離開y高中。兩側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


    『我以為這裏會很荒涼呢!』裕子看著窗外的風景說。


    『這是秩父連山所圉繞而成的盆地,秩父市位於狹窄的盆地之間。』


    『聽說這裏的名產是秩父銘仙和水泥?』


    『銘仙已經過時了,從前市內有很多織布店,整個街道上全是哈恰哈恰的鏃布機聲;水泥是利用武甲山出產的石灰石,現在也有生產,這是代表秩父的產業。』


    『司機先生……』從上車後一直保持沉默的京介說:『是哪個名人死了嗎?這麽多人穿喪服。』


    『是呀!你們大概是從外地來的,所以不知道。今天是石川家舉行喪禮,所以早上車子幾乎開不動呢!』


    『是石川守嗎?』


    『是呀!弟弟的喪禮才辦完,現在又輪到哥哥,而且聽說兩個人都是被殺死的。』


    或許這位司機曾載過武南大學的學生。


    『石川家在道!有名嗎?』


    『是秩父的名士……到了道場,再詳細告訴你們。』


    大概是談話的內容不想讓司機聽到,杉野不再說話。


    出租車在蒼,的杉木和槍木之間停了下來,樹林之間含著一股陰氣。


    走在林間,頭上開始飄起雨來。


    ——蒼鬱的森林,鋪著白石子路,這樣的風景好像在那裏見過,京介心裏想著。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京介說著,回頭看了裕子一眼,啊!有了,是照片,陽子房間裏的照片——她身後的背景。


    『一定是,陽子來過這裏,她到底為什麽要來這裏呢?還有,這張照片是誰幫她照的呢?』


    京介突然興奮的說:『是中原學長!』


    京介想起來,在中原的房間裏也有一張背景相同的照片。


    在照片中看不出房子的模樣,大概是刻意要賺藏攝影地點吧!京介心想。


    還有,陽子和中原到這裏來做什麽?


    『有沒有武南大學的學生到這裏來訪問過呢?』京介問杉野。


    『不記得了。』


    『有沒有一對看起來像兄妹的學生呢?』


    『一年多以前,有一對男女學生曾經到道場來調査過一刀流的曆史,可是我不記得是不是武南大學的學生。』


    一定是中原為了寫畢業論文,而來硏究一刀流。


    『是這個人嗎?』


    京介從剪報中找出中原的照片給杉野看。


    『是的!就是這個男的。』


    陽子是和中原一起來的。為了紀念,他們各為對方照了一張照片。


    三個人走在碎石子路上,京介心裏想著,以前中原和陽子也曾經來過這裏。


    如今走在他的身邊的是裕子,而不是陽子,他覺得命運真是不可思議。


    『這裏是玄武館,我每個禮拜都要來這裏兩、三次。』


    入口處和玄關非常相似,右側掛著塊古舊的看版,看版上用書法寫著『一刀流劍道場玄武館』。


    『這是一刀流的道場嗎?』


    『道場的主人石川家代代都是一刀流的繼承人,不過這隻是地方的武道家,並非正統的繼承者,和現代拘泥流派的武道家大有不同。』


    『是呀!近代的劍道完全隻是運動。』


    杉野拿起鑰匙打開門。


    房間裏一片漆黑,空氣帶著混濁的溫暖,打開遮雨棚,光線和森林的濕氣一起流進來,讓人覺得好不舒爽。


    這裏像普通的體育場,比一般劍道場寬敞許多,地扳磨得晶亮,牆上掛著兩列木製的名牌。


    『這是道場的主人,石川兄弟的父親。』杉野指著名牌說。


    名牌上麵寫著範士九段,石川源一郎。


    『你看!石川守、石川洋、岸本信介三個人的名字並列在一起,還有杉野老師的名字。』


    『我也是這裏的門生。秩父市近郊學劍的人,都和這裏有關,換句話說,從社會人士到小學生,都是劍道上的師兄弟,都和石川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1.到這邊來,我慢慢告訴你們。』


    三個人麵對著大神壇,坐了下來,神壇上掛著三塊匾額,墨汁鮮明的草書寫著:春風、鬆風、風水。


    就在這裏!京介直覺的感到元凶就在這裏。


    石川兄弟和岸本過去1定經常坐在這裏,或許中原和陽子也到這裏坐過,如今換成京介和裕子。


    所有事件的根源都在這裏,凶手的深謀遠慮也凝縮在道裏。


    現在,京介好像朦朧地看見了巨大的全貌輪廓。


    『春風和鬆風我以前稍有研究,能不能請你說說風水的意義呢?』京介問杉野老師。


    『我了解得不是很詳細,隻知道柳生新陰流的「兵法家傳書」中說:「所謂聽風水之音,上靜則下氣懸以待也。」換句話說,表麵很安靜,內心裏仍然不能稍有鬆懈,仍然要保持最好的架勢。』


    『岸本的護胸功力就在這裏,雖然表麵上靜止不動,其實他正暗中在尋找對方的缺點。』


    『確實如此。』


    『老師,石川兄弟和岸本的劍道是誰教的呢?』


    『寫這三個字的人,也就是這個道場的主人。』


    果然如此,京介心裏想,隻有實力如此堅強的人,才能使別人的劍風完全依照他的心意,如果是石川源一郎的話,這是很有可能的。


    『石川源一郎教導三個人時,都是一起練劍的嗎?』


    『我想不是,因為三個人的體型差不多,在同一個道場上,向同一個人學習,應該不會有這麽大的差異。』


    『嗯!』


    『我想知道的是石川源1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6經走火入魔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春風、鬆風、風水,所代表的攻打麵、護手、護胸,正是石川源一郎的劍道極致,他將自己的三項專精分別教給三個人……或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劍道。』


    表麵上看來是這樣沒有錯,但是,京介覺得沒有這麽單純。


    『但是,老師,攻擊性的劍道可以說是劍道的精華,為什麽教給弟弟石川洋呢?


    而且,岸本是外人,為什麽和自己的兒子得到同等的對待呢?』


    『這些私人的問題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知道石川兄弟是同父異母,石川守是前妻所生的,產後母親就死了。……至於岸本,我隻知道他從小就在這裏練劍。』


    『我能見石川源一郎一麵嗎?』


    京介認為直接問本人是最快的方法。


    『見麵是可以,不過要和他講話不大可能,因為他在三年前腦中風後,一直躺在病床上,雖然還有意識,但是,不能說話。』


    『原來如此。……我希望能夠知道他們三個人小時候的情形,不知道該去哪裏打聽?』


    『關根先生可能會知道一些吧!他和石川先生是師兄弟,有人稱他為護胸彌八。』


    『護胸彌八?他現在人在哪裏呢?』


    『京都,開了一家叫做練心館的道場。』


    『在京都?那和岸本有沒有關係呢?』


    『我不太清楚。』


    岸本會住在京都或許並不偶然,京介心裏想著,岸本可能是為了琢磨自己的技術,才搬到京都去的吧!


    『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杉野說著緩緩地站起來。


    『老師,石川源一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走在石子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裕子問。


    『他的劍道技術極強,又是秩父的首富,從前就是大地主,現在又經營百貨公司,及觀光事業。……可說是秩父最有權勢的人。』


    『這麽有錢有勢的人,三年前開始便昏睡在床上,如今兩個兒子又相繼遭到殺害。……石川家的莫大家產由誰繼承?』


    這次問話的是京介。


    『大概是給石川先生的太太吧!』


    『石川先生的太太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含蓄的日本婦女。石川先生病倒之後,一直由她負責照顧……大約五十來歲左右。』


    或許她會為了奪得莫大的資產,而設計一連串的殺人。但是,京介又認為這個想法不太合理,因為可能會殺害前妻之子,不應該連自己的兒子也殺了。而且,石川守的死因是被利刃刺入腹部,這種殺人的方法絕對不會是五十多歲的婦人所做的。


    穿出蒼鬱的樹林,走了兩三分鍾,就來到大馬路。


    『再走十分鍾就可以到車站了,如果你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可以在這裏等一下,會有出租車來的,我要回家了。』


    『謝謝!』京介和裕子同時點頭示意。


    杉野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京介隨後也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向司機說:『到石川家。』


    3


    出租車在門前停了下來。花崗岩堆砌而成的高牆旁,擺滿了各式花圈,門口的附近都是穿著黑色喪服的男女,還有武南大學的學生。


    『這麽多花圈,他們家果真如杉野老師所說,是當地的首富。』


    這些花圈都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長,或是某議員送的。


    『如果他不被殺的話,一定可以得到可觀的家產。』


    『大概是吧!』


    這麽龐大的家產,是很可能引起殺人動機,但是,兩個兄弟都被殺了,財產的繼承人變成石川夫人,使得這個關於莫大資產的殺人動機消失無遺。


    『如果凶手是岸本呢?』兩個人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說話。


    『如果岸本和財產的繼承有關的話,就有可能……』


    石川源一郎會把岸本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地教導,使他成為三風之一。京介因此認為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


    突然有人拍一下他的肩膀,京介回頭一看,兩位身穿白襯衫黑長褲的男子站在他的背後,其中有一位確實見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


    『啊!是目白分局的森本刑警!』


    裕子驚訝地大叫,京介也立刻想起來。


    『不,我調到兩國分局去了,這位是警視廳的美杉刑警。』


    京介和裕子慌忙點頭示意。


    『兩位到這裏來做什麽呢?該不是來參加喪禮的?』


    『嗯,其實是……』


    京介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森本知道陽子自殺與三個風字的事,如果告訴他陽子的死與這個連續命案有關的話,他應該可以了解。不過那樣的話,就得提起伯父大林。


    『原來你還在査那件自殺的事嗎?』


    森本表情柔和地說。


    京介原本打算回東京再將這件事告訴伯父。但是目前岸本失蹤了,現在案情變得更為複雜,所以京介認為或許先告訴森本比較好。


    森本從一開始就一直注視著京介。


    『你姓大林嗎?』


    『是的,我叫大林京介^』


    『和我們局裏的大林課長有關嗎?』


    『有的,我是他的侄子。』


    『難怪!我覺得你們的眼神好相像,平常看起來挺溫和的,但是一有事的話,又會銳利得像透視了別人的心事一樣。』


    京介覺得其實森本的眼睛也讓人有相同的感覺。


    『那個自殺的女大學生和被殺的石川有什麽關係呢?』


    『陽子的鏡子上不是有三個風字嗎?』


    『是呀!』


    『石川洋是春風、石川守是鬆風、岸本是風水,換句話說,陽子所寫的這三個風字,正代表這三個人。』


    『真的?!』


    森本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


    『嘖!竟然會這樣………我曾到岸本練劍的練心館拜訪,聽過了風水這個字。』


    『石川源一郎的道場上有春風、鬆風、風水三個字,這正是三個人的劍風。』


    『嗯!太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京介和裕子坐進由美杉所駕駛的警車中。森本說:『其寅我們是來等岸本的,以為他會來參加喪禮。』


    『刑警先生,你們還是認為岸本是凶手嗎?』


    『現在他是最可疑的人物。……一年前自殺的那個女大學生和石川兄弟及岸本有什麽關係呢?』


    『陽子在自殺前,曾和一位武南大學的學生一起到玄武館,來研究一刀流,當時她就知道三個風和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了。』


    京介不想說出中原的名字,因為證據尚不夠充足。


    車子在一家掛著『武甲莊』招牌的旅館前停了下來。


    『從前岸本的母親在這裏工作過,我們就住在這裏。』


    走進玄關,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旅社的女侍端來了三杯咖啡。


    已經過午了,沒有其他的客人,隻聽到輕輕的音樂聲。


    『五年前,岸本的母親在這裏當女侍。……年輕時是石川源一郎的妾,岸本就是在這裏生的,一直到中學,都和石川兄弟一起在父親的道場上練劍。讃高中前,他知道父親就是劍道的教師,因此想搬離此地,就到京都去了。……殺人動機可能是對父親多年的怨恨,以及覬覿莫大的財產。』


    『岸本的父親是石川源1郎?』


    『是的。』


    『岸本也有繼承權嗎?』


    『根據顧問律師的意見,在石川的遺囑中,岸本所得的遺產和其他兩個兒子差不多。他有充分的殺人動機。』


    『但是,蓍察先生,殺人犯連遺產繼承權都喪失了。』


    『是呀,不過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而且又逃跑了,根本無法起訴。』


    京介喝了一口咖啡,覺得苦極了,他將滴落在桌麵上的咖啡沾在手上,寫了一個風字。


    石川源一郎將自己的絕技分別教給三個兒子。


    『源一郎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呢?』


    『拫據我的推測,石川源一郎有意將石川洋訓練成三兄弟中最強的,並且由他來負責石川家的一切事務……』


    京介認為石川洋的技巧在三人之上。


    『嗯,我了解了。我一直奇怪,為什麽讓岸本練攻打護胸?現在我終於明白,石川源一郎想讓石川洋成為兄弟的領導者。可是,長男是石川守呀。』


    『石川守是前妻的小孩,換句話說,三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現在照顧躺在病床上的源一郎的是石川洋的母親,如果讓石川洋繼承了家產,再由兩位兄弟協助他,這不是最理想的嗎?或許在三個兄弟還小時,財產繼承的問題就一直層出不窮,所以很自然的,他讓石川洋學更多的技巧,以應付將來這場硬仗。』


    『請等一下,這是劍道,和繼承財產毫無瓜葛。』


    『不,劍道的技巧是非常重要的,源一郎有一家劍道場「玄武館」,透過道場師兄弟的關係,是維係人際住來最有效的方法。利用龐大的資產和人際關係,源一郎才可以長久君臨秩父這個地方。因此如果真想繼承源一郎的家產,首先必須有能力勝任「玄武館」的館主。』


    『但是現在已不是一個光靠蠻力或竹劍就可以闖天下的時代了,你想得太多了。』


    森本喝了一口冷咖徘,露出痛苦的表情。


    『以目前的狀況看來,讓石川洋繼承是再自然不過的,而且,隻要他一當上「玄武館」的館主,劍道界的人都是很講義氣的,大家都會很服氣他。……不過,或許他們早已約定好了,要以這次的劍道比賽的勝負,來決定繼承權。這隻是我的猜測。』


    『我還是覺得劍道是一個很關鍵性的問題。』


    森本一副不與苟同的表情。


    『刑警先生,你應該聽過人造劍,劍造人這句話吧1請你再想一想三個人的劍風。石川洋的豪快,正統的攻擊方法;可是當對方攻擊來的時侯,石川守和岸本的劍法又發揮了強大的防守能力……你不認為是石川源一郎想借著劍來創造每一個人的人格吧!借著劍來操縱三個兒子的將來。』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這倜石川源一郎實在太可怕了。』


    『在這片群山環繞的土地上,長久擁有強大的權勢,或許他想要誇耀的正是這股武士的血脈吧!』


    『武士的血脈?』


    『不是嗎?從前的武士為了守住家園和道統,總是不惜犧牲生命,投入戰爭中。如今,一刀流的繼承者石川源一郎,也流著相同的血……』


    『……』


    『這三個母親各不相同的兒子,不論年齡、體格、對劍道的資質都相查無幾,將來這場爭奪是在所難免的,而且,源一郎對這場激戰一定早有安排。』


    『好,這些我都懂了,這和你的女朋友自殺有關嗎?』


    一直保持沉默的裕子看了森本刑警一眼,眼神裏透露出絕望的表情,森本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談話突然中斷了,尷尬的氣氛籠罩在他們之間。


    斷斷續續傳來女侍的歌聲。


    『或許陽子是借著三個紅色的風字來表示淩辱她的三個人。』


    京介認為陽子是不堪受淩辱而自殺的。


    『襲擊她的是石川兄弟和岸本嗎?』


    『是的,他們是三個風字。』


    『換句話說,前一天晚上在她住的地方附近所目擊到的三個學生,就是石川兄弟和岸本嗎?』


    『從學生頭,背著竹劍袋來判斷,我認為一定是。』


    『她為什麽要留下那三個字讓人去猜呢?她大可寫出三個人的名字。』


    『或許陽子也不想讓我或裕子,或者警察知道真相,因為這是一件可恥、悲傷、受屈辱的事情!


    『……但是為了讓某個人知道為什麽會自殺,所以將心事凝縮成這三個紅字。』


    裕子一直微笑地看著京介,她心裏當然支持京介的說法。不過她也不知京介所說的某人是誰。


    『你所謂的某人是誰呢?』


    森本不解的問。


    『這個……』京介思索著不知道該如何說。


    『你知道某人是誰嗎?』


    『當然知道。不過這隻是我的推測,因為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而且,重要的是殺害石川洋的密室之謎還沒有解出來,什麽事都辦不了。』


    『密室!真有這回事嗎?』


    森本說著,裕子也驚訝地看著京介。


    京介根據石川洋被殺的比賽場當時情況,說明密室所應具備的條件。


    『關於這一點,搜査本部內也議論紛紛,這真是一個謎,或許真有密室這回事吧!但是如果一頭栽在這個謎裏,可能會忽略了很多更重要的,搜査工作都別想進行了。……隻要能夠掌握到一點點線索,我們都不能輕易放過。』


    『雖然這麽多的證據都對岸本不利,但是我仍然不認為岸本是凶手……事件的動機一定和風這個字有關。』


    京介剛才在桌上寫的這個風字還沒有幹,他手沾了一些水滴,又再寫一次,風字下麵畫了一條線,寫著風^動機。


    啊!森本大叫一聲。


    『這個,就是這個!』


    森本指著桌麵上的『風——動機』,脹紅了臉,眼睛都快跳出來了。


    京介和裕子不知道森本在新幹線的窗戶上也曾用手指寫過相同的字。


    森本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你果然是刑警,比我們更早一步看出事情的真相。』


    裕子有感而發地說。


    『不,這隻能算是個巧合吧!』


    森本的臉更紅了,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空無一人的櫃台內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一位女侍慌忙從裏麵跑出來,接起了電話。


    女侍接了電話後,一副氣餒的神情,走了過來。


    『請問有位森本先生嗎?你的電話!』


    森本立刻起身去接。


    才談了幾秒鍾,森本慌忙掛斷了電話,回到桌邊來。


    『岸本死了,已經發現屍體了。』


    4


    那是距雜秩父大約三十分鍾的車程,搭秩父鐵道的話,要二十分鍾才到的風景勝地。在荒川的上遊


    溪穀中,以屹立的斷崖和層迭的岩石而聞名的觀光地——長瀞。


    木村義作在荒川擔任豬牙舟『長瀞線』的船頭。


    到今年夏天為止,六十歲的義作已經在荒川為觀光客們服務了二十多年了,對河岸邊的情景,他比自己的庭院還要清楚。


    當天,義作開著載了九位客人的汽船,從碼頭出發。


    如果是急流而下的話,船的前後各有一個人掌舵。


    前麵的船頭是為了避免淺灘或岩石,負責船隻安全前進的工作,後麵的船頭是協助前麵的船頭,改變船的行駛方向,進入靜場之後,負責插桅杆,使船隻前進的工作,注意乘客的安全也是後麵那位船頭的任務。


    在這個晴朗的夏日午後,義作負責船的後部工作。


    船一駛出去,就遇到一連串的急流,為了避開岸石和淺灘,幾乎是穿梭前進著,每當船隻大幅傾斜,濺起高髙的水花時,乘客總會發出尖叫聲,義作對這些尖叫聲早就不以為意,隻要客人不把手伸出去,或是不要站在船上,這位老船頭就默默地做著他應盡的任務。


    度過了急流,水麵平坦得令人難以置信,船隻在兩岸間緩緩的向前滑進。


    這一帶是長瀞的名勝迭岩,許多觀光客喜歡站在岩石上觀賞船隻緩緩流過河麵的情景。


    義作站起身來調整船篙,讓船順著流速緩緩前進。剛開始時,船速總是比較慢,等不及的乘客就會變得焦


    躁不安,以義作長年的經驗,他知道什麽樣的速度可以讓乘客滿足。


    義作緩緩地調整船篙。


    第三次將船篙插入水中時,發現好像掛著什麽重物,幾乎使得他抬不起船篙。


    義作有一種不偷快的預感,他緩緩將物體誘導出水麵。


    船速急速減低,幾乎快要停止了,幾位乘客也察覺到異常,紛紛回過頭來看。


    混濁的水中,浮起一個全黑的物體。


    刹那間,義作有一股衝動,想要放掉船篙,但是,當他發現這是一具穿著學生服的屍體時,又毫不遲疑的伸手將他一把抓起來。船停了下來。


    『阿辰,讓船靠岸。』


    義作對著前麵的船頭大聲叫。


    所有的乘客都感覺到了異樣,注視著一手伸入水中的義作,年輕的男乘客紛紛站起來,想要看義作到底在做什麽。


    『沒什麽大不了的事,請大家坐好,不要吵鬧。』


    船改變方向,朝河岸駛去,握著學生服的手腕,感受到強大的水壓,幾乎快要被吸入船底了,義作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將他拉住。


    『阿辰,開慢一點!』


    絕對不能放掉這具屍體,因為一旦放掉了,屍體再度沉入水底,到下次再發現,就得派出數十艘船隻才能找出來。如果手氣不順利的話,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曾經負責救援溺水工作的義作,對這一點非常了解。


    穿過迭岩,屍體被拉到河岸上來。


    森本撥開層層的人群,看著仰臥在沙灘上的屍體。


    稍微浮腫的屍體,兩眼突出,露出兩排白牙,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空。


    裕子看了屍體一眼,忍不住將兩手蓋在臉上,跑到京介的背後,不停地顫抖著。


    『真的是岸本嗎?』


    森本為了確認,慎重地向京介問。


    介京點點頭,這是岸本,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一具死屍了。河麵上一陣微風吹來,京介覺得像寒流應境一樣,冷得刺骨。


    他緊緊地摟住裕子的肩,裕子的顫抖傳到京介的胸上,隻有這個微微的顫抖讓他覺得有一點點溫暖。


    『是溺死的嗎?』


    森本問蹲在屍體旁邊的鑒識課員。


    『不,——沒有喝水,而且,你看這裏!』


    鑒識課員掀起學生服,讓他看下腹部,濕了的白襯衫上,染了一大片血跡。


    『是被刺傷了腹部之後,掉進河裏的。死因可能是失血過多。』


    『凶器呢?』


    『短刀,或登山刀之類的刀匁。』


    『他殺嗎?』


    『應該是。』


    『死多久了?』


    『從屍斑和死後僵硬的程度看來,大約十個小時左右,不過,因為屍體在水中的緣故,……這條河的水非常的冷,所以可能經過了更久的時間,詳情要等解剖後才會知道。』


    『嗯,大概是今天淩晨或是昨天深夜吧!』


    森本看著手表說,現在是三點多一些。


    『警察先生!』一直看著屍體腹部的京介說。


    『這個傷口是在右側,岸本是右撇子,如果真要自殺的話,應該是從腹部中間偏左切入才對……,很難教他自己從右側刺進去,岸本是個以劍道為第二生命的人,如果要切腹自殺,一定從左腹切。』


    『我覺得不能這麽簡單的來斷定,雖然是右撇子,但是切腹也不一定隻用一手。……不過,學生服上並沒有刺破的痕跡,如果是他殺的話,應該不會考慮這麽多,可是,他殺也有很多可疑處。……不管怎麽說,要先解剖和了解現場的情形之後,才能找出結果。』


    如鑒識課員所說,屍體的右手沾了一點點血。


    『岸本會不會因為我們追得太急了,知道自己終究逃不掉,隻好切腹自殺?』


    『不,岸本沒有自殺的理由,所以這可能是他殺……』


    京介的聲音很小,雖然他確信岸本一定是他殺,但是,一時間還找不到足以讓人信服的證據。


    這時候,美杉撥開人牆,露出臉來。


    『森本先生,找到現場了,在這條河一公裏左右的上遊岩石窪地上,有一片血跡,和可能是岸本的所有物。』


    『有哪些東西?』


    『鞋子和沾血的刀子……』


    『刀子,……過去看看吧!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好!』


    以美杉刑警為首,其他三個人也登上了起伏的齇岩,往上遊走去。


    四周是以溪穀之美而聞名的風景勝地,但是,在四個人的眼中,隻看到起伏難行的岩塊。


    現場有數字穿著製服的詧察,在維持現場的秩序。


    走近一看,在平坦的岩石上,有一隻長約一一十公分左右的登山刀,這大概就是凶器,刀麵和刀柄都沾有黑色的血跡。


    『這是沾了血的手所握著的,采過指紋了嗎?』


    『還沒,握著刀子的可能是岸本本人。請看這裏,這是一個沾血的手掌,而且是右掌,屍體的右手也沾血了,所以,這可能是岸本本人的。』


    登山刀旁有一個黑色掌形痕跡,在岩石表麵看起來顯得特別黑,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辨別,不過,這確實是一個沾血的手掌痕跡。


    『是自殺或是他殺很難斷定,不過可以確知岸本的手曾用力按住刀子傷口的附近,所以,他的手上沾滿了血跡,這隻沾血的手將刀子拔起,然後倒在地上,好像要抓取什麽東西似的,留下了這個手印……。』


    京介定睛凝硯著腳邊沾血的刀子,和血的手印。


    ——以前,他也曾看過相同的光景。


    一把沾血的凶器,和旁邊沾血的手印……


    是的,石川洋被殺時,躺在比賽場的地板上,留下了凶器和一個沾血的手印。……但是,現在與當時的情形不大一樣。


    到底什麽地方不一樣,京介也說不上來。


    到底是什麽呢?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


    京介的腦海裏浮現出比賽場當時的光景,一把錐子狀的凶器丟在地扳上,凶器旁留下了一個清楚的馬蹄形血痕。


    他還記得當時在他的身旁作說明的年長刑警所說的話。


    『……如果握著凶器刺下去的話,即使流了再多的血,刀柄上也不會有血跡,所以是事後再讓沾血的手掌握住凶器的。』


    突然間,京介的腦筋一動。


    『刀柄,沾血的刀柄不一樣!』


    京介的聲音使得裕子和森本刑警都大吃一驚的回過頭來,周圍的警察也都把疑問的視線投向京介。


    『原來,原來如此……』


    天氣好像在濃霧中,突然放晴了。京介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找到了事件的關鍵。


    『怎麽了?』裕子凝視著京介的臉問。


    『密室之謎解開了!』


    『你解開了比賽現場的殺人之謎嗎?』


    森本的音量變大了。


    『是的,不隻這樣。我覺得我已經了解凶手為什麽選擇像比賽場那樣的特殊場所,做為殺人現場的理由。留在現場的凶器,告訴了我理由。凶手或許是為了讓人知道,才這麽做的。』


    『怎麽說?』


    『……這個謎還沒有完全解開,因為還有很多令人想不通的地方。但是,再讓我想一想,或許就可以完全解開這個謎,到時我再分析給你們聽。……我覺得凶手並不想逃跑或躲起來。不過,他應該已經不會再殺人了。』


    『哦?你認為岸本不是凶手嗎?』


    『是的,我認為不是他。』


    『依情形看來,岸本也是被殺的。然而,岸本到底是被誰殺的呢?他是被刺殺


    之後,掉入河裏的嗎?』


    『我想大概是這樣吧!被刺之後,心想已經無法逃走了,就留下一個沾血的掌印。』


    『但是學生製服上並沒有被刺破的痕跡呀?』


    『這和石川守被殺的公寓裏,留下的京體大學鈕扣原因是相同的,目的是為了讓瞀方認為凶手是岸本。而這一次是為了讓人誤以為岸本是自殺的,所以故意留下證據。』


    『為什麽學生服上麵沒有絲毫損傷呢?』


    『這並沒有什麽難的。刀子刺進去的瞬間,隻要把衣服稍微抓起來就行了。』


    『唔……但是……』


    森本一副焦躁難安的神情。


    這時候,岩石的另一端傳來一聲高喊『森本』的聲眘,原來是剛才那個老刑警。


    『鞋子在這裏,可能是從這裏……』


    三個人急急忙忙順著聲音跑過去,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麵。


    一雙黑色皮鞋並列在岩石上。


    『這下麵的水很深,大概是從這裏入水的。在這裏自殺是最妥當的。』


    『但是,也有可能是在那裏被刺,然後跑到這裏來脫下鞋子,跳入河中的。不是嗎?』


    京介指著相距五、六公尺的現場說。


    『是的,即使切腹了,也沒有那麽快就死掉。……因為還沒有死,所以跳入水裏自殺。這是很自然的。』


    『……』


    京介想再提出反駁,但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


    裕子坐在離男人們稍遠的東屋。東屋是為了用來供觀光客欣賞當地的風景所設的,現在這裏也坐著兩三位觀光客,正以好奇的眼光看著警員在辦案。


    裕子覺得好疲倦,風吹亂了她的長發,但是她不想去梳攏,隻覺得眼前一片朦朧,原來不知不覺間,她早已淚濕了臉頰。


    京介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險崖下,澄淨的水慢慢的流著,屹立在對岸的翠鬆,展現出傲人之姿。


    鬆枝上有數隻烏鴉,正高聲地鳴叫著。


    『好大的烏鴉,覺得好恐怖。』


    『為什麽?』


    『死了這麽多人。』


    『已經不用再擔心了。』


    『京介,真的不會再發生別的事件了嗎?』


    『……』


    裕子將自己的手放在京介的掌心,感覺到彼此掌中的溫度。


    森本緩緩地走過來,環視東屋附近的風景。


    『這麽美的地方,不好好參觀一下,實在很可惜。』


    聽到森本的聲音,兩個人慌忙站起。


    『捜查本部大槪會判定是自殺。』


    『前麵兩個事件呢?』


    『凶手是岸本,然後這個案子就可以終結了。』


    『你也這麽認為嗎?,』


    『……剛開始的時候,我認為可疑人物隻有岸本一個人,可是現在我已經不這麽認為了。而且,在調査岸本的時候,找到了凶手犯案的動機……尤其是三個風字給我的靈感,風大概是凶手的動機。』


    森本說著。不像在說給京介和美杉聽,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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