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聲依舊響亮,沈猶珩策馬揚鞭,率先衝了出去。首先是一道巨大的土坎。沈猶珩瞥見右邊有人放慢了馬速,這是怕因為速度太快而在坎上打滑,沈猶珩並未照做,依然向前衝去。到了土坎麵前,她一夾馬肚,隨後手握馬鞭在空中挽出一聲響亮的鞭花。


    “啪——”


    沈猶珩座下的馬長嘶一聲,猶如畫中的馬踏飛燕,毫不停留地地衝了過去。後邊的眾人紛紛效仿,幾乎是並駕齊驅地過了這一關。隨後,是一道三尺餘寬的木橋,橋板上鋪了一層稻草,並不會打滑,但若是稍有不慎,或是急功近利,就會掉下去。因為三尺之寬僅僅可以剛好容納一匹馬的通過,隻要是有馬想要從側麵衝過去,就會被前邊的馬擠下橋去。


    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沈猶珩,她現在是第一,隻要通過這座橋,她就可以繼續保持第一的名次,因為橋上沒有馬能超過她。果不其然,橋過得很順暢,馬蹄方一踏上陸地,沈猶珩就催著它向前奔去,但依然有兩匹馬追了上來。這是方才過橋之時,緊隨其後的第二和第三,沈猶珩不得不放慢步伐。兩匹馬現在一左一右對她呈現夾擊之勢,隻是沈猶珩座下的馬微微靠前一些。三匹馬就這般糾纏不清地到了第三關。


    第三關則是一個非常陡峭的下坡,雖然看上去是最容易通過的,但卻光無一物,沒有一絲可以用來加大摩擦的東西,如果就這樣貿然上去,馬很有可能會直接跌到坡底。沈猶珩適時勒住了馬,左右兩匹馬也止步不前,像是準備作壁上觀,等哪位高人先行通過。沈猶珩也不緊不慢地駕馬在坡前踱步,思考應對之策。


    後邊上來的幾人看到前邊的人都還等在這裏,也勒住了韁繩,很快,一大群人都聚集在了這裏,劍拔弩張,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情勢一觸即發。馬兒們也仿佛嗅到了空氣中危險的氣息,不安地站住。


    有一隻馬卻像是因為周身有一隻蒼蠅在圍著飛,不安地打了個響鼻,這一聲仿佛是在平靜無風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霎那間激起千層浪花。一瞬間,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刺激,想也不想地駕馬超前衝去。沈猶珩穩住了馬,站在坡頂上看著一群人不管不顧地向前衝。待到人馬都從她身後湧過去,她才扯了扯韁繩,跟在馬群身後。


    因為前邊的馬沒有章法,大多數衝在前邊的人都馬失前蹄,滑倒了去,然而後邊的人正好可以借前方的力止住腳步。如此一來又是一番兵荒馬亂的境況。而沈猶珩因為是在最後,是以一路有驚無險,雖然稍稍地有些打滑,但終究四平八穩地到了坡底。


    她長籲一口氣,駕馬疾馳趕上前方通過了這一關的人。因為這坡雖是很陡,可卻並不長,是以大部分人也得以僥幸通過,眼下場中還剩了大約七八匹馬。


    第四關,是一個齊腰深的池子,對於訓練過的馬來說,並不是很難,是以除了有一人被淘汰以外,餘下的六人都通過了。


    在然後,就是最後一關了。隻見一方地上,豎著高高矮矮的木樁,但每一個木樁上,都插著一隻火把。隻要馬過於靠近木樁,就會直接被點燃。而木樁中間的夾道,僅能勉強容忍一匹馬通過而已。沈猶珩開始暗自慶幸自己的這匹馬並不粗壯,隻是中等身形,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可以在這一關中安然無恙的。


    她眼角的餘光看見一人在火陣前望而卻步,想是怕自己稍有不慎命喪於此,她扯了扯唇角,對於她來說,既然來了,就斷然沒有再打道回府的道理。


    她駕馬走進火陣,她的馬速一開始並不是很快,因為要小心左右的木樁。而那馬兒仿佛也看出了這一段路的凶險,任由沈猶珩領著它在火陣之中穿行。


    很快便臨近了校場的另一端,沈猶珩冷靜地扯著馬鞍,想要第一個拿到彩旗。怎知右邊道上的馬,卻忽然被一塊木屑燎了腳底,長鳴一聲。連帶著沈猶珩座下的馬也受了驚,霎時亂了腳步,翹起後蹄來。沈猶珩眼看著就要被馬從背上顛了下來,周圍火星亂舞。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一排彩旗,一咬牙關。


    緊接著便是單手握住馬韁,不閃不避,順著馬向上的力氣飛身而起。她從馬的右邊閃出,隨後用空著的右手摘得離自己最近的一麵彩旗。隨後左手一扯馬韁,被刺激的馬咆哮著轉身,她再度淩空飛躍,幾乎是一氣嗬成地從馬的左邊穩穩地落回馬背。


    “好!”


    她聽見校場之外圍觀的民眾大聲喊道,甚至有人拍起了手,至於剛才的動作,個中危險隻有她自身知曉。若是稍有不慎,她今日可能就會直接扔下半條命在這校場之內。這武舉規格也忒嚴了些,若不是她還懂一些輕功,平日裏在忘憂穀中也沒有少練習,她恐怕連這第一場考核都無法通過。


    打道回府的路途說不上順暢,但因為方才已經走過了一遭,眼下也算是輕鬆了不少。唯一有些變化的就是那下坡變成了陡峭的上坡。而沈猶珩原本就是領先在第一名,是以這上坡也並不畏懼打滑,上到坡頂之後。她短短地回望了一瞬,卻儼然看到了一番萬般凶險的景象。


    隻見一人離坡頂隻有一尺之遙,奈何馬兒卻在一步之間出了差錯,像是筋疲力盡一般,馬上便要仰麵墜去。因為隔的很近,沈猶珩可以清晰地看到馬背上的人在一瞬間變了臉色,因為恐懼而一瞬間煞白了臉。許是因為新下大駭而大腦一瞬間空白。竟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任由那馬空空哀鳴一聲,馬上便要墜下坡去!


    因為沈猶珩離得很近,所以那馬頭上的韁繩也就在她手邊,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扯住那馬的韁繩救下那人性命,當然也可以選擇調轉馬頭揚長而去。平心而論,如果對於這件事情不管不顧,對她反而有利。追究其責任來,最多也隻給那校尉扣上個監管不力的名頭,也斷斷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畢竟她本來就沒有救人的義務。


    而且如若她放手不管,獲利的也隻會是她。她隻需策馬揚鞭,第一名對她來說就如同那囊中之物一樣的簡單,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損失。相反,如果自己救下這人,說不定還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自己的名次也可能會落後。終歸還是為別人做嫁。


    但是,從這麽高的坡上摔下去,必定是非死即殘,那慘像已經是可以想的出來的。沈猶珩徘徊不定,這麽多的思緒在一瞬間有如走馬燈一般飄過她的腦海。終究是一條人命啊,刹那之後,她終究是於心不忍地伸出手,拽住了那素不相識之人的韁繩,用力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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