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時間沒有說話,因為袁素這麽激烈的言語,他有種想抽煙的衝動。


    “他就那麽好,值得你當年那麽奮不顧身的去他身邊?”


    這一桌的好菜,袁素坐在那兒,一口水都沒有喝,提著自己的包起身就走。


    “阿素,你的前半生已經屬於他和他的兒子了,後半生不能交給我嗎?”


    “如果不是你,我何需要擔心後半生。”袁素冷笑,她千不該萬不該的走錯那一步,之後就是步步錯。


    錯的荒唐離譜。


    “溫綰她不會活過二十五歲,現在她已經二十四歲了。”他盯著逐漸離開視線的背影,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


    “南衡,你這個瘋子,你敢動她,我就死給你看!”她忽然轉身眼神凶狠的注視著他。


    男人坐在餐桌上,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滿腔愁緒不安。


    多狠的威脅,她愛著那麽多人,獨獨就是不愛他,真是諷刺。


    袁素沒有想到一下樓就會遇到容景鴻,他就在自己車旁等著,冷眼看著她,“我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他一定知道了。”


    “景鴻,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我想的是哪樣?”


    袁素拉開車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莊,“扶大少爺上車。”


    這裏是車庫,車很多,說不定四處就藏著人,這種事情必然是不能在外麵談的。


    容景深看了一眼電梯門口,心裏很不是滋味。


    車上的母子二人沒有任何交流,容景鴻不會主動問,他等袁素自己跟他說。


    袁素一路上抽出不安,身邊的兒子時時刻刻都想要知道真相,她阻止不了容景鴻,隻能盡可能的勸說他不要以卵擊石。


    但是他又怎麽會是真的聽話的人。


    “景鴻。”


    “這些事情也不方便在家裏談,別墅區裏有一個很大的公園,那裏比較安靜,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人。”容景鴻出聲打斷了袁素。


    袁素點頭,兒子卻沒看她。


    在公園的涼亭裏,隻有他們母子二人,袁素看著容景鴻,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隻是氣質冷清了一些。


    他對她頗有敵意。


    “景鴻,我不會讓人傷害綰綰的。”


    “我想知道您跟那個人是什麽關係?”他想知道的就是袁素為什麽總是跟他見麵,迫不得已嗎?是好像又不是。


    袁素的臉色很難看,她看著兒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她本來是想要永遠埋藏心中的,奈何容景鴻這樣緊咬著不放,逼的她不得不說。


    “在認識你爸爸之前,我先認識了他,我們有過一段戀情,但是後來因為道不同,我跟他分手了,分手之前已經認識了你爸爸,他們是一個單位的,跟你爸爸生活了幾十年,我很幸福,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從別的地方調到了海城,然後找到了我,那時候我怕你爸爸知道,所以隻是偷偷的跟他見麵,很多次都是跟他說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他始終不加收斂,我……”


    “你沒有辦法,隻有跟他見麵,從前他用你的丈夫威脅你,現在他用你的兒子們威脅你是不是?”容景鴻接過她的話繼續說道。


    “景鴻,我是迫不得已。”


    “當年我爸出事的時候您幹了什麽?”容景鴻的目光緊緊的逼著她,他要她說。


    “景鴻,當年的事情很複雜,我沒有選擇。”


    “是你慫恿綰綰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容景鴻氣的渾身發抖。


    看著兒子憤怒不已,袁素不敢再說話,想靠近他,又不敢。


    “景鴻……”


    “吞吞吐吐,那就是了,為什麽,您為什麽要這樣,她本來到法定年紀之後就能跟阿深結婚了,為什麽您要慫恿她去作證,慫恿她去坐牢,容家後來的結果不是她害的,是你!我這雙腿也不是她害的,還是因為你!”容景鴻用拳頭狠狠地垂著自己這雙早已經沒有知覺的腿。


    怒的雙目猩紅,往日的溫潤,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景鴻,你別這樣傷害自己,是我錯了,都是媽的錯。”袁素看著他如此心裏很難受,衝過去幾欲跪在了他麵前,握住了他的雙手。


    容景鴻生平第二次掉眼淚,當年因為容家出事,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哭過,而今卻是因為袁素。


    “阿深錯怪了綰綰那麽多年,我絕對不能看著他們繼續這樣下去。”容景鴻推開袁素,推著自己的輪椅打算離開。


    “景鴻,南衡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能那麽做!”袁素追上去抓住了輪椅,哭出了聲。


    那瞬間空氣都安靜了,容景鴻一雙手抖的厲害,蒼白的臉很難看,他的手用力的推著自己的輪椅,後麵的袁素也緊緊的握著,不讓他離開。


    “景鴻……”


    “啊!”容景鴻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量,掙脫了袁素的手。


    下麵是五級台階,容景鴻的輪椅摔下去之後,整個人就從輪椅上摔了下去。


    “景鴻!”


    “滾!”容景鴻情緒激動的吼了一聲,即便是他沒有能力自己站起來坐回到輪椅上,他都不允許袁素靠近。


    袁素隻能半曲著身子僵硬的站在那兒,動也不能動。


    “大莊!大莊!”容景鴻用力的喊了兩聲之後,大莊從遠處的小路上跑了過來。


    “大少爺!”看到容景鴻狼狽不已的摔倒在地上,大莊急忙跑過去,不知道這母子二人是談了什麽,盡然會弄成這樣。


    “夫人,這是怎麽回事?”大莊把容景鴻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心裏很不是滋味。


    “大莊,送我回去,我不太舒服。”容景鴻的一雙手藏在了腿上的毯子裏,掩飾著他的驚慌失措。


    大莊不再多話,推著容景鴻的輪椅就走了,清冷寂寞的公園裏,隻剩下袁素一個人站在涼亭的台階上,這個消息對他來說,肯定難以接受。


    但願他在冷靜之後行為不要太衝動以免造成嚴重的後果。


    容景鴻在臥室裏坐著,久久的不肯說話,大莊一直就站在身邊,看著他由情緒激動變得冷靜。


    “大莊,看看廚房裏有沒有我平常喝的紅棗茶。”


    “大少爺,您沒事了嗎?剛剛有沒有擦破皮?我順便去拿掉藥上來。”


    “我沒事,去廚房看看。”


    大莊點點頭,“好的。”


    容景深開著車在路上,容景鴻忽然之間不分時間的打電話過來,有些奇怪。


    “大哥?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什麽急事嗎?”


    容景鴻緊緊的捏著手機,深深的吸著氣,胸口在劇烈的起伏著,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阿深……”他沉沉的喊了他一聲,某些東西在阻遏他,袁素告訴他南衡是他的親生父親,目的是什麽?不就是讓他更冷靜嗎?不要胡來。


    容景深應了一聲,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微微皺了皺眉。


    “大哥,我在聽,你有什麽就說。”


    “公司最近怎麽樣?”容景鴻逐漸放平了聲線。


    “資金的問題還不是很大的問題,但確實比較忙,怎麽了?為什麽忽然關心起我的公司了?”


    “沒有持續新的問題嗎?”


    “沒有,大哥,你想說什麽?”


    “當年的龍水湖汙染案件,我想跟本市的高層千絲萬縷的關係,隻是當年的卷宗全都被封了,想要查的更清楚一些,可能有點難。”


    容景深一隻手揉了一把臉,“嗯,我想的也跟你查到的差不多,大哥,這種事情很危險,適可而止吧。”


    “我會有分寸的,你忙吧。”容景鴻怕自己情緒泄露,先掛斷了電話。


    容景深看了一眼手機,發動車子繼續開。


    舒悅已經離開了南嶼公寓,最終是被慕城接走的,他才能夠重新回去。


    這幾天生活都比較平靜,她的心情好像也還是不錯,容景深習慣性的從身後擁住了她。


    “好像快做完了,真不錯。”容景深剛想伸手去觸碰,就被溫綰一下子打開。


    “這是都是上等的絲質布料,別摸懷了。”


    容景深見她這麽小心翼翼的將一副擺好,做好的上衣用熨燙機平整的熨燙好穿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她這麽愛惜給別人做的婚服,卻把自己的婚服毫不猶豫的剪碎。


    “打算什麽時候再給自己做一件婚服?”容景深想起來那件婚服,心頭就跟籠罩著一層烏雲似的,怎麽也散不開。


    溫綰動作一僵,“不會再做了,這件婚服昨晚之後我可能不再做了。”她的手腕開始一下雨就疼,刺繡,針也拿不穩了。


    “不想結婚了?”


    “隻要你活著,我就沒有結婚的可能,這一點,我知道。”


    容景深低聲嗤笑一聲,沒有說話,她永遠都把自己的位置擺的那麽端正。


    “很晚了,該休息了。”容景深把她從工作台跟前抱走,回了臥室。


    他其實發現了,溫綰的手開始拿不穩針了,一件婚服做了這麽久,多半也是因為她的手。


    她的手再也沒辦法完整的去做完一件漢唐婚服了,那麽複雜的刺繡,她已經做不到了,不知道她自己剪碎了婚服,到現在有沒有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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