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容姿笑道:“還要采兮為我擔憂,這著實是叨擾了。”


    她這清淺的樣子也讓洛采兮略微安下了心,“倒是采兮想左了。”


    跟洛采兮告別後獨孤容姿便攜著魏九去看長春館的一株綠蘿。


    “容姿小姐,我自小就跟我母親在蒙府了,三年前我母親便被命令去少夫人的院中做粗活,嫡少爺身子不好整個院落總是一道藥的味道,少夫人也總是跟嫡少爺吵鬧,我母親說少夫人是賀州康家的嫡長女,蒙府無人敢跟她過不去。”


    魏九緩緩說著,獨孤容姿點點頭,這蒙烽眼下能爬到兵部侍郎的位置跟康家也少不了關係,他當然開罪不了康家的。


    獨孤容姿隨即問道:“少夫人眼下也得了重病?”


    魏九有些躊躇,“大家都這麽說,可是……”


    獨孤容姿盯著他道:“少夫人的病有問題是不是?”


    魏九想了好一會子還是點頭,“我跟母親在廚房時曾經見過相爺院中的姑姑去碰過少夫人的飯菜,母親一直不令我說,可是母親倏然得病變啞還被說是害少夫人的凶手,我逃出了蒙府,可聽聞她們要抓我母親去遊街……我……”


    獨孤容姿凝神思量了當中的重點,蒙烽院中的姑姑去動了康氏的飯菜,那康氏眼下重病不起的緣故即是蒙家要她如此?


    “少夫人的病醫傅怎麽說?”獨孤容姿又問了。


    魏九搖搖頭,“我也不曉得,但是聽他們中間傳少夫人是被嫡少爺傳黏了,也要得了一輩子起不來床的病了。”


    獨孤容姿蹙眉想著當中的關係。


    “二姐!”


    遠處的洛聞舟跟獨孤容若也遠遠踱來了,獨孤容姿一愣趕忙回身。


    獨孤容若一眨眼已然跑到了獨孤容姿的邊上,他瞧著魏九一臉戒備地立在獨孤容姿的邊上,霎時便沒了好氣,“二姐,此是誰?”


    獨孤容姿嗔道:“怎麽跟你師父學了如此長時間愈發的冒失了?”


    洛聞舟也走至了她跟前,“容姿小姐,這即是蒙府的那個孩子了?”


    “著實是,眼下我把他安置在夏醫傅那兒了,他母親的病亦是夏醫傅醫治。”獨孤容姿說完便要跟洛聞舟單獨講話,洛聞舟明白點頭。


    “容若,你照盯著魏九,不得無禮。”說完他倆人便一前一後走向了前邊的亭子。


    獨孤容若聽不懂他們之間說得話,隻可以是盯上了魏九,見他雙掌攥拳,揚眉道:“你亦是練武的?”


    魏九扭身沒有理他,“我要回去了。”


    “你等等,我二姐一直跟善,那也不是你可以愚弄的!”獨孤容若打心眸中瞧這魏九不順眼。


    魏九回眸道:“容姿小姐怎會有你如此的弟弟?”


    獨孤容若霎時就氣急了,“今日我便要你心悅誠服!”


    一拳砸上,魏九側身讓過,他倔強地立在原處,“我答允過容姿小姐不再惹事。”


    “你不要給我得寸進尺!”說著獨孤容若又迎上。


    亭子裏,獨孤容姿正色道:“蒙烽在兵部怎樣了?”


    “多虧了容姿小姐提醒我,否則真被蒙烽揪住了也就不好辦了,現在蒙烽雖然告了假,可他手下那幾人卻不閑著,我已然盡量留神了。”洛聞舟麵色不大好看。


    “蒙家的事你查過沒有?尤其是他府上的長子。”獨孤容姿拍了拍衣衫,上邊的一片落葉落在湖麵,激起一小片漣漪。


    洛聞舟點頭道:“蒙家的嫡長子從小是個藥壺子,三年前娶了賀州康家的嫡長女,聽聞康氏脾性暴烈,就連蒙烽都奈何不得她。”


    “奈何不得?那看起來是蒙家對康家是有求於人。”獨孤容姿唇邊一縷輕笑,攜著絲了然。


    “可以這麽說,賀州康家的老太爺跟兵部尚書關係匪淺,這蒙烽本是在刑部的小官職,前兩年可謂是步步高升,康家應該也得了不少的益處,不過康家眼下也出了武把,在朝中的勢力不弱。”


    洛聞舟又道:“這蒙家倒也有些邪門,嫡長子自小身子不好也就罷了,近來這康氏也重病不起了,都說是傭人用錯了藥加害於她,我瞧倒未必,容姿小姐如何看?”


    “當中不無貓膩,隻怕這事單憑我們是查不出什麽的。”獨孤容姿微微垂眸,眸光也落在湖麵。


    陽光在湖麵被漣漪切割地零落,如片片鱗光。


    “容姿小姐的意思是?”洛聞舟聽出了獨孤容姿話中含著深意。


    獨孤容姿微蹙起了眉心,“這康家的情形如何?”


    洛聞舟道:“康家眼下長房當家,康正元不在賀州,正在西陵掌著一枚軍隊,康夫人行事手段雷厲風行。”


    “命人往賀州放些風聲,要鬧得大一些,就道康氏在蒙府危在旦夕。”


    獨孤容姿沉音道:“動作要快一些,蒙烽必然畢竟盯上了我,你的行跡也瞞不住的,令你手下麵生一些的走一趟。”


    洛聞舟點頭應了,“我會留神行事的,可這孩子容姿小姐如何處置?不管他知道多少蒙家的事,想必那蒙烽都想要除之而後快的。”


    獨孤容姿抬眸道:“既是我救下的,那他的命即是我講了算,況且這回我們的勝算可不低,僅是還有些細節我要好生想一想,有何響動你盡管命人去長沙王府支會我。”


    洛聞舟點點頭,“我清晰了。”


    倆人方才一前一後出了亭子。


    “你再講一遍!說啊!你服不服!”獨孤容若把魏九的臉摁在湖邊。


    魏九死死咬著牙,“不服!”


    獨孤容若的身上亦是一片狼藉,他自己都沒料到這跟自個差不多大的魏九分明沒有正經練過武可即是有那般一道狠勁兒,竟然自己都奈何不了他!


    方要把魏九的頭摁進湖中,獨孤容姿已然瞧見了湖邊倆人掙紮著要掉進湖中了。


    “容若!你此是幹嘛?!”獨孤容姿這句話讓獨孤容若掌中一鬆,魏九趁這個空閑一把扯住了獨孤容若,倆人紛紛墜水。


    嘩嘩的水流聲讓獨孤容姿心中一驚,“來人!快來人!”


    “二姐……二姐救我……”獨孤容若水性不好,奮命拍著水麵。


    獨孤容姿倏地周身戰栗起來,仿如同瞧見獨孤容若在自己臉前掙紮,如前一生,不得善終……


    “容若!”獨孤容姿臉前一晃便要衝向前去,洛聞舟也蹙起了眉,彼時傭人都被調開了。


    水中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魏九也聽見了獨孤容姿的喊聲,他聽出了非常大的驚懼,怔了怔神他已然瞧見獨孤容若墜水的位置響動少了些。


    “容若……”獨孤容姿穿過了欄杆便要伸手去夠,可濕了鞋也未夠得著。


    魏九心中一緊,趕忙潛下水往獨孤容若的方向而去,微微舉起了獨孤容若往岸邊而去。


    獨孤容姿跟洛聞舟把獨孤容若從水中拉了起,慶幸的是他馬上就咳了非常多水出來,獨孤容姿探了探他的脈象,已然緩緩恢複平穩了。


    魏九咬緊唇,對獨孤容姿道:“容姿小姐,是我的錯,我不曉得他不懂水性。”


    獨孤容若扁了扁嘴,聲響還有些微弱,“臭小子,我跟你還未完,下次我們去演武場比一比。”


    獨孤容姿瞠了他倆人一眼,“一個也躲不了,一個時辰的馬步,做不到不準吃晚飯。”


    洛聞舟禁不住輕笑道:“可以令容若急了眼的,想必魏九你也不弱,你可學過武?”


    獨孤容若撇了撇嘴,“他哪兒懂什麽武,全是歪門邪道!”


    魏九也倔了起,“不管我學的什麽,你也沒打倒我。”


    “不服我們再比試比試誰馬步紮得穩!”


    獨孤容若又連咳了幾聲,彼時幾個姑姑丫頭也趕了過來。


    獨孤容姿瞠了眼獨孤容若,“還說?”


    獨孤容若方才垂首,對於二姐他是沒有半分頂嘴的勇氣,獨孤容姿忙命令道:“攜他們回去換身衣裳,再濃濃地熬兩碗薑湯,一個也不準少喝一口。”


    魏九微微有些戰栗,“容姿小姐,魏九自己回水木苑便好。”


    獨孤容若一副算你識相的神情望了眼魏九,獨孤容姿卻不管他,仍是命令道:“還不快去?”


    魏九又望了眼獨孤容姿,“容姿小姐,魏九僅是個傭人。”


    “既是出了蒙府,莫非我攜你回來是缺個傭人?”獨孤容姿推了他一把,“快去。”


    待到人走遠了,洛聞舟笑道:“看起來容姿小姐是想把這孩子放在容若邊上。”


    “你覺得如何?”獨孤容姿重重地歎了口氣,“容若的脾性畢竟是急了些,魏九的進退有度我倒非常欣賞,僅是要辛苦你了。”


    “我哪兒受得起,況且這孩子著實非常有天分,能遇到容姿小姐畢竟亦是他的福分。”正如自己,這福分已然深深放在心底,半分容不得褻瀆。


    “我亦是盡力罷了,況且亦是隨手可做得事,我哪兒擔得起這名號。”獨孤容姿的鞋也濕了,洛聞舟也曉得她要回去於是尋了一事道辭。


    洛聞舟走了幾步,回首道:“世上隨手可做得事著實是太多了,不管是行惡還是行善。”


    說完他便疾步而去了。獨孤容姿微微一笑。


    回到了長春館,獨孤容姿換了一身衣裳又換了鞋,婉貞端來一碗薑湯,“小姐,你也碰著了水,還是喝一點的好。”


    獨孤容姿蹙了蹙眉,婉貞趕忙補充道:“這碗也不大濃,還放了些糖。”


    獨孤容姿用了些後想起了淳於朗送來的那幅畫,明眸中眸光微轉,“把上回那畫取來,備下筆硯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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