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做的驗屍報告是,女生陳曉靈死於自殺,她先是在吊頂上掛著一根繩子,雙手拽了幾下,怕吊燈會掉下來,就用另一根繩子摔在窗戶上進行固定,這樣上了雙保險,即便吊燈不堪重負,也能被勒死。


    作案工具是兩根風箏線,很結實有韌度,人掛上去後,持續了一段時間才咽氣了。


    王六郎看了下屍體的情況,喉嚨已經被割斷了,死狀非常慘烈。


    他問道:“小芳,這人是什麽時候吊上去的能確定嗎?”


    法醫小芳道:“一般情況下,心腦停搏後腦電活動很快消失,若腦缺血30秒鍾,則神經元代謝受損,2分鍾後神經細胞代謝停止。5分鍾後神經細胞開始死亡,大腦皮層出現永久性損害;10-15分鍾後小腦出現永久性損害;20~30分鍾後延腦的呼吸、血管運動中樞出現永久性損害上麵是我複製過來的,從科學的角度來說,上吊即導致人直接窒息,正常人在15-30就會失去意識,而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是發生在40-60分鍾,即身體機能消失。所以據此推斷,死者大約是八點十分到八點半吊上去的。”


    從現場看,應該是陳曉靈吊上去後,就踢倒椅子,椅子落下的方向和姿勢基本吻合。


    他問道:“這麽長的時間,期間就沒有人發現嗎?”


    按說應該不可能的,龍城學院雖然有晚自習時間,但晚自習也就是到晚上九點半。這學校管的並不嚴,經常有上晚自習上到半截跑回來的,還有的學生根本不去上晚自習。


    在這40-60分鍾的時間,怎麽可能就沒有人上廁所呢?


    女隊長陳英走了過來,“這個已經審問過了,當時在宿舍樓的一共35人。有人說那個廁所不經常用,因為前一陣子在裏麵死過人,怕鬧鬼,很多人不敢在裏麵上廁所。她們寧可到樓下或者樓上的廁所,也不在這裏。當時這層樓上有八個人,七個在宿舍裏都沒來過,有一個在樓下上過廁所,然後上樓的時候聽到裏麵有動靜,不過也沒留意。”


    王六郎道:“死亡原因呢?她為什麽自殺?”


    陳英哼一聲,“據說是可能期末考試沒考好,老師讓叫家長,又和男朋友分手了,受不了打擊,就自殺了。據她同寢室的女孩說起,這兩天她都感覺怪怪的,總是心神不定,晚上睡覺也經常做噩夢。有時候被嚇醒了,抱著被子就能坐一夜。她昨天就去看醫生,說自己可能得了幻想症,經常會產生幻覺。醫院的大夫還勸她說不要緊,可能精神太緊張,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幻想症,精神壓力大,考試不理想,男朋友分手,接連打擊,承受不住。


    從表麵上看似乎還算合理的自殺理由,畢竟現在年輕人抗壓能力都不行,動不動就崩潰,哪個學校哪家都得因為這些理由死一兩個。


    可是不知為什麽,王六郎就是覺得不對勁,可哪裏不對勁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他去找白秋練,發現她正站在宿舍的樓道裏向外麵看著,神情很是專注。


    他走過去,“你看什麽呢?”


    白秋練搖搖頭,“也沒看什麽,就是在想事。”


    王六郎問道:“剛才案發現場雖然你沒進去,也從外麵看了一眼,發現什麽了嗎?”


    白秋練道:“我就問一句,那個女生是怎麽吊上去的?”


    “踩著椅子上去,測量過她的身高和手臂長度,踩著椅子的高度勉強能夠把繩子綁上去。”


    白秋練道:“她確實能夠,但也就是剛剛夠,那麽複雜的綁線工夫,根本就不是隨便哪個不會做針線的女生能弄好的。即便能弄好,也至少花費一個小時,可是當時在七點半的時候,有人看到她去水房打水。從水房到宿舍來回十五分鍾,那就二十分鍾的時間她就把線都綁好了,然後自己就吊上去了?”


    王六郎道:“確實可疑,細想一下,一個還會打熱水準備泡腳的人,又怎麽可能立馬就自殺呢?大隊長也說這件事蹊蹺,讓我盡快破案。”


    白秋練道:“那就把現場還原一遍吧。”


    她說著又道:“還有一件最要命的事。”


    “什麽?”


    “陳隊說得那留在宿舍的35人中,並沒有張程程。而且剛才我已經問過了,張程程下午就離開學校了,請了假,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王六郎道:“你去找張程程了?”


    白秋練搖頭,“是讓黃瓜找的,他翻遍了整個龍城,都沒找到張程程。可能這丫頭知道咱們要來,提前躲出去了。”


    是啊,他們來這一趟本來就是要找張程程的,結果卻被這個命案給絆住了。


    可既然案子出了,又不能不查,怎麽也要查出陳曉靈的死亡原因的。


    他轉身要走,白秋練道:“對了,黃瓜說了,讓你把他引薦給你們那個女隊長,最好在隊長跟前誇他幾句。”


    王六郎用手攏住耳朵,“啊,你說什麽?我沒聽到啊。”


    白秋練抿嘴笑起來,這個王六郎,引薦給陳英怎麽了?黃瓜那也是想進刑偵大隊當刑警,又不是對陳英有意思。他這樣子,別人都要以為他喜歡上那個女隊長了。


    王六郎回去跟陳英說要把案發時自殺的經過重演一下,他們找來一個和陳曉靈身高差不多的女生,讓她拿著風箏線,踩著椅子去把繩子綁好。


    那女生七手八腳的,最終也弄好了,不過耗時一小時二十分鍾。


    當然,這也不能完全說明問題。


    他們找了一個同樣體積人偶,身上掛幾袋沙子,重量就相差不多了。往繩子上一掛,看繩子下墜的幅度,可是隻持續了二十幾分鍾繩子就斷了。


    在人偶落地的一刻,所有人心裏都咯噔一下,也就是那風箏線根本不可能承載陳曉靈的屍體長達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先前他們所有推斷的都有可能是錯誤的。


    陳曉靈到底是怎麽吊上去的,又是誰給吊上去,她究竟準確死亡時間是多久,都得畫個問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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