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眼前花花綠綠的七種顏色,有些晃眼,一時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是他老了麽?


    畢竟三十出頭的男人了。


    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妞子相比,他沒她活躍太多。


    他光裸著結實雄壯的上身斜倚在床上,從床頭櫃上拿起香煙點燃,眯眼抽了一口。


    緩緩徐徐向外吐著煙圈。


    表情中帶著一種純屬於成熟男人的滿足感。他就這麽一言不發不動聲色,卻又帶著一種寵溺和縱容的神色看著她拎著幾條內褲,在他的臥室裏作天作地。


    七彩繽紛的內褲,和他這大而低奢,處處彰顯冷色調純男人氣息的臥室顯得那樣格格不入,像似一種毫不講理,極為霸道的闖入者那般,嵌在他的大臥室之內。


    而且,占據核心位置。


    她一頭亂糟糟的短發尚未梳理,繞是他昨天動作放輕放緩,可她修長雅白的天鵝頸子上,依然斑斑駁駁都是他的痕跡,左右手各拎了幾條內褲,對他沒心沒肺的笑,很自然。


    肥肥大大襯衫包著她纖瘦的身軀,一雙筆直纖長的大長腿上有他攻城略地時留下的痕跡,前身的紐扣就扣了兩粒。兩隻光裸的腳丫在地毯上晃蕩著。


    這樣子,像極了一條勾人魂魄又渾然不自知的魅惑狐狸。


    他又持久緩長的抽了一口煙,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裏,繼而鼻息裏一點點的向外釋放著煙霧的同時,他欣賞著她,縱容著她。


    男人的心裏一種無法與外人言道的滿足感充實感,伴隨著慢慢吐出的煙霧而緩釋著。


    這是隻屬於他的小狐狸精。


    在他的臥室內,她作天作地,作上天,他也滿足她這個條件。


    她的神色自然而單純,一如他第一次在楚心櫻和蘇瑾延的婚禮現場看到她用臭醬豆澆灌楚心櫻頭顱那般。


    她是個要求不高,十分容易滿足的女孩。她沒有因為和譚韶川沾染上關係而覺得自己一朝飛上枝頭成鳳凰了。


    她沒有任何的優越感,依然是保姆心態悉心照顧他。


    他想,這要是換成楚心梔,換成任何一個人,如果和他譚韶川發生了肉體關係,都不可能像她這樣,不提任何要求吧?


    他無比心疼的看著她。


    她長腿一搭,一個大跨步從地上跨到床上,然後又跨他身上,近距離的拎著七條內褲在他眼前晃。


    “快說,你到底穿哪個?”


    男人:“……”


    他在想,要是董事局的股東以及集團公司的高層知道他穿個騷包至極的大花內褲,會是什麽想法?


    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正在被她一點點的改變著一本正經,嚴肅總裁的形象?


    由此他想到一句話唐朝詩人白居易長恨歌中的一句話。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他不是昏君。


    她亦不是真的惑人小狐狸。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隨手撈了一個顏色說道:“就它了。”


    “嗯嗯。”她立即快速的將另外六條放回衣櫃內,轉身回來,幫他穿。


    她穿著,擺弄著,問他:“是不是空隙太小了?你舒服嗎?要不要我下次再買個前麵布袋偏大的?”


    “你選的尺寸很好。”他溫聲說道。


    “那是。”她沾沾自喜:“穿西裝,還是穿便裝?”


    “便裝!”他沒好氣的回答:“算我倒黴,找了個保姆原本是想給我做一日三餐的,結果我哪裏是找了個保姆,我是找了個女皇回來。”


    “狐狸精女皇嗎?”她撥浪他一下,壞壞的問。


    “不許這個時候勾引老公,老公不想做一個不早朝的君王。”他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要再撥浪兩下,他今天真的要曠工了。


    “嗯嗯。”她立即去衣櫥內給他拿了便裝穿上:“一會下去做飯,我給你打下手,我保證比昨天熟練,因為合作過了,會有默契度。”


    這個早晨的早餐,倒是真的如她的說的那般。


    他做飯,她打下手。


    他切好了麵包,加了火腿,一隻手伸到助手那邊去。


    滴!


    她將剛剛切好的番茄片遞到他手中。


    他鋪了黃油西紅柿片加了雞蛋麵包壓好。


    一轉身正要打開微波爐。


    滴!


    微波爐她已經幫他打開了。


    他將皮蛋瘦肉粥的粥蓋掀開,朝她一伸手。


    滴,她已經將切好的碎皮蛋遞給他。


    他在攪拌皮蛋瘦肉粥的時候,她一踮腳,一抬手,塞他嘴裏一塊東西。


    “什麽……嗚。”吃了才知道是一塊番茄瓤,沙瓤的那種,口感很好。


    “我切的這個番茄很好,然後我給你的那一塊又是這個番茄上最好的。”她笑嘻嘻的看著他。


    “馬上該吃飯了,吃它幹什麽呢。”他不看她,繼續攪粥。


    “嘁,這你就不懂了吧,掌勺期間不偷吃的廚子,不是好廚子!”


    男人:“……”不得不暗自佩服一下被監獄裏關了兩年的女囚,這真是一句很實在的歪理邪說。


    “不過嘛,最好,最沙瓤的一塊,我自己留著捏。”她將一塊紅彤彤沙瓤的番茄瓤在他麵前晃了晃。


    滴!


    賽到自己嘴裏。


    “呼呼呼。”她抿著唇,笑彎了雙眼。


    男人又恍神了一下,怎麽就忘了她其實一直都是個蔫壞?


    伸出寬潤的手掌,一把蓋她頭頂上,手掌用力一旋,她便在他的作用下被迫轉圈。


    “我暈了,我暈了,我暈了。”她不停的叫嚷著。


    男人鬆手的同時,她頭一栽,撲入男人懷中。


    使勁撓他的前胸。


    撓不夠。


    “別鬧。”他暗沉了嗓音,溫醇的說道。


    “嗯,知道啦!大君王!大皇帝!知道你要上早朝!”她一邊挖苦他,一邊乖乖離開。


    繼續給他打下手。


    整個早餐過程兩人都配合默契,縱然過程中兩人極少說話,隻廚房裏有著鍋碗瓢盆的交響曲。


    卻有了琴瑟和鳴的意境。


    對她以及對他,也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美好了。


    早餐過後,臨出門了,他在她額頭淺淺一吻:“好好在家。”


    “嗯嗯。”她微笑點頭,克製自己不要去黏住他,而是轉身跑上樓,收拾他的床鋪,料及家務。


    男人拎著公文包坐上車,一抬眸看著前麵的司機正在看他。


    “有事?”他一貫沉肅低斂的語氣問小閻。


    “boss。您今天的精神很是抖擻啊!”小閻驚喜的問道。


    boss一向神清氣爽,可今天的精氣神,比之以往更好。


    “看來蕎蕎的保姆做的還是蠻合格嘛,都把boss您伺候的如此體貼入微。”他半開玩笑,喜滋滋的語氣問boss。


    “把我送到公司之後,去商場買一套仿真版過家家玩具,有兄弟姐妹,有爸爸媽媽的那種。”譚韶川一本正經的對小閻說道。


    吩咐他買過家家遊戲玩具,就跟吩咐他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公司事務一般。


    小閻不解的看著譚韶川:“boss您這是買給誰呀?”


    “你閨蜜!”男人輕叱司機。


    “哦,我閨蜜。”


    “不是……給蕎蕎買啊?”半天才反應過來,小閻心裏樂了,替閨蜜樂,抬眼在後視鏡裏偷看自家boss。


    boss在閉目養神。


    腦海裏反反複複在回想小保姆熟睡中說的夢話:“來,我們過家家好不好?你做姐姐,我做妹妹,你,你當爸爸吧?你當媽媽?來呀。”


    她是向往一個家?


    還是單純喜歡玩過家家遊戲?


    他不得而知。


    沉思間,他的手機響了。


    點開一看,還是早上那通打了兩遍的電話,譚韶川接通,聲音低沉而疏遠:“喂。”


    “……”那端沉默。


    “哪位?”他其實知道是誰,他低沉的語氣略帶不耐煩。


    “譚總,對不起,我是橙光的三線小藝人曹瑜。我想把錢還給您,請您給我一個機會。”電話那一頭,曹瑜終於開口了。


    譚韶川:“……”


    前麵開車的小閻清楚的看到boss的眉頭蹙緊。


    “不用了,我的車撞了你,理應為你負醫藥費。”譚韶川冷淡的回答。


    繼而快速掛斷電話。


    倒不是他多麽冷凜傲嬌連個讓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而是他的手機又來了來電提示,他掛斷曹瑜電話的同時,已經接通了第二個來電提示:“大媽?”


    大媽最近一直都有動作他知道。


    他隻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不想跟大媽計較。


    但,再不想跟她計較該防備她還是得防備她,得讓她的如意算盤落空。


    “韶川,媽好久都沒進公司了,再怎麽我也是譚氏集團的股份持有者,我想今天去公司看看。”大媽來公司,無論是查賬,是尋訪,是糾錯。


    都無需太繁贅的理由。


    “好。”譚韶川幹脆的答道,掛斷電話的同時,他又撥通了公司的財務部。


    “老餘,將前不久我們在外地注冊的一些掛牌公司的資料,要讓姚副董看到。”譚韶川在電話中交代道。


    “譚總……”電話那端的財務總監餘總監有些不明白。


    “讓她自己發現,不是你拿給她看。”


    “明白!”餘總監肯定的說道。


    “好。”


    收了線尚不到一秒鍾。


    譚韶川的電話又響了。


    真忙!


    他在心裏想。


    打開一看,竟然還是那個曹瑜打來的!


    他本不想接,本想直接打個電話告訴橙光娛樂的總裁,讓他出麵幹預一下。


    但,他還是不忍心將一個人的前途盡毀。


    於是,極為冷厲的接通:“你好,曹小姐!”


    “我知道您是整個青山市首屈一指的大老板,您當然不缺這個錢,可是也請您考慮一下我的自尊心。我是個不願意花您的錢的人,您何必要讓我心裏負擔一輩子呢?我在醫院裏就已經說過了,我被您的車撞了,不是您的錯,是我的錯,我是責任人。請您給我一個還您錢的機會!還了錢我永遠消失!”說到最後,曹瑜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冰冷的激動。


    譚韶川在這一端冷笑。


    “好。還我錢是好事。”他說道:“這樣,一個小時之後,你拿著錢到我的公司來。到了公司告訴安保你找宋小姐,他們會讓你進來的。”


    “知道了。”


    譚韶川掛斷電話。


    前麵開車的司機忍不住發起了牢騷:“這個曹瑜,她想幹嘛?譚總,要不要我去擋一擋?”


    身為老總的保鏢,小閻其實最主要的工作是保護譚總的人身安危,可做了他保鏢五年,他愣神沒有機會大顯身手過。


    而充其量最多隻能做些幫boss擋一擋騷擾者這樣的事情。


    可,即便是這樣,boss依然不給他機會:“不用了。”


    “……好吧。”小閻專注開車。


    半小時後,車駛入海川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譚韶川的專門提車位。


    譚韶川乘坐電梯上去。


    下電梯時候,宋卓就在電梯口等他:“譚總,曹瑜來找您了。”


    “來的還挺快。”譚韶川若有所思,繼而說道:“讓她過來。”


    “是,譚總。”宋卓答應一聲,便轉身去了會客室。


    五分鍾後,曹瑜被宋卓帶到譚韶川的辦公室內。


    她今天打扮的極為精致。


    明明是厚重妝容,卻不顯得濃妝豔抹,而是十分的恰到好處。她剛一進入海川大廈,正好是公司的上班時間,她在乘電梯的時候遇到很多海川大廈的員工。


    有男人有女人。


    通過他們的看她的眼神她能猜得出,她今天非常美。


    而且美的高貴,清傲,美的超凡脫俗。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種淡漠如菊的高貴氣質,這在整個娛樂圈都是非常難得的。她不卑不亢的表情站在譚韶川的大班桌外:“譚先生,還您的錢。”


    譚韶川不看她,隻蹙緊眉頭低頭簽約宋卓看過一遍翻開後遞給他的文件,喉嚨裏發出一聲沉沉的:“嗯。”


    曹瑜有一絲不知所措。


    為什麽?女秘書不走?


    為什麽?他連抬頭看她一下都沒有?


    她將手中的錢往大班椅上一放:“這裏是一萬五千塊錢,給您。”


    “嗯。”譚韶川依然不看她,隻集中精力跟站在旁邊的女秘書交代工作。


    仿若曹瑜是透明的。


    曹瑜的尷尬又多了幾分。


    “謝謝譚總,再見。”她轉身走了。


    走到門口她停住了腳步,轉身,抿了抿唇說道:“謝謝您譚總,謝謝您那天救了我。”


    她的雙手暗暗捏住,心裏一萬遍的祈禱:“留住我,留住我,留住我。”


    果然


    她的祈禱應驗了。


    “曹小姐等一下。”譚韶川抬頭叫道。


    如果曹瑜還了錢走人不再回頭,不再都已經走到門邊了,還不死心的又回頭對他說:“謝謝。”


    譚韶川不會做這樣的決定。


    因為,他不想為了保護一個人,而犧牲另一個人。


    而現在則不。


    “曹小姐,你戲演的如何?”譚韶川問道。


    “我……”曹瑜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在心裏激動萬分。


    “曹小姐,我們譚總想和您合作,您請這邊坐下來細談。”宋卓代表譚韶川跟曹瑜交涉。


    她在譚韶川的身邊工作五年,一向沉穩文中,但,不知怎麽滴,就是她一看到譚韶川的身邊出現疑似閨蜜女悍匪的情敵,她就控製不住擋在boss的前麵,不分工作與私情的要把情敵當成一坨屎似的,鋤走。


    而眼前這坨屎,目前還有用。


    臭也得留著。


    所以她搶先boss一步,要和曹瑜談合作意向。


    沒有人知道宋卓和曹瑜在譚韶川的辦公室內談了什麽。


    隻是,半個小時後,曹瑜從譚韶川辦公室裏出來,恰巧遇到了姚淑佩走進公司,她正朝譚韶川的辦公室走來。


    卻看到譚韶川的辦公室內,走出一個樣貌清奇,氣質清傲,表情清冷的女孩。


    是誰?


    姚淑佩猛然一滯。


    看這姑娘,論長相,論氣質,論那股子高冷勁兒,絕不是楚心梔或者佟桐能夠比擬的。


    不由自主的,姚淑佩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佟桐啊,韶川真的沒什麽好,我是打小看著他長大的,我知道他的性格,他看著表麵不愛說話,可心裏懸著呢,這不,我剛剛又看到一個長相氣質都特別出眾,出眾到能和當紅一線明星相比的女孩從他辦公室出來……”


    “姚阿姨,您不是說,韶川喜歡楚家的姑娘嗎?”佟桐在電話那一端疑惑的問道。


    “是,韶川是喜歡楚家姑娘。”姚淑佩差點忘了楚心梔那茬兒。


    “阿姨。您能告訴我,韶川哥到底是喜歡楚心梔,還是喜歡楚家送給韶川的那個女傭?還是喜歡辦公室裏出來的那位一線女明星?”佟桐依然還記得楚心梔跟她說的那句話。


    “你說家裏的那姑娘啊?她是很無辜的,怪可憐見的一個小姑娘,這不關她的事。”姚淑佩立即替藍憶蕎開脫。


    “謝謝您阿姨,再見。”收了線,佟桐驅車直奔譚韶川的‘汀蘭首府’。


    她手中有譚以曾給她的密碼。


    譚以曾親口向她承諾過,譚韶川的身邊沒有任何女人,楚心梔口中的那個拴住譚總心的女人,隻是個女傭而已。


    她不信,她一定要親眼看一看。


    當她來到譚韶川的家門外,卻看到外門是開著的,透過玻璃門,她看到一個穿著圍裙的女孩坐在玄關外的皮矮凳上在擦鞋。


    同時,藍憶蕎也看到她,她將鞋子放下,拉開玻璃門,怯生生的問道:“您……您是來找我姐夫的嗎?”


    ------題外話------


    再忙一天就好了哈,明天一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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