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 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麽麽噠  她用足了力道,深怕打不昏他,這會兒卻擔心真把人給打死了, 顫巍巍伸出手探了探他鼻息,發現有進出的氣兒才徹底鬆了口氣。


    可整個人又被一股力道定住,正是從手腕傳來。


    沈南瑗驚得差點魂飛魄散, 低頭才發現是杜聿霖剛才昏過去前抓著了自己的手腕。她費了老大勁兒才扒開,當即抓起自己的包袱就跑。


    幸好, 書裏對督軍府有詳盡的描寫,她略微回憶了片刻,知道柴房緊挨著廚房。


    而為了采買方便, 廚房的後麵有一道側門。


    天色剛有點暗下, 遠遠飄來飯菜香, 沈南瑗咽了咽口水, 一刻都不敢停地往側門的方向逃。


    好在正是飯點,廚房的下人們各司其職都在忙綠著。


    沈南瑗主角光環上身, 完美避開,成功來到了後門。


    看著督軍府外的廣闊天地, 喜不自勝。


    好好的時代女性, 死都不會做金絲雀的!


    沈南瑗隱在暗夜裏,疾步行走。她盤算過了,這時間城門早就關閉, 今晚她得找個合適的落腳地, 明天一早就出城去。


    “唉喲——”一道上了年紀男人聲音連聲呼痛。


    “對不住對不住。”沈南瑗倉皇逃跑沒看著人, 她連聲道歉,正是要走卻突然被人又一次拽住了手腕。


    “這翠玉鐲子……三小姐!唉喲,我可找著您了,太好了!”


    這中年男人?


    沈南瑗還沒有看清楚對麵人的麵孔,卻見他又猛地一回頭,興奮地朝巷子那廂大喊:“老爺,老爺,找著三小姐了。”


    不遠處的亮光,越晃越近了。


    沈南瑗心一晃,使勁掙脫了他,拔腿就跑。


    可是並沒有跑出多遠,便被兩個年輕的下人給攔住了。他們不敢近身,卻一前一後攔住了她所有的路。


    身後是氣喘籲籲的沈黎棠沈老爺,他氣急敗壞地喊:“南瑗,你跑什麽跑?”


    沈南瑗見無處可逃,隻得僵硬著後背轉過了身,驚喜似地喊:“爹,真的是你啊?爹,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


    這下,為何跑就不用解釋了,當他是壞蛋了唄。


    其實不用當,沈南瑗壓根兒就沒覺得原主這爹是個好蛋。


    妻子難產而死,轉臉就娶了妻子的閨蜜。


    說起來是續弦,且二婚的妻子還帶了一雙女兒嫁了過來。


    旁人都以為沈老爺大度,肯替續弦的妻子養育孩子,可隻有那對兒狗男女知曉,那雙女兒本來就是沈黎棠的。


    可憐原主好好的一個沈家嫡出大小姐,一下子變成了三小姐。


    也就隻有原主那個嬌滴滴,才會如此心大,把爹還當親爹。


    有了後娘,爹連個路人都不如,路人至少不會無緣無故就想要害她。


    沈南瑗逃跑的計劃胎死腹中,從這一大天的經曆來看,她決定暫時不掙紮了,先回沈家,從長計議。


    那廂,沈黎棠提著燈籠,疾步走來,這下子光線亮了許多。


    不止沈南瑗看清了自己這親爹的長相,就連沈黎棠也看清了許久未見的女兒。


    隻見她粗布藍裙也掩蓋不了的風華絕貌,不由心中大喜。


    喜的是自己這一注下對了。


    這個養在鄉下的女兒一定能得到督軍的青睞。


    督軍是老派人,能看上眼的也是這般循規蹈矩的女孩,這督軍府的大兒媳,非南瑗莫屬。


    想他沈黎棠一生得了四個女兒,其他的三個都嬌養在身邊,沒曾想,倒是這個與他並沒有多少父女緣分的老三,派上了大用場。


    一時間感慨萬千,沈黎棠也忘記了她方才拔腿就跑的事情,隻當她是謹慎小心。


    瞬間慈父上身,舒展開了眉目,和聲細語:“南瑗啊,可是急死為父了。太太不是去信同你說好了,讓你在城門邊等管家接的?”


    沈南瑗細聲細語地說:“女兒原就是在城門邊候著,隻不過城門騷亂,來了隊士兵,還打死了一個人,大家都跑了,女兒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嚇得也隨那些人一塊兒亂跑,這就迷了路,叫爹擔心了。”


    督軍府的二少爺今天在城門邊擊殺了一個北方來的細作,這事兒早就傳的滿城風雨了。


    若不是因著這個事情,他且不會如此慌張,親自出來找人。


    沈黎棠心裏埋怨蘇氏這件事辦的有失偏頗,但麵上並未表露,他持了她的手,說:“無妨,走,咱們這就回家。”


    沈南瑗一路被這便宜父親牽著手,總算是理解原主為什麽會被親爹哄騙了。


    沈黎棠自出現以來的表現可圈可點,很好地演繹了自己這個慈父的身份。


    隻不過,沈南瑗不吃這套。還未進家門,先把沈家的家庭狀況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沈黎棠的續弦姓蘇,原名叫蘇沫兒,後改名蘇茉莉。


    最喜歡的就是穿著淺藍色底繡著白色茉莉花的旗袍,自以為人如其名。


    蘇茉莉和沈黎棠一共生了四個孩子,三女一男。


    其中大女兒沈芸曦和二女兒沈芸卉是婚前生的,對外宣稱不是沈黎棠的孩子,倒是姓了沈黎棠的姓氏。她們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都比沈南瑗大。


    老三沈芸芝和老四沈元闌是一對兒龍鳳胎,比沈南瑗小上一歲。


    除此之外,沈黎棠還有兩房姨太太,分別是薛氏和李氏。


    薛氏是唱花鼓的,在瀧城一帶頗有豔名。


    李氏的來曆簡單,好像是瀧城鄉下的姑娘,不知怎麽就被沈黎棠看上,討回了家。


    走了不多時,便到了沈家。


    沈家的院子很大院牆也高,歐式的兩層洋樓,從外間看,燈火通明。纏枝紋的大鐵門,花園別致敞闊,鑲嵌套色玻璃的滿洲窗在光影作用下,剔透玲瓏,小有氣派。


    可這房子也是用原主外公的家產換來的!


    就沈黎棠一個落魄的書生,要不是原主的親娘看上了他,嫁他之後,捐了個官給他做,單憑沈家原來的家財,想要置辦這麽大的宅院,沈黎棠就是自己再奮鬥兩輩子,也不成。


    隻是官越做越大,人也越來越貪。


    沈南瑗打心眼裏看不起這個要賣女求榮的便宜爹,她立在沈府的門前呆了片刻。


    沈黎棠隻覺身後的人頓住了步伐,隻當她是怯生,扭頭笑著說:“南瑗莫怕,這也是你家啊!”


    沈南瑗偏了頭,故意道:“可南瑗不是在這裏長大的。”


    沈黎棠的臉色僵了一下,不自然地說:“你是幼時身體不好,算命的瞎子說隻能粗養,若不然就會長不大。如今,爹爹的南瑗已經長大了,往後啊,爹爹的家就是南瑗的家。”


    “爹……”沈南瑗假裝感動,心裏正在作嘔,卻聽沈家的大門“吱”了一聲,從裏麵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頗為時髦的婦人,婦人的身後還立著小姐和丫頭。


    沈南瑗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便知道正當中穿著格子旗袍的人正是蘇氏。


    蘇氏今年至多三十五歲,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她拿著帕子的手拍了拍心口,柔聲道:“老爺,這就是南瑗吧!阿彌陀佛,謝天謝地,老爺今晚要是不把她找回來的話,我定會寢食難安啊!”


    沈黎棠還在氣她辦事不利,冷著臉“嗯”了一聲,便牽著沈南瑗踏進了屋裏。


    哼,蘇氏明知南瑗對他有多重要,竟還敢如此怠慢,可見是舒坦日子過的久了,已不知自己的身份。


    蘇茉莉心知沈黎棠對自己頗有埋怨已不止一日了。


    那日,沈黎棠興高采烈地回來,說要把芸曦嫁給督軍府那個傻兒子,她以芸曦的脾氣不好一口回絕時,沈黎棠便對她埋怨上了。


    可笑,她花了那麽大精力去培養的長女,可不是為了去給一個傻子當媳婦的。


    就算是督軍的兒子那又怎樣?


    督軍還有另外的兒子,家業斷不會落到一個傻子的手中。


    蘇茉莉尷尬地笑了一下,不理會身後的二姨太幸災樂禍的表情,仿佛根本沒有將沈黎棠的故意冷落看在眼裏。


    她熱情地又說:“南瑗啊,餓了吧!”


    “陳媽,趕緊上菜。”她又朝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


    殷勤愛憐地仿似沈南瑗的親生母親。


    冷不丁,從黑暗走到了光明裏。


    沈南瑗適應了片刻才瞪大了杏眼。


    沈家的裝飾果然豪氣,鋪地毯擺瓷瓶,還有一架黑色的鋼琴坐落於客廳。


    沈南瑗故意稍顯拘謹,小家子氣似地摳了摳自己的衣襟。


    這時,陳媽領著廚房的劉嫂端上了晚餐,路過沈南瑗身邊,客氣地說道:“三小姐,您請那邊坐。”


    一直都不曾說話的沈家兒女們,原本全都坐在沙發上麵,瞧著她,像看什麽稀罕物一樣。


    卻因著陳媽的稱呼,炸了鍋。


    其中一個梳著兩根辮子穿著粉旗袍的圓臉姑娘不悅地大喊:“她是什麽三小姐,我,沈芸芝才是這個家的三小姐。”


    洗手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老二沈芸卉趕忙拉了下沈芸芝的手,示意她噤聲。


    沈黎棠從洗手間中出來,接過傭人遞來的擦手巾,清了下嗓子說:“好了,開飯吧!”


    ——


    督軍府。


    杜聿霖揉著後頸幽幽轉醒,暴跳如雷地下達了封口令。


    “去告訴府裏見過那丫頭的下人,堵緊了嘴巴,不要亂說話,否則挖了他們的眼睛。”


    許副官一凜,軍靴跺地,道了聲:“是!”轉念又道:“少帥無需擔憂,見過那姑娘正臉的隻有門房的小六。”


    “堵緊了他的嘴!”


    “是!”


    杜聿霖思了片刻,又說:“給我全力搜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帶回來。”


    “是。”


    “等等,要活的。”杜聿霖轉眸暗沉,聲音裏攜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冷峻。


    她冷冷地瞥了沈芸曦一眼,不待她反駁,便和沈黎棠解釋:“爹,姐姐方才說心口不舒服的老毛病犯了,讓我去車上拿藥,誰知道走到半道就撞上眼前這人。我和他賠禮,他卻道賠禮要是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不由分說就把我拉到了這裏。”


    沈南瑗一邊說,一邊在觀察督軍夫婦的反應,心底那疑團越來越大,“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女兒行的正,就不怕影子歪。剛才是這人強行拉著我跑了一路,督軍府的下人們肯定能看到,爹大可請督軍找人來問話。”


    沈黎棠隻聽了一句,便聽出了不對來,但他沒有打斷沈南瑗的話,隻是狠狠地瞪了沈芸曦一眼。


    沈芸曦前一刻還陷在沈南瑗那句“勾搭男人”中,心裏想著鄉下來的果然是鄉下來的,竟粗鄙到了這種程度。


    可下一刻,見沈黎棠惡狠狠地朝她看了過來,不由心慌了起來。


    姆媽明明和她說過,阿爸這人自私的緊,關鍵時刻肯定會丟了沈南瑗保全他自己。


    沈芸曦還抱著一絲希冀,心想著隻要在督軍府弄倒了沈南瑗,哪怕沈黎棠會責怪於她,卻也會顧全大局。


    她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袖口,脆生生地又說:“南瑗,不管怎麽說,我沈家的姑娘,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不可和男子說話。阿爸平日裏的教導,你都忘了嗎?”


    沈南瑗不客氣地回:“阿姐,如果你是我,碰到這情況你待如何?還請阿姐教導!”


    沈芸曦挖了個坑給自己跳,趕著自己也得硬上架。


    那穿著袍子的年輕男人,就立在她的旁邊。


    沈芸曦早就打量過了,他那身衣袍就是普通的麵料,雖然並不便宜,但也貴不到哪裏去,還有他的袍角,明顯有好幾處都開線了。更何況,督軍府的下人說並不認得他。


    她料定了此人不是什麽富貴之人,於是向他走近了一步,一甩手扇了過去,還不忘教導沈南瑗:“妹妹,你看見了嗎?”


    隻是那人的反應極快,一偏頭躲過了。


    沈芸曦也不是真的要打人,她悻悻地走回了沈黎棠的身邊。


    沈南瑗快要樂死了,真的是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麽蠢的。


    她先前還不能篤定,就是方才沈芸曦出手之時,她瞥見了杜督軍緊縮的眉頭。


    沈南瑗沒有急著開腔,像是根本沒有看見沈芸曦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她在等著那人的反應,都快被打臉了,他要是再不動的話,她便有理由懷疑他是在裝傻。


    果不其然,那人瞪大了眼睛,又憤怒又委屈地朝杜督軍喚了一聲:“爹!”


    督軍夫人搶在前頭安慰:“聿航,那位姑娘是在跟你鬧著玩的。”


    杜聿航不滿地大叫:“我不要她跟我玩!”


    說著轉了身,指著暗自幸災樂禍的沈南瑗道:“我要那個!”


    督軍夫人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不快,但她接下來便笑了,“聿航不可以這樣,你會嚇壞人家姑娘的。”


    “不,我就要那個,我要她跟我玩。”杜聿航說著,就動上了手,又是一下子扯住了沈南瑗的手腕。


    沈南瑗使勁掙脫了一下,可他抓的更緊了,也委屈巴巴地喊了聲‘爹’,就好像情景重現似的。


    杜督軍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脫下了軍帽,抓了把頭發,哼了一聲說:“你小子,眼光到挺賊的。”


    話語間全部都是父親對兒子的寵溺。


    他的眼睛從沈芸曦的身上掃了過去,最後落到了沈黎棠的身上,“沈副部長,你這個三女兒確實不錯,這旁的……”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卻足以讓沈黎棠後背發毛。


    沈黎棠扯了一把僵住的沈芸曦,怒道:“咋咋呼呼,還不快跟督軍和督軍夫人賠罪。”


    沈芸曦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趾高氣昂,瑟瑟發抖地說:“是芸曦有眼不識泰山,我、我沒有搞清楚狀況,請督軍和督軍夫人責罰。”


    杜督軍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袖口,沒有說話。


    督軍夫人的心思百轉千回,卻是不願意沈南瑗這一仗勝的痛快,她故意笑著說:“我瞧著這位沈大小姐很不錯,大家閨秀嘛!”


    說話的時候,眼神還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沈南瑗,那意思就是說她不是大家閨秀唄!


    沈南瑗在心裏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兒。


    她現在沒空應付督軍夫人,眼前這督軍家的大少就挺讓人苦惱的。


    杜督軍請了他們到花廳小坐,杜聿航抓了她的手腕還是不肯放手。


    沈南瑗為了哄他,拿了案幾上的紫紅葡萄,“大少吃葡萄嗎?”


    原是想哄著他伸手來著,沒成想,這人居然張開了嘴,衝著她“啊”。


    饒是沈南瑗見識多廣,現下的臉皮也掛不住了,她紅著臉瞪了瞪他,又把葡萄放回了盤中。


    杜聿航興許是真的想吃,氣急敗壞似的掐了她一把,總算是鬆開了她的手腕,一個人抱住了葡萄盤子,嚐了一顆,又咧著嘴甩開了。


    督軍本要留飯,可沈南瑗著實害怕這個杜大少一會兒讓她喂飯,又害怕在督軍府呆的久了,碰見二少那個活閻王。


    沈南瑗悄悄地拉了拉沈黎棠的衣角,小聲地祈求:“爹,回吧!”


    想著這短短幾個時辰的刺激勁兒,沈黎棠也想走,他適時地告了辭,帶著一雙女兒出了督軍府。


    杜家的管家送到了門口,轉身進去。


    沈黎棠繞到了車的另一邊,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抬手狠狠給了沈芸曦一巴掌。


    沈芸曦本來渾渾噩噩,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清醒。


    “阿爸!”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沈黎棠冷笑了一聲,冷言冷語:“你別叫我阿爸,我的女兒可不似小姐這般有著心口疼的老毛病。”


    沈芸曦的臉色頓時就白了。


    沈南瑗沒有跟上去,隔著個汽車隻聽見了動靜,卻沒有聽清兩個人說了些什麽。


    沈黎棠在那廂叫她:“南瑗,上車。”


    她應了聲“是”,開門上車。


    沈黎棠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坐上了駕駛座,竟不等沈芸曦上來,立刻就發動了汽車。


    “阿姐她……”沈南瑗有些詫異。


    沈黎棠冷淡地說:“我讓她自己坐黃包車反省反省。”


    沈南瑗向後看了一眼,隻見沈芸曦捂緊了臉頰,似乎也正不可思議。


    她扭回了頭,正對上沈黎棠從後視鏡裏探過來的打量眼神。


    沈黎棠似笑非笑地問:“不準備說些什麽?”


    “說什麽呀?”沈南瑗假裝聽不懂,偏了頭說。


    沈黎棠也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可不要以為我責罰你阿姐,是為了幫你。爹直白的告訴你,我責罰她是因為她給我丟了人。我不管你們在家怎麽鬧,在外麵鬧成這樣就是不行!”


    “我沒有鬧!”沈南瑗小聲辯解。


    “你自然是好的。但,南瑗啊,人心難測,即使是血緣至親也不得不防。爹也不瞞你,瞧見沒,那個大少就是你未來的夫君,而督軍夫人……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後媽。你想想蘇氏是怎麽對待你的,再想想督軍府的日子。南瑗,你得警醒。我且告訴你了,若想立足,就得你自己能立得住。”


    沈黎棠若有似無地掃她一眼,又道:“爹今日把話放在了這裏,隻要你能在督軍府立足,沈家就永遠對你馬首是瞻。”


    沈南瑗抿唇,那神情似懂了,又似單純茫然。


    與此同時的督軍府。


    督軍夫人說:“老爺,當真要讓聿航娶了那沈家的三姑娘,我瞧她今日的表現,並不像個大家閨秀呢!”


    杜督軍放下了手裏的毛筆,盯著自己的妻子看了很久,才歎了口氣:“夫人,你瞧聿航那樣,他該娶的是大家閨秀嗎?隻要他喜歡,哪怕是娶個鄉下的小丫頭又怎麽樣呢!”


    他轉而又正色:“退一萬步說,夫人,你莫要怪我說的難聽,你看聿航那樣,他對聿霖沒有什麽威脅的。我隻有這兩個兒子,夫人,請你看在為夫的麵子上,就隨了他的心意吧!”


    督軍夫人有心反駁,可話到了嘴邊,氣惱地說:“罷了,隨你們父子怎麽想我!”


    ——


    杜聿霖一直到天黑才回到督軍府,他從汽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門房的小六和換班的阿達說起白日裏發生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沈家的三小姐走了之後,咱們家大少哭著喊著追了好久呢!”


    杜聿霖的眼皮子一挑,問他:“誰?”


    小六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是大少……”


    “追誰?”


    “沈家的三小姐!”


    杜聿霖莫名上來一股子邪火,蹬著皮靴,怒氣衝衝地進了大門。


    小六嚇的俯在地上半天不敢吭聲,倒是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沈三小姐有些麵熟。


    就仿似那日二少帶回府又莫名其妙不見了的…姑娘。


    這麽一想,他更是心驚,那日許副官拿了把木倉抵在他的頭上,命他忘了那姑娘的容貌。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小六瑟瑟發抖地喃喃自語。


    沈南瑗強忍著暈車的不適,把他的腦袋固定向正前方,“你倒是看路呀!”


    果然——


    杜聿霖還是沒有以往被人碰觸的惡心反胃,隨即伸手拂開了捧住自己臉的白嫩小手。


    “你跟那細作什麽關係?”


    “什麽、什麽關係?”


    車子猛地一個漂移,閃過了迎麵來的牛車。


    沈南瑗捂住眼,嚇得小臉煞白煞白,良久才反應過來杜聿霖劫走她的目的。


    她強作鎮定:“我說了我不認識那個人!”


    “那為什麽對瀧城的地形上心?”他沒有錯漏在他繞城飛速行駛時沈南瑗眼裏的異樣。


    “還有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大哥?”


    杜聿霖連著發問,車子的飛速疾馳似乎是不給沈南瑗頭腦緩衝的空間。


    沈南瑗凝視他堅毅側臉,憋了半天:“我……我想吐。”


    杜聿霖頓時變了臉色:“你等等。”


    “等不及了。”沈南瑗慘白著一張臉,一麵往杜聿霖方向撲。


    吱——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沈南瑗一把推開了車門,踉蹌站在了離杜聿霖幾步遠的地方,卻沒有如她所說要吐的樣子。


    “你騙我。”杜聿霖說的是肯定句。


    沈南瑗勻著氣,強忍下胃裏翻湧的,“你再不停車是遲早,咳咳。”


    杜聿霖的臉色並不大好。


    沈南瑗算是扳回點局麵,一心想著怎麽脫身。


    這會兒已經駛出了城,鄉野小路不算寬敞,河岸的楓樹有些開始葉子發黃,倒映在河麵上,隨著波光蕩蕩嫋嫋,也倒映出沈南瑗不住往後退的背影。


    “你自己疑心重,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沈南瑗眼眶紅紅的,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要跟杜聿霖這個瘋子同歸於盡了。“你有懷疑的可以去查,反正憑二少的本事,沒有什麽查不到的!”


    “再說了,我爹還在新|政|府裏當差,我怎麽可能會傻到跟細作扯上關係!”


    沈南瑗越說越委屈。


    “你最好站那別動。”杜聿霖突然出聲。


    沈南瑗偏就賭氣,還沒來得及站穩卻後腳一崴往後仰倒。


    “啊——”她緊張地閉上眼,就感覺腰部被人囚住,落入一個寬厚懷抱。


    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杜聿霖的下巴,沒有胡子拉碴,反而有種幹淨清爽的味道。


    杜聿霖抓握了那丫頭一下就甩開了,但手上留下的柔軟觸感似乎一直都散不去。他虛虛握了下拳,又鬆開,麵無表情地評價道:“蠢。”


    “……”沈南瑗剛升起那點感動徹底消散。


    因為這麽一打岔,兩人之間不複先前的劍拔弩張,反而興起一股微妙。


    沈南瑗本來就對瀧城不熟悉,現在更不知道在哪兒了,隻看得到的山清水秀,遠遠還有稀稀落落的山野村子。


    大概到了用中飯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煙囪飄出嫋嫋白煙,為寂靜的村子添上了煙火氣。


    杜聿霖沒有開口說話,沈南瑗自然不會傻到犯他跟前去。


    他就看著那道纖細身影往河邊去,心裏知道她是在賭氣。


    河邊延伸出去的木台子,似乎是用來洗衣服用的,正好臨著水。


    少女一頭烏絲柔順垂在肩膀後,他還能想起風吹起時拂過臉頰惹起的酥麻微癢。


    “這裏的魚早就被抓完了,五月下旬至六月中旬新放的魚苗,還小著呢。”


    沈南瑗冷不防聽到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撇頭看見杜聿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


    眨了眼睛,很稀罕他竟能看透自己想法。


    她呐呐開口:“現在是吃海魚的季節。”在她原來老家那裏,各種新鮮的黃魚,帶魚都應該上了。


    杜聿霖猜不透她突如其來的傷感,應該說是沈南瑗讓他完全看不透。


    “鄉下也能吃到海魚?”


    沈南瑗意識到露餡,趕緊道:“逢年過節還是能吃上點好的。”


    杜聿霖跟她的雙眸對視,眼眸中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清澈無憂。


    他忽而啞聲開口,“前麵是隴川,地勢險要,山路崎嶇,就有人尋了道兒幹起了殺人越貨的買賣。”


    沈南瑗一臉不解,隻聽他又說:“十餘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強壯的村民被收編入隊,餘下的婦孺老少則受他們控製。要麽加入,要麽——死。”


    “不單單是瀧城,也不單單隻是山匪。”杜聿霖眺望遠方,似乎並不著力於一個點,眼神虛空,“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永遠不會有淨土,人的貪婪和欲望遲早會毀了現在你所能看到的一切美好。”


    沈南瑗很難想象那些看似和平安樂的村子經曆過什麽,如果不是從杜聿霖口中聽說。


    “那現在……”


    “現在這裏有杜家的十三連,不止,整個瀧城都分部著杜家的勢力。在強有力的槍杆子麵前,其他都是虛的。”


    沈南瑗沉默,似乎是懂了杜聿霖的意思,他這是在向她亮獠牙?


    果然,杜聿霖在這時掐住了她的下頷,迫使她抬眸與自己對視。“瀧城是杜家的,將來也是我杜聿霖的。”後半句,隻要你在瀧城,那便也是我的。


    那未說出口的話,兀的讓他腦中警鈴大作。


    他心底一駭,對於冒出這樣的想法似乎有些震驚,但又很快接受了這一想法。將自己所有的反常歸結於此——此人可疑,那就該是他著重調查的。


    “它確實會是你的。”良久,沈南瑗開腔,聲音卻是出人意料的冷靜柔和。


    瀧城地處要塞,若沒有杜聿霖這般強硬政治手段,早就變成了其他勢力的盤中餐。


    沈南瑗很是認真地又說:“你也會讓它變得更好。”


    杜聿霖渾身驀地一僵,牢牢鎖定沈南瑗的眸光裏泛過異色。


    這是沈南瑗的真心話,但她鬧不明白杜聿霖此刻的反應,隻覺得這幾乎快貼上臉的距離,十分讓她無所適從。


    從她的角度解讀,無非是杜聿霖在勸她這個‘細作’棄惡從良。杜聿霖對她還有所懷疑那是明擺擺的事情,她已經解釋了不下十遍,可他這個人的疑心就是無法消解。


    “二少,我……”


    沈南瑗又要解釋,嫣紅小巧的唇,忽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道覆蓋。


    杜聿霖的手常年握木倉生出的繭子壓在她柔軟細嫩的肌膚上,是從未有過的感受,讓她有些想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少帥的金絲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後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後紫並收藏穿成少帥的金絲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