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麽麽噠  門口守夜的士兵聽見屋子裏的動靜, 一個跑去端漱口水, 另一個匆匆跑去了廚房。


    他們家少帥, 一年裏至多能有一個月的時間宿在督軍府。


    少帥不喜女人觸碰,是以即使在內宅裏,伺候少帥的活, 也是他們這些衛兵的。


    衛兵劉保為人機靈,要不機靈,也做不了少帥的親衛。


    他人才剛到廚房, 將好撞上了督軍房裏的大丫頭畫琅姑娘, 他立時往後退了一步, 讓畫琅先取飯食。


    畫琅卻也止住了步子,當然認得他, 遂客客氣氣地說:“劉哥,煩請回去告訴少帥, 就說夫人說的今早請他去她那兒用早餐。我們家夫人好幾天沒見著少帥了,劉哥一定把話帶到。”


    劉保一個立正,答了聲“是”。


    畫琅捂著嘴嬌笑不已。


    劉保撓了撓頭,扛著木倉跑了。


    話一五一十地帶到。


    這時, 杜聿霖已經洗漱完畢, 他正了正衣領,吩咐:“走, 去夫人那裏。”


    督軍府這所宅子, 是清朝一位王爺建在瀧城的別院。


    但凡與皇家掛上關係, 自然是耗費巨大,氣派磅礴。


    杜聿霖自十二歲之後,就把住所搬到了院子的最前,平日裏若沒有其他的事情,絕不會隨意踏入後院。


    畢竟,後院裏不僅有他的母親,還有他爹的好幾房姨太太。


    一來為了避嫌,二來他實在是不喜後院的胭脂水粉氣息。


    杜聿霖穿過了走廊,又過了個月洞門。白牆環護,綠柳周垂。兩邊遊廊相接,曲折蜿蜒,園子裏假石古木映襯。西邊芭蕉,東邊海棠,那海棠盡頭就是督軍夫人的院落。


    畫琅一早就在院外守候,一瞧見那個挺拔的身影,拔腿就進了院子裏。


    “夫人,少帥來了。”


    督軍夫人撥動著手裏的佛珠,聞言睜開了眼睛,展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叫人擺飯吧!”


    “是,”畫琅躬了躬身,一轉身又出去了。


    她將好與杜聿霖走了對頭,低著頭退到了旁邊,等他進了屋裏,才敢對著那挺拔的背影紅了臉。


    飯食很快擺上。


    督軍府的早餐向來簡單,隻不過今兒這餐是督軍夫人命人特意準備的。


    都是杜聿霖喜歡的吃食。


    陳雪嵐招了招手,“聿霖,過來,讓姆媽瞧瞧,最近是不是又清減了?你呀你,總是不按時吃飯。”


    杜聿霖依言走了過去,叫了聲“母親”,又道:“我今年二十三了,又不是五歲的孩子,母親不要總是當我長不大。”


    “你就是七老八十,在姆媽的眼裏,你也是個孩子。”陳雪嵐笑著說。


    兩個人一起坐到了餐桌邊。


    陳雪嵐掀開了一個青花瓷的蓋子,溫和地說:“聿霖,這是你最愛喝的鮮蝦湯。”


    杜聿霖點了點頭,一手拉過了碗碟,另一手拿起了湯勺。


    陳雪嵐見他連續喝了好幾勺,這才滿意地動了筷子,夾了兩隻生煎包給他。


    這時,她想起了什麽,又轉頭吩咐將將進屋的畫琅:“你讓人去瞧瞧大少爺那邊是否用了早餐!”


    “是,”畫琅領了命出去。


    既提起這茬,陳雪嵐的話頭便止不住了,“聿霖啊,你大哥那裏已經有了良配!你呢,什麽時候給母親娶個大家閨秀回來,好讓我抱上孫子啊?”


    杜聿霖就知他母親要說這件事情,他放下了湯勺,略有些無奈地說:“母親,我今日還有公務在身,我得先走了。”


    就知道一提起婚配,兒子便不會接茬。


    這都過去了這些年,心結不會還沒有解開吧!


    而且,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過兒子的身邊有什麽女人。


    難不成是那方麵有了問題?!


    陳雪嵐的心咯噔一跳,可那種問題又不敢輕易開口。


    她歎了口氣,埋怨地道:“每次想抓你吃個飯,都比登天還難。”


    “母親。”杜聿霖低低喚了一聲,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沈家那個狡猾的丫頭,他站起身後又說:“母親,大哥同沈家的婚事,當真定下了?”


    “是啊,怎麽了?”陳雪嵐奇怪地問。


    杜聿霖皺了下眉頭,不快地說:“就沈家也配?不是還有其他家的姑娘!”


    陳雪嵐嘲諷地笑了一下,思緒卻猛然一動:“要聿霖覺得沈家有問題,我會跟你父親說。”


    杜聿霖點點頭,“嗯,誰都可以,沈家的那個丫頭就別算上了。”


    “你見過了?”


    “路上碰過一麵,母親記得同父親說。”杜聿霖又叮囑了一句,也說不上心底那點不對勁到底是為什麽,得了母親的準才覺得繃得那根弦鬆了點,“母親,我走了。”


    “萬事小心。”陳雪嵐溫柔地囑咐。


    杜聿霖頭也不回地出了督軍的院落。


    畫琅擔心地說:“夫人,為何不告訴二少,大少的八字隻與沈家的那個姑娘相配呢!”


    陳雪嵐冷笑了一下,“八字!哼,你以為我會放一個與那賤人的兒子八字相合的女人進府氣死我嗎?”


    “可督軍不是說非她不可!還說衝喜,沒準兒就能把大少給衝好了?”畫琅詫異。


    陳雪嵐又冷笑了一聲,手裏的佛珠轉了又轉,卻不再說話了。


    畫琅也不敢多問,適時地閉了嘴,不用夫人吩咐,她便蹲下了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為夫人捶起了腿。


    可她的一顆芳心裏,滿滿的都是二少英俊的身影。


    ——


    沈府。


    七點鍾,沈黎棠坐著汽車去上班。


    沈芸芝清早六點就醒了,那個點父親都還沒有去上班,她怯懦地躲在屋子裏,沒敢露頭。


    直到沈黎棠離去,沈芸芝因著昨夜的魯莽,又被姆媽和兩個姐姐拉到了房間裏好好教育。


    大姐沈芸曦點著她的額頭,道:“你啊你,做事情還是不長腦子的。”


    二姐沈芸卉附和:“就是,你明知父親這會兒正看中她,你同她個土包子計較什麽!反正她不久就要嫁給傻子了。”


    沈芸芝噘著嘴說:“我就是看不慣她欺負姆媽。你們別光顧著說我,明明就是那土包子害的。”


    蘇氏聽沈芸芝說的話,心裏總算是舒坦了不少,她捏了捏沈芸芝的小肉臉說:“哎喲,姆媽的乖女兒哦!姆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啊,凡事不要衝動。”


    “那姆媽,就由著那個土包子騎到咱們的頭上?”沈芸芝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嗷嗷叫地不服。


    蘇氏哼笑了一聲,“怎麽會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又道:“姆媽起初隻是有些輕敵了,以為她就是廢人一個。如今啊,姆媽已經知道她有幾斤幾兩,有的是招數對付她。”


    沈芸芝高興地說:“我就知道姆媽一出手,肯定叫那個土包子吃大虧的。”


    蘇氏也笑,“姆媽當然是會出手的。隻不過……”


    她停頓了片刻,抬眼看向自己的大女兒:“芸曦,你自己同姆媽說,你和督軍府的二少是怎麽一回事?”


    冷不丁被點了名字。


    沈芸曦先是愣了一下,緊跟著便臊紅了臉。


    “姆媽啊!你怎麽說這個啊!”


    她扭捏作態,一條帕子在手裏纏來纏去。


    沈芸卉的眼睛轉了一下,捂著嘴笑道:“姆媽,你還記得上次市長家宴會嗎?那一次,杜二少也有去,大姐看人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呢!哦,跳舞的時候,大姐還學人家洋派的女人,去請杜二少跳舞,不過就是被人家拒絕了。”


    沈芸芝聞言在旁邊笑得沒心沒肺的。


    沈芸曦惱羞成怒,一帕子甩在了沈芸卉的臉上,惱怒地說:“你胡說什麽呀!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蘇氏聽了二女兒的描述,心頓時沉了下去,她就瞧著大女兒房間裏的那些書信有些問題。


    信是寫給杜家二少的不錯,一共有五六封,稱呼親密,卻不見一封回信。看來,這是神女有情襄王無意。


    那些信,是沒有送出去的,還是壓根兒就沒有門路往外送?


    蘇氏的心思轉了幾轉,她讓大女兒獨自留下,又囑咐二女和三女:“不要衝動,聽見沒有?”


    “是,姆媽。”


    兩個女兒異口同聲地說。


    沈芸曦惶恐不安,深怕蘇氏會因為杜聿霖的事情教訓她。


    她知道杜聿霖隻是自己的癡想,但她就是忘不掉。


    蘇氏細細地打量女兒很久,瞧這眉眼,簡直跟她年輕那會兒一模一樣。姿容嬌美,又善讀詩書,家裏頭這些孩子裏她念書最好,這樣知書達理又溫婉可人的,就該是讓好兒郎來配。


    斷不能與她的命運一般。


    蘇氏暗暗發誓,絕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也被旁人搶走了心愛的男人。


    蘇氏穩了一下心神,這才緩緩開口:“芸曦啊,姆媽想過了。咱們去找你父親,就說你也願意嫁給杜家大少。”


    沈芸曦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倉皇地往後退了兩步,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姆媽,我不。”


    蘇氏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芸曦,姆媽的意思,其實是……”


    蘇氏湊近了她,嘀嘀咕咕一陣。


    沈芸曦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圓了。


    她反應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道:“姆媽,我真是太愛您了。”


    蘇氏麵露得意,甚是憐愛地替她捋了捋頭發,心底主意篤定。


    ——


    與此同時。


    杜聿霖出了督軍府上了汽車,忽覺鼻間一陣發癢。


    他揉了下鼻子,還是控製不住地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許副官趕忙遞上紙巾,卻被杜聿霖嫌棄推開。


    “二少,這是哪家的姑娘惦記您呐。”許副官訕訕收了起來,順嘴就來一句。原以為又得遭二少嫌棄,結果卻看到二少看著窗外發怔若有所思的樣子。


    肯定是沈家那個粗鄙的丫頭沈南瑗。


    那個表麵上很怕自己的小丫頭,實際上有滿肚子的詭計,指不定又在背後叨咕什麽。


    這麽一想,杜聿霖又走神了。


    沈南瑗把心裏那句“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差點兒噎了個半死。


    她瞥了眼前頭開車的張副官,故意小聲地反駁:“我們還沒成親呢!你不能這樣叫。”


    “我爹說可以。”杜聿航一臉的“我爹是督軍”。


    好吧,厲害死你了。


    沈南瑗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懶得和他爭執了。


    張副官開著汽車很快就上了複興橋。


    這座大橋前年才修繕完畢,是在原先木橋的基礎上重新建造,橋基、橋墩、橋欄用的都是花崗岩砌築,還在上麵雕刻了時髦的文藝複興花紋。


    城內唯一的有軌電車,也會從橋上通過。


    整個瀧城因為這座橋一分為二,被瀧城人叫做南城和北城。


    像沈家和督軍府都在北城。


    北城是老城區,住的多是本地的貴人和有錢的人家。


    南城是新城區,洋人和一些時髦青年喜歡聚集在那裏。


    杜聿航說的洋餐廳就是在南城。


    沈南瑗進了這瀧城許多日,還是第一回過橋。


    眼前這南城的建築果然和北城不太一樣,多是中西結合的洋樓,街道也看起來更寬一些。


    杜家接管了瀧城之後確實在為瀧城的發展做貢獻,沈南瑗不由就想起了城外的那處安樂窩。


    可惜了,這裏卻不是她的安樂窩。


    不多時,那個洋餐廳便到。


    怪不得杜聿航張口閉口洋餐廳的,那餐廳名字叫“my honey”。


    杜聿航站在餐廳的外麵指著門頭上的一串字母,“買……”買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他還挺會照顧自己麵子的,一轉頭對沈南瑗說:“小媳婦兒,就是這裏。”


    沈南瑗對他頗為無語,隻撇了撇嘴,跟在他的後麵入內。


    此時正是中午飯點,餐廳臨窗的卡座幾乎坐滿,隻餘了最後麵那個大的八人卡座。


    杜聿航每回來都是坐在臨窗的位置,下意識手一指最後的八人卡座,“走,我們坐那裏。”


    服務員支吾了一聲,瞧了眼身後的張副官,一斟酌,展開了笑:“大少,今天有上好的雪花牛扒。”


    杜聿航“嗯”了一聲,拉長了臉說:“要兩份一模一樣的。”


    服務員得了吩咐,陪著笑臉退了下去。


    杜聿航這才咧開了嘴笑,“小媳婦兒,你放心,以後你跟我成了親,我吃什麽,就讓你吃什麽。”


    不用問,肯定又是督軍教的。


    沈南瑗心裏清楚的很,卻偏偏發作不得。


    軍裝筆挺的張副官如同一座雕像,嚴肅地立在卡座的旁邊,等候大少的各種差遣。


    不止是張副官,就連玻璃窗的外麵,一左一右站了兩名士兵。


    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殼裏都裝了些什麽,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大少在這兒嘛!


    也的虧大少是個傻子,要換成杜聿霖那廝,不定得被當成靶子刺殺多少回了。


    忽然,吧台那裏好像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那位置明明是我們預定的。”


    “杜大少怎麽了?你們要上趕著巴結杜家,我們可不。”


    “子敬!不要胡說八道。”


    “怎麽了?這瀧城難道就隻有他杜家是有權有勢的,咱們在這兒的幾位,哪個的家裏不是政府的要員!就算一家不敵杜家的權勢,綁在一起難不成還不如一個杜家?”


    ……


    爭吵聲有男有女,聲音裏透著氣急敗壞。


    沈南瑗隻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他們坐的這地兒原是人家提前預定了的。


    想來是服務員不敢得罪杜大少,這才不曾提醒。


    但不曾想,預定位子的也不是軟柿子。


    那位被喚作子敬的青年,穿著一身時髦的格子西裝,頭發作三七分,長相倒是英俊,但嘴唇略薄,稍顯刻薄。


    那些人中,就屬他叫喚的最大聲。


    可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性在他耳邊咕嚕了幾句,他便一語不發了。


    匡珊瑚是這群人中的女諸葛,倒不是因為她有什麽大智慧。


    而是這幾位自視為進步青年,也學著洋人的派頭,打著尊重女性的名號從不反駁她的話而已。


    匡珊瑚方才在趙子敬的耳邊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與那杜家兄弟是舊識,不若今天咱們與他們拚個桌。”


    趙子敬這廂沒了異議,還一再聲明:“珊瑚,今天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匡珊瑚勾眼一笑,軟糯糯地說:“子敬,我心裏知道,這些人中啊就屬你對我最好。”


    趙子敬被灌了迷魂湯,隻顧著暈頭轉向了。


    沈南瑗這便瞧見那個紅裙子的時髦女性麵帶微笑,一步一緩地朝他們走來。


    張副官自然地擋住了她的路。


    匡珊瑚也不著惱,還是笑著說:“這位長官,我是匡部長的小女兒匡珊瑚。”


    匡部長?


    張副官略一思索,想起來了,司法部的副部長姓匡。


    他讓開了路。


    沈南瑗終於能近距離看清楚這位女性的正臉。


    看她的年紀,應該與沈芸曦相當,就連妝容也仿似,描著細細的柳葉眉,麵上的粉末有三四斤,紅唇烈焰到了嚇死個人。


    妝感又厚又浮誇,沈南瑗在心裏給出了評價。


    無獨有偶,匡珊瑚也在打量著這位大少身邊的女孩,稍微有些麵熟。


    長相倒是清麗,可她不施粉黛,對自己的容貌未免太過自信。


    匡珊瑚徑直略過了她,衝著杜聿航嫣然一笑:“大少,你好,我是匡珊瑚,你還記得嗎?”


    杜聿航的眼睛一眯,眼底全部都是疑惑。


    張副官很適時地咳嗽了一聲。


    杜聿航像個提線木偶似的,露齒笑笑:“你好。”


    匡珊瑚隻與這杜家的大少見過兩麵,要說交情吧,那兩次也同這次差不多,客氣到了疏離。


    可人際關係還不就是這樣,一回生兩回生,沒準兒這第三次就熟了呢!


    匡珊瑚頓時又使出了她對男人的絕技,勾眼笑出了萬般的風情,“大少,趕的如此巧,不若咱們拚個桌,也熱鬧不是。那兒還有副市長家的趙公子……”


    “拚桌?”


    杜聿航沒懂她是什麽意思。


    張副官小聲地提醒:“就是大家一起吃飯。”


    “不要,讓她走。”杜聿航眉頭一擰,果斷地拒絕了。


    匡珊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張副官也做不了大少的主,隻能伸出了右手對那匡珊瑚客氣地說:“匡小姐,請!”


    匡珊瑚原先隻當傻子好糊弄,卻不曾想被人如此下了麵子,她憤憤邁腿之際,服務生端著滋滋作響的牛排到了這裏。


    杜聿航開心地說:“小媳婦兒,你一會兒慢點吃,燙!”


    這話聽在匡珊瑚的耳裏,隻覺刺耳的要命。


    匡珊瑚忽地想了起來,上回她好像聽沈芸曦說沈副部長為了巴結杜家,將自己養在鄉下的女兒接了回來,隻為給杜家那個傻子當媳婦!


    可那個丫頭與沈芸曦長的也不太相象,她到底為何會覺得她麵熟?


    匡珊瑚悻悻地回了吧台前,不等人問,便說:“算了,咱們另坐一桌。”


    “怎麽了?他不同意?”趙子敬不悅地嚷嚷了起來,“他有什麽資格不同意?”


    匡珊瑚的臉微微紅了起來,生怕旁的人聽到,她小聲道:“不是!旁邊那位……是芸曦的妹妹!”


    “哪個妹妹,我怎麽沒有見過?”趙子敬伸長了脖子去看。


    “哎呀,就是那個為了進城賣身給督軍府的妹妹,不是一個媽生的。我嫌惡心,咱們還是另起一桌吧!”


    這餐廳還有二樓,隻不過這裏的二樓不似一樓寬敞,乃是閣樓改建。匡珊瑚說完,就邁了腿,朝樓梯走去。


    其他人也不再多言,憤憤跟上。


    到底是年輕人,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服務生上了咖啡,幾個人端起了咖啡,便熱聊了起來。


    匡珊瑚卻還因著先前的被拒悶悶不樂,她起身同其他人說:“抱歉,失陪一下。”


    便朝洗手間而去。


    她對鏡調勻了呼吸,再對著鏡子勾眼一笑,確認了並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在,而是杜聿航那個傻子不懂欣賞。


    她興步回轉,將好聽見那幾人談論起前幾日梨園的騷亂。


    “我聽人說啊那幫刺客凶殘……”


    “你何須聽那些個沒有親眼所見的杜撰,倒不來問問我這個當時在場的人呢!”匡珊瑚強勢加入了談話,她倒是沒有說假話,那日她還真的就在梨園。


    槍戰開始之際,她便和家中的隨從躲在了二樓的洗手間,這才躲過了一劫。


    說起那天的事情,匡珊瑚略微一回憶,陡然想起來了。


    怪不得她總覺得眼熟,今日這個在杜聿航身邊的女性,那日似乎是跟在杜聿霖身邊的。


    匡珊瑚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大事情,簡直要迫不及待和人分享了。


    她坐都不曾坐下,又道:“哦,我忽然有件事情,要下樓打個電話。”


    匡珊瑚衝衝下樓,正好撞見杜聿航拿了塊麵包,硬要喂進沈南瑗的嘴裏。


    她心裏更覺不舒坦。


    到了吧台,同吧台裏的服務生說:“借一下電話。”


    這便撥通了沈家的號碼。


    匡珊瑚盛氣淩人地叫沈家的傭人喚來了沈芸曦,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芸曦,你可別怪我有好事情沒想著你。後天我家舉辦舞會,邀請了杜家大少和二少,你可一定要來哦!還要帶著你那位鄉下來的好妹妹。”


    “我才不帶她去!”沈芸曦怏怏不樂地說。


    匡珊瑚將那日在梨園的所見簡要一說,一雙帶著怨毒的眸子從不遠處閃過,她捂緊了話筒,強調:“你可一定要帶你那好妹妹同來,若不然……咱們還怎麽看好戲呢!”


    “你之前接觸過木倉?”


    沈南瑗一聽他的聲音,身體明顯地僵硬許多,搖了搖頭。


    杜聿霖沒有懷疑,畢竟最初沈南瑗在拿到木倉時是一頓擦木倉走火亂發射,他看在了眼裏。


    “作為初學者,你的表現很棒,或者我該問問,你從哪兒學的武術?”他玩味勾起嘴角,“鄉下還有武館?”


    沈南瑗微微垂眸,不動聲色地說:“鄉下有避難的武師住過一陣……學了點皮毛。”


    杜聿霖不置可否,他走到酒櫃前,擰開了喝過的半瓶紅酒蓋子,醒了半杯,輕輕搖晃著。


    沈南瑗望著他的方向,似乎是無聲抗議他的專|製……看著他喝下了那杯紅酒,默默在心底數起了數。


    五八……一百零一。


    杜聿霖走到了沙發,揉了揉額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酒,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卻一歪頭睡了過去。


    沈南瑗一直吊著的那口氣,這時候才徹底鬆緩了。


    她躡手躡腳靠近了點,看著杜聿霖毫無防備昏迷的俊臉,當即果斷拎起包包轉身出門。


    開玩笑,知道杜聿霖是頭狼,她早做了準備,包裏的粉撲罐裝的是迷藥,為了把杜聿霖藥過去,她整罐倒下去的!


    沈南瑗也是賭,一出門,穩住了臉上神色,一臉若無其事地蒙混出去。


    康山別莊是杜聿霖的住處之一,配的也是他的人,不過時間緊湊,大家隻知道二少帶回來個女人,卻不知是個什麽身份,也因此方便了沈南瑗出走。


    而山莊門口,停著杜聿霖來時的車,許副官卻不在,是個年輕的後生,看到沈南瑗行了禮。


    沈南瑗原本打算繞過去離開,等經過的時候突然改了主意,“二少讓你送我回家,沈副部長家。”


    “是。”


    沈南瑗坐上了車,心裏慶幸得意,康山別莊離城遠著,沒有了車,看杜聿霖怎麽辦!


    汽車的尾燈在夜裏亮起,投射兩道光影,塵土飛揚。


    在車子投身入黑暗後,別莊二樓主臥的窗戶打開,杜聿霖站在窗簾旁,點著一根煙。


    他從不喝開過口的水酒,即使是在自己的家裏。沈南瑗的動作他在浴室那看得清楚,就是想看她的後招。


    結果,那丫頭跑了。


    在繼第一次敲昏他之後,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起了在梨園時她利落果決的身手,以及飛身撲來時的眼神,裹挾著他自己身體裏越來越濃烈的欲望,陷入了沉思裏。


    沈南瑗在車裏連著打了三個噴嚏,心底湧上不祥預感。


    自己好像又作死了一次,但好過讓杜聿霖囚在山莊裏,隻要回了家,好歹沈家還能提供點庇佑罷!


    她跟司機道了謝,飛快走進了沈家,仿佛回了家,才能徹底安了心。


    此時已經是半夜,給她開門的傭人都睡眼惺忪的。


    靜悄悄的客廳裏卻坐了個人,那人見著沈南瑗就來了精神,一雙銅鈴兒眼放著光,“嗬,沈南瑗,你還曉得回家了!跟人私會到深夜,你還知不知羞恥了!”


    沈芸芝的聲音很大,她帶著報複的快意,就是要驚動所有的人。


    尤其是這個家的家長沈黎棠。


    她還要姆媽和大姐看一看,她可不是沒腦子的。


    姆媽整天覺得大姐哪兒哪兒都好,可大姐還不是被這鄉下來的給欺負了。


    今兒,就且瞧她的。


    沈南瑗原本就做好了回家接受盤問的準備。


    可饒是如此,也沒有想到第一個朝她發難的居然是沈芸芝。


    客廳裏並沒有其他的人,聯想到前兩次沈黎棠帶人出門尋她的經曆……難不成沈黎棠又帶人尋她去了?


    沈南瑗的腦瓜子轉的很快,她在想一會兒要怎麽和沈黎棠扯這件事情。


    遇到故人是肯定不能說的,還有三姨太那裏,不曉得是怎麽跟沈黎棠說的。


    沈芸芝見她不出聲,以為她心虛,又高喊:“我沈家才不要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阿爸,三姐同人私會這麽晚才回家,阿爸你快出來啊!”


    沈芸芝這直白的操作,讓沈南瑗一窒。


    不過這倒提醒了她,原來沈黎棠是在家裏的。


    他沒有出門尋她,多半是李氏從中做了些什麽。


    聯係到這許多日,李氏表現出來的善意,沈南瑗便把賭注下在了她的身上。


    在沈芸芝鍥而不舍地叫喊下,樓上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蘇氏穿著絲綢的睡衣推開了房門,不悅地道:“芸芝,你在鬼叫什麽?”


    這嗬斥在沈南瑗看來假的要命。


    而且更像是這母女幾個串通好的。


    沈南瑗不吱聲,且等事情再發酵發酵。


    畢竟她此時還沒有出手就贏的機會。


    蘇氏下了樓,眼睛也終於從沈芸芝的身上挪到了沈南瑗這裏。


    她端著主母的架勢,責問道:“是啊,南瑗,你怎會這麽晚才回來?三姨太可是早就回來了!”


    沈南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哦,三姨太呢?”


    她一點都沒有向蘇氏交代去了哪裏的架勢。


    沈芸芝繼續高喊:“阿爸,阿爸,三姐不服管教。”


    別說沈南瑗了,就連蘇氏都被女兒這種小孩子的直白告狀方式給嚇到了。


    轉念一想,沒準兒這樣真把事情辦好了,索性由她。剛好,大鬧一通,攪壞了二姨太的好事。


    沈黎棠出門應酬,喝的半醉,也是天黑時才到家。


    蘇氏那會兒就想和沈黎棠說起沈南瑗的事情,可沈黎棠醉醺醺的卻被二姨太勾|引,不等她借題發揮,就轉身進了二姨太的房間。


    那二姨太薛氏進門多年,一直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可不是絞盡腦汁癡纏沈黎棠。


    可她也不想想,沈黎棠醉酒醉成了什麽樣,莫說薛氏沒有生孩子的命了,就算有,她也不怕喝酒影響生出個傻子!


    蘇氏這一走神,就走的有些遠了。


    她自負自己尚有風韻,也深信沈黎棠對她是有感情的。若不然,當初也不會扶她當正室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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