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都市劇比古裝和民國戲要輕鬆得多, 一個很明顯的地方就是化妝的步驟, 古裝劇畫起妝來,幾個小時那是正常的, 但都市劇她換一身衣服,再讓化妝師上點妝, 半個小時的事情。


    不過就是換衣服換的比較頻繁,一些場景要換好幾次衣服。


    薑碧雪有時候拍戲早出晚歸的, 和薑子辰一塊睡難免會照顧不周並且也會吵著, 薑楚河和翟美芯在家閑著,就給薑子辰搗鼓出了一間兒童房。


    裏麵的擺設從床到玩具都是他們親自挑選的, 所有的東西都經過有害物質檢測, 才往房裏擺。


    薑碧雪有時候拍戲晚了,薑子辰已經睡了,就去房間裏坐在床邊看一看他,這樣就很滿足了。


    等拍完手頭上這部戲,她也不急著接下一部, 休息一段時間,好好陪兒子成長。


    ——


    這些天都在拍室外的戲,拍完了之後, 接下來拍的是辦公樓裏的戲。這部劇是職場愛情劇, 重點是職場, 辦公室裏的都是重頭戲。


    當麥曉東把車開到了韓氏集團大廈樓下, 薑碧雪以為他腦子短路了, “你來這裏幹嘛?”


    麥曉東一臉委屈, “雪姐,這就是劇組取景的場地。”


    薑碧雪:“……”


    麥曉東解釋說:“這裏剛有一家公司搬走了,一層辦公場地都空著,裏麵的設備都齊全,比較適合拍戲。”


    薑碧雪無聲歎息,這棟大廈是韓氏集團所有的,但是一棟八十多層的大樓韓氏集團也用不完,所以有一半都是作為商業寫字樓出租的,這會有公司搬走,他們立馬就進來拍戲,想必也是提前商量過的。


    而從她回國後和韓清辭接二連三的‘巧合’來看,這個未必也是個巧合,她試探地問了句,“曉東,我一直沒問,《金融女王》這部戲的投資方是誰?”


    麥曉東穩著方向盤進了地下停車場,心有點虛,雖然王宴平說過不需要特意告訴薑碧雪這件事,但是現在也不算特意,是薑碧雪問的,他手心微汗,“韓,韓氏集團獨資。”


    果然,薑碧雪無聲冷笑一下。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進了一個圈套?一個韓清辭給她布置的圈套。


    他苦心積慮,為的是什麽?是為了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薑碧雪心裏莫名發堵,一是自己被韓清辭耍的團團轉竟然不知道,二是想到韓清辭在她和葉雅靈之間徘徊不定而憤怒。


    他難道還想帶著對葉雅靈刻骨銘心的愛戀對她糾纏不清?


    她遠在太平洋彼岸,好不容易從當初曖昧不明的三角關係脫身出來,好不容易淡忘了當初的一切,卻又再一次掉進了韓清辭設下的陷阱。


    原本對《金融女王》這部劇的熱愛突然之間就被冷卻下來了,這隻是韓清辭引她入套的誘餌罷了,現在成了束縛她的枷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薑碧雪今天拍戲的狀態很差,也不知道怎麽地,連續好幾次都忘詞,跟平時的狀態差了很遠。


    當年拍《梅花扇》就算是她的父親被卷入了股票操縱案,並且因心髒病入院,她的狀態絲毫不受影響。


    但今天她得知這部戲是韓氏集團投資的之後,就好像一隻癟下去的氣球,對演戲產生了極度的疲倦。


    麥曉東立馬給王宴平發了消息,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王宴平回複:遲早都是要知道的,碧雪她有分寸,先觀察觀察。


    麥曉東隻好按兵不動,假裝並不知道薑碧雪是因為什麽而心不在焉。


    恰巧此時,韓清辭出現在了片場。


    不知道他在這裏待了多久,他眉頭微微蹙起,看著薑碧雪臉上出現了類似疲倦的神色,這一場戲她ng了五六次了。


    曾海文也看得出她心裏有點事,於是跟她說:“碧雪,我看你還是休息休息,等狀態好點再拍。”


    薑碧雪一方麵覺得很對不起導演,她心裏清楚無論發生什麽事,演員都不該影響自己在鏡頭麵前的表演,但不知怎麽的,今天愣是沒辦法把自己的精力集中起來。


    她偏頭時,剛好看到了站在辦公室外走廊的韓清辭,視線有一瞬間和他交匯。


    她幹脆向著他走過去。


    韓清辭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蜷起,看著薑碧雪走過來,他唇邊不經意地浮起一絲笑。


    薑碧雪走到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她穿著幹練的黑色套裙,有職場女強人的氣勢,“韓總,借一步說話。”


    韓總這個生疏的稱呼,讓韓清辭眼睛裏的光芒暗了下去,雖然不清楚她要說什麽,但看樣子是有不想讓別人聽到的事情,“去我辦公室,就在樓下。”


    “不了,樓梯口吧。”


    那裏也沒什麽人。


    薑碧雪領路,往樓梯口走,樓梯口的門關著,她拉開了門,身子剛過去,門再次被身後的韓清辭掰住,他也緊跟著進來。


    薑碧雪就站在樓梯間,回過頭來看著他,“好玩嗎?”


    韓清辭一頭霧水,“什麽?”


    “你隨意砸點錢,投資一部電視劇,就能把我玩的團團轉,所以,你覺得好玩嗎?”


    原來她還是發現了。


    韓清辭並不打算一直瞞著她他是投資人的事,遲早都會知道的,“我確實投資了《金融女王》,但是並不存在玩弄你的說法。”


    薑碧雪自嘲地笑了笑,“對啊,你沒有玩弄我,是我自己要跳進來的,是我自己犯賤。”


    “碧雪……”韓清辭看著她,“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他要說自己隻是剛好投資了這部電影,剛好導演選了她做女主角嗎?這話說出來都沒有可信度。


    韓清辭斟酌了一下詞句,“我隻是覺得,你很適合出演,所以跟導演提了一下。”


    所以,他連她會喜歡什麽劇本都摸得一清二楚。就像一個獵人,設置陷阱一定會選獵物最鍾愛的,否則怎麽會輕易上鉤呢。


    但是獵物和獵人,向來不會和平共處,就像現在的薑碧雪,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忽略韓清辭把她設計了的事實。


    雖然這件事目前並沒有對她造成傷害,但是她討厭這樣被人玩得團團轉。


    “然後呢?”薑碧雪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然後,他知道她一定會接,因為她是那麽熱愛演戲,她一定會回國。


    隻有她回來,他才有機會追回她。


    但是他卻不能說,因為從之前幾次的交涉中來看,薑碧雪還沒有打算和他重歸於好,現在說自己的目的,她怕會把她嚇走。


    他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韓氏集團也有影視這一塊的業務,我投資最大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有資金上的回報。”


    薑碧雪垂了垂眸,現在《金融女王》已經開機大半個月了,這是已經沒辦法改變的事實。無論韓清辭是什麽目的,她都要演下去。


    麵對韓清辭的圈套,她根本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隻能接受。


    再次回到片場的時候,薑碧雪給自己灌了半瓶冰水冷靜了一下,導演說讓她休息一下,接下來半天都沒給她安排戲,她的幾場戲都延後了。


    “雪姐,你沒事吧?”麥曉東小心翼翼地問。


    薑碧雪靠在椅背上,“能有什麽事?”


    麥曉東抿著唇,“雪姐,你怪我嗎?”


    “怪你什麽?”


    “怪我沒把實情告訴你。”


    薑碧雪沉默了片刻,問他,“你什麽都知道?”


    麥曉東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是,那我能怪你什麽。”薑碧雪揉了揉太陽穴,這劇她必須拍下去,是她自己選的,她絕對不會半途而廢,就算知道這隻是誘餌。


    她嚐試著再次拿起劇本,拋開腦後的一切,把自己代入角色,代入情景。


    下午她再次拍戲時,她又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拍攝狀態,仿佛早上那個心不在焉的人隻是假象。


    在韓氏集團取景的戲份大概要拍攝二十天,薑碧雪每天像上班一樣去韓氏集團的大廈,然後又像下班一樣回去。


    探班成了韓氏集團總裁韓清辭業餘愛好,他時不時出現在拍攝現場,遠遠地觀望著,有時候待一會兒,根本沒人察覺他來過,有時候待久一點。


    薑碧雪沒有韓清辭的心機,沒辦法掙脫他設下的陷阱,但她完全可以用忽略來反抗。


    韓清辭越是想靠近,她越是疏遠,如此一來,他的陷阱也就沒了意義。


    但是《金融女王》這部劇是無辜的,她並不想牽扯到私人恩怨上。


    ——


    拍攝的地方就在商業中心,演員們吃膩了劇組的快餐,又或者是想中午出去透透氣,可以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去附近的商場吃飯或者逛逛。


    薑碧雪一般很少出去,她還算有點知名度,跑去那人來人往的地方被認出來就要被圍觀了。


    但那天她胃口不好,實在忍不住想要去吃冒菜,於是帶了口罩和鴨舌帽在麥曉東的掩護下進了商場。


    她挑了個非飯點的時間過去,人比較少,不至於被圍觀。


    但是卻見到了一個老朋友——蘇可。


    她回來後,幾乎把兩年前認識過的人都見了個遍,除了蘇可。


    雖然兩年前,他們之間的似有若無的友誼是靠著韓清辭和秦恒維係著,但是她個人對他的印象很好,以至於再一次見到,也有促膝長談的衝動。


    蘇可當然也記得她,薑碧雪當初為他們的遊戲代言的廣告海報還一直貼在公司,占了整整一麵牆,他每天都能看到。


    蘇可忙到現在才有時間過來吃飯,沒想到會遇到薑碧雪。


    兩人一拍即合,一塊去了一家冒菜店,三個人,一人點了一大碗。


    “你怎麽會來這?”薑碧雪一邊吃著一邊問。


    “公司今年年初搬到了附近,我早上辦了點事,現在才有時間過來吃飯。”蘇可解釋說。


    “你還是那麽忙。”


    蘇可笑了笑,“沒辦法,我們做程序的,都這樣。”


    “對了,最近有新遊戲推出嗎?”薑碧雪問。


    蘇可:“嗯,最近就是為新遊戲而傷神。”


    “那好好加油。”


    蘇可看著她,“你呢,聽alex說你在加拿大待了兩年,最近回國還打算拍戲嗎?”


    “在拍呀,也在附近,待會還要回去繼續拍戲。”


    “原來如此。”蘇可道:“你的《梅花扇》很棒,我很喜歡。”


    薑碧雪覺得他和秦恒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提到秦恒,她隨口問了句,“你剛剛說alex告訴你我在加拿大待了兩年?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沒有,前一段時間分手了。”


    薑碧雪愣了愣,她這一愣並不是驚訝他們分手了,而是驚訝他們竟然最近才分手,按照秦恒對一個人的忠誠程度,能堅持一年就已經很長了,而他和蘇可竟然維持了三年,是整整三年。


    薑碧雪感慨道:“他那個人是有點不專心,但就朋友而言,他還是很好的。”


    蘇可說,“其實是我提的分手。”


    薑碧雪更驚訝,沒想到是蘇可主動提的。


    麥曉東在一旁吃著冒菜,也沒插嘴問他們兩個,隻當自己是一塊背景。


    蘇可說:“我跟他,不能一輩子的。”


    薑碧雪理解他的這句話,兩個男人要一輩子很難很難,先不說父母不答應,社會上的異樣眼光,就是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責任上的羈絆,就很難維係下去。再說了,秦恒在感情上,幾乎不會給人安全感,說不準某一天,他就會在你覺得甜蜜的時候說一句,我已經不愛你了。


    分了也好,薑碧雪想,蘇可很好,他值得有一個人愛他陪伴他一輩子。


    分別前,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表示以後可以繼續聯係,當朋友。


    薑碧雪是很樂意的。


    出了商場,這才發現外麵下著雨,雨勢不太大,剛下,地麵還有點幹。


    劇組午休的時間有限,他們都出來四十分鍾了,可不能等雨停。


    麥曉東折返,“雪姐,我去買把傘。”


    薑碧雪把他拉了回來,“就幾步路,跑回去。”


    “哈?”麥曉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薑碧雪拉著進了雨簾,隻是小雨,打在皮膚上涼涼的。


    從商場回韓氏大廈,跑也就兩分鍾。


    跑進了大廳,薑碧雪喘了一會兒氣,拍了拍衣服上的細水珠,麥曉東喊,“雪姐,電梯來了。”


    薑碧雪聽到他的叫喚,三步並作兩步,電梯門剛好打開,她匆忙上去,不料裏麵有個人,眼看就要撞上去,她想要往旁邊避開,奈何腳上的高跟鞋一崴,差點站不穩往一邊倒。


    電梯裏的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摟住了她,把人穩在自己懷裏。薑碧雪的鼻尖充斥著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男士香水,和他身上獨特的清香。


    電梯外麵的麥曉東看傻了眼,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關上,也沒上去。


    薑碧雪扶著他的肩膀站穩,跟他拉開距離,“抱歉。”


    “小心點。”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溫柔,就像是床笫之間曖昧的情話。


    薑碧雪莫名其妙耳朵紅了,既無地自容又懊惱,抬頭時正見某人心情很好地含著笑。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帕遞過來,“最近天氣變得快,還淋雨,小心感冒了。”


    薑碧雪絲毫不領情,“放心,我身體好著呢。”


    說著,就打臉地打了個噴嚏。


    電梯裏一時之間十分安靜,韓清辭收起手帕,“多注意身體,否則感冒拖慢進度,我投入的成本就要增加了。”


    薑碧雪:“……”


    她怎麽覺得這句話這麽欠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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