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韓桃是真的有點不敢相信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背景,能讓安平柯認識中科院的人?而且據韓桃所知,在文化浩劫之中, 中科院幾乎停止了所有活動,中科院恢複也不過就今年的事情,而且裏麵的人個個厲害, 沒有一個不是某一領域大拿的, 那麽安平柯到底是怎麽認識他們的?


    安平柯看韓桃沉默, 也猜到了她的疑惑, 但是他實在不想提起那個渣男父親, 所以他稍微組織了一下措辭說:“我小時候在中央軍區的大院長大, 認識的人比較多, 而且那邊和中科院不遠, 所以自然而然就認識了幾位叔叔,不過我兩年半前離開了, 那時候幾位叔叔一直閑著,現在應該都回中科院了。”


    韓桃很清楚幾位叔叔為什麽閑著, 畢竟那場文化大浩劫中, 所有的科研人員幾乎都“被閑著”了, 而且這還是好的, 有些人甚至被戴上了某些高帽子,遊街示眾, 而這場文化浩劫中, 無數的科研人員死去, 不過這些韓桃都不想再提,也不能再提,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中國還在前進,政府也看到了那場文化浩劫帶來的損失,所以政府也開始積極補救,總之,中科院的重建確實讓很多科研人員似恢複了信心,而中科院也代表了這個時代中國最高的學術水準。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韓桃才不能打擾他們,他們是為國家在搞研究,而寫書這些事情其實是非常耗費精力和時間的,所以韓桃很感激安平柯的熱心,卻依舊拒絕道:“不用了,這些事情我心裏有數,而且我現在也有了一個合作對象,暫時我對他還很滿意,如果之後再有問題,我會和他談,當然如果和他合作不順利,我會考慮你的。”


    韓桃其實隻是客氣客氣,即便是池飛白的飛雲出版社有問題,她也希望找一個新的合夥人,最好有經驗、有銷售渠道的,因為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開拓渠道上,尤其一個新的出版社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隨便丟失個一年,韓桃就可能多了許多優勢,所以對韓桃來說,狀元係列的出版和製作是一個越快完成越好的事情,而且本來編纂這些資料就已經差不多需要兩年時間了,若是再丟一兩年時間,就太得不償失了。


    安平柯也沒有再多說,因為韓桃是什麽人他有了基本的了解,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走什麽路,也在一步一步鋪墊著、前進著,自己隻能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幫一下,如果沒有需要,他永遠也伸不出手去,因為韓桃很明顯不想欠人任何東西。


    “也行,希望你一切順利。”安平柯說。


    “謝謝你,也希望你的公司能日進鬥金。”韓桃說道,不過說完,她忍不住又有點想笑,不知道為什麽和安平柯的交流總是哪裏怪怪的,普通高中生之間會說這種客套、疏離,且聽著又成熟無比的話嗎,反正韓桃從來沒跟王豔豔、孫來希、邱虎、董國豪他們說過這種話,也不會用這種正經得好像商業會談的語氣送這樣的祝福。


    越想越怪,韓桃輕笑出聲,說:“咱們以後也算朋友了,別總顯得我們倆這麽生疏了。”


    安平柯點頭,回答:“也是。”


    “我家到了,這裏就是。”韓桃在家門口處停下。


    安平柯看著韓桃住著的這個二層小樓,略微有點驚訝,因為現在這附近有這種二層小樓的房子可不多,基本都是平房,而且韓桃這房子的大門明顯比周圍的大門都要高檔一些,那厚重的鐵門又大又氣派,若是全部打開,甚至能容一輛小轎車進出。


    安平柯知道韓桃已經和家裏斷絕關係了,也聽說她周末都不住宿舍,所以他猜到韓桃可能租了個房子,但是沒想到她竟然租了這麽好的地方,但是這畢竟是韓桃的私人生活,他也不好多問,所以他原地站定,說:“行,你進去吧,我看你進去就走。”


    “好,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用,本來就是我請你吃飯,必須保證你安全,哦,對了,今天是西方國家的平安夜,祝你聖誕快樂。”


    韓桃稍稍一想,發現還真是,而這個年代西方節日並沒有在中國流行,人們即便聽過聖誕節,也不會特意去過,所以韓桃沒想到這事也正常,但是被人祝福總是令人愉悅的,韓桃輕笑一聲,說:“也祝你聖誕節快樂。”


    “進屋吧。”


    “行,你回去時小心,再見。”


    “再見。”


    韓桃回了自己家,安平柯看房子內有燈光亮起,才轉身離開。


    溫馨整潔的臥室裏,韓桃猛地將自己摔到了那張席夢思大床上,她發現她似乎許久沒這麽高興了,安平柯這個人雖然看著冷冰冰的,臉上很少露出笑模樣,可著實是個溫柔的人,他的關心恰到好處,不會多得叫人受不了,也不會疏遠得叫人覺得冷漠,而且他不僅長得好,聲音還好聽,韓桃似乎每次聽到他聲音,都有點渾身發麻的意思。


    忍不住嘴角上揚,韓桃心想以後她和安平柯就真是朋友了,這也挺好。


    平安夜,韓桃睡得特別安穩,已經習慣從噩夢中驚醒的她,第二天竟然睡到了自然醒,一夜無夢,這對韓桃來說絕對可謂難得,所以精神抖擻的她快速起床,簡單收拾自己一下,就去了軍榮罐頭廠。


    因為是周日,罐頭廠隻有三分之一的工人在上班,機器的轟鳴聲不大,在辦公室聽起來隱隱約約的,而胡飛翔看到韓桃的一瞬間,就差點跳了起來,韓桃趕緊後退兩步,躲過胡飛誌要送給她的擁抱,說:“胡哥,你別激動。”


    說完之後,韓桃轉頭看向另一個辦公桌後麵的胡飛誌老婆張翠星,說:“嫂子,你也不管管你老公?”


    張翠星笑眯眯站起來,說:“我還想抱你呢。”


    說著,張翠星就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拉著韓桃坐到了沙發上,坐下後也不鬆手,就那麽一直輕撫著韓桃的手說:“你不知道我們這倆星期多高興,咱們廠的餅幹現在供不應求了,我們生產多少,就能銷售出去多少,尤其是河北和山西,我昨天,就是星期六還收到王和敏訂單,說是要我們趕緊給發兩百箱貨過去,可咱廠子存貨才一百來箱子,都還不夠咱們本地銷售的呢。”


    胡飛翔也走過去,但是因為這沙發太小,韓桃加張翠香兩人坐下就已經沒空了,他沒辦法隻能坐到張翠星那邊的沙發扶手上,高興得合不攏嘴,說:“桃兒,你真是太厲害了,你都教了王和敏還有孫忠渤什麽,他們倆怎麽一下變得那麽厲害?上個星期我知道是你給孫忠渤訂的貨,可是你知道嗎,他這個星期接著訂了兩百箱,我給他發了貨,咱廠子都沒貨了。”


    韓桃看這兩人高興,心裏也很高興,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韓桃發現胡飛翔好像精神了不少,張翠星也比原來漂亮年輕了,兩人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似的,張口便帶著三分笑,尤其胡飛翔,和一開始略微有點猥瑣的樣子相比,現在簡直就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熱血中年,而且還是積極向上,一點沒有消極懦弱的樣子,仿佛他整個人都偉光正了起來。


    張翠星也說:“我原來還想著我管理銷售部門,會不會幹不好,什麽都賣不出去,可是現在我的工作不是擔心賣不出去貨,是要擔心廠子裏的貨給誰才好。”


    張翠星和胡飛翔又說了幾句,韓桃都一一聽著,等他倆興奮完,韓桃說:“胡哥,嫂子,咱們廠的機器不夠,需要擴大生產了。”


    韓桃說完,胡飛翔和張翠星一齊沉默了,最後張翠香說:“桃兒,我們也想,可是你看咱們還有罐頭廠啊,而且光買這些做餅幹的東西,我們就花了好幾萬,現在雖然餅幹廠賺錢,可是這才幾天,我們投入進去的錢都還沒回本呢,你上次那兩萬塊我們拿了,又湊了一點,多買了一個機器,所以……我們沒錢再擴大生產了啊。”


    韓桃想了想說:“這樣,我也是咱們公司一員,而且你們倆對我好,讓我拿了百分之四十的利潤,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出,嫂子,你下個月跟我一塊到鳳棲縣住幾天,咱們找個大點兒的地方開廠子。另外我上次聽胡哥說,那做餅幹的機器一個是三萬三,我給你們七萬塊,算是投資,其中六萬六是兩台機器的錢,剩下四千塊,基本上夠咱們租廠子至少一年的錢,這樣一來咱們的生產力又能增加一倍。”


    韓桃說完胡飛誌和張翠星兩個人都是目瞪口呆,七萬,這是個多麽恐怖的數字?韓桃這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小丫頭哪兒來的錢,七萬塊裝袋子裏,這丫頭都不一定拎得動,她哪兒來的錢?這小丫頭到底是個什麽神仙人物?是上天派來幫胡飛翔夫妻倆的嗎?


    在兩人的驚訝中,韓桃說:“但是明年下半年起我就高三了,可能沒時間給你們幫忙,所以明年上半年咱們爭取讓廠子一切都順利起來,各方麵也都弄個差不多,我下學期準備好好學習,你們看行嗎?”


    胡飛翔和張翠星怎麽可能說不行,他們倆現在已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激動、興奮、驚訝、狂喜、不敢相信,等等情緒在腦海裏糾纏、盤旋是,弄得兩人血液上湧,頭腦發麻,身子和腦子都不聽使喚了似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桃,桃兒……你是神仙……不對,你怎麽這麽多……不是,我們怎麽會不同意……也不對,我們怎麽還你……呃,那個什麽,我要說什麽來著?”胡飛翔找不到重點,愁得他沒法,在韓桃麵前走來走去,急得直撓頭。


    張翠星看胡飛翔這樣,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話也回到了她剛才一直張著的口中,她還是拉著韓桃的手,問道:“桃兒,你一個高中生,哪兒來這麽多錢?桃兒,你別多想,我沒有懷疑你幹壞事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們倆不好拿你這麽多錢,你都已經幫咱們公司找到活下去的出路了,而且還幫著咱公司弄好了銷售模式,甚至廠子的機器都是你幫忙看著的,我們不好再問你要錢啊。”


    “對對對,我……我就是這個意思,媳婦兒,我就是這個意思。”胡飛誌跟著說。


    韓桃拍拍張翠星手背,說:“嫂子,你別擔心,這錢我可不是送的,你們還得多賺錢,到時候多給我分紅呢。另外這錢也不是什麽歪道得來的,我自己出了本書,賣得還不錯,他們加訂了二十萬冊,所以這是我的分成,你們安心用。另外還有一點,嫂子,胡哥我給你們提個建議,我知道罐頭廠是你們用心經營了好多年的,但是這麽多年下來這個私人罐頭廠都鬥不過國營罐頭廠,前幾年你們還能盈利,因為那時候老百姓實在買不到什麽東西,有個罐頭都了不得了,可是現在不同了,以後更加鬥不過國企,所以我建議你們幹脆把罐頭廠的機器賣了,專心開餅幹廠。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最終同不同意還是你們倆商量著來。”


    韓桃說罷,胡飛翔蹙眉猶豫了一下,張翠香卻鬆開韓桃的手,站起來,猛地拍了胡飛翔肩膀一下,訓斥一般說:“你看你那小樣,我也說賣了,你留著幹嘛,賠錢嗎?”


    胡飛翔有點猶豫,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桃兒,咱們不能坑人啊,我跟你說實話吧,這罐頭廠現在最多也就能弄個收支平衡,根本賺不到錢,你說要是給人買了,人家賺不到錢,咱多對不起人家?”


    韓桃知道胡飛翔是個心地善良的,可沒想到他竟然善良到這個地步,而這種善良在商場上說是好事也是好事,說是壞事也確實是壞事,畢竟做生意,目的就是為了自己賺錢,過於心軟,隻會讓自己吃虧。


    韓桃眉心微微蹙起,因為她現在是餅幹廠的一員,所以她可不在乎那些機器賣給了誰,誰最後是盈利還是虧損,所以她想了一下,說:“胡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罐頭廠不賺錢,並不是機器的原因,而是你管理不善的原因?如果換個人管理,人家就盈利了呢?胡哥,你先不要生氣,就我自己看到的,你在罐頭廠的管理上就有不少問題,你的罐頭次品率太高,而你並沒有改善這一點,光著一點,胡哥你這罐頭廠就很難盈利,我說錯了嗎?胡哥,我們賣機器並沒有任何坑人的意思,我們把機器擺在這裏,所有人都可以看,有沒有問題,能不能解決,賺不賺錢,買東西的人都會自己分析,最後才決定買不買,所以你的擔心並不成立。不過,他們買去之後,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可以給人提提建議,當然,可能人家並不需要。”


    韓桃說得問心無愧,因為確實如此,他們賣東西並無任何欺瞞之說,買家的判斷在他們自己手裏,而且這個罐頭廠的次品率確實太高了,將近百分之十,如果這百分之十能降低到百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二,罐頭廠也不會虧損,而且胡飛翔的管理上確實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工人積極性不高,產量便也提不上去,即便他們用了最好的原材料,味道也過得去,可是沒有產量哪兒來的銷量?


    總之,韓桃覺得如果這個罐頭廠在她手裏,其實不會賠錢,隻是可能賺得少,但是在胡飛翔手裏確實就是雞肋一條,扔了可惜,留著無用。


    韓桃一番話說完,張翠星急了,她掐著自己老公的耳朵就開始說他:“胡飛翔啊胡飛翔,你還好意思這麽想,你就說說咱們罐頭廠養了多少閑人吧,你賣出去了,別人肯定不會比你管得差,就你天天這也尋思那也尋思,弄得咱們自己窮不啦嘰的,我今天就說了,這罐頭廠必須賣,你就說你聽不聽我的吧。”


    胡飛翔頭一次見媳婦兒這麽生氣,趕緊說:“賣賣賣,我賣,以後我都聽你們倆的,下星期咱們就去鳳棲縣找地兒,咱們搬廠子,擴大餅幹生產,我都聽你們的。”


    韓桃無奈地搖搖頭,繼續說:“胡哥,還有一件事,咱們廠子資料齊全嗎?公司執照、衛生許可,還有商標使用權,甚至還有所有工人的用工合同,有沒有缺的?”


    對於韓桃的提問,胡飛翔和張翠星都很是不解,兩人異口同聲回答:“不全,但是也沒必要吧?”


    韓桃知道八二八三年中國經濟領域也也會有一場巨大的商業運動,而這兩年內不僅僅是經濟運動嚴重,還有一場前所未有的嚴打,在這兩年犯事的,小事也能變成大事,原本不用坐牢的要去坐牢,需要坐牢的甚至有可能槍斃,總之在這兩年之前,韓桃必須讓胡飛翔把所有該有的證件補全,而且絕對不能偷稅漏稅,否則被逮到他們公司肯定會完蛋。


    “有必要!”韓桃厲聲說,“胡哥,你聽我的,無論什麽文件,你全部去跑全了,浪費點時間沒事,浪費點錢也沒事,但是資料齊全以後能避開無數的麻煩,還有,我知道很多公司都是能偷一點稅就偷一點,但是這事兒我們不能幹,至少這兩年不可以,以後或許會有合理避稅的方式,到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韓桃說話嚴肅且冷靜,而且原本柔和的表情變得凝重,她的語氣讓胡飛翔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胡飛翔雖然不懂為什麽文件在韓桃眼中變得這麽重要,但是這些東西申請下來也確實不是什麽難事,而且他相信韓桃,所以忍不住也嚴肅了不少,胡飛翔說:“你放心,兩個月之內我把所有文件跑齊,保證一樣都不缺,到時候你來檢查,要真是缺了,我馬上再去補。”


    韓桃這才緩下來,說:“胡哥,我知道文件這事兒你們都不在意,而且別的公司企業也沒有多少齊全的,因為大家都差不多,反正也沒人檢查,有人檢查也沒什麽,之後補上就行,但是我們誰都不知道以後的經濟形勢是什麽,也不知道我們會遇到什麽樣的競爭對手,如果因為資料不齊被人陰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所以胡哥你接下來倆月受累點,把該跑的都跑了,一樣都不能少,如果有問題,你還是來找我,我去跑也行。”


    張翠星一聽韓桃要自己去弄文件,立刻說:“不行,你都已經給我們使了這麽多勁了,就幾張紙我們還要你幫忙,那也太差勁了,你放心你胡哥要是犯懶,我整治他,倆月之內我一定讓他準備齊,你就放心吧。”


    “行,嫂子,我信你。”韓桃終於放下心來,放心下來之後,韓桃便微微一笑,說,“胡哥,嫂子,我還要來占個公司的便宜,給我拿箱餅幹吧,我一個阿姨喜歡吃,回去我拿著送人情去。”


    韓桃這麽一放鬆,胡飛翔和張翠星也笑了,胡飛翔說:“什麽叫占公司便宜,本來這公司也有你一部分,等下我去給你搬,我把紙箱子拆了,這個結實的塑料袋給你裝著。就是你來回坐車不方便,要是方便,我多給你帶幾箱。”


    張翠星也說:“確實,公司沒有車實在有點不方便,每次給王和敏寄東西都麻煩,我們隻能一箱子一箱子地往郵局搬,我們這兒離郵局五百多米路,十多個工人來回跑好幾十趟。等下要是罐頭廠子那邊的機器賣掉了,我們就賣輛車去,二手的小皮卡就行,實在不行弄個小麵包車也行,以後總這麽搬東西實在不是辦法。”


    “我支持你,嫂子,你可比胡哥有眼光、有魄力多了。”韓桃輕笑著恭維起來。


    韓桃說完張翠星和胡飛翔都哈哈笑了,三人有說有笑又聊了一會兒天,韓桃這次才去了王豔豔家,隨後她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王和敏在山西也組織了一個展銷會,而且這個展銷會非常成功,他那一天不僅收回了所有成本費用,甚至還賺了四百多塊錢。


    王和敏很高興,找了電話給村裏打電話通知了他們一家,現在王家一家人都很高興,王豔豔媽媽看韓桃來了,還專門去割了一斤五花肉,然後好好給韓桃炒了幾個菜讓她吃。


    到下午韓桃、王豔豔、孫來希一起坐車回學校,韓桃聽孫來希說,她父親在河北那邊也非常順利,訂單雖然還不多,但是能賺得錢已經是他以前工資的好幾倍了,而且孫招希也幹得很好,父女兩人都非常高興。


    王豔豔和孫來希都十分感激韓桃,因為她們倆知道她們父親的成功完全是韓桃帶出來的,如果不是韓桃她們兩家也不可能敢這麽做,現在他們兩家不僅掙錢了,而且以後說不定還能掙更多錢,一想到這裏,兩人便更加不知怎麽感謝韓桃,隻是在心裏立了誓言,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韓桃,任誰都不能欺負她。


    ********


    回校之後,韓桃當晚並沒有找安平柯,畢竟送餅幹這事兒也確實不怎麽著急,她回校之後先是將自己準備的數學卷子校對了一遍,晚自習時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和王豔豔、孫來希一起又回了宿舍,準備收拾一下帶來的餅幹,然後分一分。


    一箱餅幹二十四包,韓桃留給了舍友一部分,自己留了一部分,最後剩下八包,她裝到了一個好一點的塑料袋裏,準備第二天跑步時交給安平柯,讓他帶回家。


    東西剛收拾完,韓桃還沒來得及洗漱,韓桃宿舍就來了一個人,這人和謝歡瑞一個宿舍,而她一來,韓桃也不好意思再收餅幹,於是幹脆又拿出兩包說:“王秋月,剛好你來,我帶了餅幹,你拿一包去,另一包給你上鋪林元珍吧。”


    王秋月就是韓桃的眼線,她和林元珍以及謝歡瑞、於莎莎同住一間宿舍,接接受了韓桃給的不少好處,至少她得到的兩盒牛肉罐頭,就夠她高興了。


    那人手短,吃人嘴短,王秋月和林元珍吃了韓桃給的東西,自然會辦點事,所以林秋月趕緊小聲貼著韓桃耳朵說:“韓桃,今晚有人要舉報你,我沒聽清楚,但是我猜謝歡瑞就是這個意思,你小心點,就是今晚,她要幹什麽我也不知道,可肯定有事。好了,我先走了,不然就被她發現了。”


    王秋月貼著韓桃耳朵把話傳到,宿舍內其他幾個人都有點疑惑,隨後王豔豔小聲問道:“韓桃,怎麽回事,王秋月怎麽慌慌張張的?”


    王秋月說過話就走了,所以此時已經不在宿舍,韓桃看看已經被關上的門,而後直接上前,把門閂一鎖,隨後便說:“大家都趕緊搜搜自己東西,等會可能有人來查寢。”


    韓桃說完,宿舍七人都有點懵,接著韓桃就打開了自己櫃子,猛地將裏麵東西全部扔了出來,而後她就看到裏麵一個電熱水棒咕嚕嚕滾了出來,另外還滾出來一個很小的砂鍋,這砂鍋其實還是好東西,一插電就能加熱,火也不是很大,用來煮粥再合適不過了,然而學校宿舍裏嚴禁使用電熱水棒和在宿舍自己做飯的,抓住一個就要通報批評一個,而韓桃是從來沒買過這些東西,某人想要栽贓陷害她是肯定的了。


    電熱水棒和砂鍋一出來,宿舍其他幾個人也懵了,趕緊翻找自己東西,不過他們櫃子都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這就更加明顯了,某些人就是想要坑韓桃而已。


    “韓桃,怎麽回事?你從來沒有用過電熱水棒啊?”


    孫來希氣憤地說:“肯定是有人陷害韓桃,現在我們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誰,真是。”


    “先別說這個了,現在怎麽辦?”


    韓桃想了想,直接將那兩樣東西裹到一件衣服裏,隨後跟宿舍幾人說:“你們都當不知道這事,我現在下樓將這兩樣東西解決了,如果我馬上就回來,如果我回來之前有人來檢查,你們幫我記住是誰想要檢查我的櫃子,尤其注意是不是有別的宿舍的人這麽提議。”


    宿舍幾人全部點頭表示會注意,韓桃拎著兩樣東西就下了樓,後來下樓想了想,韓桃直接去了宿舍管理員那裏,在她驚訝的視線下,韓桃說:“阿姨,我覺得很奇怪,我從來不用這些東西,衣櫃裏怎麽會突然多了這兩樣東西,我今天收拾東西不小心發現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想問問阿姨,這種不是我的東西,我看到了也主動上交的情況下,會有人懲罰我嗎?


    宿管阿姨看看韓桃手裏的東西,說:“當然不會,我們也是講道理的。”


    “那要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呢?”


    宿管阿姨也是一愣,說:“不,不會的,我們怎麽可能陷害你,這樣吧,你這東西留下,我等下查查你宿舍的用電情況,如果從來沒有跳閘過,也沒有一下子用的特別多,我就跟上麵說,讓他們注意一下,好吧?”


    韓桃想了一下,說:“阿姨,首先這東西肯定不是我的,不過那個小砂鍋應該不便宜,我估計得好幾塊錢呢,現在這種電砂鍋我一共也沒見過幾回,要不這樣,阿姨你寫個招領啟事,到時候誰來認領東西,這東西可能就是誰的,反正到時候您幫我留意一眼,我覺得那個來認領東西的,就是陷害我的人。”


    “行,到時候我也不聲張,把名字留下來就行,對吧?”


    “對,謝謝阿姨。”


    對於主動承認錯誤的孩子,身為長輩總是比較寬容,韓桃這麽主動交出了電器確實讓宿管阿姨很是喜歡,一開始宿管阿姨其實內心懷疑這東西確實就是韓桃的,但是後來看她那麽認真,就有點相信她了。


    韓桃走後,宿管阿姨的門房就被敲響了,宿管阿姨出來,就看到教導主任、高二高三的幾個班主任一起來了,宿管阿姨也知道他們來肯定就是查寢的,於是鎖了門,說:“從哪裏開始查?”


    畢竟是女生宿舍,學校查寢必須是宿管阿姨跟著,是一般是宿管阿姨先敲門進寢室,確定寢室沒有什麽人在換衣服之類的之後,再叫老師們進去,而一般情況下老師查寢是一星期一次,不過兩天前的周五他們不是剛剛查過嗎,怎麽這麽快就又來了,所以宿管阿姨也跟著有點不解。


    宿管阿姨問完,就聽教導主任說:“別的都不查了,剛查過,現在我們去三樓,直接查307。”


    宿舍管理員一聽就知道這是什麽情況,肯定是有人舉報了,不過她隻是個管理員,平時就負責打掃打掃衛生,到時間停水到時間停電,並沒有別的權利,所以她隻能前麵帶路,朝三樓走去。


    到了307宿舍門口,管理員敲敲門,隨後她就看到了剛找過她的韓桃,她心裏瞬間明白了,可能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被人給舉報了,不過她是怎麽知道自己被舉報了的?


    沒事人一樣,宿管阿姨回頭對幾個老師和教導主任說:“你們可以進來了。”


    緊接著七丨八個大男人一起進了307,隨後王崇新說:“我們接到舉報,說是你們宿舍有人用電器?”


    王豔豔、孫來希兩人去洗漱了,聞夢蕊已經洗漱完畢,問道:“電器?電熱毯嗎?我們宿舍好幾個人用,而且隔壁宿舍也有,對門宿舍也有幾個人在用,不過老師,這個東西不是不禁止的嗎?冬天宿舍太冷了,不用這個沒法睡覺,尤其我和餘彤彤還很怕冷。”


    這個宿舍住的女生都是二班的,王崇新身為班主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有人舉報的是你們擅自使用電熱水棒,你知道那東西功率多大嗎,天天學物理,你們就白學了?那東西多危險你們不清楚?竟然還私自在宿舍使用,你們是想把整個宿舍樓炸了嗎?”


    餘彤彤略顯疑惑地說:“老師,我們知道啊,所以我們宿舍從來沒人用電熱水棒。”


    韓桃也說:“老師,天氣這麽冷,我們就都開了功率不大的電熱毯,但是電熱水棒這個明令禁止的東西我們真的從來沒有用過,我們每次打水都是用的水票,誰也不敢用那個,要不然你搜一搜?”


    王崇新有點尷尬,而且這是他的班,他當然不想搜,不過教導主任可不管,直接說:“管理員,你去搜吧,看看有什麽違規的。”


    宿管阿姨點點頭,便開始搜起東西來,她搜東西的過程中,王豔豔和孫來希以及另外的舍友也回來了,她們全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不解地問:“怎麽回事?又查寢嗎?”


    “好像是,不過怎麽沒人叫咱們回來點名?”


    “老師,你們在找什麽?”


    “難道不是查寢?”


    ……


    幾個人故意將聲音說得在場老師都能聽到,幾個老師麵子上也有點掛不住了,因為管理員搜了十多分鍾了,愣是什麽都沒有搜出來。


    此時有幾個人過來圍觀,其中一個女生小聲說:“阿姨,要不您搜搜櫃子吧。”


    這個女生一說完,307七個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韓桃心裏冷笑,看來邱虎還真是沒說錯,謝歡瑞和她的前桌四人,都看不慣韓桃呢,因為這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盧文靜。


    盧文靜說完,原本想著趕緊溜掉,可是她原本以為自己提著一句肯定能渾水摸魚,不會有人注意,而且現在圍觀的也不止她一個人,所以她覺得她能全身而退,可是沒想到她一說完,整個307宿舍的人都盯住了她,一瞬間她心虛得無以複加,甚至想走都走不了,因為那七雙視線仿佛七把鋒利的尖刀,將她牢牢固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宿舍管理員一開始沒想搜櫃子,但是一個小丫頭突然這麽一提議,她不搜好像也不行,於是她挨個打開櫃子,又挨個搜了起來。


    然而十分鍾再次過去,管理員依舊毫無所獲,她將整個307都翻了兩遍了,還是什麽都沒找到,所以最後她隻能走到教導主任麵前說:“主任,您看您是不是被別人騙了,舉報的人是不是就想讓你白跑一趟啊,他們宿舍什麽都沒有。”


    教導主任臉黑得要命,他猛地一轉頭,看向身後的一個班主任,說:“陳自升,你又是接了什麽人的舉報?你不分析分析,就拉著我們這麽多人跟著你白跑一趟,你連一個老師一個班主任的基本判斷都沒有嗎?”


    被叫陳自升的老師一聲不敢吭,但是卻開始仔細回憶起那個找到他的女生,雖然不知道那個女生叫什麽,但是他可忘不掉她的長相。


    吃了啞巴虧的陳自升,攥緊了拳頭,心道再遇到那個坑了他的女生,他一定不饒她,可是此刻麵對教導主任的指責,他隻能低聲下氣地說:“主任,是我錯了,聽到舉報就去找你,真的很不應該,我下次一聽不會這樣道聽途說,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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