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用電器的事情無疾而終,畢竟這個時代並沒有暖氣, 宿舍樓的牆體保溫效果非常差, 加上人多, 潮濕,鳳棲一中的宿舍非常陰冷,也是因此學校其實並沒有要求學生們不去使用電熱毯。


    其實韓桃知道, 電熱毯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東西, 尤其才八十年代後期和九十年代初,全國發生許多起電熱毯引燃宿舍, 甚至引起學生死亡的事件,也正是因此到了九十年代,基本上全國上下所有的學生宿舍都已經禁止使用電熱毯了,不過這是八十年代初,電熱毯的使用還是沒有被禁止。


    不過要說明的一點是,其實鳳棲一中的電和水都是定時定點供應的, 到了晚上熄燈時間,所有的電統一關閉是,所以鳳棲一中並沒有因為電熱毯的使用,而帶來什麽壞的影響。


    等老師們走了,韓桃和王豔豔幾人對視一眼,都牢牢記住了盧文靜剛才的表現,知道韓桃櫃子裏有東西的人, 隻有她, 別人可不知道, 既然如此,這就說明那些東西就是她放的,除此之外韓桃還等著另外一個證明,那就是那個小的電砂鍋,到底誰會去領走。


    所有人都洗漱完畢,宿舍門也已經關閉、上鎖,307七人躺在床上,餘彤彤首先發表意見說:“韓桃,肯定是盧文靜幹的,她這麽陰你,你就什麽都不做嗎?”


    聞夢蕊也說:“就是啊,我上次還聽到她說你壞話呢,都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針對你,要不,韓桃你下次找時間跟她對峙吧,我們幫你,不能讓她這麽囂張下去了。”


    宿舍另外兩個學習差一點的,雖然不和韓桃一起學習,但是每次都吃韓桃帶來的東西,他們也漸漸跟韓桃站到了一個同盟,“韓桃,你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她們了,怎麽她們一個個就是不放過你,要不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咱們去把誤會解開?”


    “我覺得肯定不是誤會,就算是誤會,你說你會這樣取害人嗎?我反正不會,咱宿舍除了走了的柳如煙誰會幹這種事情,她們就是心胸狹窄,看不得別人好,我看啊,不然就幹脆打一架。”


    王豔豔趕緊開口:“別胡說,怎麽都不能打架,而且韓桃這麽瘦,要是被欺負了怎麽辦?”


    孫來希也說:“不能打架,被發現了就要開除,這個主意不行,但是我也覺得不能再讓她們這麽囂張下去,可是什麽方法能阻止她們呢?媽呀,我們這還是上高中啊,怎麽跟在社會上似的,這麽多壞人呢,惡心似我了。”


    宿舍除了韓桃之外的六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意見,個個都為韓桃鳴不平,韓桃卻十分平靜,而且她很清楚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因為謝歡瑞還沒有被引出來,她還在幾個女同學身後隱藏著,不過說起來謝歡瑞也很聰明,至少她很會利用別人,而且還能讓別人為自己打掩護,這也算是她的一個本事了。


    但隻要是她做的,就會有破綻,韓桃並不怕,所以在宿舍另外六人集體問她到底該怎麽辦時,韓桃隻是淡定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別急。”


    另外六個被韓桃的淡定氣得要命,一個個都說她心太大,但是韓桃知道自己才不是心大的人,她睚眥必報,無論是盧文靜還是謝歡瑞,她都不會放過,至於一開始的於莎莎,她已經在漸漸吞食自己種下的惡果了,這個惡果她到底承受不承受得起,韓桃可不管。


    第二天一大早,韓桃一起床便穿上運動服去了操場,操場上已經有一個正在跑步的身影,他個子很高,也是簡單的運動裝,隨著跑步的動作,運動衫微微顫動,他整個人都披著一層寒霜,可是當他跑近,這層寒霜似乎瞬間消融,隻餘下一聲溫暖且熟悉的打招呼聲:“來了?”


    韓桃點點頭,稍稍做了一下準備動作,隨後跟著他進入了跑道,兩人保持著同樣的步伐,繞著操場一圈圈開始跑起來。


    兩人的呼吸也很同步,那一下一下被噴出的白霧,仿佛在訴說著兩人的默契程度。


    沉默地跑了兩圈之後,韓桃跟著跑步的節奏,說:“我給阿姨帶了餅幹,等下給你,我放到操場入口哪兒了,原本想給她帶八包的,但是都已經分完了,有個同學是去找我,我就又送出去兩包,所以這次我就帶了六包,你給你媽媽的時候告訴她可以放心吃,因為我們廠子的原材料都是最好的,但是要注意吃多了可能會長肉。”


    “我知道了,謝謝。”


    “沒事,你們前天還請我吃飯呢。對了,你有沒有想過考哪裏的大學?”韓桃邊跑邊隨意地問。


    安平柯也邊跑邊隨意地回答:“北京或者上海吧。”


    韓桃一聽便問道:“為什麽有上海?”


    韓桃之所以這麽問,很簡單,因為在八十年代初,上海的發展遠不能和後世相比,如果說二十年後中國最先進的兩個城市一個是北京一個是上海的話,現在這個時代上海在中國真的還排不上號,可能是前十,但到第一第二名的位子確實還差得遠。


    上海的超高速發展是從九十年代末開始的,而安平柯為什麽會選擇上海,難道他也能預料到以後的經濟發展?


    “其實沒什麽,就是覺得上海以後大概會是個前途不錯的城市,而且我做進出口,上海沿海,所以也有很多優勢,不過我也不確定,因為我現在還有其他打算,所以玩具和食品進出口並不是我的最終選擇,我還要再考慮考慮。如果明年夏天我沒有考慮清楚,我還會選擇北京,畢竟那裏是首都,無論是信息獲取,還是交通方麵,北京都是不二選擇。”


    安平柯說完,韓桃也不得不佩服他,他竟然真的有這種眼光,甚至能看出上海以後的發展,這也說明安平柯的商業知覺非常準,而這種知覺絕對能讓他得到無數好處,因為這個時代就是一個充滿機遇的時代,有些人抓住了機遇,便能獲益無數,別說萬元戶,幾十萬幾百萬都有可能。


    “北京和上海確實都是不錯的選擇。”韓桃說,而且她最近也在考慮以後的事情,而北京和上海也是她的首選城市。


    “大學我可能去學化學相關專業,因為我想等畢業後走實業公司。”安平柯說。


    “哪方麵的實業?”


    安平柯回答:“醫藥方麵的,這方麵應該不簡單,但正是因為不簡單我才想去做。”


    “挺好的。”韓桃說。


    其實醫藥也是一個暴利行業,但是醫藥製作公司其實並不好開,因為這是對無數病患負責的事業,有些人喪良心,所以會製造各種假藥、廉價藥,韓桃覺得安平柯應該不屑於做這種事。


    “你不覺得我異想天開?”安平柯便跑邊問。


    韓桃搖搖頭回答:“就算是異想天開又怎麽樣,社會的進步很大程度上也是異想天開推進的,隻要敢想而且敢做,異想天開沒什麽好嘲諷的。”


    韓桃說完,安平柯停下了腳步,他定定地看著韓桃漸漸跑遠的身影,心裏有什麽東西鼓動著、膨脹著,慢慢從心口抽枝、發芽,漸漸生長成一棵大樹,占滿了心裏所有位子。


    韓桃跑著跑著發現身邊沒人了,回頭一看發現安平柯正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於是她也停下腳步,隔著不遠的距離,和冬日淩晨昏黃的路燈燈光,韓桃略略提高一點音量問:“你在等什麽?”


    安平柯看著那個白皙漂亮的女孩,一時間很想將心中那棵大樹展現出來,他想要讓韓桃看見,也想要得到韓桃的回應,然而這個偶爾笑起來會露出一個淺淺酒窩的女孩,似乎並沒有任何心動的意思,她甚至一開始是十分排斥自己的,安平柯都知道,所以強壓下心頭的想法,安平柯邁開步子,快跑兩步到韓桃身邊,低沉的聲音直直落入韓桃耳際,他說:“沒什麽,忽然想起一道數學題,感覺我有了解題思路。”


    肩並肩,兩人繼續朝前跑,韓桃無語地說:“我理解,高三就是這樣。”


    “等明年你真正經曆了,應該會更加理解。”


    韓桃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她不能說,自己來自幾十年後的中國,甚至重生到了韓桃這個人身上,這種事情說出來應該也沒人會相信,甚至韓桃估計自己如果真的說出來,很可能被人認為是精神病,所以她隻是沉默地繼續跑著圈。


    跑了五圈之後,韓桃出了一身汗,她和安平柯一起在操場又慢悠悠走了一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隨後一起離開。


    離開時,韓桃將帶來的六包馨甜餅幹給了安平柯,隨後便重新回宿舍洗漱一番,去教室上晨讀和早自習去了。


    韓桃回到宿舍,王豔豔他們才剛剛起床,因為不能像後世一樣爽快地衝澡,韓桃隻能拿了溫水,將毛巾沾濕,仔細擦了擦身子,隨後換了一身秋衣秋褲,這才算是洗漱完畢,等她洗漱完畢,剛好和王豔豔幾人一塊去教室。


    王豔豔邊走邊說:“韓桃,你太厲害了,那麽冷去跑步,我反正起不來。”


    孫來希問:“你今天又去跑步了?我怎麽一點沒聽到動靜?”


    聞夢蕊也說:“我也沒聽到,你是屬貓的嗎,起床穿衣服都一點聲音沒有?”


    韓桃也是無語,他們這一宿舍人,除了王豔豔睡覺警覺一點,其他幾人完全就是屬豬的,基本上她走的時候還能聽到幾人的呼嚕聲,不過這樣也好,她每天起床至少不會多麽打擾她們,韓桃很清楚幾個人一起生活的麻煩和困難,畢竟她以前也讀過大學。


    柳如煙走後,307宿舍和睦了許多,畢竟沒有柳如煙這個小公主要伺候,而且除了柳如煙其餘幾人都算是比較溫和的,有問題的時候也能為別人考慮一下,這樣也使得他們這個307宿舍成了別人豔羨不已的宿舍。


    群體生活是就是如此,一個宿舍或者一個群體中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比較自私的,他們把自己當成世界的中心,自己醒全世界都要跟著她醒著,自己睡了無論幾點全世界都不許有動靜,任何人都不是別人附庸,都不願意和這種人交往,隻是有時候在一起生活,脾氣好一點的人或者不想惹麻煩的,隻能忍了。


    說起來於莎莎也是這種人,她在她的宿舍極為不受歡迎,所以上次那八條罪事件發生之後,完全沒有人願意幫他,即便是身為她朋友的謝歡瑞內心也非常煩她。


    此時的於莎莎已經被所有人孤立,無論是宿舍還是班級,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現在就等著謝歡瑞幫她,而有時候寄希望於別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非常現實,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也是本分,於莎莎終究成了一個孤零零的小醜,隻是她自己還沒意識到,不過等她意識到了,應該也已經晚了。


    於莎莎因為被孤立,所以隻能拉著謝歡瑞一起走,可謝歡瑞不願意跟她一塊,於是洗漱完畢後,她一聲沒吭,便趕緊溜了,於莎莎一回頭便發現她已經走了,鬱悶的她隻能低著頭含著胸溜著牆根往教室走去。


    走到半路,於莎莎突然聽到一聲口哨,而後她就看到幾個高三學生衝她招手,其中一個留著半長頭發的,頂著一臉的青春痘說:“這不就是那個妓丨女嗎,而且我怎麽聽說這名號是她自己封的,這世界真奇幻,還有人喜歡這麽稱呼自己,嗨,妓丨女,多少錢一次,包一夜呢?我出三毛,夠不夠?”


    說話的就是高三的混混頭子,名叫馮永光,在整個鳳棲一中他時真的混社會的,原本的董國豪雖然也混,但是實在說不上壞,雖然也喜歡招惹女生,但並不會這樣羞辱人,然而馮永光可是什麽髒話都能說出來的。


    前段時間馮永光一直沒來上課,據說是去了雲南一趟,回來之後他突然就變得很有錢,每次吃飯都得有肉,而且他還弄了一支槍,走哪兒帶哪兒,看誰不順眼就指著誰,總之鳳棲一中現在連校長都躲著他,若是不小心擦槍走火了,誰不怕呢?躲著走,總比成為冤死鬼強。


    整個鳳棲一中除了韓桃不知道這個混混頭子,大概沒人不知道了。


    原主當然也知道馮永光,隻是韓桃並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加上馮永光一直不在學校,所以韓桃不認識他很正常,而於莎莎此刻一側頭看向他,瞬間嚇得渾身哆嗦,而後腳不沾地地溜了,生怕馮永光真的拿她怎麽樣。


    於莎莎跑走,馮永光覺得沒勁,問身後兩個小弟:“這女的長得一般,不合我胃口,免費我都不要,不過高二二班不是還有個謝歡瑞嗎,以前我還覺得她不錯,特清純,一笑起來跟朵花兒似的。以往我還不舍得想,現在不是說她也當了人二奶了嗎,走,咱去問問她當二奶一個月多少錢,要是一個月才幾十塊錢,我不如就把她收了,一個月給個一百,玩她幾個月。弄來之後也給你們倆玩玩,她前麵那奶我可眼饞很久了。”


    “馮哥,我們都聽你的。”


    “對,你是我們老大,我們都聽你的。”


    跟著馮永光的兩個小弟立刻猥瑣地嘿嘿笑起來,而馮永光則起身,拍拍屁丨股,說:“走,去看看,高二小學妹都才十六十七,最嫩的時候,咱們去瞅瞅,除了謝歡瑞,要是有看上的,咱們也一並收了,我弄他一個足球隊,怎麽樣?”


    “馮哥太牛了。”


    “走走走,我們跟著馮哥你走。”


    *********


    八十年代初,文化浩劫剛結束,中國社會其實非常混亂,各地黑丨幫實力崛起,加上港台黑幫電影的流行,以至於中國各地都有無數幫派,普通人晚上基本不敢出門,而且小商販大多也幹不下去,因為各個勢力的盤剝,讓他們根本無錢可賺。


    政府當然也了解情況,所以在八二年左右,中國政府開始了一場極為嚴酷的嚴打活動,這也便是後人說的“亂世用重典”時期。


    八二年、八三年這兩年的嚴打,幾乎消滅了全國絕大部分的幫派,而經濟犯罪也確實少了不少,商人們至少知道了遵從國家規範的重要性。


    馮永光這些人其實就是八二年嚴打的首要目標,但這還隻是八零年,所以馮永光暫時還不會被抓,而且可能還會逍遙一段時間。


    馮永光當然不知道一年半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晃晃悠悠就去了高二二班的教室,他一進教室,全班人都緊張起來,因為這個學校大概不知道他是誰的,大概隻剩下韓桃一人了。


    於莎莎嚇得瑟瑟發抖,因為來教師的路上她就被馮永光吹口哨了,她以為他的目標是自己,所以他們一進來,於莎莎立刻低下頭去,生怕自己被馮永光再次看到。


    馮永光的目標自然不是於莎莎,他原本看中的就是於莎莎旁邊的謝歡瑞,此時他一步步走進了教室,原來嘈雜的晨讀聲早就沒了,高二二班安靜得落針可聞,而謝歡瑞也很清楚馮永光的意思,因為她分明感覺到了他赤丨裸的帶著侵丨犯丨性的視線,仿佛恨不得當場就將她的衣服剝掉一樣。


    謝歡瑞緊緊咬著下唇,眼珠飛快旋轉,她知道自己和柳如煙吵過之後,自己名聲早就喝以前不可容日而語,而馮永光這個小混混最喜歡幹的就是騷擾這些名聲不太好的女生,這一次她估計馮永光的目標應該就是自己了,不過有什麽辦法能將危機解除呢?


    “喲,謝歡瑞啊,越長越漂亮了嘛,看你這臉嫩得,一掐都能出水了,你別的地方是不是也這麽嫩啊?”


    馮永光越走越近,猥丨瑣的笑聲,叫人聽了頭皮發麻。


    謝歡瑞左思右想,發現這個危機沒法解除,隻能轉移,所以她猛地站了起來,盯著正看書的韓桃,大聲說:“韓桃,你在幹什麽?”


    韓桃抬頭,看向謝歡瑞,眼神冷得徹骨,她當然看到馮永光進來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小混混是誰,但是看他的目標是謝歡瑞之後,她便懶得管,低下頭看書去了,可是沒想到謝歡瑞竟然在這時候喊自己,很明顯,她這是想要把危機轉移到韓桃頭上。


    馮永光隔著好幾排座位看向了韓桃,隨後他就呆了,韓桃膚色白皙若雪,眉目幹淨如畫,雙唇嫣紅若梅,目光清冷如霜,她整個人仿佛和這個教室格格不入,好像她是水墨畫中的一抹朱砂,美得令人窒息。


    馮永光愣愣地看著韓桃,身體和心靈仿佛都被凍住了,他目光灼灼的,似乎下一刻就能冒出火來。瞠目結舌的,馮永光先吞了吞口水,這才結巴一般說:“好……好漂亮。”


    而謝歡瑞看到馮永光的表現後,瞬間又不舒坦了,因為原本她才是班級最漂亮的,所有人都喜歡她,男生女生都讓著她,可是現在呢?她好像成了一根羽毛,在高二二班的教室內沒了半點重量,男生們的女神早就成了韓桃,她則被棄如敝履,她對韓桃的痛恨原本就是因為嫉妒,可是現在她親眼看到一個男生注意到韓桃之後的表現,她愈發生氣了,分明她個子比韓桃還要高,身材比韓桃那個紙板一樣的身材還要好,明明她眼睛更大,臉也更小,無論怎麽說都是她比較漂亮,為什麽到最後所有人都轉向了韓桃那邊?就連一個小混混都忍不住被韓桃吸引,為什麽?


    安靜中,突然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而後韓桃就看到董國豪從後桌走了出來,他繞過講台,走到馮永光麵前,語氣不善地說:“哪個班的?不是我們班的,別進我們教室,我給你三秒鍾時間,趕緊給我滾。”


    馮永光在鳳棲一中兩年半以來沒遇到過這種敢喝自己較真的人,於是嘿嘿一笑,說:“小子,我想幹什麽幹什麽,還輪不到你一個小癟三來指揮,怎麽,你不想活了?”


    “我不想活了?我看不想活的是你吧,老子不才,很會打架,有本事咱出去單挑啊,你到我們班裏幹嘛,想被群毆嗎?那你這愛好不錯。”


    馮永光還要再說,他身後兩人其中一個貼著他耳朵把董國豪的背景說了,馮永光聽後臉色瞬間一白,再說話氣勢就短了一截:“原來是剛轉學來的董兄弟啊,行,既然你們在上課,我就不打擾了,我下次再來找人。”


    馮永光退出了高二二班的教室,原本不喜歡他的二班人,現在都對他有了好感,畢竟在全班每一個人敢吱聲的情況下,他站起來了,這份勇氣很叫人欽佩。與此同時,所有人對謝歡瑞的印象再度急劇下滑,原本馮永光的目標明顯是謝歡瑞,可是她自己害怕,直接喊了韓桃的名字,以至於馮永光的目標之後便轉向了韓桃,他那發直的視線已經說明了這一點。謝歡瑞的做法無異於找韓桃當她的替死鬼,可是韓桃根本什麽都沒有做過,又憑什麽被她拉出去擋刀呢?


    教室漸漸又響起了晨讀聲,韓桃卻微微蹙眉,原本她真不想做得多絕,畢竟是同班同學,謝歡瑞也沒有做出什麽危害她生命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韓桃內心還是太過善良了。


    在晨讀聲的掩蓋下,韓桃冷哼了一聲,謝歡瑞不是想拿自己擋刀嗎,那很好,之後若是她也被拿來擋刀,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語氣平淡,韓桃問同桌邱虎:“剛才來的那個人是誰,有什麽背景?”


    邱虎先是一驚,回來想起韓桃因為以前自殺所以記憶不全的事情,便沒再懷疑,解釋說道:“他叫馮永光,高三三班的學生,不過前幾個月好像去了海南還是雲南,總之就是去了南方。據說他是鐵頭幫的一員。韓桃,你可別招惹他,他手裏有槍,上次好像有個人惹了他,他還差點衝人開槍呢,韓桃,子彈不長眼,這個人能躲著還是躲著吧,咱們學校就沒一個人敢招惹他的。”


    韓桃明白了,原本她還覺得八二年開始的嚴打可能有點過了,不過一個高中校園內竟然有人敢拿著槍明晃晃地走在人群中,還完全不當回事,這也說明了這個社會的混亂程度,畢竟相對而言學校和社會相比,已經是一片淨土了,這片淨土都這麽肮髒,何況社會上。


    “知道他去南方幹什麽了嗎?”


    “這個我們都不清楚,就是我們九月開學,他突然就不見了,然後就有人說他去南方淘金去了,前段時間才剛回來,不過他回來後好像確實比以前有錢了,以前不見他生活多麽奢侈,現在看他好像每次去餐廳都非要點四五個菜才行。”


    點點頭,韓桃想到八十年代初在南方迅速發展起來的毒丨品交易,不過韓桃並不確定,她還得好好調查一下再說,畢竟隻要一碰到毒丨品,事情就不簡單了。


    這天的課上得很順利,之後馮永光也沒再來過高二二班,但是董國豪卻不爽了一整天,晚飯時分他帶著一臉的鬱悶問韓桃到:“桃姐,你這是幾個意思,那馮永光很可能盯上你,你怎麽能這麽淡定?”


    韓桃邊吃飯邊說:“不然呢,我找個地方躲起來?”


    董國豪點點頭回答:“不就應該躲起來嗎?我今天問了,這個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高二的時候還把一個女生的胳膊打斷了,他一個男生把一個女生的胳膊打斷了,你說他是個什麽東西,你看看是你瘦得那個小樣,你就不怕嗎?”


    韓桃慢悠悠吃著飯,說:“那躲著不是也沒用嗎?我總不能永遠躲起來,我難道不出門、不吃飯、不上學了?隻要我還要吃飯,還要上學,他想堵我難道不是很容易?所以我躲著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


    “媽蛋的,不行,以後我保護你,除了你去廁所,以後你無論去哪裏都得跟我一塊,我就不信了,他敢動到我頭上來。”董國豪咬牙切齒地說。


    “董國豪,髒話。”韓桃提醒一句。


    董國豪聽到韓桃這句話瞬間吃癟一般說:“桃姐,那你準備怎麽辦,我看那什麽什麽光肯定是看上你了,他那賊溜溜的眼睛真是惡心死我了,我怕他使什麽賤手段,咱們在明他在暗,防不勝防啊。”


    韓桃微微一笑,反問:“誰告你咱們在明他們在暗的?”


    董國豪沒聽懂一般“啊”了一聲,“桃姐,啥意思?”


    韓桃邊吃飯邊說:“不是還有謝歡瑞嗎?”


    “桃姐,我智商不夠,你能不能直說,別讓我一直猜,因為我是猜不出結果的。”


    韓桃無奈,放下筷子,說:“我也聽說了,這個馮永光很好色,而且欺負過好幾個女生,去年她一個同班同學被他強丨暴,後來自殺,但是女生和家人好像都沒辦法,他就這麽逍遙法外,沒事人一樣。”


    “我也聽說了,我旁邊桌倆同學說他還幹過更壞的事情,總之這個馮永光是個徹徹底底的大混蛋,桃姐,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能躲著點?”


    “不能,不僅不能,我還會主動出擊,他不是看上我了嗎,那就約出來見一麵,而且,我可不覺得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實際上在明處的是他我們才是在暗處的人。”韓桃說得胸有成竹。


    其實韓桃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她的計劃裏有利用董國豪的成分,因為董國豪的背景在,所以如果韓桃和董國豪一起出事,到時候警方絕對不會放過馮永光,而小混混之所以稱為小混混,很多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身為學霸,韓桃為他專門設個套,再簡單不過了。


    “桃姐,你要幹嘛,我怎麽覺得有點害怕啊,你不會鋌而走險,想殺了他吧?”


    “不會,就是給和他玩個小遊戲,到時候看他鑽不鑽我設計的套罷了。”


    “桃姐,你到底在幹嘛?”


    韓桃不再回答,而是吃了一口雞蛋說:“你放心,不會有事,星期天再說。”


    最終董國豪也沒弄清楚韓桃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過看韓桃這麽有信心,他也稍稍放鬆了一點,但是這天之後董國豪就跟自己承諾的一樣,隻要能跟著韓桃就寸步不離地跟著,基本上除了早上跑操時間,從晨讀到晚自習他幾乎都在保護韓桃。


    韓桃似乎也沒怎麽在意,依舊每天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一副好學生樣,早上跑步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提起馮永光的事情,仿佛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學校還有一個叫馮永光的男生。


    直到星期六中午放學,韓桃叫著董國豪一起留在了高二二班的教室裏。


    十五分鍾之後,馮永光來了,後麵跟著他的兩個小弟也來了,另外還有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男人脖子上的紋身隱隱約約露出來,加上下巴處一道醜陋的刀疤,讓普通人一看就有點害怕。


    馮永光以為隻有韓桃一個人,沒想到董國豪也在,剛進來時的囂張氣焰一下子散去一半,他笑眯眯地衝兩人打招呼:“韓桃、董兄弟,有事兒吩咐一聲就行了,別這麽客氣,還專門叫我來。”


    董國豪按韓桃說的,就坐在最後一排裝大爺,韓桃上前一步,帶著點笑意說:“馮哥,其實董哥剛來咱們學校,也不知道規矩,你前幾個月不在學校,所以他也不太了解,那天跟你對嗆你也別放在心上。”


    “這怎麽會,董兄弟這是講義氣,我那天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就是想找你們班謝歡瑞玩玩,不過以後都是兄弟了,咱們也別這麽客套了,我絕對不會再找你們高二二班麻煩,咱們相安無事,過兩天我請客,長城大酒店的羊蠍子火鍋,你們想吃多少吃多少,怎麽樣?”馮永光可不傻,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他心裏門兒清,董國豪的父親是警方的人,馮永光是個小混混,幹過的壞事數都數不清,雖然他們幫裏有人和警方也有聯係,但是總歸不是一把手,而且警方這些年一直不管他們,但是這不代表以後不會管,到時候要真怎麽著,他無論如何都逃不掉,所以此刻能和董國豪搞好關係,他就絕對不會翻臉。


    韓桃笑彎了一雙眉眼,說:“其實今天董哥叫你來呢,也是為了能快活快活,就是那個白貨,你肯定知道的,對吧?一起玩玩?。董哥以前不在鳳棲一中,那邊一直有人供貨,但是來到這邊他已經倆月沒貨了,要不是有點以前留著的,董哥日子可就難過了。”


    韓桃說著,就拿出一小袋東西,裏麵一共就剩下一丁點粉狀物,似乎很是無奈,韓桃接著說:“馮哥對這東西應該不會排斥吧?”


    說著韓桃就把東西交給了身後的董國豪,而董國豪也笑眯眯地接過去,說:“桃姐,你真是,就剩這一點了,就先給馮哥唄,馮哥給我留一點就成了。沒有了,我就去找那供貨的,多給點錢唄,不過那供貨的也垃圾,上次給我加了一整倍的價格,他娘的,下次他們長安幫的還這麽幹,我弄死他們。”


    馮永光一聽,緊接著問道:“你們從長安幫進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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