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桃去了她選中的土地那兒, 在田埂上韓桃看著地裏的麥子,有點慶幸自己並沒穿越到那個饑荒年代。


    韓桃上大學時期, 偶然間接觸過一篇回憶錄, 那篇回憶錄就是一個從饑荒走出來的農民寫的, 而那位作者所描述的人間地獄,曾經令韓桃久久不能平靜。


    實際上曆史書中對那段歲月隻是簡單地一筆帶過, 可是實際上那三年的歲月是比任何災難都令人恐慌的,甚至有的縣城死亡人口到達了百分之二十五, 也就是說四個人中就有一個人被活活餓死。而最困難的那一年裏,中國每天有十七萬農民死去, 人人相食並不隻是書裏寫的,而是真實存在著的。


    那段痛苦的歲月中,農民甚至想出去要飯都沒辦法, 因為當年的中國緊急出台過一個規定,就是禁止農民流動, 所有火車站汽車站都被嚴格監控著, 要是看到狀似逃荒的農民,就會被捉住,隨後被強製遣返, 總之經曆過那三年的農民對莊稼的執念確實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坐在田埂上,韓桃看著綠油油的麥田,心裏也不無感慨, 這些麥子還沒長大, 但是到了春天, 它們就會瘋狂生長,六月份就能收獲,而隻要今年收獲不錯,一畝地就能夠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糧,當然農民們一家都會按戶口分到好幾畝地,而且分地到個人之後,農民交公糧交得也少了,人們口中至少每年都有餘糧了,農民的生活和以前公社時期相比,至少富足了不少。


    韓桃前一世父母早亡,她和弟弟被送到了孤兒院,在孤兒院內她從來沒餓過肚子,這一世重生到了韓家,雖然窮困,她也沒餓到過,後來她和韓家分開,那之後的日子她過得更加舒適,兩世她都不知道饑餓是什麽滋味,可就算不知道她也能想象得到,肯定很痛苦。


    在田埂上坐了大約二十分鍾,韓桃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步步朝她走來,那老人滿臉皺紋,皮膚黝黑,瘦削得仿佛皮包骨頭,他嘴角似往下沉著,看上去非常不好說話,而他看向韓桃的目光也著實不算友善。


    “你是誰,為什麽要坐我地頭上?”老人嗓音沙啞,語氣尖酸刻薄,加上他略凶的外貌,讓韓桃確定了他很難相處的事實。韓桃也明白了村長的無奈,這老頭大概就是人們口中的“廁所的石頭,又臭又硬”,不過隻要是人,應該就有弱點和軟肋,韓桃隻需要找到他的弱點或者軟肋,對症下藥應該就可以了。


    站起來,韓桃禮貌開口:“大爺,我叫韓桃,是鳳棲一中的學生。”


    老頭看看韓桃,滿是戒備地說:“學生?哼,學生你還不好好學習,出來亂跑,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今天也不是星期天也不是星期六,你這麽亂跑,要麽就是逃課的,要麽就是騙老師和家人請假的,這兩樣哪樣都說明你不是個好東西。滾,別站在我田頭。”


    老頭說的話將他性格顯露無疑,不過韓桃這是求人辦事,所以心裏就算不舒服也隻能忍了,她輕笑著說:“大爺,我是請了假的,而且我也不是出來鬼混,我是給我哥的公司跑業務的。”


    說完,韓桃想了想,覺得還是先不要隱瞞為好,因為若是到後期兩人都能說上話了,老頭又知道她是想要買地的,到時候更加難辦,所以思考了一下,韓桃補充說:“大爺,我們馨甜餅幹是想要在你們村這裏辦個廠子,我們看中了您這塊地,當然我們絕對不會讓您吃虧,今年的麥子錢我們也會補償給您,大爺……哎……大爺……”


    韓桃還沒說完,老頭就火了,他伸手就去推韓桃,想要把她離他的地頭,邊推老頭邊說:“我就說你不是好東西,原來是打了我地的注意,你給我滾,趕緊滾,別站在我地頭上,我的地我的莊稼,你永遠也不可能買走,比說你是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廠子,就是國家主席來,我這地也誰都不給。滾滾滾,趕緊滾,你別讓我再看到你,再看到你就不是趕你走這麽簡單了,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我打走吧。”


    韓桃被老頭推到了一條土路上,而後老頭威脅一般舉了舉手,意思是韓桃若是繼續留在這裏,老頭可能就真的要打她了。


    沒有辦法,韓桃隻能先行離開,隨後韓桃想了想,又回了村委,既然老頭不願意跟她交流,那和他有關的信息,韓桃隻能找別的渠道獲得了。


    其實韓桃也確實不是非要要這塊地,畢竟這附近任何地方都能做一個備用選擇,韓桃喜歡這塊地的原因是十幾二十年後,長青市也發展起來,而這邊就是長青市的開發區,這邊的經濟發展變得非常快,而且這一塊區域不會被改建成住房,這樣也省了之後轉移工廠的麻煩,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很快,這附近就會建成一條南北相通的高速公路,到時候馨甜餅幹的運輸時間會大大縮短,也會省去大量的人工費,總之這裏是韓桃綜合考量了許多因素後選定的。


    如果這塊地能拿下,韓桃絕對不會去考慮其他的備用選擇,所以她重新來到石榴村大隊之後,直接找了村長。


    村長正在和幾個人說話,韓桃一聽他們說的正是關於那塊地的事情,其中一個穿著軍綠衣服的中年男人說:“那邊一共二十六畝地,一大半都是劉慶強家的,他家五口人,一口三畝一分地,他家占了十五畝地多,劉慶軍六畝五分地,還有另外兩家分別占了一畝多一點。劉慶強和另外兩家都好說,可是劉慶軍咱們誰能說服他?反正我覺得我不行,那老頭從來可沒給我我好臉色。”


    “唉,慶常啊,你也別這麽說,他怎麽都算是咱們兄弟,咱們能照應著就照應著點吧。”


    “大哥,你行了,劉慶軍的爹跟咱們爹是兄弟,我跟他可不是兄弟。你說照應,咱們兄弟仨沒照應他?咱的地都是按人口分的,一口三畝一分地,他一家就他一個,怎麽弄到六畝五分地的,還不是咱們兄弟們分給他的?可是咱們這麽些年對他好,他對咱什麽時候有過好臉色了。”


    “慶常,別說了,他老婆孩子都沒了,就一個人了,咱們總得給他點麵子,況且他比咱們都大,說什麽也是咱大哥。”


    “我不管了,反正我覺得咱村能建個廠子挺好,那些小年輕說不定也願意進去當工人,但是讓我去跟劉慶軍說我不去,那老頑固隻要一說到地,他不拿掃把打我我估計就不錯了。”


    這時村長正好看到門口的韓桃,於是他招招手叫韓桃進去了,隨後便跟幾個人介紹說:“這姑娘叫韓桃,就是她來幫她哥找廠子的。韓桃這六位是我們村的黨員和預備黨員,這邊兩位分別是劉慶常、劉慶強,慶強是我們石榴村的村支書,這邊是我們村的主任劉慶平,這位是婦女主任張麗萍,這兩位分別是趙愛龍和趙岩。”


    韓桃衝他們一一點了頭,說:“我剛才見過您說的那位老人了,但是他把我趕走了。”


    韓桃說完,另外幾個人都露出一臉了然的表情,支書劉慶強看上去比較溫和,說話也比別人聲音低了幾度,他有點抱歉地說:“姑娘你別在意,我大哥就是這樣,他是從苦難走過來的人,而且饑荒年間他老婆和孩子都沒了,所以他比較固執也是人之常情。”


    剛才和劉慶強爭執的劉慶常不樂意地開口道:“什麽老婆孩子都沒了,嫂子死了是真的,他閨女我們也沒見過屍體,他倆兒子根本沒死,是被他硬趕出去的,他不就是為了自己不餓死,扔了倆孩子嗎,哥,你不用給他臉上貼金,他不配。”


    劉慶常說完,劉慶強厲喝一聲:“慶常,閉嘴!”


    很明顯,劉劉慶強這是生氣了,他那一聲嗬斥之後,房間安靜下來,最後還是村長在中間打圓場說:“慶強、慶常你們倆就別生氣了,現在咱們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想想辦法,怎麽才能讓他同意把地賣出去,他把地賣了,今年夏天咱們村可以重新分地,還是按人口,這樣算下來一家其實跟以前少不了幾分地,就是他能不能聽咱們的問題,唉。”


    村長說到這裏,也想到劉慶軍那石頭一樣性子,忍不住便長歎一口氣,他也覺得可能沒這個希望了,畢竟韓桃等不得,而他們讓劉慶軍放棄這一茬小麥的收成也幾乎不可能。


    最後劉慶強跟著長歎一聲說:“要不我等會去跟他說道說道,不過我估計也沒啥希望。”


    “那就別去了唄,去幹啥,被他轟出來?去吃他給的閉門羹?”劉慶常看來是打心眼裏討厭劉慶軍,所以每句話都帶著刺。


    劉慶強沒辦法,隻能轉頭看向村長,而旁邊的村主任則對劉慶強說:“慶強,我們也知道你很難辦,但是咱村能開廠子也是對咱全村都有好處的事情,以前還有饑荒,可是現在二十多年了,咱們也沒餓過肚子不是?而且咱們不能隻看眼前,不能隻看那幾畝地的收成,咱們得看看未來的發展,對不對?咱村子有了廠子,那廠子就得給咱們交租,交租之後每家說不定還能多出不少錢,要是有人去廠子裏幹活,咱們掙得不是比以前更多嗎?是不是?”


    劉慶強點點頭,說:“這些我都懂,就是我大哥那性子,你們也是知道的,我會去好好跟他說,要真說服不下來,你們也別怪我。”


    “你放心,劉慶軍性子我們都知道,絕對不會怪罪到你頭上。”村長打包票說。


    那之後幾個黨員都離開了,隻剩下村長和劉慶強,他們倆都看向韓桃,最後劉慶強問:“姑娘,你們真不能等一等嗎?我們這一茬的莊稼都已經種上了,要不你等六月底不成嗎?”


    韓桃很理解村長和劉慶強但是她也有她的難處,而且她已經說了,一定會補償這一茬莊稼的損失,所以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們必須盡快拿到地,因為我們公司急等著擴大生產,所以我們等不。”


    劉慶強無奈地點點頭說:“村長,那我也不多待了,我去找找我大哥,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叫他改變主意。”


    村長點點頭,劉慶強便走了,剩下村長和韓桃麵麵相覷了半天,最後村長說:“見笑了。”


    韓桃搖搖頭說:“沒事,不過村長您能跟我說說劉慶軍的事情嗎,尤其他的老婆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想了解一下。”


    村長有點不解,不過看韓桃真誠,最後還是長歎一聲說:“唉,58年那會兒饑荒爆發,我們村還有點餘糧,就那麽苦苦熬著,一人一天給個二兩的麵,反正怎麽大家都沒餓死,可是誰想到我們三年沒糧啊,到61年,我們村裏實在是沒得吃了,隻能大家一塊等死。有些人家裏稍微有那麽一斤兩斤米麵的,也都舍不得吃,因為誰也不知道這饑荒哪年能結束。61年二月份,剛過年沒幾天,劉慶軍的老婆死了,生生餓死的。


    “唉,其實劉慶軍仨孩子都上學呢,倆雙胞胎兒子那年已經十五了,小女兒也十一了,他們仨小孩學校裏每天中午是給半個紅薯的,也餓不死,難就難在二月份過年期間,學校放寒假了。仨小孩外加劉慶軍和她老婆五個人,他們五個人才能吃到一兩米熬出來的粥。可是那哪兒撐得住呢?劉慶軍老婆還舍不得吃,就喝點水,米粒都給幾個孩子了,過了年,她還是沒撐過去,死了。


    “她死了之後,劉慶軍帶著仨孩子勉強過了一星期,後來剛好村裏弄到了半頭豬,這半頭豬分發下去,一家勉強能吃上一頓肉,劉慶軍就把肉燉了,準備給三個孩子吃。燉肉的過程中,他去地裏挖野菜了,可是一回去,發現肉都被兩個兒子吃了,而他怎麽都找不到自己女兒了。


    “劉慶軍把倆兒子拴起來,拿著根木頭使勁抽,抽了一個多小時,那倆孩子終於說了,原來他倆把十一歲的妹妹合夥給扔我們村北頭的河裏了,他們倆之所以這麽做,就是怕妹妹搶他們倆的肉吃。


    “劉慶軍聽了之後,就去河裏找閨女,找了三天三夜沒找到,倆兒子他就那麽拴著,三天三夜沒給吃東西。


    “唉,他最後也沒找到閨女,劉慶軍回來之後,就把倆兒子放了,但是卻趕出了自己家,他怎麽都不認倆兒子了。


    “那年頭人吃人的事兒都有,所以警丨察那邊也沒人管,因為監獄裏也沒吃的,最後他那倆兒子撐到了開學,半年之後拿到了初中畢業證,之後就去外地找工作了。那年夏天麥子收成特別好,我們的饑荒也解除了,可是劉慶軍就這樣成了孤身一人。


    “唉,劉慶軍也是個可憐人,老婆孩子都還在的時候,他又熱心又好說話,見誰都帶三分笑,而且他對孩子們是真的好,可是好人終歸也沒得到好報啊。他那老婆多好看一姑娘,我們同輩的都羨慕的狠,可是早早就死了。唉,算了不說了,那念頭死的又哪兒止她一個姑娘。我們村61年以前就死了不到十個人,可是61年年初到小麥成熟,我們村死了六十多個人,就那幾個月啊。


    “劉慶軍現在變成這樣,我們誰看著都不好受,我們村支書,就是劉慶強,他家在61年之前,還是劉慶軍幫著活下去的,所以支書這麽些年來對他特別好,可是再如何好,劉慶軍也回不到當年那樣了。唉,三年饑荒,我們過得跟三年十八層地獄似的,能活下來的,哪個不珍惜糧食呢?”


    村長將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韓桃蹙眉想了一下,說:“村長您能告訴我劉慶軍兩個孩子叫什麽嗎?”


    “我想想,他們倆都是義字輩,對了,一個叫劉義北,一個叫劉義南,是他媳婦兒給取的名。”


    “這兩人現在還能找到嗎?”


    “找不到了,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們去哪兒找?”


    韓桃想了想,最後問道:“那劉慶軍死去的老婆和女兒叫什麽?他老婆叫李娟娟,女兒叫劉義彩,怎麽了,韓桃姑娘你想做什麽?”


    韓桃搖搖頭說:“我就隨便問問,村長,我明後天再過來,到時候希望能收到您的好消息。”


    那之後韓桃便走了,不過她直接又回了鳳棲縣,回到鳳棲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剛好董國豪在教室,韓桃便問他:“你知道警丨察找人是怎麽找的嗎?”


    董國豪正百無聊賴地坐著,看到韓桃回來,他第一反應是問他:“你不是請假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先別管這個,我想找兩個人,你知道怎麽做嗎?”


    董國豪稍稍思索一下,回答:“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去問問我爸,他們好像有一個什麽係統,要不這樣過,星期六早晨我請半天假,你跟我一塊去我爸工作的地方,然後我們一塊問問。”


    “行,那星期六我去市局找你。”


    “好,”董國豪說,說完他就發現韓桃接著就要走,於是他趕緊問,“桃姐,你等一下,安平柯來找過你,我問他什麽事他又沒說,你要不要去高三一班問問他什麽事?”


    韓桃想起安平柯,莫名心裏就有點不踏實,欠了他一個太大的人情,韓桃還不知道怎麽還呢,所以搖搖頭,韓桃說:“我最近比較忙,等忙完手頭的事情再說吧。”


    說完,韓桃便真的轉身離去,隻是回家的路上她腦海裏盡是安平柯的影子了,她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還不清安平柯為她做的事情了,低聲輕喃,韓桃說:“算了算了,還不清就欠著吧,對他好點就行。”


    這麽安慰自己一番,韓桃回家便開始準備語文卷子,主觀題不好出,但是客觀選擇題她還是能一個人搞定的。


    不過這天晚上睡覺時,韓桃想了一夜劉慶軍的事情,以為她其實並不確定找回兩個兒子是否會讓他有所改變,因為這兩個兒子其實就是倆殺人犯,如果不是那幾年的饑荒年景,這兩人絕對會是兩個勞改犯,而且劉慶軍當年是親自將兩個兒子趕出家門的,那麽他對這兩個兒子應該也是絕望的,就算這倆已經知道錯了,也願意好好孝順劉慶軍,劉慶軍應該也沒法邁過心裏頭“女兒死亡”這個坎。


    但是韓桃總歸還是想試一試,對劉慶軍來說生死可能都已經不重要了,如果還能感受到一點溫情,或許他還能退一步,否則韓桃便一點機會都沒有。


    連著兩天韓桃都在自己家裏出題,周五的下午韓桃去了長青市,來到了石榴村,不過如她所想,村長他們並沒有得到劉慶軍的同意,他和劉慶強兩人幾乎都是剛開口就被劉慶軍打出去了。


    “唉,看來我們村和你們廠子是沒有緣分了。”村長在韓桃離開時,感慨地說。


    韓桃微微一笑說:“沒事,說不定過兩年我哥開別的廠子呢,不過這塊地是好地方,對開發建廠來說特別好,村裏要是能重新分配土地,這塊地你們就想想辦法,留給好說話的人吧。”


    韓桃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以後這裏會成為長青市的開發區,經濟迅速發展,而且高速路今年或者明年就會提上日程,到時候有劉慶軍這麽個硬茬在,別說他們村的開發,就是誰敢動他的地一下,他說不定都能和人家以命相搏。


    村長無奈地點點頭說:“小姑娘,我希望你們還有在我們村建廠的意願,就算沒有,要是你有認識的人,也歡迎你們過了夏天來跟我們聯係。”


    “行,謝謝您。”


    韓桃周五從石榴村離開,當晚就住到了安平柯上次給她安排過的若素酒店,在若素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便去了市局。


    在長青市警丨察局門口,韓桃被門衛攔下了,幸而董國豪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韓桃這才進去市局,進去之後韓桃就被董國豪領著去了主辦公樓,在辦公樓的局長辦公室內,韓桃見到了董國豪的父親,一個看上去有幾分眼熟的男人。


    董國豪盡責地為自己父親和韓桃介紹:“爸,這是我同學,韓桃,我以前跟你們說起過,她學習成績特別好,我們全班第一那種,而且她人也特別好,我上次那條圍巾就是她送給我的,而且她還經常請我吃飯,是我最好的朋友。”


    董國豪父親似乎不滿意他的話多,瞪了他一眼,隨後伸出手和韓桃握了一下,說:“我是他的父親董亮鴻,我聽國豪說起過你很多次,謝謝你的照顧。”


    韓桃微微一笑說:“不用謝,我們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


    韓桃說完,董國豪也沒浪費時間,替韓桃問道:“爸,我桃姐,不不不,我同學韓桃想要找人,你們不是有個什麽係統嗎,能不能幫一下她的忙?”


    董亮鴻疑惑地看向韓桃:“你認識的人中有人失蹤了?”


    “不是不是,是我一個長輩的兩個孩子,早年饑荒,他兩個孩子走丟了,現在他年紀也大了,我猜想他肯定還是惦記著兩個孩子的,所以我就想了解一下,到底能不能找到,要是能找到,也能讓老人心裏舒服一點,當然要是找不到就算了,我們也沒什麽強求的意思。”韓桃趕緊解釋說道。


    董亮鴻想了想說:“你知道他們的姓名和籍貫嗎?”


    韓桃點點頭回答:“知道,一個叫劉義北一個叫劉義南,兩人是雙胞胎兄弟,籍貫就是我們長青市東城區石榴村。”


    “他們不是失蹤?”


    “是一九六一年他們離開家,二十年沒回來過。”


    “行,那我給你查一下,不過結果你得星期二星期三過來問了,這個東西雖然我們是分門別類放好的,但是找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另外別的市配合不配合我還不能確定,要是配合還好,要是他們不配合,剛好你找的那人就在那個市,那我也沒辦法了。”


    趕緊表示明白,韓桃說:“我知道了,謝謝董叔。”


    “沒事,我還要謝謝你對國豪的照顧呢,我聽說他學習成績也提高不少,他要是能考上大學,大專也行,到時候我好好請你吃一頓飯。”


    韓桃輕笑,回答:“我實在沒幫過什麽,是董國豪自己聰明,很快就跟上進度了。”


    兩人說著說著,韓桃又加了一個人,那就是劉慶軍的女兒劉義彩,董亮鴻也沒在意,反正找一個人也是找,三個人也是找,況且他其實隻是吩咐下去,自己並不會親自去一本本文件挨個翻。


    這天韓桃是從警局出來,和董國豪一起吃了一頓飯之後,便要去石榴村旁邊的紅梅村,董國豪閑得無聊,非要跟著韓桃一塊,韓桃無法便帶著董國豪去了。


    去了紅梅村,董國豪才發現原來韓桃竟然在找地方建廠子,韓桃也沒隱瞞,在和紅梅村村長聊了一下之後,回去的路上便把自己現在是一個食品廠的小老板的事情說了,董國豪原本就佩服韓桃,這下他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就他所知,韓桃每周都有至少一篇稿子發表在《中學生輔導報》上,這些稿費一個月加起來就得好幾百,她還出版了一本是熱銷書籍:《高中英語語法大全》,這本書已經加印過一次,韓桃的稿費肯定得有兩三萬,現在董國豪發現她竟然還是個小老板,那韓桃一個月得掙多少錢?


    其實董國豪算得還少了,因為《中學生輔導報》給她的稿費基本是上別人稿費水平的兩倍,而那本《高中英語語法大全》,韓桃賺了不止兩三萬,不過這個食品廠,她還真的沒賺到錢,相反她一直在給這個食品廠投錢。


    “桃姐,你帶帶我好不好,我也想掙錢。”董國豪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反正他沒什麽腦子,能跟著韓桃幹他還很高興,而且韓桃從來不是個小氣之人,如果韓桃真的和自己一塊賺錢了,她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韓桃側頭看看董國豪,白了他一眼,說:“沒門。”


    董國豪快走兩步追上韓桃,問:“為什麽,我雖然學習不是最好的,可有的是力氣啊,我可以給你搬箱子抬東西,我還可以給你捏腰捶背,怎麽樣?”


    董國豪說著說著嘿嘿笑起來,韓桃很是無奈,說道:“你笑什麽?心虛了?搬箱子抬東西你不會嫌累?捏腰捶背我用得著你?你還好意西說你學習不是最好的,我現在就隻要學習好的,你學習不好,我就不考慮你了。”


    “別別別,桃姐,我回去之後好好學習還不成嗎?”


    韓桃似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好好學習可以,不過你得完成我的目標才行,就這樣吧,還有四周左右就考試了,如果這次期末考試,你能得到全校前三十名,我就是讓你跟我一塊做生意。”


    董國豪聽韓桃這麽說完,瞬間蔫了,他哀怨地盯著韓桃說:“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我跟你合夥?全校前三十名啊,我全校前九十名都沒拿到過,你叫我考試考到全校前三十名?桃姐,我覺得你在坑我。”


    韓桃微微一笑,回答:“要麽就聽我的,要麽你就回家吧。”


    董國豪就這麽蔫了吧唧回了家,回家之後他就被自己媽、爺爺和奶奶三人給拎出來了,他們仨還真沒見過董國豪這麽鬱悶過,於是在三個人的連番逼問之下,董國豪把韓桃提的要求說了,董國豪的媽媽大手一拍,說:“這姑娘好,還能督促你好好學習,既然這樣,我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給你找個家教,寒假也給你找個全天的家教吧。”


    董國豪哀嚎半天無效之後,他懂了,不是韓桃坑自己,是自己這一家子在坑自己呢。


    *******


    韓桃這天晚上還是住在若素酒店內,她拿出紙筆仔細回想著後世的高速路情況,然而怎麽分析,韓桃都覺得還是石榴村比較合適,如果要用紅梅村的地,那麽到時候進高速就要繞很大一個圈,其實繞圈沒關係,最關鍵的是因為再往是兩個高架橋,這些道路條條相通,而紅梅村那邊就很容易走錯,這真的是非常叫人頭疼。


    今天韓桃去紅梅村找了村村長,這個村長和石榴村村長差不多,也是很好說話的類型,而且他們村並沒有劉慶軍,所以隻要韓桃願意,隨時可以和紅梅村確定合同,然而韓桃左想右想還是決定再等一下。


    從周六一直到周二,韓桃一直在若素酒店內寫語文稿子,周二下午韓桃給關俊宏打了電話,關俊宏一聽韓桃的意思,立刻說:“沒問題,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名叫季慧蘭,她是山東師範大學教授,偶爾也會給我們投稿,而且這兩年她已經完全轉移目標,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高考的快速培訓上,她主攻的就是語文。如果可以,你把你的題目準備準備,然後看看有什麽問題,之後你就可以和她聯係了。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找支筆先記下來。”


    “好的,你說。”


    “0531-8864xxx,這是她家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也是她的傳真,你要是有什麽急事,給她發傳真也行。另外我這邊也給她打個電話,說明說明情況,到時候你們倆再自己細聊,可以嗎?”


    “當然可以,謝謝你。”


    掛了電話,韓桃想了想決定晚上八丨九點鍾再聯係季慧蘭,畢竟那是她家裏電話,這時候撥過去,她若是上班肯定就接不到。


    得到季慧蘭電話號碼之後,韓桃就去了市警丨察局,這一次門衛很快便讓韓桃進去了,不過董亮鴻正在開會,他不方便見韓桃,倒是他的一個下屬跟韓桃說:“你就是韓桃韓同誌吧?我是向誌學,我們局長交代了,如果你來了,就讓我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你。”


    韓桃結果向誌學遞給自己的東西,輕聲說:“謝謝。”


    向誌學說個不用謝,便轉身忙自己的去了,韓桃則站在樓道內,將董亮鴻留給她的信封打開,信封裏簡簡單單寫著一段話:“劉義北、劉義南,長安幫成員,請勿隨便聯係。林藝彩,曾用名劉義彩,地址:濟南市x城區光明大街九號樓423室。林藝彩父母雙亡,丈夫去年去世,有一孩子,女,一歲半。”


    韓桃看著這張紙上的這段話陷入了沉思,原來劉義北和劉義南就在長青市,隻是他們倆成了黑丨幫成員?而劉義彩竟然沒死?那麽她當年為什麽被認定是死了?她沒死為什麽沒回去找劉慶軍?還有,她現在的父母、丈夫全都死了?她還有一個一歲半的孩子的話,要怎麽生活?


    腦海裏充滿了疑問,韓桃決定不能再想了,既然想不通,那就幹脆去濟南把問題弄明白,若是之後她還是拿不到那塊地,那她也為這塊地盡了力,沒什麽好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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