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抱佛腳的學生很多,平時不怎麽努力, 一到考試前就瘋狂學習, 這群人起得非常早, 甚至比韓桃這個跑步的還要早。


    看著和平時相比, 匆忙了很多的同學,韓桃覺得好笑,因為她也想起自己前一世的大學時光,那時候她非常討厭上幾門課,比如思想道德修養這一類的。因為這種課程都是全係一起上的公共課,所以不少學生會逃課, 思修老師也知道這門課和他們專業知識沒關係,而三觀已經成形的大學生也不會因為這一門課產生多大轉變,所以他從來不點名,正是因此,逃課的人更多了,就連韓桃這個乖學生都逃過好幾次。


    期末考試之前, 思修老師給學生們畫了考試範圍,韓桃便提前兩天硬生生將老師畫的所有題目背下來了, 她還記得當年她的思修成績是九十九分,全係最高分, 而她真的隻是學了兩天而已。


    此刻看著抱佛腳的高中生,韓桃忽然有種看後輩的感覺來, 有點無奈, 也覺得他們有點搞笑。


    下了宿舍樓, 韓桃就看到正對麵一個頎長的身影,那身影朝韓桃揮了揮手,說:“這裏。”


    昏黃的燈光下,安平柯的身影透著一股森然寒氣,呼吸間的白霧卻讓這寒氣漸漸帶上了點溫度,仿佛一開始安平柯和周圍環境已經融為一體,轉瞬間卻又從這環境中孤立出來,變成一個溫暖的人。


    他一身輕便的運動衫,外頭罩了一件厚外套,寒冷讓他的嘴唇變得異常紅,襯上他白皙的麵龐,竟然生生讓整日霜凍一樣的男人,顯出一份柔和來。


    猛然間韓桃想起某個夜晚,這男人清淺的笑容,心髒仿佛不自覺就漏跳了一拍。心裏嘲笑自己一番,韓桃跑上前去:“等了多長時間了?”


    安平柯磁性的聲音流出,“幾分鍾而已,走吧。”


    “嗯。”


    兩人默契地朝操場慢跑過去,到了操場兩人一起做了簡單的熱身運動,隨後安平柯把外套脫下來,放到跑道旁邊,“走吧,今天天冷,我們跑慢點,別岔氣了。”


    韓桃也將自己外套解開,放到安平柯外套旁邊,“嗯,走吧,我兩周沒運動了,以後還是得拾起來。”


    說罷,兩人並肩在操場上慢跑起來。不遠處臨時抱佛腳的學生們,偶爾有人會往這邊看一眼,但是因為操場燈光太過昏暗,他們看不清跑步的人是誰,隻知道那是一高一矮兩個人,高的身材非常好,照顧著矮一些那人的步伐,默契地並肩奔跑著。


    和安平柯跑步的時間貌似過得尤其快,不一會兒二十五分鍾就過去了,兩人繞著操場開始走路,走著走著韓桃就想起昨天董國豪說的話,他說安平柯有喜歡的人,心裏莫名好像又失落了一點,韓桃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態,問道:“安平柯,我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安平柯平穩的步伐驟然亂了,“你聽誰說的?”


    “董國豪跟我閑聊時說的。”


    安平柯想起前幾天和董國豪一起吃飯時的情景,那天他其實是一個人在吃飯,董國豪打了飯之後,一看安平柯也在,於是一屁丨股就坐到了他對麵,董國豪覺得兩人是哥們,所以當然應該如此,安平柯其實也是這想法,隻是兩人吃了沒幾口飯,董國豪就開始八卦起來:“唉,你們班班花是誰?”


    安平柯想都沒想,回答他:“沒有。”


    “切,怎麽可能沒有,肯定是你不喜歡人家,所以眼裏沒有她吧?我可聽說了,你們班的班花叫徐淑蝶,聽聽人家這名字,多好聽,蝴蝶一樣美麗的淑女啊。大哥,安大哥,下次你介紹我認識認識她吧。”


    安平柯微微蹙眉,他們班確實有個女生叫徐淑蝶,不過她是班花?


    “不行,我沒和她說過話。”


    “你們不是同班同學?三年你沒和你們班花說過一句話?大哥,你的人生還剩下什麽?學習學習學習,加陪桃姐跑步?”董國豪倒不是不相信,他是驚訝,雖然安平柯看著確實挺冷的,但是似乎也不是個冷到連話都不說的人,他怎麽可能三年內都沒和一個同班同學說過話?


    安平柯卻似乎覺得這很正常,“就算說過,我也不記得。”


    董國豪懂了,簡言之這位大哥確實是沒把他不在意的人放在眼裏,想到自己,董國豪很是不樂意,“大哥,那你現在跟我說這話,不會一轉身就忘了我吧?”


    “不會。”


    董國豪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呢,話說你心裏有喜歡的人嗎?”


    安平柯正吃著飯,董國豪這麽一問,他也吃不下去了,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韓桃的影子,她平日裏有些冷傲的模樣、尷尬的模樣、帶著淡淡笑容的模樣,還有跑步之後,雙頰通紅的模樣。心裏鼓噪著一股想要將一切訴諸於口的欲丨望,安平柯說:“有。”


    董國豪仿佛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他鬼鬼祟祟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真的嗎,是誰,叫什麽,在校生還是校外生,在哪個班,長得好看嗎,她喜歡你嗎,你們有沒有偷偷談戀愛?”


    董國豪一連串問題扔出來,安平柯卻什麽都沒聽到似的,拿起筷子,重新開始吃起飯來。董國豪焦急地說:“哎哎,你怎麽就不說話了呢?”


    安平柯卻淡淡地再度開口:“她很漂亮,是在校生,但是應該不喜歡我,所以我們沒有偷偷談戀愛。”


    董國豪就著安平柯的話呼嚕嚕喝湯,安平柯卻又不說話也吃不下飯了。


    董國豪喝了湯,便開始說自己的感情史,“我跟你說,你這就是沒談過戀愛,你看我,從初二就開始談戀愛,我的前女友都十多個了,你知道怎麽哄女生嗎?就是使勁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好看的,你不信就試試,我第一個女朋友,給了一把奶糖就說我是她男朋友了,前一個女朋友是市一中的大美人,我追了仨月,她都不同意,後來我一星期給她買一身衣裳,買了四身衣裳她就同意了。真的,再高冷的美女都敵不過咱們的死纏爛打,大哥,你跟我說你喜歡誰,我幫你追,最短一天最長仨月,保證跟你搞定。”


    “謝謝,不用。”


    或許其他女孩真可能如董國豪所言,可韓桃絕非物質能打動的,首先她自己就不缺錢,其次她學習還好,安平柯默默同情了一番自己,因為他想對韓桃好都沒地方可好。


    那之後安平柯生活照舊,畢竟男生之間其實經常有這種聊天內容,可他怎麽都沒想到董國豪會把兩人見到的對話跟韓桃說,此時韓桃一問,他先是驚訝,隨後就在想該怎麽解釋,正想著,韓桃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尷尬,為他解圍道:“我們都快成年了,有個喜歡的人也正常,我也有,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你也有……喜歡的人了?”安平柯竭盡全力壓製住心頭的鬱悶,麵色不改地問道。


    “你都有,我怎麽不能有?”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平柯解釋一下,隨後發現自己的解釋似乎特別無力,隻能轉移話題道,“你跟你喜歡的人表白過嗎?”


    “那倒沒有,我覺得自己可能喜歡他,但是不確定,而且他不喜歡我,所以我表白了也沒用。”韓桃狀似輕鬆地說,實際上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也咚咚咚打著鼓。


    “真巧,我喜歡的人也不喜歡我。”安平柯的聲音略微淡下去一些。


    韓桃側頭看向他,發現他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眸中的失望分外明顯,莫名的,韓桃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傳染了,也跟著失落起來。


    年少的愛情大概都是如此,充滿了不安、難過、憧憬和期待,然而他們小心翼翼地想要前行,卻終究邁不開曆史性的一步,害怕失去,也害怕得到,最終隻能在內心深處,依舊濃鬱地愛戀著,並且祈禱有一天這叫人魂牽夢縈的愛戀,能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消散於時光中,留一段淒美的回憶便好。


    兩人分開,韓桃回宿舍重新洗漱,洗漱過程中,韓桃自嘲了自己好幾遍,她在想如果自己真和安平柯在一起了,算不算老牛吃嫩草,這麽想著,韓桃輕笑出來,低聲輕喃,韓桃自言自語:“還好,隻是心動,不算愛上,以後保持距離就好。”


    **********


    韓桃的低落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這天上午她收到了池飛白的來電,“韓桃,數學卷子已經出了,今天全省發貨,今天晚上你們那邊要是快的話,應該就能收到。不過,我給你寄的錢你是不是沒有去取?我昨天去郵局問了一下,他們說你那邊沒取,你這段時間幹什麽去了,怎麽一直找不到你?我都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了。”


    韓桃想起自己抽屜裏的匯款單,自己還真的沒有去取這一次的稿費,“我今天中午就去取出來,另外寒假我會去找你一趟,到時候我有些話想要問你,關於我們倆合作的事情。”


    “行,那沒事,我聽關俊宏說了,你寒假要來他們編輯部幫忙。”


    “可能我也幫不上什麽,因為寒假期間我自己可能也會非常忙,我想找幾個人跟我一塊寫教材。”


    “啊?教材,你是說教科書?不對,這你怎麽可能做到,你是說些輔導教材吧?”


    “不,就是教科書,英語教科書,但是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完成不了,所以我可能去你們哪裏幾天,過幾天我就去濟南,很多問題我必須去找一個朋友幫我解決。”


    那邊池飛白仿佛自己聽錯了一樣,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這個小丫頭片子她是有什麽樣的膽子和魄力,敢去碰教科書這一塊?她難道自己去聯係各省教育局?


    池飛白工作這麽多年都沒敢這麽想過,這小丫頭才十七歲,還有什麽事是她不敢做的?


    “好。”除了這個回答,池飛白也沒別的能說了,他剛剛走出自己出版社的困境,好像就已經被這小丫頭落下了十萬八千裏。


    唉,人比人真的氣死人,池飛白心內感歎。


    “另外我的語文卷子是和別人合寫的,但是語文卷子我可能要慢慢出,因為寒假期間,我可能會把重心轉移到教科書這一塊上,就算寫不出來,我也得把每一冊每一課的知識點先列出來。”


    “行,反正到時候你安排吧,我和關俊宏都會全力配合你,還有,別忘了去取錢。”


    掛了電話,韓桃因安平柯引起的一點鬱悶煙消雲散,回教室的路上,她自嘲地想自己果然不適合談什麽感情,她隻要能掙錢,能把自己生活過好了,就比什麽都強。


    這天過後就是期末考試了,考試一共三天,第一天考試分別是語文和數學,第二天是英語以及數理化綜合卷,最後一天上午考史地政綜合卷,考完之後便是寒假。


    高二的寒假前後加起來一共一個月的時間,高三生就沒這麽幸福了,他們期末考試結束,還要在學校補課,過了年,初五就要回來上課,滿打滿算他們的寒假也就十五天時間。


    這個時期所有的高中生大多都是如此,他們的生活全部壓在高考這根弦上,成則達官貴人,敗則普通百姓。


    韓桃還是等到期末考試結束才去取的稿費,這一次的稿費少一些,一共六千塊,因為那是一套一套的卷子,字數不多,而且定價也便宜,才七毛錢一本,另外這種卷子其實是消耗型的東西,學生們做完了,她就可以出第二冊第三冊第n冊卷子,所以總體而言,出這種數學卷子其實既省時又省力,也好賺錢的方式。


    語文卷子相比較而言,出起來就麻煩多了,到現在為止,韓桃都隻出了一部分選擇題,那些主觀題韓桃根本沒時間考慮,她前段時間就沒閑下來過。


    拿著錢走出郵局,韓桃知道自己這個寒假也閑不下來了,不過這樣也好,忙起來,她就沒心情胡思亂想了。


    原本韓桃打算著辦一個輔導班的,現在看來這件事韓桃也隻能先推遲一段時間了,實在不行韓桃準備把輔導班的事情推到暑假去做,而且到時候的招生對象全部改成高一高二的學生,不針對高三了,首先高三學生時間太緊了,他們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就算辦起來,可能也招不到幾個學生,四個星期才休一天的時間安排,這對輔導班來說,著實太過困難了。


    拎著一袋子錢,韓桃心想事情還是得一件一件來,她現在的關係網還沒有建立起來,自己的事業還根本不算起步,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這天回家,韓桃仔細想了一下,決定先去和池飛白談談合作的問題,之後再去找關俊宏,可是她剛走到自己家門口,就發現門口那裏坐了四個人,這四人手裏一人拎了一袋子東西,韓桃仔細看去,發現他們提的都是菜。


    “你們不回家,來我這裏幹嘛?”韓桃走到他們跟前,那鑰匙邊開門。


    孫來希笑眯眯地說:“我們拿了菜來,你隻要給我們準備個鍋就行,我們吃火鍋啊。”


    董國豪樂滋滋地邀功,“是我建議的,上次我跟我爸他們出去吃過一回,一群人吃火鍋,真是超好玩,而且還好吃,我買了大骨頭,先燉上倆小時,然後我們就用大骨頭湯當鍋底。”


    王豔豔也跟著笑得高興,她舉舉手裏的袋子,說:“我們東西都買了,韓桃,我們都知道你忙,今天就當放鬆一天吧。”


    邱虎在後麵跟著出聲:“我把所有錢都拿出來買菜了。”


    大門打開,韓桃瞅瞅四個好朋友,無奈地歎口氣說:“都進來吧。”


    四個好朋友一人拎著一袋子吃的魚貫而入,原本打算今天下午去車站買票的韓桃,隻能將這計劃推後一天,不過幾個好朋友的笑鬧聲讓韓桃漸漸放鬆下來,或許,她想她真的太緊張了,有時候真的該讓自己有點休息的時間。


    因為爐子不能移動,所以五人把鍋就放在爐子上,想吃什麽了,就起身自己去鍋裏撈去,不過因為有王豔豔在,所以他們的東西幾乎都是王豔豔幫忙撈的。


    韓桃剛吃完,盤子裏又多了兩個香菇、幾片土豆、一大筷子粉條、外加好幾塊肉,已經撐得吃不下,韓桃靠在凳子上,說:“王豔豔,我實在吃不下了,你別讓我再往肚子裏塞了,再塞就炸了。”


    熱乎乎的火鍋讓五個人都吃得滿臉通紅,跟喝了酒似的,韓桃飯量其實不小,可耐不住王豔豔使勁往她盤子放吃的啊,成為第一個戰敗之人,韓桃揮揮手說:“你們繼續吃,我已經一口都吃不下了,都到脖子了。”


    孫來希笑眯眯地吸溜一口粉條,說:“你戰鬥力太差了,王豔豔,那些粉條都給我,我最喜歡吃粉條了。”


    “哎哎哎,憑什麽就都給你啊,我這兒還不到半飽呢,王豔豔把香菇給我吧,嘿嘿。”董國豪吃的多,而且看樣子確實也才隻吃到半飽。


    邱虎不說話,王豔豔給他撈什麽他就吃什麽,反正就是悶頭吃,所以他吃的說不定比董國豪吃的還要多。


    王豔豔飯量最小,但是因為沒人給她盤子裏塞東西,所以她慢悠悠吃著,主要任務都是伺候另外那仨了。


    其實這火鍋和後世相比,實在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他們沒有蘸醬,沒有各種調味料,鍋裏湯底隻加了一點鹽,便沒有其他了,可是幾人卻吃得異常開心,就仿佛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離一樣。


    一個半小時後,五個人終於都吃飽了,孫來希揉著肚子說:“現在要是有牌就好了,我們打鬥地主。”


    王豔豔卻看看外麵天色說:“都已經四點半了,孫來希咱們今天不回家了嗎?”


    孫來希揉著肚子說:“反正家裏也不知道我們今天放假,就明天回去唄。”


    韓桃想了想說:“要不你們今天就都住我家吧,王豔豔、孫來希你們跟我一床睡,我主臥床足夠大,邱虎你跟董國豪睡一床吧,東屋的床也足夠你們倆睡了,實在不行我還有一個單人彈簧床,那是前屋主留下來的,鋪上墊子就能睡。”


    另外四人瞬間歡呼起來,孫來希招呼著董國豪出去買撲克,王豔豔則在廚房刷鍋刷碗,邱虎和韓桃倆人在沙發上發呆。


    王豔豔那邊把鍋碗瓢盆都刷了,一回客廳就發現邱虎跟韓桃一人歪在沙發一邊睡著了。


    十分無語,王豔豔給兩人分別蓋上了條毯子,她自己則幫著把地板又打掃了一遍。等韓桃一覺醒來,就發現房子比以前幹淨多了,而那位田螺姑娘此時已經是滿臉鬼畫符了。


    坐到王豔豔身邊,韓桃問:“什麽情況,他們倆一塊坑你呢?”


    王豔豔欲哭無淚,說:“我連續當了三次地主,每次都被他倆炸,一次臉上畫一道,三次之後他們倆人就把我臉弄成這樣了。”


    孫來希拍著桌子大笑道:“王豔豔,你現在鼻頭還是幹淨的,這一局你就等著被我化成黑鼻子魯道夫吧。”


    董國豪也輸過兩次,臉上也已經被畫得亂七八糟,不過有王豔豔對比著,他心裏高興著呢,甩出兩張二,董國豪大聲說:“管上,怎麽著,地主有炸嗎,沒炸我跑了啊。”


    王豔豔這把還是地主,她握著自己一手牌,求救一般看向韓桃,說:“咋辦,我又要輸了。”


    韓桃將王豔豔的牌接到自己手裏,隨後她和王豔豔位子一換,慢悠悠問董國豪:“還剩幾張?少於三張要報數哦。”


    董國豪甩著手裏一張牌,笑眯眯地說:“報單,對,我就隻剩下一張牌了。”


    董國豪說著跟孫來希對視一眼,那意思他倆一夥的,如果地主這把管上了,她隻需要截她一次,然後順自己一張牌,他就走了。


    孫來希會意,看向韓桃說:“炸不炸,不炸我們走了啊。”


    韓桃整理一遍手裏的牌,隨後將那些牌重新排列組合,隨後微微一笑,甩出四張三,說:“為什麽不炸,等的就是你報單。”


    孫來希無語,說:“你還真有炸啊?”


    韓桃笑道:“不然呢,我還哄你玩?”


    “行,你牛,不管。”


    “很好,三代一。”


    孫來希又不管,韓桃繼續:“一條龍,七張,要不要管?”


    孫來希數數自己手裏的一條龍,發現自己少一張,隻能無奈地繼續搖頭,而韓桃繼續出牌,在被孫來希截住之後,韓桃甩出另一個炸彈。


    “三張以上報數啊。”


    韓桃輕笑:“三張多,報不著。”


    孫來希看看韓桃手裏確實還有好幾張牌,於是想了想說:“那你接著出。”


    韓桃微微一笑,說:“第二條龍,五張,我走了。你們輸了,兩炸,王豔豔過來,一人給他們臉上畫四道。”


    “啊?你怎麽能這樣?”孫來希後悔莫及,因為她手裏其實有一個王炸,她故意沒使出來。


    韓桃嘴角上揚,反問道:“哪裏不可以?我可沒犯規,是你沒想到我會將一條龍留在最後而已,輸了就輸了,別抵賴。”


    王豔豔終於揚眉吐氣了,哈哈笑著拿出八十年代那種廉價的水彩筆,說:“來嘍。”


    邱虎此時也睡醒了,隨後他就加入了在董國豪臉上畫鬼臉的隊伍。


    五人在韓桃家鬧了一晚上,直到後半夜他們才各自睡去。這天晚上的韓桃,左邊躺了個睡覺跟打拳一樣的孫來希,右邊睡了個半夜磨牙聲異常大的王豔豔,她自己在中間長歎一聲,心道:今晚看來不用睡了。


    可事實是,她這麽感歎完沒幾分鍾,就進入了甜蜜夢鄉,而且一覺還睡了將近十個小時。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韓桃才從床上醒來,她醒來之後王豔豔幾人跟著醒來,不過他們醒來也便是離開的時間了。


    王豔豔和走的時候,反複囑咐韓桃,讓她過年去她們家過,韓桃表示自己隻要回了鳳棲縣就一定去他倆家,如果沒回來,那就另說。


    終於將四個好朋友送走,韓桃長舒一口氣,帶著暖洋洋的心緒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山西。


    ****************


    東西收拾好,韓桃確認一遍家裏情況,隨後她便鎖門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安平柯來了,同時來的還有他的母親鄭儀芳。


    “阿姨,安平柯?”


    鄭儀芳一看韓桃這樣子就知道她是要出門的,不過這小丫頭不是跟家裏決裂了嗎,她這是要去哪裏?


    十分關心韓桃,鄭儀芳問道:“韓桃,你要去哪兒?”


    韓桃沒想到他倆會來,隻能趕緊將鎖上的堂屋門再度打開,說:“我有事兒,要去一趟山西,阿姨你來找我有事嗎?”


    韓桃說著,讓鄭儀芳坐到了沙發上,快速給兩人倒了茶,隨後拿出一小袋餅幹讓他倆吃。


    “我找你沒什麽大事,就是,這不,要過年了嗎,平柯跟我說你明年就十八了,也是個大姑娘了,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就趕著這倆月給你織了個毛衣,我估摸著大小應該合身,所以今天你放假第一天就給你送來了,隻是我們來的可能不巧,是不是?”


    鄭儀芳說話時,安平柯拿出一個紙袋,紙袋裏放著一件厚實的大紅毛衣,鄭儀芳說完,安平柯輕聲對韓桃說:“我媽給你織了兩個多月,昨天晚上給袖口縫了幾朵花,你拿去試試合不合適。”


    韓桃滿麵感激,說:“阿姨,您什麽時候來找我都行,要是我在家,咱們還能聊聊天。”


    說著,韓桃把毛衣拿出來,隨後她真的被鄭儀芳的手藝驚了一下,她竟然在毛衣前麵織了幾個漂浮的蒲公英的圖案,那圖案可愛俏皮,和後世流行的毛衣相比,竟然一點也不顯得過時。


    很喜歡這件毛衣,韓桃笑眯眯地跟鄭儀芳說:“我拿去屋裏試一下。”


    “去吧去吧,要是合適我也不用改了。”鄭儀芳笑了一起,剛才韓桃看到毛衣的樣子時的表現她看在眼裏,韓桃這是真的喜歡她的這個毛衣。


    韓桃從裏間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多了一件大紅色的鮮豔毛衣,毛衣質量非常好毛線都是用上好的羊毛製成,這上乘羊毛織就的毛衣,柔軟舒適又保暖,完全符合了韓桃對一件毛衣的期望。


    “正好,正好,阿姨您的手藝真好,竟然做的這麽合身。”韓桃說著,轉了個圈,少女甜美的樣子落在鄭儀芳眼中,引得她笑得合不攏嘴,也落在了安平柯眼中,隻是在他眼中卻仿佛落入了一滴冰涼的水,這水漸漸倒流進心裏,讓他失落的心許久都沒法回歸平靜。


    鄭儀芳和安平柯很快離開了,安平柯臨走給韓桃手上套了一個小小的金鏈子,那鏈子非常細,若是不在意都不會看到一般,但韓桃很喜歡。


    張翠星也給過韓桃一個鐲子,不過韓桃戴了一段時間後,還是覺得有點累贅,便偷偷收了起來,她習慣了清湯寡水的簡單,但是安平柯給的這個手鏈不同,它輕便到韓桃幾乎感覺不到,就好像手腕上隻是綁了一條紅線那麽簡單,而韓桃更加沒想到的是,這鏈子她一戴就戴了六年,隻是六年後她的手鏈被換上了另一條。


    穿著新毛衣,帶著新手鏈,韓桃這天終於去了山西,隨後她找了個高檔的賓館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找到了飛雲出版社,在飛雲出版社的社長辦公室裏,韓桃再次見到那個長了一張娃娃臉的池飛白。


    此時的池飛白已經靠著《高中英語語法大全》徹底翻身,甚至一下子成了身價十幾萬的大老板,他一身西裝筆挺簇新,不過因為他長了一張娃娃臉,所以總有點少年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


    和池飛白握握手,韓桃打趣他到:“池總,這是準備去參加什麽國際研討會嗎?”


    池飛白哈哈大笑著說:“要真是那樣就好了。”


    兩人再度寒暄幾句,韓桃便直說了自己來意:“池總,我這一趟來,是跟你談合作的。”


    池飛白笑眯眯地說:“難道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著嗎?”


    不再玩笑,韓桃麵色嚴肅,現在她要談的時自己的工作,這是她以後要準備幹起來的事業,所以必須認真,“池總,我想說的是,你已經跟我合作了兩本書了。第一本書你賣得如何你也看到了,第二本數學習題集,現在才剛剛開始銷售,不過我相信市場也不會差,所以我已經給你看到了我的實力,這兩本書全部都是我自己編纂撰寫,而且同類型的書,我還可以繼續出,尤其是數學,我一個月就能出一本。”


    池飛白看韓桃這麽嚴肅,跟著笑不出來了,他有點不安地問道:“韓桃,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韓桃驟然將聲音和語氣都冷了一點下來,她說:“我要入股飛白出版社,並且以後狀元係列輔導書全部由我負責,另外所有狀元係列輔導書我不要稿費,但是我要和你平分利潤,也就是我五你五。如果可以,我們今天就找律師,將一切搞定,如果你不願意,覺得我是專門來你口袋掏錢的,那麽我們也還是朋友,隻是我們以後可能不會再合作了。”


    這些話韓桃早就已經想過了,首先狀元係列是她早就已經想好的,這個係列她必然要繼續做下去,而且她還要把這個係列做大做強,如果池飛白願意分利給她,那麽她也樂得有個合作夥伴,如果他不同意,那麽韓桃就快速退出,及時止損。


    然而,韓桃終究沒有想到池飛白會大發雷霆,他猛地摔了自己桌上的幾本書,質問韓桃:“你這是在逼我嗎?你要是嫌稿費低,那你就說,我可以給你提高稿費,但是你讓我給你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你憑什麽?就憑你給了我兩本書的稿子?我告訴你,這不可能!韓桃,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個懂事聰明的小姑娘,可沒想到我看錯了,原來你就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我給你出了書,你轉身就跟我提這種不合理要求?韓桃,既然你不仁,休怪我無義。以後不合作就不合作,你覺我就必須求著你了對吧?所以你獅子大開口?韓桃,你給我滾出去!”


    平靜起身,韓桃目光沉靜如水,人在利益麵前,肯定會露出各種各樣的姿態,或許,韓桃心想自己在池飛白眼中也是可笑且醜陋的,但是這不是兒戲,韓桃原本就是來談合作和條件的,既然談不攏,那麽便分開好了,韓桃沒什麽傷心難過的。


    所以,微微躬身,韓桃臨別送了池飛白一句:“希望你以後一切順利。”


    說過這句話後,韓桃開門離去,既然飛白出版社不願意跟她合作,那麽她不如自己開一個出版社,到時候各種事情都比較方便解決,至於已經出版的《高中英語語法大全》和那套數學習題集,韓桃也拿到了稿費,另外也了解了一些出版途徑,所以韓桃終究還是決定自己走自己的路。


    另一邊池飛白氣得火冒三丈,他原本還想告訴她,他上次的采訪稿,共青團那邊準備發了,可現在他完全不像跟韓桃說話。


    他和關俊宏一起讀書、畢業,關俊宏後來當了總編,說是叫他去幫忙,可是他嘴上說著不去,其實根本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不能去,因為他被領導抓住了一個工作失誤的把柄,所以他根本哪兒都去不了。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隱忍著,希望能走出另外一條路,終於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他遇到了韓桃,遇到了《高中英語語法大全》這本書,而這本書成功讓他翻身,成為人人豔羨的出版社社長,他終於敢穿好點的衣服,敢買一輛代步的車子了,可是一轉身,他就感覺自己被捅了一刀,這捅他的人就是韓桃。


    池飛白從來都沒這麽氣憤過,他還以為韓桃要來跟他商量其他書籍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韓桃有一個做係列輔導書的夢想,他也願意一直給她稿費,可是沒想到韓桃竟然得寸進尺,她竟然要從一個作者身份,上升到跟自己平起平坐的老板身份,這憑什麽?


    怒火讓他神誌不清口不擇言,他當著韓桃的麵摔了東西,罵了她,然而她不急不氣地從容走了,他卻愣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


    池飛白非常清楚自己的分量,他確實沒有出書的本事,首先他知識就不夠紮實,其次他工作這麽多年,已經不了解現在的高中知識情況了,所以他要是想繼續把狀元係列做下去,就必須找到合適的人繼續寫合適的書,可是他去哪裏找人?又怎麽確定他們寫的書就是自己想要的?


    抓耳撓腮地坐在辦公桌後麵,池飛白突然發現,他的成功好像是韓桃送的,現在韓桃走了,他也不過就是個空殼子,那麽他以後該怎麽辦?


    頭腦這才清晰起來,池飛白衝出辦公室就要尋找韓桃,可韓桃早就走地得無影無蹤。一刹那,池飛白明白過來,他可能真的沒法跟韓桃合作了,可是如果不合作他就沒有未來,所以他瘋了一樣,趕緊撥通了關俊宏的電話,聲音發抖,池飛白急促地說:“俊宏,韓桃有沒有去找你?”


    關俊宏一愣,看看對麵的韓桃,搖搖頭,他把電話放到了外放上,“什麽事……啊?韓桃來了?”


    “對,俊宏,她一定會去找你,如果你見到她一定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飛白,你怎麽了?怎麽這麽著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你就別問了,我剛才犯傻,把韓桃趕出去了,但是我也真的沒想到她會對我獅子大開口,說是要跟我合作,無論如何,你見到她都通知我一聲,行吧?”


    “啊?你什麽意思?”


    “算了算了,她不在你那裏就算了,我自己找她,實在不行我就去長青市找她,我先掛了。”


    “嘟嘟嘟……”


    關俊宏和韓桃聽到對麵傳來的忙音,對視一眼,韓桃沒說話,關俊宏卻長歎一聲說:“韓桃,我知道狀元係列是你的心血,也是你為之奮鬥的事業,不過你真的不能給池飛白一個機會嗎?我聽他聲音感覺他應該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他還是想要和你合作的。”


    平靜地搖搖頭,韓桃說:“對他來說我的要求叫做獅子大張口,但是對我來說,我隻是在找合夥人,他不行,那麽我可以找下一個,我甚至可以自己來。而生意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他這種火爆性子,因為他後悔了,也已經晚了,至少我心眼小得很,我不生氣,但也不會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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