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昏暗, 隻有被沈老師捧在手裏的生日蛋糕上插著的蠟燭還在靜靜的燃燒著, 成為了屋裏唯一的光亮, 一旁的小喇叭還在很努力的唱著生日快樂歌, 還是女童聲, 奶聲奶氣的,聽起來十分歡快,可是在現在聽起來怎麽聽都不歡樂,倒是襯得氣氛更加的尷尬了。


    一時間室內十分安靜, 大家麵麵相覷,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個生日驚喜他們可是準備了大半個月, 可是誰知道,竟然搞了個大烏龍, 雖然薑瑜說其實四月份也不是她的生日, 但是這絲毫沒有減輕他們心底的泄氣。


    看著大家的表情,薑瑜發現自己剛才說那話實在是太打擊大家的情緒了,她想了一下,道:“其實我很高興的,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我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了, 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記得!”


    她笑了一下,看上去興致勃勃的, 問:“現在是要吹蠟燭許願嗎?”


    “……雖然時間不對, 那就當今天是給你補辦的一次生日吧!”陸明深開口, 打破了屋子裏凝滯的氣氛, 他看著薑瑜,道:“生日快樂,阿瑜!”


    聞言,其他人也回過神來了,一個接一個的道:“就是就是,雖然時間弄錯了,那就當補辦的吧,一樣的。”


    “快快快,阿瑜,你快趁蠟燭沒熄滅之前許願,不然願望就不靈了。”


    薑瑜笑,雙手交握在身前,閉著眼前默默的許了一個願望,然後睜開眼,將蛋糕上的蠟燭給吹滅了。


    “生日快樂,阿瑜!”


    眾人歡呼,楊老背著手把燈給打開了,屋裏頓時就亮了起來。


    蛋糕買的是三層的,分量實在是足,不知道是誰開始的,一個蛋糕砸在人臉上,然後蛋糕大戰就開始了,把家裏砸得到處都是蛋糕。


    老爺子三人本來是坐在角落裏樂嗬嗬的看著他們鬧的,直到一坨奶油砸在了羅秀女士身上。


    眾人:“……”


    羅秀女士臉上還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她伸出食指挖了一點臉上的奶油,笑眯眯的問:“誰砸的?”


    沒人敢回答。


    老爺子和楊老兩人往旁邊縮了縮,羅秀女士這人最愛美,什麽時候都是光鮮亮麗,優雅從容的,現在這麽一個蛋糕砸下來,這就好比是在獅子頭上拔毛,完全就是找死啊。


    雖然中間有點波折,但是這個生日還算是過得順利且愉快的,薑瑜剛開始是沒有參與進去的,最後被沈知堂糊了一臉的奶油,也被迫加入了砸蛋糕大戰,最後被羅秀女士叫停的時候,一群人身上都是奶油,就連頭發上都是。


    沈知微嘖了一聲,拿著紙巾擦了擦頭上的奶油,嘀咕道:“就當做了一個頭發保養吧!”


    一群人被羅秀女士趕出來,排排蹲在地上吃蛋糕。


    “這蛋糕味道還不錯啊,這個奶油雖然甜,但是一點都不膩啊。”


    “是吧是吧,這家的奶油可是一絕,甜而不膩,我最喜歡吃了,可是就是吃多了會發胖。”


    沈老師和沈知微兩個人在那嘀嘀咕咕的,一邊嘀咕著奶油的卡路裏太高了,一邊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勺子——嗚嗚嗚,是真的好吃啊!


    沈知堂道:“我還買了好多箱酒了,沒想到根本就不許喝。”


    “阿瑜年紀還小了,老師他們怎麽可能允許她喝酒?”韓師兄安慰沈知堂,道:“不過沒關係,這些酒我會帶回去的,慢慢的幫你喝完的。”


    那些酒,可都是好酒啊。


    薑瑜咬著勺子看著大家,一個勁的笑,眼裏亮晶晶的,像是有星子在閃爍一樣。


    “很開心?”陸明深低聲問。


    薑瑜重重的點頭,道:“開心!”


    聞言,陸明深鬆了口氣,道:“你開心就好,原本大家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誰知道……”


    誰知道她身份證上的生日不是真的,簡直就是鬧了一個大烏龍。


    薑瑜歪著頭看他,笑眯眯的道:“我很驚喜啊,已經很久沒人這麽隆重的給我過生日了,我真的很高興。”


    心口那裏暖暖漲漲的,這麽被人惦記著,她怎麽可能不高興?


    陸明深看她,又說了一句:“生日快樂,阿瑜……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記得你的生日的,也會跟你說生日快樂,我保證。”


    薑瑜看著他認真的目光,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的別過了眼,道:“其實沒必要的,隻是一個生日而已……”


    “很有必要,因為生日代表著阿瑜出現在了這個人世間,這是一個十分值得高興的日子。”陸明深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


    薑瑜:“……”


    她出生的這一天,是一個十分值得高興的日子嗎?


    薑瑜愣愣出神。


    *


    龐雨把陸明深拉到一邊,看著他的目光那是十分挑剔的,簡直就是丈母娘看見了和自家女兒早戀的臭小子。那種嫌棄的目光,讓陸明深忍不住覺得,自己難道有那麽差勁嗎?


    “你這個人,還真是狡猾。你對我家阿瑜這麽好,是不是想溫水煮青蛙,讓她適應你的存在,以後離不開你?”龐雨冷哼,道:“你別做夢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


    聞言,陸明深反問道:“為什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阿瑜遲早有一天是會有喜歡的人的,比起其他男人,知根知底的我不好嗎?”


    “不好!”龐雨立刻就否定了,道:“你這人看上去就不會疼人,阿瑜要喜歡的人,一定是會將她捧在手心裏嗬護,小心疼寵她的……”


    而陸明深了,這人冷冰冰的像個冰塊,薑瑜想把他捂熱,龐雨還擔心把她凍到了。


    陸明深皺眉,猶豫道:“我看上去就不會疼人嗎?”


    當然不像!


    龐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陸明深這人絕對是和溫柔兩個字沾不上邊的。


    “等等,你怎麽不否認?”龐雨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著陸明深,才反應過來一點,從她開始質問開始,陸明深就什麽都沒否認。


    明明以前她質問對方,對方說的都是否認態度,表示自己對薑瑜沒什麽男女之情,他清清白白的,可是這次呢?


    他竟然沒有反駁?!!


    這是發生了什麽?


    龐雨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我要否認什麽?”陸明深反問,道:“不是你說的,我很喜歡阿瑜嗎,我喜歡上她,不是正和了你的心意?”


    呸,鬼才和了我的心意!


    陸明深認真的看著她,若有所思的道:“其實我該感謝你們的,要不是你和沈黛老是在我耳邊說什麽阿瑜喜歡我的事情,我想我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對她起什麽心思。”


    但是正是因為這兩人一直在說什麽,讓他不準對薑瑜起什麽心思,說什麽薑瑜喜歡他之類的話,讓他不知不覺對薑瑜就多了幾分關注,甚至讓這份感情變了質。


    是的,陸明深覺得自己蠻喜歡薑瑜的,當然,這份感情可能還沒有那麽深刻,但是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至少對上薑瑜,他會感覺到心軟,總想對她好些再好些。


    陳希說過,當他對一個女孩子產生了心軟的心情,那就是對她有好感,若是想對她好,那就是喜歡了。


    隻有喜歡一個人,你才會想對她好!


    “其實啊,我以前對薑瑜真的就是把她當小輩看的!這一切都多虧了你啊,龐雨,以後我和阿瑜結婚了,我一定會給你和沈黛包兩個大紅包的!”


    說完,陸明深心情很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龐雨:“……”


    禽獸!


    *


    大家都給薑瑜準備了禮物,全都給她放屋裏了,晚上洗了澡薑瑜就坐在客廳裏拆禮物。


    禮物裏邊大多數都是各種顏料畫具,大家可以說是十分了解她了,也隻有與畫畫有關的東西能讓她十分高興了,而且還很實用。


    “唔,這個……這個是陸先生的禮物。”那是個巴掌大小的盒子,薑瑜打開看了一下,才發現那是一條銀質的手鏈,手鏈上墜著帶著點黃色的圓形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著一種低調卻很奢華的光芒。


    這東西,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樣子……


    薑瑜伸出左手來,有些笨拙的把手鏈戴了上去——她身上是沒戴什麽首飾的,這條手鏈是第一件了。


    她皮膚白,手指長,伸出來細長細長的,瞧著就如形容的那般“指如削蔥根”,很適合戴點什麽東西,像手鏈紅繩什麽的。


    當時陸明深琢磨著要送她什麽東西之時,就覺得這條手鏈一定很配她,所以才買了下來。


    第二日薑瑜去上學的時候徐如意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銀色鏈子,當即就有些驚訝了,道:“這是y國的查爾先生設計的手鏈——陽光啊。”


    聞言,薑瑜一愣,反問:“陽光?”


    徐如意指著手鏈上墜著的寶石,道:“你看這抹金色,看起來像不像是一點陽光?戴在手上,就好像是把陽光戴在了手上,所以才會有這麽一個名字。”


    薑瑜低頭,看著那寶石墜在手上,果然是很像一抹陽光落在手上。


    徐如意道:“查爾先生設計的東西,那都是獨一無二的,是絕對不會批量生產的,所以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也就是說,你手上的陽光,是這世界上唯一的陽光了。”


    薑瑜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上邊的寶石。


    這東西聽起來就很貴重,陸先生送她這樣貴重的東西,她也要送一樣回禮啊,不知道陸先生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


    寒假的時候,羅秀女士帶著薑瑜去了n國,那是一個被白雪覆蓋的國度,整個國家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眼底皆是一片雪白。這裏的一切,在白雪的掩蓋下,看上去是那麽的安靜也是那麽的平靜。


    羅秀女士帶著她去攀登了這個國家最高的山,站在山頂,你能看見整個城市,遠遠地一片雪白,有冷風從臉上刮過,剛爬上山頂的他們身上還是一片火熱,倒不覺得冷。


    羅秀女士道:“畫家畫得是世界,是心情,是一切可以入畫的東西。我喜歡美麗的風景,我用眼睛去看世界的美麗,同時用畫筆記錄這份美麗,讓這份美麗能被所有人都看見。被畫家賦予色彩的風景,那又是另外的一種風景。”


    所以,她喜歡去世界各地去尋找美麗,並且將這些美麗都畫在畫紙上。


    這個寒假,薑瑜過得很舒心,n國這個國家很小,小到大概隻有z國一個市這麽大。也許是因為整個國家都被白雪覆蓋著,所以這裏顯得十分的安靜,生活節奏也十分緩慢。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薑瑜能聽見窗外小鳥的聲音,它們踩在雪地裏,在上麵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小腳印,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屋裏的壁爐燒得很旺,地上鋪著黃色的柔軟的毛絨毯子,赤腳踩在上邊十分舒服。


    薑瑜伸手打開窗戶,窗外一群黃色的鳥兒也不怕人,歪著頭,圓頭圓腦的,豆大的眼睛盯著她看,嘴裏嘰嘰喳喳的發出聲音來。


    轉身在屋裏拿了一把米粒來,薑瑜把米撒在地上,這些小鳥就歪頭在地上小口小口的啄著。她看了兩眼,拿了一件針織毛衣披上,坐在窗邊,拿著速寫本將這一幕畫了下來。


    在這種環境下,她感覺自己畫起來有種十分愜意的感覺,畫紙上立刻就多了幾隻黃色的像是小黃球的鳥兒,它們鳥羽蓬鬆,腦袋卻不大,一眼望去你差點看不見它們的頭。


    幾隻吃飽了的小鳥歪頭梳理著自己的頭發,有的飛起來落在薑瑜的肩膀上,有的甚至踩在她的畫本上,真的是一點都不怕人的。


    “阿瑜!”


    門被推開,羅秀女士從外邊進來。


    “嘰嘰嘰”


    一群鳥兒被她嚇到,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就留下了幾片羽毛,在空中飄蕩了幾下,悠悠的落在桌子上。薑瑜把羽毛撿起來,隨手插在了畫本裏。


    羅秀女士看她大開著窗戶,忍不住搖頭道:“年輕人身體就是好,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冷啊……早餐我已經做好了,你快下來吧,吃完我讓保利大叔送我們去機場。”


    現在已經快過年了,他們在這座城市呆了大半個月,也是時候回去了。


    “再不回去,崔國盛肯定又要嘮叨了,我一個人不要緊,最重要我還把你給帶走了!”羅秀女士一邊在麵包上抹著黃油,一邊嘀咕道。


    兩人吃完早餐,便坐車去了機場,在車上的時候,她把剛畫的這幅畫發到了微博上。


    圓頭圓腦的黃色小鳥兒站在雪地裏,一個個瞧著十分憨態可掬,整幅畫都透著一幅寧靜美好來,讓人想起“歲月靜好”這四個字來。


    “這畫,好看!”保利大叔操著一口生硬的中文誇獎道,他隻會一點點中文,說起來也是別別扭扭的。


    薑瑜笑,伸手把這幅畫扯了下來遞給了保利大叔,道:“保利先生,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們了,這幅畫送給你。”


    “送給我?”保利大叔十分驚喜,他對薑瑜道:“你以後,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大畫家的,就像貝爾先生一樣!”


    聞言,薑瑜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了聲謝:“謝謝!”


    貝爾先生,那是n國的一個著名畫家,保利大叔的這句誇獎,那可以說是最高的稱讚了。


    *


    在飛機上坐了一天,薑瑜他們終於在在b市淩晨的時候飛機落地了。


    羅秀女士伸了一個懶腰,道:“去國外就是這點不好,坐飛機都得坐這麽久,坐得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受不住。”


    她年紀越來越大了,再不趁這時候到處轉轉,等真的走不動了,想去哪裏都沒辦法了。


    來接機的是陸明深,薑瑜探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問:“韓師兄怎麽沒來?他不是說要來接我們嗎?”


    在她們登機的時候,韓師兄就在群裏表示,他和寧師兄有時間,到時候會來接機的,因此薑瑜才有點疑惑。


    陸明深道:“上車再說吧!”


    聞言,薑瑜眼角跳了一下,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是發生了什麽?


    三人上了車,薑瑜忍不住問道:“陸先生,韓師兄他們沒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是杜鬆!”陸明深開口。


    聽到這個名字,薑瑜一顆心頓時就提緊了,她下意識的問道:“老師沒事吧?”


    陸明深道:“老爺子……老爺子氣暈了過去,現在在醫院急救,寧致遠他們都在醫院守著了。”


    聞言,薑瑜心裏一跳,整個人瞬間都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上輩子老爺子很大可能就是因為杜鬆去世的,不過那時候都是她進大學的時候了,距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薑瑜完全沒想到這事會提前。


    蝴蝶效應……


    薑瑜突然就有些自責了,明明知道杜鬆作假畫的事情,她就應該一直守在老爺子身邊的,怎麽還離開了?


    “等等,你們在說什麽,杜鬆怎麽了?崔國盛又發生什麽事情了?”羅秀女士聽得稀裏糊塗的,此時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陸明深和薑瑜相視一眼,陸明深簡短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杜鬆作假畫的事情終於還是被發現了,在警察找上門之前,他跑去崔家求老爺子救命。作為崔家半個養子,老爺子曾經對他也是抱有很高期望的,後來發現他性子不穩,根本不適合畫畫,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卻萬萬沒想到,他會用自己所教給他的東西去做假畫。


    這件事情對於老爺子來說,實在是一個沉痛的打擊,他曾經也是對杜鬆抱有著期望的啊。但是,最打擊他的還不是這個,還是警察找上門來,杜鬆對他的指責。


    當時杜鬆要他救他,老爺子心情失望沉痛之餘,拒絕了他的求情,然後就被杜鬆肆意的辱罵。對方像表情扭曲,將老爺子這麽多年的真心完全踐踏在了地上,將老爺子直接氣暈了過去。


    羅秀女士十分驚訝,她自言自語般的道:“杜鬆,竟然賣假畫?”


    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也是十分震驚的。杜鬆這人,一直以來腦子就很活,還很聰明,雖然他並不適合畫畫,但是憑借老爺子教他的本事,他即使不能成為大畫家,但是靠著畫畫這門手藝,還是能讓自己過得有滋有潤的,可是對方竟然去畫假畫?


    “這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有證據,我也不好說什麽。”薑瑜開口,神色有些懊惱。


    杜鬆作假畫這事,她原先想過要不要告訴警察,隻是後邊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一來她並沒有證據,警察也許不會受理。二來,杜鬆是在古董店上班,就算警察知道他賣的是假畫,但是也沒什麽用,他們完全可以說根本不知道這是假畫。


    古董這東西,本來就是看運氣和眼力,買到了假貨隻能認栽。


    綜合考慮下來,薑瑜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不過,因為猜測上輩子老爺子就是因為杜鬆作假畫的事情去世的,所以這段時間,薑瑜一直在跟老爺子做心理準備,偶爾也會問,如果發現他們這些學生賣假畫老師會怎麽樣。


    隻是沒想到,事情發生了老爺子還是受到了這麽大的打擊。其實想想也是,杜鬆除了學生之外,也算是他的半個孩子,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這更讓他受到打擊。


    希望老師能沒事!


    薑瑜死死的咬著嘴唇,把下唇咬出血來了都沒發現。


    羅秀女士看著她唇下的血痕,忙安慰道:“阿瑜,你別擔心,你老師會沒事的!”


    “恩,老師一定會沒事的!”薑瑜勉強的笑了一下。


    *


    陸明深帶著他們去了醫院,然後直接上了六樓急救室。急救室外,寧師兄他們都在,崔家人也在,崔明珠腳上踩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可以知道事情發生得有多突然了。


    “老師怎麽樣了?”一到這裏,薑瑜就急忙問道。


    崔母眼底帶著幾絲疲憊,她道:“醫生還在搶救,情況並不清楚。”


    他們心裏都很擔心,甚至最好了最差的打算——老爺子這麽大的年紀了,這時候發生這種事情,這不是要命嗎?


    崔明珠咬牙切齒道:“杜鬆這個家夥,枉費爺爺對他這麽好,他竟然這麽對爺爺,活該進大牢!”


    聞言,一旁的崔父道:“那是你叔叔。”


    “什麽叔叔,我根本就沒有這種叔叔?我以前就說了,他這人不好,你們還說我!”崔明珠眼睛有些發紅,完全是恨極了杜鬆了。


    她以前就覺得這人不踏實,太過市儈和虛榮了,和老爺子他們說了好幾次。老爺子們卻覺得她這是對杜鬆有偏見,還為此罵了她好幾次。現在事實證明,這人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她一直都沒錯。


    對於她的態度,崔父以前還會罵她兩句,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他沒罵杜鬆已經算不錯的了,已經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了。


    龐雨緊緊的擰著眉,忍不住歎了口氣,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她一直不敢對老爺子說這事,就是怕老爺子不能接受。可是這種事情哪裏是瞞得住的,東窗事發,該知道的都該知道了。


    “奶奶,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薑瑜轉頭看向一旁的羅秀女士,開口道。


    羅秀女士揉了揉眉心,道:“沒事,我在飛機上睡了好久,剛好也能倒時差。這時候讓我回去休息,我要是能休息那才是怪事了。”


    聞言,薑瑜隻好點頭,然後這一等就基本等了一夜,一直到天色微明的時候,急救室的燈才暗了下去,醫生從裏邊魚貫而出。


    “醫生,我老師/爸/爺爺沒事吧!”醫生一出來,薑瑜他們就立刻迎了上去,十分著急的問。


    摘下口寨,醫生看著他們,有些疲憊的道:“幸不辱命,隻是老爺子年紀始終是大了,以後再也不能受氣,最好一直保持著愉快的心情。”


    聞言,薑瑜他們頓時鬆了口氣,連聲道謝:“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呼!”


    心裏那口氣吐了出來,薑瑜隻覺得身體一軟,她扶著牆慢慢坐下來,心裏隻有慶幸和感恩。比起其他人,她心裏是更加害怕的,因為她知道,上輩子老爺子就是因為這事去世的,所以她心理更加害怕擔心,每一分每一秒幾乎都是熬過來的。


    老爺子被推往病房,一群人跟著往樓下去,注意力都在還處在昏迷中的老爺子身上,倒是沒有誰注意到癱軟在椅子上的薑瑜。


    “感覺怎麽樣?”一個身影在她麵前蹲下來,陸明深半蹲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她。


    薑瑜微笑,道:“我很好……你沒跟著下去嗎?”


    陸明深道:“下午了,隻是走到三樓的時候,發現你不在,我猜你肯定還在樓上。”


    說著,他伸手摸了摸薑瑜的臉,手下的肌膚嫩嫩的,像是豆腐一樣,就是有些冰冰涼涼的,他索性把另一隻手也伸了出去,兩隻手捧著她的臉,給她捂著。


    “你的臉好冰……很害怕嗎?”陸明深問。


    薑瑜點頭,道:“害怕,很害怕!”


    陸明深伸出手把她抱進懷裏,道:“好了,不怕了,老爺子沒事了!”


    聞言,薑瑜眨了眨眼睛,突然就覺得眼睛有些潮濕,她抓住陸明深的手,喃喃自語的道:“我真的很害怕……”


    要是老爺子就這麽死去了,那該如何是好。


    *


    到了第二天下午,老爺子才悠悠轉醒過來,他一發出動靜,一群人頓時就圍了過去,崔明珠不顧形象的喊了好幾聲醫生。


    “爸/老師/爺爺……”


    一群人湊了過來,將老爺子的視線堵得嚴嚴實實的。


    老爺子掀起眼皮來,聲音有些模糊的道:“我還沒死了,你們別這麽圍著我,空氣都沒了。”


    聞言,其他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才散開去。


    醫生過來看了一下老爺子的情況,表示老爺子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隻需要在醫院觀察半個月就可以離開了。


    老爺子一生病,很快的大家都得到消息了,從第二天開始,陸陸續續就有人上門來看望他。


    “唉,你說你啊,這有什麽好氣的,還把自己氣到了醫院來,虧不虧本啊?”說話的是孫老,一邊說一邊拿著薑瑜削好的蘋果吃個不停,他語重心長的道:“你都這麽大年紀了,難道還看不開嗎?”


    “我哪裏是看不開啊……”老爺子歎了口氣,從醒來到現在,他一直沒提起杜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已經忘了這事,這時候聽孫老說起,神色免不了黯淡了幾分。


    他道:“我隻是失望啊,我還記得他那時候剛來我家,那麽小一個,瘦瘦小小的,可憐兮兮的。他爺爺托我好好照顧他,我把他當成自己孩子看,可是誰知道,原來他心裏一直都在怨恨我……”


    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杜鬆對他說了不少難聽的話,這是最讓他難受的。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竟然變成了這樣。


    老爺子道:“是我沒教好他啊!”


    聞言,孫老掀起眼皮來,有些嫌棄的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你沒教好他?你收了幾個學生了,哪個像他這樣?他就是根子壞了,你再怎麽教也沒用!”


    等孫老他們離開,老爺子坐在那裏,又噓聲歎氣了很久。


    薑瑜將小桌板給他打開,把午飯給他放上邊。


    “你杜師兄作假畫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爺子突然問。


    薑瑜手上動作一頓,半晌,她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老爺子歎氣,語氣幽默的道:“怪不得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跟我說什麽,要是你們師兄妹中有人作假畫怎麽辦,原來你這是在給我做心理準備了。”


    沉默了一下,他問:“你怎麽不直接告訴我?”


    薑瑜道:“一來我沒有證據,說了您可能不信。二來,我也是怕您傷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雖然知道遲早會知道的,但是總希望這一天來得晚一些。


    “吃飯吧,老師!”薑瑜道。


    等離開病房,龐雨問她:“你沒跟老師說,杜鬆設計你,想讓你去作假畫的事情?”


    薑瑜搖頭,道:“老師已經很難過了,要是知道杜師兄還做了這種事情,心裏肯定更失望難過,我不想看到老師這樣。”


    聞言,龐雨歎了口氣,道:“杜鬆啊……”


    這人這真的是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爛!


    下午的時候,書畫協會的人來看望老爺子,順便還和他說了一下f國藝術節的事情。


    聽到這事,老爺子難得的打起了點精神,也沒心思去想杜鬆的事情了。等接下來的幾天,老爺子的精神看起來終於是好了許多,看樣子是把杜鬆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了。


    龐雨倒是私底下和薑瑜提起過這事,說杜鬆這次犯事金額可不小,都快上億了,怕是要關好些年了。這些事情,他們都是背著老爺子說的,害怕被他聽到了。


    薑瑜她們從國外回來就是為了過年,再過兩天就是過年了,不過因為老爺子的身體,還得在醫院待上十天半個月了,因此過年也得在醫院國。


    老爺子忍不住歎道:“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還要在醫院過年,真的是老了啊……”


    城市禁煙火,過年的時候也聽不到什麽聲響,倒是一點過年氣氛都沒有。


    老爺子又忍不住歎氣了,道:“想想以前,過年的時候多熱鬧啊,漫天的煙花還有鞭炮,那叫一個劈裏啪啦的響,所有人都知道過年了。”


    一直聽到逼逼叨叨的羅秀女士忍不住道:“你夠了啊,一直嘀嘀咕咕的說什麽東西了,過年過年,不就大家夥一起團聚的日子嗎,現在所有人都在這,在醫院過年又咋了?”


    對麵薑瑜們正在門口貼對聯,屋裏崔母他們正在準備年夜飯,倒是熱熱鬧鬧的了。


    這也是老爺子住的超級vip病房,裏邊還有廚房,不然也沒地方供他們施展。不過條件還是有限,大家最後決定,還是弄一個火鍋吃,往鍋裏一唰,那是都能吃了。


    “怎麽樣,這樣貼夠了嗎?”薑瑜比劃著對聯,問。


    崔明珠打量了一下,皺眉道:“好像還是差了點,你下邊再往左邊移一點。”


    薑瑜便把對聯往左邊移了移,這下崔明珠立刻道:“好好好,就這樣,就這個位置!”


    等兩人把對聯貼好,又拿了一疊紅紙在那剪福字,紅紙褪色,很快兩人手上都是紅通通的。


    見狀,老爺子道:“貼這麽多,明天就得給你們撕了,你們這不是白費功夫嗎?”


    崔明珠哼了兩聲,頭也不抬的道:“我覺得我家今年有些倒黴,就得貼點喜慶點的,去去黴氣。特別是爺爺你,我要剪一個貼在你的床頭,也去去黴氣和病氣,讓你病快點好起來。”


    兩人合力剪了一些福字貼在病房裏,今天是過年,貼這些東西醫院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等明天怕是就得給他們撕了。


    下午的時候,崔母和尚易將電磁爐擺上,然後把火鍋端在上邊,一群人圍著桌子坐下。


    羅秀女士捧著酒杯,往裏倒了一杯酒,舉杯,道:“新的一年了,希望我們大家諸事大吉,一切都順利,老崔的病也能快點好起來……為了新的一年,幹杯!”


    眾人舉起酒杯,在醫院這個地方,將酒杯碰到了一起。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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