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最強的秘聞。這次,她肩負的使命竟是?!


    ■■


    如果你說你想聽一聽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始末的話,我當然可以毫不吝嗇的告訴你——對我或任何人來說,它都已經成為了過往的話題,所以即使說出來,也不會惹人麻煩。


    雖然這麽說,但滔滔不絕、毫無停歇、流利順暢的講述這件事,我到底還是做不到。因為呀,雖說早就過了時效期,但它確實是某種類似犯罪的集會,而且更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學生時代的回憶呀,不管怎麽描述都會伴有些羞恥的。


    還有,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先說一遍,我並不是什麽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創始者,因此先不管關於它的終結,關於它的起始我可並不是知道得很詳細哦。


    話說回來,我聽說沒有像是所謂“最初的一人”的存在。


    它從起始便是一個集體。


    沒有領導者。


    創始者和統治者都不存在。


    自最初起,我們便是人數眾多的集體。


    盡管我所屬其中時並沒有什麽意識,但這種被傳承下來的結構,也許就是夥伴決裂同好會最了不得的特征吧。


    不是有集體智慧這個詞嗎?


    近來在網上什麽的,感覺都蠻露骨的在顯露頭角——那種組織中如果有一眼便能看出來的領導者、指導者、或者代表者,也就是說有所謂的上下關係的話,大概就無法成立了吧。對,占山為王的人不能存在,受人尊敬的人也不能存在。


    所謂集團。


    隻是聚集在一起而已。


    即眾人為一。


    作為組織的常規感。


    一絲差別也沒有得令人恐懼,正是因為關係是如此平等,才能創造出嶄新的東西——我聽說。


    本來這個集團智慧,換言之這個所謂集團性的家夥,有著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缺點,那就是管製——控製力完全起不到作用。


    雖然正是因為不可能控製,才可能創造出什麽超越人類智慧的東西——網絡就是個好例子吧。


    毫無止境。


    夥伴決裂同好會也在那層意義上沒有止境。


    無法控製。


    所以說沒有起始,理應也不會有真正的終結。


    隻要那個女人不使之結束——便不會結束。


    真的,在那層意義上要感謝那個女人啊——如今大家是不是也和我懷有同樣的心情呢?


    不過也許他們至今仍憎恨著我。


    可一旦試著去想象,我至今也仍無地自容。


    雖說是過去的話題。


    嗯?


    你問那個女人是誰?


    喂喂,別給我裝傻,你要是不知道的話,又怎麽會來我這裏啊。說是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女人——以一人之力擊潰夥伴決裂同好會的罪魁禍首。


    必然是人類最強的承包人,哀川潤啊。


    話雖如此,不過對她來說,那個工作看上去是以失敗告終的。


    ■■


    暫且從頭開始說明的話,就要從夥伴決裂同好會是什麽樣的集團說起。


    你多半是想要作為“什麽都不知道的立場”來聽我講話——怎麽著,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就會牽扯進法律嗎?


    這樣的話,看起來我也必須得邊多少注意著點,邊講了。雖然剛剛也說了時效期之類的話,但聽說那一帶最近的規則也變個不停哦。


    好不容易回到了正經的道路上。


    事到如今我可不想回到裏側街道了。


    然而,當我走在那條路上的時候,我完全——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那裏是裏側街道


    何止是沒想到,我們可是感覺到我們是在繁華得了不得的主要街道上,引人注目的走著,單純是這麽感覺。


    不管怎麽說,那時我的人生簡直快樂得不得了。


    在學生時代,再擴大一點劃分範圍的話,所謂的十幾歲,基本都會是這種感覺——但那麽快樂得自我陶醉的時代,至今為止,也再沒有過。


    我要是這麽說的話,也許會有人覺得意外。


    那時我隻是歸屬於夥伴決裂同好會,在那以外我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鬼,無法鋪張浪費,沒能遇到個幸福的家庭。我現在在正經的企業工作,收到相稱的工資,在溫暖的家中養育一個惹人疼愛的孩子,比那時要幸福得多——我確實可以這麽幹脆的斷定。


    我確實沒有迷茫。


    可是快樂和幸福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吧。


    不隻是一紙之隔。


    阻隔住的是一道無比厚的牆壁。


    連似是而非都說不上,或許可以說是像都不像、完全居於兩極、正相反的東西。


    其實像夥伴決裂同好會這麽跟幸福無緣的組織也很是少見——怎麽說呢,因為現實問題是,人們無法從那個組織裏獲得任何回報。


    不會產生一分錢的利益。


    所以雖然我不知道外人是怎麽看待我們——不,其實我知道。常有這種組織這種人,都是些尚且沒有辨別事物能力的年輕人們——然後我們自身,也隻是把我們當成發色稍微有些奇怪小圈子而已。


    至少我們完全沒想過我們是什麽大人物。


    和推理圈啦網球圈啦之類的沒有區別,我們隻是盡力在我們的活動中邁進。


    當然受的傷也很多就是了。


    但是拚命去幹一件事的話,就是會受傷的吧?


    我們隻是稍微有那麽一點激烈而已。


    隻是認為受的傷,是勳章。


    「你們這不是笨蛋嗎?」


    若是在那女人——哀川潤麵前說出這種裝模作樣的話,很容易想象到她會這樣大笑著回答。其實那女人真的如此回答,放聲大笑了起來。


    打心眼裏瞧不起我們。


    「什麽夥伴決裂同好會呀,太荒唐可笑了——你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夥伴決裂,也不知道真正的戰鬥。你們這些花樣就是小孩子的模仿遊戲。真是無聊,都多大歲數了還對過家家感興趣。」


    你們又不是動不動就發怒的十幾歲。


    別刻意裝成最近的小鬼頭的樣子了。


    她這樣說道。


    ……說老實話,我至今都覺得,她也不用說到這份上吧。


    我還從沒被說到過這份上啊。


    毫無道理。


    作為我來說,那時我極為掃興的感到“你算個誰”,而且我們也沒給別人添麻煩,我們做的事不管怎麽考慮都在個人裁奪的情理之中。


    雖然我確實也覺得我們有些愚蠢,但也從沒被人如此當做笨蛋……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我們的什麽地方觸及了那女人的琴弦、或者說是逆鱗——當然她也沒隱瞞她被觸及到了,大發雷霆,但我到現在依然不明白——隻是雖然我很是不滿,但先不去說正不正確,她擁有把那種事理與感情一起摧毀的謎一般的說服力。


    謎一般的說服力?


    不,我用的說法奇怪的饒了遠——反正我的話也不會被特別的記錄下來,完全沒有必要異常地惶惶恐恐、修飾語言。


    抱歉抱歉。


    那我就直接說了。


    那女人用的是——單純的暴力。


    我們全憑力量辦事的事情被她聽說了。


    她也不過是憑力量讓夥伴決裂同好會解散了。


    ■■


    「你肌肉挺發達的呢,要不要加入夥伴決裂同好會?」


    受到了那樣直白得可怕邀請,我加入了夥伴決裂同好會。


    沒有躊躇的理由很單純,我之前的人生中從沒有被女孩子這樣直截了當地誇獎體格——雖然我後來知道了


    ,聽說來跟我搭訕的她,是為邀請新會員而以一日一萬日元的報酬雇來的打工者。既然能得到一萬日元,誇獎誇獎我的肌肉還是可以的吧。


    這價格還是挺值的。


    因此,雖然她作為招攬的人有些詐騙的氣息,但是我對她並沒有心懷怨恨——她隻是為了拿到日薪,而且她自身也不是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成員,隻是外部的工作人員,另外至少她對夥伴決裂同好會的說明中沒有謊言。


    對,夥伴決裂同好會是有人數限製的。


    有一百人。


    這是上限,同時也是下限——不能比百人多一人也不能比百人少一人。如果缺了三個人的話,就必須在下次的“會合”前招納三個新入會員。就算是資質多麽相符的人,想要加入夥伴決裂同好會的話,隻有一心等待某一個人退出。


    所以作為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成員也是有身份的。


    隻是作為夥伴決裂同好會的一員,就會被人回避。


    在我的想象中,我被用這等危險的眼神看待。


    把話題轉回來——當時,年紀最大的那批人大部分都畢業了,為了填上大量的缺口而雇了打工的推銷員。因為她必須篩選有資格的人,那是個相當重的勞動,我現在都對她心懷同情——哎,雖然我當時也是個純情的新生,真的去試著參加夥伴決裂同好會,知道全員都是男人的時候,也有極其灰心喪氣。


    但是如果事先好好的聽她對夥伴決裂同好會的說明的話,早就應該想象到會是這樣了,也沒法去抱怨。


    而且我也沒有抱怨的打算。


    要說為什麽的話,因為我一下子就陷入了夥伴決裂同好會之中了——在那種意義上,那個推銷員可以說是確實很有看人的眼光。


    夥伴決裂同好會是什麽?


    「簡單地說,就是喜歡和內部人員打架的集團……」


    她雖然這麽解釋,但對於我來說這說明反而難以理解。


    我直白的回答,她的表情變得稍微有點困惑。


    「 哎,雖然稍微有些差別,我覺得它像是個搏擊俱樂部,像是打架同好會那樣的東西之類的。」


    她用有名的電影做比喻,這一表達對我來說確實很容易理解。


    但是夥伴決裂同好會並沒有如同搏擊俱樂部那麽反社會,它與思想和哲學二者無緣,雖然這麽說卻也不怎麽頹廢。在這種意義上,它果然有著濃烈的學生遊戲的含義。


    她說的打架同好會這個詞語,易於理解地一語中的。


    打架同好會。


    是的。


    夥伴決裂同好會如同字麵上的含義,是在夥伴之間的戰鬥。


    與自己人戰鬥。


    借來像體育館那樣的場館(每次會合場所都會改變),兩個人站在舞台之上,毫無規則的互毆——雖然不能使用武器,但可以用腳踢,也有人使用關節技。


    然後剩餘的九十八人為台上的兩人的夥伴決裂加油。


    加油?


    不,不是那種感覺。


    說是加油,就變成像是在說盼望哪方的勝利的說法了呢——並不是這樣。


    雖然會助威但並不會加油。


    隻會變得激動高昂,在一邊起哄。


    因為,夥伴決裂同好會中不存在輸贏——對,怎麽互毆,也不會有輸贏的記錄。


    所以加油之類的沒有意義。


    說到底互毆的用時限製為僅僅十秒。


    先不管突襲的情況,麵與麵相對的互毆,不可能會在十秒中產生結果,就算是用幸運拳什麽的打倒一個人,把對方打倒的那方也不會獲得勝利。


    如果用運動精神的說法的話,就是不管經過是怎樣的,結局總是平手。


    之所以把勝或負從互毆中取消,換而言之,之所以讓得和失、優點和缺點消失,是因為:


    「因為那樣更純粹。」


    聽說是這樣。


    哎你還是不明白對吧。


    為了勝利不顧外表——要是變成了這樣的話,就不是為了競爭誰更強大,而是變成了競爭誰更有戰略了。


    那樣的話就沒意義了。


    所以這種活動經常有的“給勝者的賞金”,那裏卻沒有一分一毫。而且因為參加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會合”的成員,全員都有義務戴著超現實的假麵,所以也與名譽和名聲無緣。


    不存在勝者和敗者,當然也沒法舉辦像是把戰鬥當做耍寶的賭博之類的活動,九十八名觀眾不加油也不做什麽,隻是對著互毆熱血沸騰而已。


    純粹的。


    吵吵鬧鬧的。


    夥伴決裂同好會——現在我想起來,也覺得它是戰鬥狂(battle mania)的集合,它曾經是。


    在打架的方麵,排除掉原因與結果,隻是追求過程。


    沒有原因的互毆。


    就算互毆,也不會有結果。


    隻要過程就好。


    對於我們來說隻要過程就好了。


    那個該怎麽說呢,就像隻吃烤肉的中間部位一樣,是個奢侈的行為。


    我覺得那像是個了不起的發明。


    不會和任何人相互爭吵,也不會感到悔恨。


    最棒了不是嗎?


    不是喜歡勝利。


    不是喜歡勝者。


    集合了一百名喜歡戰鬥和喜歡戰士的人,每月集合一次,通過隨機配對,用喜歡的方式隨意盡情地戰鬥十秒……


    沒有優點或者缺點的一種派對。


    當然,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會出現傷員——不幸的事故必然會發生。雖然我們也整頓了醫療體製,但是那東西說到底不過是外行人能做到的範圍之中的萬全之策而已呢。


    但是受傷也在自己的責任範圍裏。比如說即使我在台上受了重傷,即使出了意外丟掉性命,我也會覺得那是自作自受吧。


    然後隻是會有一個人順勢取代我的位置而已,對這個人我大概會有限羨慕——不過還是能接受的。


    我們全員一百人就是抱著這種覺悟,才參加了夥伴決裂同好會。


    與夥伴決裂。


    我們渴望著。


    ■■


    雖然對於情願來聽這個故事的你來說,這樣的自我宣傳或許是不必要的,可是我自己也並不認為我從屬於夥伴決裂同好會這種任意打架的集會,能得到別人的理解——我想不管羅列出什麽樣的主義主張,它都不是現代的日本可以接受的活動。


    剛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不會有人投一張讚成票的。


    相比起來,街上的不良團夥之類的還算是更容易搞清,更容易理解吧。


    但是經過了那樣的時光,就算這麽說著話試著回憶過往,我果然不覺得我們是在任憑年輕,進行意義不明的遊戲。


    雖然如果說後悔的話,我有在後悔。


    如果說反省的話,我沒有在反省。


    不管被哪個人否定,它其實也是不錯的東西,至少不是壞事——我曾經這麽想。


    當然我隻是想一想,不會在公共場合說這種話啦。


    喜歡互毆什麽的,互毆很是快樂什麽的,位居作為社會人的絕不能說出口的台詞首位。


    並不是隻要沒給別人添麻煩就行了,也不是說句自作自受就能了事。說實話,別說是現在,就算是當時的我也能夠明白。即使我覺得我是自作自受,但比如說從親人之類的看來,從與夥伴決裂同好會無緣的朋友之類的看來——不管是自作自受還是什麽的,我受了傷他們都不好受。


    如果要說原因和結果的話。


    原因什麽的,跟結果沒有任何關係。


    我知道,我是知道


    的。


    雖說我知道,但我也沒有想要放棄的念頭呢。


    我完全中了毒,不知不覺變得無法放棄它了。事實上就算不是這樣,夥伴決裂同好會中也沒有能讓想離開的家夥離開的手段呢。


    雖然說了很多遍,但不管怎樣它是個連上下級都不存在的、有著令人驚訝的完全平等的組織。


    所以沒有能夠接收我遞交的辭呈的人。


    就算想結束也無法結束。


    我想,創造了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初期的家夥們,正是明白了這點,人數才規定為不是一百人以內也不是一百人以上,而是正好一百人——哎,如之前所述,據說夥伴決裂同好會是自然形成型的組織,所以這都隻是推測而已。


    然而,所以。


    為了消滅每年都有條理地更新內部的夥伴決裂同好會——果然隻有讓哀川潤這種不講理的人把一切破壞掉這一條出路吧。


    ■■


    所謂的前兆或伏線之類的不過隻是存在於故事中而已,在現實中發生的事情總會出乎意料的唐突,沒有一絲條理得令人驚歎。


    我本來認為那天也就是一如往常的一天,本應一如往常的參加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會合——我隻是懷著這個打算,帶著滿心的激動去往了活動會場啊。


    但是不一樣了。


    和往常不一樣了。


    世界——不一樣了。


    比我先到會場的成員的吵嚷聲不一樣,當然比我後來成員也像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發出了和往常不一樣的吵嚷聲。


    我也一起喧嘩了起來。


    那人別任何人都早——恐怕比夥伴決裂同好會的任何人都提前登上了舞台。我們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女人。


    和往常風格不同的吵嚷聲。


    紅色的女人,雖然我覺得這種表現沒法描述出任何東西,但是沒辦法我隻能這麽來說。她的一切都是紅色的哦。


    打扮也好氣場也好。


    我立刻明白了那個女人不是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成員。剛剛我也說過,為了保證匿名性,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成員全員都帶著假麵——不過因為體格和穿衣品味程度不同,也不能保證完全的匿名性——最重要的事剛剛我也說過,夥伴決裂同好會是隻由男人組成的組織。


    首先,那個紅色的女人——不言而喻就是在說哀川潤,從她的角度來看,她是在潛入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活動會場,但可是她既沒有作男裝打扮,也沒有戴著假麵,更何況她還毫無隱藏的在舞台上,像是在小瞧我們一般,盤腿而坐。


    她等待著全員到齊。


    「對你們這種對手,根本沒必要變裝、沒必要用假麵遮住臉、也沒必要鬼鬼祟祟藏起來。」


    哎雖然她這麽說,但是她說的是牢騷話吧——現在回想起來的話。


    但是從當時的我,還有我們的角度來看,她的那種言行舉止越過了意義不明,令人懼怕。她太過於堂堂正正、毫無畏懼的樣子,比起撲麵的恐怖感,給周圍帶來的更多是困惑。


    明明沒有這個可能,卻個人一種我們這一百人是不是都走錯會場了的感覺。


    「一、二、三。」


    她說。


    當會場內的困惑達到最高潮時,她挨個點著我們,開始數起在場的人數——然後她花了兩分鍾。


    「一百。」


    她說。


    她認認真真的數完了一百人。


    「ok,全員到齊。人都按時到齊了嘛。」


    她看起來很高興地笑了,放下了翹起的腿,站了起來,挺起胸膛——更加輕視地看著我們。


    怎麽說呢。


    被輕視到這個份上,感覺反而舒服。


    「你們這些家夥說你們喜歡夥伴決裂?那樣的話也讓我加入啊。」


    然後沒有引言也沒有伏筆的出現在此的她,沒有引言也沒有伏筆的忽然進入了正題——她的發言即荒唐無稽又在料想以外,但是我們一百人確實因為這句發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是因為我們弄清了不明身份的對象的目的。如果隻是自誇力大的跑來進行說不上“踢館”的“踢會場”的話,之前我們也不是從來沒遇到過,雖然還沒遇到過女人——原來如此,那麽她那副堂堂正正的態度和那般自信的出場方式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來“踢會場”的,那她的誤會可就大了——夥伴決裂同好會既然不是競爭輸贏的團體的話,也就不是競爭誰更強大的團體。


    隻有戰鬥,隻有夥伴決裂,才是頭等大事,勝負強弱並不是問題。


    愛好單純是交流、消遣的互毆,即有暴力的一方麵也有和平的地方,我們的團體就如田園詩一般。


    「我知道啊,那種事情。」


    和她挨得比較近的成員給她說明了狀況——可是她完全沒有退卻,看上去她並沒有會意,反而向我們伸出了拳頭。


    「我也一樣,沒有競爭勝負的打算,現在也不打算競爭誰更強大呢。不如說和你們這種程度的家夥戰鬥對我而言隻是恥辱。不不,應該說是失敗呢——但是啊,這也是工作嘛。」


    她咯咯咯地笑著。


    怎麽說好——雖然她滿口說著不滿的話,但是總覺得她流露出了樂在其中的神情。


    過後我聽了聽別人對她的評價,覺得以我們這種外行的打架集團為對手,從她的角度來看確實是毫無價值的“工作”。


    可是。


    她的樣子既沒有不滿的感覺也沒有被貶低的感覺。


    工作不分大小什麽的——她又不是在想這種值得欽佩的事情。


    不,意外的就是那樣嗎?


    「所以我會按照你們的做派來做哦,陪你們遵守無聊死了的規定。是限定十秒的夥伴決裂互毆對吧?」


    她將伸出的拳頭舉了起來。


    「我會一個接一個按順序痛打你們哦——對自己的本領有自信的家夥先上來舞台吧。」


    雖然是個亂入者,但口吻卻好像接受任何人挑戰的王者——哀川潤挑釁地說。


    ■■


    你問那之後怎麽樣了,我不說不行嗎?就算我省略掉你也可以大概明白吧。原本包括我在內的夥伴決裂同好會的一百人,雖說是放棄了勝負,但也是戰鬥集團。


    她這麽挑撥我們——雖說我仍沒有被她挑撥了的印象——不可能僅憑交談把這件事搞定。


    至於在那時,在她那樣令人緊張的張力下,對手是不是女人,對手是不是一個人之類的思考,早就飛遠了——不過時候想來還是蠻怪的。


    僅有一百個人,便同那個哀川潤戰鬥了起來什麽的——就像她發起挑戰了什麽的。沒有常識、看不清自己的能力也要有個限度。


    嗯?你問之後怎麽著了?那已經叫連戰連敗了。


    有種被雄胡蜂狩獵了的蜜蜂的感覺。


    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成員一個接一個的,在本應沒有輸贏的舞台上的戰鬥中,一個接一個再接一個不停地輸掉了。


    十秒的戰鬥時間。


    在十秒內遍產生了結果。


    不,就連這也是裝點門麵的說法——實際上都撐不到十秒,就算是頑強堅持的成員也隻能堅持五秒,而大部分的情況是差不多兩秒戰鬥便結束了。


    我們被強大的一擊或擊倒或打飛或扔遠。


    有個東西叫做百人組手,對吧?在空手道裏。


    那個挑戰正可謂,不是競爭勝負,而是以戰盡百人對手為目的——但那時,比起不斷戰鬥的哀川潤,反而是必須不斷挑戰這種對手的我們更像是在接受挑戰。


    我也討厭這麽做啊,最開始的五人還好,第十人、第十五人


    都被打倒了的話,不就能理解到那畢竟不是能匹敵的對手、連能力次元都不同了嗎?


    到底有多蠢啊。


    實話說,第二十人被打飛時,我就想逃跑了,想的不得了。


    對手的目的也差不多能看出來了——不是自信本領高強的“踢會場”,漸漸可以看出來這個紅色的女人是來破壞夥伴決裂同好會的。


    但是那狀況就是群眾心理的可怕。我們這個夥伴決裂同好會雖然是個奇怪的團體,但也有著牢靠、不容動搖的連帶感,就算想逃跑也逃不了。


    別說統治者,連上下關係都沒有——連能宣告投降的人都沒有。


    它自身沒有結束,那麽隻有讓它結束一途。


    事到如今,舞台上的互毆沒有了所謂雜耍的氛圍。我們沒能歡鬧,沒能吵嚷,隻是安靜的,像是為了被揍而排號等待著,隻是沉著的等待被毀滅——不。


    就算如此,如果我不再且先告訴你她最低限度的,最低限度的保有了互毆的本質的話,大概就不公平了。


    不管是推是踢,哀川潤都會先接下對手最初的一擊,然後再做反擊,一擊必殺。


    我當時還不是很明白她行為的意義——那時我推測她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耐久力有多高——所以說雖然變成了“現在回想起來”的模式,那多半是她在迎合“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做派”。


    夥伴決裂的——互毆。


    就按你們的做派來做——她說到做到。


    她保持著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做派,到最後都沒有失敗一次,她受到九十九次打擊,九十九次用打擊決出結果,在舞台上站到了最後。


    九十九?不是一百?


    ■■


    對,不是一百——她並沒有以夥伴決裂同好會的百人為對手完成一百連戰一百連勝,是以九十九人為對手,完成了九十九連戰,九十九連勝。


    夥伴決裂同好會,一百個人、


    她——留下了一個人。


    並不是最後一個人逃走了——不如說在會場的那種氛圍中,能逃出去反而更需要勇氣。


    不如說那個最後一人實話講就是我,然後我完全是懷著作為夥伴決裂同好會最後一員,轟轟烈烈的打過去打回來接著犧牲的打算——但是。


    搶在我登上舞台之前。


    哀川潤從舞台下來了。


    稍微給我等等啊,還有我呢,就算我這麽呼喊,她也像是連回頭都感到麻煩似的說:


    「啥?」


    她沒有停下腳步。


    她沒有絲毫氣喘,也沒有流下一滴汗——她身上甚至毫未留下被毆打過的痕跡。


    在互毆之前和互毆之後,她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變化。


    哪止身體狀況——就連她那令人緊張的張力也沒有變化。


    簡直是一模一樣。


    「別說蠢話了,蠢貨——留不留你這家夥都無所謂啊。一個人的話也沒辦法夥伴決裂吧。現在我打飛了九十九個人,毀壞夥伴決裂同好會的任務便完成了哦——和往常一樣,是個成功了也像失敗似的寒磣工作呢。無聊啊。」


    被她這麽一說,還真是。


    夥伴決裂最少需要兩個人——不,從夥伴決裂同好會的目的來看,怎樣都是需要觀眾的,正因為如此才絕對需要一百個成員。


    別說一百人,現在隻剩下一人了。


    有同樣愛好的人和團體都沒了——才怪。


    然而即便如此——我作為夥伴決裂同好會的最後一人,必須像大家一樣犧牲才行,我有這種義務。


    為了夥伴。


    這不是義務,反而是願望。


    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有被打、平安無傷的結束——和逃跑一樣需要勇氣。因此才會變成這樣。我不這麽幹的話,不知道大家會怎麽討論我,怎麽想我。


    但是哀川潤不毆打我。


    就算是我從她的背後打她,她也輕易的閃了過去。


    她已經懶得打我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打我,為什麽不和我互毆?確實,夥伴決裂同好會可能已經不能運作了,可是打飛我一個人,對你來說不費什麽事兒吧——我這樣逼問著她。


    我也許哭了。


    事實上,那真是不像樣的請求——可是哀川潤無論如何也還是那麽冷酷無情。


    「不要啊,太麻煩了。」


    她說。


    「沒有勝利與失敗,沒有損失與獲得,不樹敵,沒有原因也產生不了結果,別以為人和人能夠這麽單純的互毆啊。」


    說什麽純粹。


    她如此說著。她像是隻有在最後一句話裏,發自內心的不愉快了。


    ■■


    要是最後追加點什麽內容的話,聽說想要潰敗夥伴決裂同好會,然後委托哀川潤的就是成為了我進入夥伴決裂同好會的契機的,那個打工的推銷員。盡管這是從別人那聽說來的,不能確信。雖然她什麽都是以利為先,接受了那種打工,但在那以後經過數年,她回憶起來,無法忍受被自己勸誘的新生們在那種互毆之中樂此不疲,也許還會受重傷——她被慚愧的念頭驅使幹出了這種事。


    雖然這像是在給自己找梯子下的話,但是比起說是不懂她的心情而放棄,也是可以理解她的意思不是嗎。


    雖然這些是老成的意見。


    順便一提,據說哀川潤收下一萬日元就承包下來這個工作。為了獲得利益而與人敵對、期望勝利——那個女人最後的話的意思是,不抱以這種態度的話,人就不能同他人戰鬥吧。不不,就算是這樣,這價格也太不值了吧。


    miss/ion2 pl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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