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星期天到來了。


    和昨天一樣我們九點前在車站前集合,當我騎著車到那的時候,發現和往常一樣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因為這樣所以決定由我請客,在咖啡店裏我們抽簽決定誰與誰組隊,結果正如我所料的那樣我與長門一組。長門沒有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我也必須要學習一下才行。特別是和長門的約定,我打算誓死遵守。長門也一直遵守著和我的約定。


    坐在咖啡館裏,我一直在留意時間。與此相反春日看起來比昨天還要高興,根本就沒有空去留心其它事情。自從尋寶之後她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月初時的萎靡不振,應該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或者是其它什麽原因吧。


    春日靠在朝比奈學姐的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麽,並不時嗤笑著,在我看來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畫麵,並且我也十分好奇是什麽談話內容讓朝比奈學姐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古泉和長門就像平時那樣,至少看不出任何像要發生大異變的跡象。


    當我將杯子裏最後一點維也納咖啡喝完的時候,春日站起來將帳單遞給我。


    這時剛剛好是上午十點。


    即使徒步走到對麵那條沿河的散步道也還有大把的時間。


    再會合的時間定在正午,我在考慮將烏龜放生到河裏然後再回來應該還來得及。


    我看著春日、朝比奈學姐和古泉三人越走越遠,背影越來越。我開口對長門說,“對不起,今天你可以一個人去圖書館嗎?一個小時以後我去接你。”


    “哦。”


    長門將呢大衣的帽子翻起套在頭上,避開我的視線回答我。


    “長門,你知道我和朝比奈學姐在做什麽嗎?”


    “必須要做的事情。”


    長門小聲的嘟噥著,開始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我稍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對誰來說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和朝比奈實玖瑠。”


    到現在你還沒有加入嗎?春日和古泉呢?


    “……”


    長門一直低頭沉默地往前走,過了一會藏在帽子底下的她用很平靜的聲音說,


    “加入的可能性是有的,但還沒確定。”


    我停下腳步,有些氣餒地垂下肩膀。長門似乎有所察覺,突然回過頭,用她那雙像玻璃珠似地眼睛盯著我。


    “但是,”


    她前額的頭發被風輕輕吹起,“馬上就能見分曉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做出決定。古泉一樹也是。”


    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果然是屬於長門的風格,認識她之後一直沒有改變過。


    “大家前進的方向是一樣的。我是,你也是。”


    這好像是最後的結論,長門說完轉身麵向前方,踏著平靜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我沒有追上去。


    “謝謝你,長門。”


    因為感到不好意思,我用細小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越走越遠的她是否能聽到,但我確信這樣的心情一定能夠傳達給她。這種程度的善解人意長門肯定是有的。


    在其它方麵長門也給了我極大的信賴感。我、長門、古泉、朝比奈學姐在各方麵都存在著很大區別,讓這樣的我們團結在一起的東西就是這種信賴感。我們的中央有著像恒星一樣閃閃發光、耀眼的春日,而我們就像是圍繞著恒星轉動的行星們。想不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如果有一天火星或者金星突然從夜空中消失了,那一定會變得相當寂寞對吧。首先占星術師就會感到大困惑。我也是。雖然我知道火星人或金星人是100%不存在的,但在宇宙的某個星球上一定有著人類的鄰居。或許當我們向他們發出邀請時,會發現原來有很多讓我們出乎意料的事物。嗯……就像考試時使用的自動鉛筆筆心……啊不,這種無意義的東西是無關緊要的。不管怎麽樣,我不想再次嚐到猶如去年十二月蒙受的那種巨大失落感了。


    “可以告訴長門了!”


    原來我今後的道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了。


    三十分鍾後,我走到了河岸邊。秋天是一個看不見櫻花燦爛盛開的季節,隻能看見茶色的花枝裸露在風中,靜靜地等待著春天的到來。我一邊沿著散步道往前方的長凳走去,一邊將視線移到河川上。這是典型的地上河,水麵到河岸有3米左右的落差。因為護岸工作進行得非常周到,所以給人一種很整潔的印象。水流量並不大,水深大概隻有幾公分,似乎也有下遊。河水就這麽恬靜地向前流著。如果到了夏天一定可以看見孩子們在河水裏吧嗒吧嗒追著小魚奔跑玩耍的身影吧。但是在這寒冬裏恐怕沒有一個人想要靠近這冰冷的河流。所以,我曾坐在上麵傾聽朝比奈學姐講述關於未來話題的長椅現在也是空空的。雖說是星期天,但在這寒冷的早上幾乎沒有人願意在吹著冷風的河岸邊坐著。林蔭道上也見不到什麽人影,隻有看起來很無聊的狗和它那此刻正瑟瑟發抖的主人,彼此沉默地在溜達。


    此刻我刻意的裝成一位聆聽著潺潺水流聲,專注地思考著問題的高傲男生。


    “阿虛。”


    朝比奈學姐從麵對著車行道的台階上朝河堤上走來。她抱著裝有烏龜的盒子,但似乎卻忘了帶昨天的口罩。這樣的她與印象當中那個戴著針織帽、圍著厚圍巾的她不太一樣。算了,這樣也不錯,反正也快要結束了。


    朝我揮動著小手的朝比奈學姐,問過頭麵向著車行道行了一個禮。那是鶴屋學姐家的車子沒錯,果然是有錢人家開的高級轎車。我看著它靜靜地開走,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應該對司機先生行個禮才行呐。


    上午時間十點四十四分。當我和朝比奈學姐一起朝著河畔走去時剛好四十五分。時間剛剛好。


    “水,好象很冰。”


    朝比奈學姐看著緩緩流動的水麵,接著將盒子舉到眼前,凝視著烏龜。


    “烏龜先生,請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長大哦!”


    真的是個關愛小生命的、溫和的高中二年級生啊。


    “請等一下。”


    她將盒子放在地麵上,打開蓋子,從大衣的口袋裏取出裝著龜糧的盒子。金錢龜將頭努力地伸出,朝比奈學姐一臉擔憂地拿出一顆龜糧湊在它的嘴巴上,它馬上張開嘴巴一口吞了下去。這是才和她處了一晚上的小東西,從這裏也可以看出朝比奈學姐的善良品性。


    這種很依依不舍的氣氛對朝比奈學姐和小烏龜都不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離十點五十五分隻剩下三分鍾。


    “春天還會再來的。”我安慰著朝比奈學姐,然後拿起金錢龜。那小小的烏龜居然沒有任何的抵抗,安靜地趴在我的掌心裏。


    “等到這小家夥長大了,有一天一定能和它再會的。”


    雖然這種說法很站不住腳,我也隻能這麽安慰她。


    我撫摸著烏龜的殼,避開朝比奈學如的視線,做出要將它投娜出去的樣子。我以低手投球的姿勢,想要盡可能溫柔地將它扔出的時候,“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突然從找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害得我握著烏龜差點滾落到河裏。在踩空之後,我好不容易站穩,驚魂未定地轉過身。


    “之前的事,非常感謝你。”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少年,恭恭敬敬地低著頭用稚嫩的聲音說道。他就是我上個月從一場未釀成的交通事故中救下來的那個孩子。我們叫他小博士,而且他的住所就在春日家不遠處。


    “啊……”


    朝比奈學姐感到非常驚訝,我也一樣。真的沒想到能再碰到他。


    “您在做什麽呢?”


    眼鏡少年有著一張與我家妹妹截然不同的看起來很睿智的臉。他看著我


    和朝比奈學姐,然後發現了我手中握著的金錢龜。


    你在做什麽之類的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我正要去補習班呢!”


    在我詢問他之前,少年已經爽快地做出了回答,並指了指搭在肩上的書包。


    “我經常都是過這條路的。那個時候也是。”


    少年又是一個點頭行禮,正好讓他看見了地上的盒子,隨即他又一臉驚訝地盯著正在我手中蹬著四肢掙紮的帶著甲殼的爬蟲類小動物。


    “你是要將烏龜放回到河裏去嗎?”


    “是的。”


    在回答的同時,一股罪惡感湧上了心頭。不論是朝比奈學姐還是少年,都對金錢龜投去了飽含同情的眼光。我感覺到自己說要將這樣幼小的烏龜投進寒冬的河川裏正受到他們無言的控訴。但我也是沒有辦法嘛!因為這是必須要這麽做才行的事情。


    我看了看手表,離指定的時刻隻剩下一分鍾而已。下能再這麽發呆了。我開動我不怎麽好使的腦袋。


    “你家允許養寵物嗎?如果你帶著這家夥回去你父母不會反對嗎?”


    少年輕輕地推動了一下眼鏡,“由我來照顧它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是嗎!那麽,你等一下。”


    我捏著金錢龜的殼蹲在河岸邊,水麵距離岸沿還有3米的距離,落差看起來也不是特別的高。看這緩緩的水流,即使將烏龜放進裏麵也不會馬上不見了吧。


    為了使落水的衝擊盡量變得最小,我像在放一片羽毛似的將烏龜輕輕地放入河裏。


    “啊……”朝比奈學姐不由得叫出了聲音。


    “撲通”小烏龜輕巧地落到了水麵上,同心圓狀的波紋馬上在它的四周擴散變大,它打了個圈順著水流的方向頭朝著下遊漂去。


    少年看到這樣的情景,擔心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落水時沉到水下的小烏龜,在碰到淺淺的河底時馬上又浮出了水麵。它伸長脖子,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四肢啪嗒啪嗒地劃動著浮在水麵上,蕩起了一片漣漪。在這樣平緩的河流巾撥動河水對它來說已經是久違的吧。一會它就漂到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緊緊地抓住,努力地伸長了它的脖子,看樣子應該不是向我們告別。突然我發覺自己竟然在揣測烏龜先生的想法。


    波紋慢慢地散去,隻看見死命抓著石頭的鳥龜。


    朝比奈(大)是一個不會去計算結果的人。當她給出“將烏龜放進去”的指令之後就完成了她的工作。現在被放進河裏的烏龜不管怎樣應該都會感覺到自由吧。我一邊這樣勸說著自己,一邊脫下鞋襪,卷起褲腳,將此刻正睜大眼睛的朝比奈學姐和那個少年拋在岸上,跳下河。河水果然冷得刺骨,而且腳踩在苔蘚上滑溜溜的感覺讓我不太舒服。但是在河裏行走對於我來說是很拿手的事情,因為每次回老家我都會和堂兄弟們去河裏玩耍。


    “對不起了,小烏龜。”


    金錢龜揚起它那小小的腦袋,伸長四肢掙紮著。即便如此它也逃不掉,我輕而易舉地再次將它抓住。或許對烏龜來說,這樣一次次地破抓然後放生真的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幸好我聽不懂龜語,不然恐怕要聽它的抱怨了。我用一隻手捏著烏龜走上岸,當我將它放回到盒子裏時一股寒意從腳尖傳到了腦門。啊啊,好象著涼了。


    “小朋友,這個烏龜就交給你照顧了哦!”


    “真的可以嗎?”


    一直盯著我們看的眼鏡少年有點想要拒絕。


    “你前麵把它放到河裏去,不是也有你的理由嗎?”


    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和對烏龜一樣,我找不到什麽言語回答你。或許應該說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


    “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想即便是烏龜,也會因為自己在寒冷的冬季被放到冰冷的河裏而感到難過吧。那樣的話還不如由你來飼養它。”


    朝比奈學如會有什麽反應呢?她肯定會說一定要按照信上寫的未來指令去做,但是我現在所做的並沒有違反指令所說的。雖然她看起來多少還有點擔心,但因為惦念小動物,還是將裝著龜糧的小盒子輕輕地交給少年,“你拿著吧,這是烏龜先生的飯哦!”


    這樣的她看起來有點像一個姐姐的感覺,“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它。”


    “嗯,我答應你。”


    雖然他有點少年老成,但我並不討厭他。


    他從朝比奈學姐手中接過裝有烏龜以及糧食的盒子抱在懷裏,“我會一直愛護它的。”


    少年似乎不介意將他那滿滿的決心表現在我們麵前,很有氣魄地說。


    “啊,小朋友。再答應我一件事情。”


    還是先和他說清楚的好。上次因為烏龜的事,我和朝比奈學姐被春日用那種“你們還真是了不起”的眼神看了很久。


    “在你家附近住著一個叫涼宮春日的人對吧。”


    “是的。而且涼宮姐姐一直很照顧我。”


    聽到“涼宮姐姐”之類的話,再次讓我感覺到難為情。


    “決對不要將烏龜的事情告訴涼宮姐姐哦。還有,你在這裏碰到我和朝比奈姐姐……嗯……兔子姐姐的事情,另外小烏龜是從我們這裏得到的事情也絕對要保密,可以答應嗎?”


    “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少年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讓我感到很安心。接著朝比奈說,“將烏龜帶回家,真的沒關係嗎?你媽媽會不會說不能將從不認識的人那裏得到的東西帶回去呢?”


    “沒關係。哄我媽媽我最拿手了。”


    少年伸直了身子。


    “將這個烏龜拿來做實驗的人,因為它變得沒有價值而要處理掉。這時我剛好路過看到,因為覺得烏龜很可憐,就把它從那些人手上要來了。我想就這麽解釋吧,這麽說的話媽媽一定會同意的。”


    這是一個多麽了不起的孩子啊。我突然想讓他教教我家妹妹。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多,但在各方麵卻差很多。難道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同?


    “我要趕去補習班了。”


    少年對我們行了一個禮,朝比奈學姐摸了摸他的頭,“在這之前我們之間的約定也不要忘記哦!要小心車子,不要再發生任何的事故了。將來你一定會變成一個很出色的人的。一直,一直被很多人銘記在心裏……”


    麵對著朝比奈學姐伸出的小指,少年微微流露出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羞澀,小心翼翼地與她勾了勾手指。望著拉勾起誓的朝比奈和少年,我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少年調皮地一笑,鬆開手指,像抱著一件寶物似的抱著烏龜朝著補習班的方向走去,並不時地低頭看看烏龜。朝比奈學姐朝著少年的背影一直揮手,直到他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內。我將終於幹了的腳踩在鞋子上,低下身將鞋套在了腳上。


    “呼……”


    她歎了一口氣。從朝比奈學姐或者說從朝比奈學姐的未來看現代,那個少年很有可能是個很重要的人物。舉個例子,現在我的感覺就像是時間回到江戶時代,自己與某位在曆史上留名的偉人相遇那樣。這樣的感覺不用問你也應該能夠了解吧。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呼……”


    我像是被她傳染了一樣,也歎了一日氣。但這更像是完成了某件任務之後,鬆了一口氣。我與這個朝比奈學姐一起該做的事情應該全部都做完了。空管子的惡作劇、葫蘆石、謎之記憶媒體,還有烏龜。


    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其他的問題,但至少在最後一封信#6中並沒有提及。朝比奈學姐再沒有到處走,一直安靜的呆在鶴尾學姐的家裏,這樣我也安心了。還有兩天,如果一切正常,這個朝比奈學


    姐就能回到我們的時間裏。為此我必須要讓現在的朝比奈學姐回到過去。但這也是後天的事情。暫且先讓她放下背在身上的包袱吧。


    “朝比奈學姐,你出來也很久了,回鶴屋學姐家去吧。我們一起坐出租車去那,然後我再去圖書館。長門在那等我,不去不行,所以……”


    “好的……”


    朝比奈學姐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跟著我朝著與沿岸的林蔭道並排的車行道走下去。即使是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這段時間裏,朝比奈學姐也是微微低著頭極少開口說話。


    因為擔心昨人那奇怪的家夥又突然出現,所以在等出租車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雖然那個家夥並沒有什麽惡意,但是如果再這麽出現一次的話一定會被人當成壞人。對於他直爽的語言,我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如果是古泉那樣的人,像昨天那家夥一樣和我們搭訕的話,我想我們會感到更有威脅。


    即使是我也很佩服自己有這種讓人可靠的氣勢。現在的我,被卷進了一連串怪異的事件當中,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根本無法想象。


    每一次的事件都讓我在考慮問題方麵更加成熟了,雖然偶爾也會有動搖的時候。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或許還是不如長門,但經過這麽長時間,我已經使自己變得更加堅定,再也不會弄錯自己的位置。


    出租車怎麽也不出現,而且在車行道上行駛的車子也很少。朝比奈學姐就這樣並肩站在路邊。但出乎意料,這樣的狀況並不讓我感到尷尬,反而有一點點開心。看來不能盡快趕去接此刻一個人呆在圖書館的長門了。


    這樣悠閑地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我是不是有點惡劣,此刻的我,沒有想到在下一個瞬間,發生了一件讓我無法相信的事情。


    那個時候,應該沒有剩下很多時間,雖然我並沒有看手表確定,所以不知道正確的時間,但我可以確定一定沒有超過上午十一點。


    事情就像接下來描述的那樣發生了:


    我和朝比奈學姐站在左行東道的外側,心不在焉地等著出租車。這時一輛大型貨車朝我們緩緩地駛來。因為這是條限速的公路,所以對於這種情況我並不覺的奇怪,也沒有在意,然而這輛車卻繼續減速。這裏並沒有紅綠燈,但卻在我們麵前慢慢地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我甚至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突然這輛大貨車的門打開了,從車內伸出的手將朝比奈學姐抓了進去,過程不過短短數秒。


    “啊……!?”


    當我聽到朝比奈學姐的叫聲才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貨車連門都沒關就開走了。它像是在嘲笑我似的,朝我噴出嗆人的尾氣。我隻能呆呆地看著它消失在車行道的盡頭。


    “啊啊……”


    從茫然呆立到恢複意識不過短短0.2秒,但車子已經完全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


    這是什麽啊,朝比奈學姐就這麽從我眼前消失了,她被拉進車子裏,然後車子迅速消失,隻剩下我一個人呆立在車行道旁。這到底算什麽?


    “綁架……!”


    而且這一切就發生在找的眼前。我就站在她的身邊,伸手可及,甚至轉個身就能抱住她。和我這麽近距離站著的朝比奈學姐,幾秒種前還在我身邊的朝比奈學姐,現在不在了。


    竟然有這麽白癡的事情?


    “可惡,為什麽會這樣!”


    我感到很慌張,這種感覺自從12月春日沒有出現在教室以來,再一次出現,與那時看見朝倉代替春日來時的驚慌程度不相上下。


    “糟了!”


    是昨天那家夥!?難道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那也太過分了,都怪我太低估他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我的注意力一分散就……


    “朝比奈學姐!”


    刺耳的聲音震耳欲聾。那井不是櫻花的枝葉被狂風吹落的聲音。那是將我身上的血氣全部抽走的聲音。


    我慌張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此刻我必須向誰求救才行。這個時候找誰都行。如果能夠讓朝比奈學姐回到我麵前,就算是找警察,消防署,自衛隊,商工會議所都沒關係。我的手指在半自動地對手機進行著操作,撥通電話的嘟嘟聲在我耳邊響起。雖然我也不知道是打給誰的,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怎麽了,阿虛?”


    是春日的聲音,在瞬間我無意識地將電話打給了春日,這種時候我的思考能力幾乎為零。


    “春日,大事不妙,朝比奈學姐被綁架了!”


    我隻能這樣大聲叫著。


    “啊。你說什麽呐?”


    春日的聲音拉得老長老長的,我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但也隻能再說一遍。


    “我說朝比奈學姐被綁架了!如果沒有人幫忙……”


    “喂,阿虛。”


    春日用種很溫柔的聲音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麽,但請你多打幾遍這種惡作劇的電話過來吧!我正無聊著呢?這是什麽啊,你想幹嘛?實玖瑠現在就在我身邊。如果你說是有希被綁架了我還能理解。”


    “不是的,不是長門,朝比奈學姐她……”


    剛一開口我就明白了再說也是徒勞的。是呀,現在的朝比奈學姐正和春日在一起。消失的朝比奈學姐是從剛才開始一直與我在一起的朝比奈學姐,是那個出現在放清潔用具櫥櫃裏的朝比奈學姐,我說的朝比奈學姐是被車子帶走的朝比奈學姐。


    “減分,你的謊話一下就被我拆穿了,好沒用啊。我說呐,如果是開玩笑那也說點真正好笑的事情嘛!就這樣我要掛了,笨蛋,阿虛!”


    “等等……”


    電話掛斷了。


    我拿著電話手不停地在顫抖,緊急的時候,真的不應該打電話給春日。不管怎麽說,求救的對象也不應該是春日。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我沒有去看誰打來的電話就按了接通鍵:


    “喂,喂……”


    是古泉。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就說:“不要擔心,我現在和涼宮她們分開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我說我要去洗手間,趁此機會就跑出來了。”


    他知道了?管不了那麽多了。


    “古泉!朝比奈學姐……”


    “我了解狀況,放心交給我吧,我馬上就能到你那裏了。”


    “可是你怎麽來?”


    我仰起臉,一陣嚴重的眩暈感向我襲來,正在這個時候,輛嶄新的車子停在了我的麵前。這是一輛全黑的出租車。我不知道它是屬於哪家公司的,但是覺得很眼熟。它似乎就是曾經載著我去參觀“神人”的車子。


    車子後座的門打開了。


    “請上來吧,快點。”


    坐在後座上的人朝我招招手。我沒有猶豫飛快地鑽進車內。車上的人看起來很麵熟。來不及了解事態的發展,我先關上了門,彎成g字型的身體深深地陷在座位裏。


    “馬上去追。”


    從旁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原來是一直很照顧我的“她”,真的是不應該忘記她的名字。


    “是森……森圓生小姐?”


    不過是一個月不見,應該算不上很久。可是森小姐為什麽會在這裏呢?而且她也不是一副女傭的們扮,而是穿得很像一個普通的ol那樣,森小姐仍然想往常一樣,帶著一臉沉著的微笑。


    “古泉沒有告訴你嗎?我也是‘機關’的一員。女傭隻不過是我用來隱藏自己身份的,隻是和你們一起的時候出現的臨時工。”


    為了讓我安心,她示意我看向駕駛室,對我


    點點頭說:“不僅僅是我,他也是的。”


    駕駛員舉起操縱方向盤的左手,通過後視鏡向我打了個招呼。


    “新川先生……”


    “是的。”


    他是一個廚藝了得的管家,而現在變成了讓車子快速行駛的技藝精湛的司機。這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紳士開口說:“竟然綁架了那麽可愛的小姐,真是野蠻啊。我不會讓他們逃跑的。”


    他更加用力地踩向油門,我更加緊貼在了後座的靠背上。坐在如此高速行駛的車裏讓我湧起了一股恐怖感,但拜他所賜,原本凍僵了的頭腦開始變得清醒過來。


    森小姐和新川先生兩人是古泉的朋友,我知道原來不論是女傭還是管家,不過是臨時工而已。真的,怎麽也想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遇到他們了。而且在朝比奈被綁架之後不久,他們就像早就準備好了似的,開著車子來接我……原來是那樣。


    “你們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吧!!”


    老半天我從嘴裏擠出了這句話。


    “朝比奈學姐被綁架的事情,不淪是你們還是古泉早就知道了,對吧!所以,你們就一直在我們的附近等待著,是這樣吧!”


    “不!”


    森小姐就像女版古泉那樣保持著同樣的笑容。


    “我們跟蹤的人不是你們,而是他們。我們看見他們的車子接近你們,但完全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做了那樣的事,這事我們也感到意外。”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腦海中能夠想到的人就是昨天那個家夥,“這個古泉也沒有告訴你嗎?綁架朝比奈小姐的人是與我們‘機關’敵對組織的人。”


    這樣的話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個家夥,但不論他們是未來人還是超能力者,都是不能原涼的。


    “但為什麽要綁架朝比奈學姐呢?”


    “恐怕是先下手為強。為了確保未來的優勢吧。”


    “優勢?”


    “是的。為了準備籌碼,所以他們抓走了朝比奈學姐。但是,他們弄錯了。因為他們真正應該綁架的是現在與古泉在一起的朝比奈實玖瑠。”


    這麽解釋不通的道理,森小姐居然若無其事地說了出來。


    “真是粗糙的計劃,他們一定很慌張。為什麽要這麽急於行動,不管怎樣在事前總要做好調查工作,對吧!”


    那個怪家夥的登場也是操之過急的。一定是個新手。都是因為他的出現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森小姐像是讀懂了我的心似的,點點頭表示讚同。


    “但因為他們已經正式開始行動了,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那個‘機關’是……”


    在我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忍不住說:“做我們的夥伴好嗎?”


    “我們的願望是維持現狀。難道那樣還不夠嗎?”


    我這樣回答森小姐,讓她找不到什麽話回答我。那些綁架朝比奈學姐的家夥,到底在想什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如果不是我們的夥伴,就一定要是敵人嗎?


    “與‘機關’對立的組織,與朝比奈實玖瑠相對立的未來人們,以及像長門有希小姐那樣存在於地球以外星球上有意識的生命體。”


    森小姐用一種淡淡的口吻說道。


    我想差不多要動手了。因為關於年初的雪山。我從古泉那裏收到了情報,這三方有結成同盟的可能。這對於涼宮春日小姐來說隻有打賭的價值,如果輸了可能什麽都沒了,但是相反的如果贏了,也會得到很多。


    因為地麵有一處不平整,車子跳躍起來,整個車身都在搖晃。在路口的時候,車子也是不停地橫穿過去,甚至在s字型的拐角處也絲毫不減速地往前衝。因為過快的車速,輪胎都吱吱嘎嘎地像要脫離車子飛出去一樣。


    “古泉,還有你們。”


    雖然我已經開始暈車了,但我還是強裝鎮定地說:“你們都己經知道不止有一個朝比奈學姐了,對吧?她來自一個星期後的未來,另外她藏在鶴屋家的事情,全部都已經知道了吧?”


    “如果沒有她,或許被綁架的就是另外一個朝比奈實玖瑠小姐。在涼宮春日小姐麵前。”


    如果那樣的話就糟糕了,春日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這麽說的話……”


    從未來的朝比奈學姐代替了過去的自己被綁架,也就是說,為了幫助過去的自己,未來的她被人綁架了。啊,原來是這麽回事。所以朝比奈(實琪瑠)必須要來到這裏。朝比奈(大)的信中寫的事情,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完成。為什麽要我與朝比奈學姐一起去做呢?是不是我一個人的話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呢?關於另外的未來人,烏龜與少年,還有綁架,隻有朝比奈(大)一個人全部都知道。


    當一股莫名的情緒將我包圍的時候,森小姐說:“不要跟丟了,新川。”


    “明白了。”


    兩人的對話將我的意識拉回到了前方。已經可以看見綠色的車子了。兩輛車的速度依舊不變地追趕著。車子開到這樣,我覺得發生三、四場交通事故都不奇怪。新川先生完全是一副無視交通法的樣子。他的技術已經達到了wrc的水平了,完全超過了一個管家的能力範圍。


    綁匪的車子好象是朝著山裏開去的。這樣下去的話,他們一定是想穿過作為電影取景地的森林公園,然後一直往北吧。那兒隻剩下山路,遠離村莊。混蛋,他們把朝比奈學姐帶到那裏去想幹什麽,絕對無法原諒他們。


    我一直盯著前麵的車子。帶著一個貨箱,苔綠色的車身,和那個時候的車子同一類型。與上個月差點將眼鏡少年撞飛的車子完全一樣,絕對不會錯,不管怎麽想都覺得他們不可能是我的夥伴。


    綁匪的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衝去。突然它衝出柏油路,開到了路邊的山路上。新川先生以精湛的技術控製著方向盤,緊緊地跟在他們的後麵。在靠近懸崖的山路上,兩輛車子緊追不放。路邊沒有護攔,如果方向盤操作失誤,一定會滾落到崖底車毀人亡。


    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親身休驗這種猶如槍戰片中車子相互追逐的場麵,注意到這種狀況的我完全無法冷靜下來。我想方設法地想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而不停地在腦海裏想,呆會如何將綁匪痛扁一頓。


    就像故意要將我的鬥誌澆滅一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不是我緊緊握在手中的手機。而是森小姐的。她取出手機放在耳邊。


    我聽不見說話的內容,隻知道對方是個男的。過了很長時間,沉默聽著對方說話的森小姐開口說:“知道了,和準備的一樣。”


    做了簡短的回答後,她結束了通話,用甜美的聲音朝著前麵說:“新川,他們馬上就到。”


    “明白了。”


    新川先生用一種讓人信賴的聲音說,並點點頭。他突然換擋、刹車速度減慢。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想做什麽。


    “哇?”車子已經開到一個彎曲的地方。在拐角處,從我們的前進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輛警車,而且警車突然一個急刹車,車身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打橫停住,將路完全堵住。


    完全沒有去路的綁匪,隻能趕緊踩住刹車,將速度減到最低,地麵上揚起了一片塵土。當他們的車子一側的輪胎越過懸崖的瞬間,我的心都提到了嗓門口。但還好對方司機的技術也很高超,他強行將車體打橫滑行,就想雜技一樣。在車體打滑轉動一圈半之後,車頭挨著山邊,側麵緊貼著警車停了下來。


    新川先生並沒有用安全減速的方法停住車子,也同樣的將黑色出租車打橫停住。綁匪的車子完全被我們包圍了。如果他們仍想逃跑,那唯一的去路就是崖底。


    “新川,你在這裏等著。


    ”


    森小姐說完打開車門走下去。我也跟在她後麵,想直接向苔綠色車子衝去。森小姐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她用眼神暗示我不要靠近,然後用晴朗的聲音對著綁匪們的車子說道:“請熄火下來吧。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不變的還是她那謙恭和藹的語氣,但與我在孤島的邸宅,還有鶴屋學姐的山莊聽到的她的聲音完全不同。


    警官也從警車上走下來。當我看見那個穿著製服人的臉時,我再一次大吃一驚。那個在製服帽子底下,豎起拇指微笑的人是多丸裕先生。而坐在駕駛室上正對我點頭的是他的哥哥多丸圭一先生。


    前麵給森小姐打電話的應該正是他們倆吧。


    “請把朝比奈實玖瑠小姐放了,你們已經失敗了,不用再做無謂的反抗了。”


    森小姐正義凜然的聲音將我的注意拉回苔綠色的車子上。對方車子的車窗上貼了一層黑色的窗紙,完全不能看見裏麵的情況。當我控製不住焦急的心,想衝上去的時候,一直處於空轉狀態下的引擎沉寂了下來,接著側門打開了。看起來他們總算不想再做什麽抵抗了。


    但當我看到綁匪們的真麵目時,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沉默地從車上走下來的他們既不是昨天那個家夥,也不像精悍的軍人,而隻是平時走在大街上隨處能見的年輕男女們。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怎麽也捕捉不到他們臉上有絲毫惡意。


    但是,我已經不想去思考這些讓我感到筋疲力盡的問題了。我隻想看見朝比奈學姐的時候就飛奔上去。最後一個下車的女人架著朝比奈學姐出現了,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閉著眼睛,軟綿綿地靠在那個女綁匪的身上。


    果然是不可以原諒。


    正想過去的我再一次被森小姐製止了。


    “聽清楚了,如果你們敢動這個女孩一根汗毛的話。”


    我著見森小姐露出極其怪異的笑臉,不爭氣地差點嚇癱過去,沒有什麽事情比看見一個美人露出這樣的笑容更恐怖的。春日有時也會這樣笑,雖然在笑,但其實是在發怒。這樣的笑臉實在是……


    森小姐注意到我的反應,突然朝著我露出了一個女傭式的微笑,接著繼續用另一種笑臉對著綁匪們:“聽話的我就放過你們。你們可以離開這裏也好,回你們的組織也好,去別的地方也好,反正隨便你們,不然的話……”


    森小姐的微笑變得更加淩厲,我嚇得就快要跌倒在地了。如果我站在他們的位置上麵對著這樣的一張臉,恐怕早就渾身發抖了。


    可是綁匪們就這麽站著一言不發。在咂咂嘴之後,他們鬆開了抓著朝比奈學姐的手。昏迷的朝比奈學姐馬上順著車身、輪胎癱倒下去,然後一屁股跌在地上。綁匪們就好象在處理一樣摔壞了的物體一樣。如果他們撞傷朝比奈學姐的話,我想我會不顧一切地朝他們衝去。


    “車子過會兒會給你們送回去的,請你們徒步回去吧。”


    森小姐平淡地用手指了指懸崖底下。難道讓他們從這裏走下去嗎?就算是,這怎麽可能呢?在沒有登山工具的情況下走下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我覺得他們這是活該。


    “沒有辦法了呐。”


    其中一個綁匪像是仍然沒有了解到處境似的,用很輕鬆的語氣說。


    “雖然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果然還是不行呐,看起來一切都是必然的。”


    之前押著朝比奈學姐下來的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孩又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管怎麽著,她都還是一個少女。是我的同齡人。


    她朝著我露出一個光彩照人的微笑。


    “初次見麵,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你碰麵真的感到很榮幸,以後有機會一定和你正式地認識一下。”


    這家夥對她的同夥打了個手勢,接著其他人像是沒有什麽猶豫就離開了車子,隻剩下她一個。走在最後麵的一個像大學生模樣的男人走之前還不忘將車的側門關上,然後走到陡峭的懸岸邊,一個,兩個。他們的身影一個一個慢慢地消失在冬天的森林裏。


    不論是森小姐還是多丸裕先生絲毫沒有去抓捕他們的打算。


    雖然我很想盡快跑到朝比奈學姐身邊,但森小姐一直抓著我的手臂不讓我離開。那個女綁匪突然發出一陣竊笑。


    “不用擔心,你的實玖瑠學姐連一點小擦傷都沒有,隻不過我們用麻醉藥讓她睡著了而已。她醒過來之後可能連自己遭遇了些什麽都記不得。但我們感到奇怪的是,麻醉藥對她的作用不大,過了好一會她才睡著。難道以前她也經常被麻醉藥迷暈過?”


    即使她的夥伴全都走了,這個女人——不,應該是少女,仍然是一副很悠然的樣子。森小姐到底要和她對峙到什麽時候。她可是綁匪,綁匪啊。多丸兄弟倆也是,穿成這樣一把槍總該有吧。


    當我下定決心抗議的時候,應該已經空無一人的苔綠色的車子的門從內側被打開了。


    “真沒勁啊。”


    突然露麵的這個男人,臉上帶著比古泉還要邪惡5倍的笑容。


    “你們的行動也太簡單了。這樣輕易地就讓他們把小姐給搶回去,實在太差勁了。你們要在堅持一下嘛,那樣結果可能就會不一樣。”


    他似乎並不打算從車子上下來,仍然泰然地坐在位置上,是昨天那家夥。他的出現果然有一定的目的。


    “這也是規定好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也是這樣。所以它的結果總是一樣的。”


    “你也請離開吧。”


    所以它的森小姐儼然像一個姐姐那樣對他說。唇邊帶著的笑容猶如一朵盛開的帶著劇毒的花。


    “或者你還想再逗留一會?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為你準備一張床。”


    “不需要你們擔心。”


    那家夥低著頭看向朝比奈學姐,“哼”了一聲,然後用很邪惡的眼神盯著我。


    “這並不是失敗,這隻不過是曆史事實,辛苦你們了。你還有朝比奈實玖瑠。喂,你啊,別人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這樣開心嗎?我可不行,我已經厭煩了將我已經知道的事情再做一遍。”


    “唉,那不是也不錯嘛。”


    女綁匪說道。


    “你是說未來的事情已成定局,對吧?朝著正確的結果,不偏離地走也是一項技術。如果光是做一件事情誰都可以,但要正確地按照指定的步驟來做可是一件難事。”


    “呼,你們隻要那麽做就好了。我可不指望你們的能力。”


    “是嗎?”


    少女像是感覺很有意思似的,繼續說道,“我無所謂,反正最後還不是在同一個地方集合,還不是被要求互相合作。”


    那家夥滿臉怒氣,再次盯著我。首先聲明,對於經常被春日盯著的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還沒有讓我感到害怕。但我可不想被卷進這樣的視線戰爭。


    似乎感覺到我的殺氣了,那家夥又擺出一張更可憎的臉。


    “全是笨蛋。你也是,他也是,不管誰都是,怎麽都沒有人明白。你那可怕的無知,我會牢牢記住的。”


    他將手放在車門邊的扶手上,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我還會來的,以後必須還要與你見好幾次麵。真是無聊啊。但是沒辦法,那是我的任務。”


    他說完這些門就關上了。誰都沒有動一下。森小姐仍然帶著恐怖的笑容盯著女綁匪,一動不動。因為她的緣故我也動不了。不想自報家門的綁匪少女也依舊麵帶笑容地站著,過了一會她像是想起什麽似地,慢慢靠近車子,車門一下就打開了。


    即使她不把門打開我也知道車子裏沒有人。車內沒有半個人影,帶著敵意的那個混蛋也不在。不管他是用什麽方法,空間移動也好,時間移動也好,反正他從我們的眼前


    消失了。真是讓人開心。


    “那麽我也告辭了。”


    少女像是完成了工作,拍了拍雙手,偷偷地看了一眼山路下麵。


    “還是走著回去好了。啊,對了這個車子隨便你們怎麽處置,不用給我們了。就當送給你們好了。”


    “謝謝。”


    森小姐道了聲謝,終於鬆開了抓著我的手。我就像一隻擔心留在鳥巢裏的孩子們的小鳥媽媽那樣,衝到朝比奈學姐身邊。


    “朝比奈學姐。”


    我扶她起來,細小的呼吸聲,以及有序地上下起伏的胸部,證明她還活著。我想大聲地痛罵綁匪少女,卻發現她已經從山路上住懸崖底下走去了。


    森小姐站在我的身邊,慢慢靠近正在暈睡的朝比奈小姐,將手搭在她的脖子以及放在鼻子前探了一下氣息。


    “她沒有大礙。我想再過兩個小時她就能醒過來了,請上車吧。”


    當然由我來背她。我己經習慣了這樣背著他,這是一件我不想讓任何人代替我做的事情。


    當我們回到黑色出租車上時,新川先生用一種像望著自己小孩子的眼神望著朝比奈學姐,同樣也給我投來了這樣的眼神。我用盡力氣使朝比奈學姐坐在後座上,當然我就坐在她的身邊。隻要能將朝比奈學姐救回就太好了。當我想到他們居然就這麽讓綁匪們跑掉了……不要,我不想去考慮那些事情,真不可思議。


    你這樣堅信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也不錯,朝比奈(大)。我相信你讓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現在靠在我身邊的朝比奈學姐在變成你的這段時間裏絕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對吧?


    我就這麽一直望著看起來比我還小的朝比奈學姐的睡臉,以至於森小姐跟在我後麵坐進車子的事情我也毫無察覺,一直到車子開動我才注意到。另外我也忘記了與多丸兩兄弟打招呼。


    “你要去哪裏?”森小姐開口問我,我這才意識到車子已經回到了之前我們追趕綁匪車子時經過的公路上。


    “……去圖書館。”


    現在趕快去和長門見個麵才能安心。我說完,也像朝比奈學姐那樣將身體深深地陷在柔軟的座位裏。


    將烏龜放生再抓同來的事情已經夠嗆了,沒想到還有朝比條學姐被綁架然後去搭救她這樣的大工作等著我,實在是太意外了。這一切讓我精疲力盡。我用盡力氣慢吞吞地動了動嘴巴提出了自已的疑問。


    “森小姐,朝比奈學如是不是之前就被那夥人襲擊過?在我不知道的某個時候,曾經被綁架過嗎?那麽以後會不會……”


    “在這個時間裏的她沒有被綁架過。”


    那麽,之前我所經的算什麽?


    “我認為我說的沒錯。現在的她完全平安無事。但這是因為未來的她代替她被綁架了的緣故。”


    森小姐的臉上寫滿了慈愛。


    “朝比奈實玖瑞小姐被很多人保護著。你、長門有希小姐,還有我們……我們不想將她交給任何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頓了一頓,她繼續說道,“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可以問你那個漂亮的女傭小姐。那個來自更遠的未來的、漂亮成熟的她。”


    這是一個正確的意見。我呼了一口氣,問了一個很唐突的問題。


    “森小姐的地位比古泉高嗎?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森小姐哈哈哈地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請不要在意這個。在日常生活中,對別的公司的客人提起自己老板的時候不用尊稱,也很正常吧。我直接叫古泉的名字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已經意識到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關於“機關”上下關係,我實在不應該抱太大興趣。


    二如果我真的在意,可以掐著古泉的脖子嚴厲地追問他,但我不認為他會告訴我實情,森小姐也是。如果他們真的想讓我知道,那麽不用我問他們也會告訴我。定會有那麽一天,他們願意主動告訴。


    那麽,就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吧!


    車子很快抵達了圖書館,我下了車,在森小姐的幫助下將朝比奈學姐再次背在身後。


    “在我們下次見麵之前,要保重哦!”


    森小姐像是回到了女傭身份一樣帶著溫和的笑臉對我說。新川先生也如同以前像管家那樣恭敬地向我默默地行了一個禮,然後他們二人開著車快速地往國道方向去了。或許上次古泉帶我去參觀“神人”時,載我們的那輛車上的司機說不定也是新川先生。下次一定要問一下,而且要鄭重地向他還有多丸先生他們道謝。


    我背著朝比奈學姐朝著圖書館的玄觀走去,在入口碰到了似乎已經等我們多時的長門。她完全不在意寒冷的天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還沒等我開口,她就說道,“你們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她用那雙毫無雜質的眼睛看著靠在我背上的朝比奈學姐。


    “你己經知道了?”


    是誰告訴她的?古泉嗎?


    長門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更加緩慢地對我伸出左手。她的手上拿著一個信封,信封的表麵有一個插圖,而插圖的邊上有一個手寫的數字。


    #5


    是未來來信中缺少了的那一封,原來被送到長門手上了。不用問也知道送信人是誰了,長門很坦率地告訴我,


    “是另一個時空的朝比奈學姐。大約在一個小時前我和她見了麵。”


    果然來過了,朝比奈小姐(大)。但是,沒想到她來找的是長門。


    “她說什麽了?”


    “她說有事情拜托我。”


    長門用淡淡的語氣對我說,然後伸出手指,輕輕地放在朝比奈學姐的額頭上。


    “……嗯……啊……誒?”


    這是一隻有魔法的手指,朝比奈學姐如同預料的那樣睜開了眼睛。


    “哇…阿虛……啊!?為什麽你要背著我。啊,長門同學。”


    她好象很討厭這樣被莫名其妙地背著,一醒過來就劈裏啪啦地大叫著。雖然我還想再背她一會,但看樣子她一定不會順從的,而且長門也正看著我們。我鬆開手放她下來,她一落地馬上就恢複了平靜。一碰到我的眼神就馬上避開了。


    “那個……我到底怎麽了。我們把烏龜送給那個少年之後……有輛車子突然停在了我們麵前……”


    那之後你應該就被麻醉藥給迷暈了。我把之後發生的所有一切毫無隱瞞的全都告訴了她。朝比奈學姐似乎完全不記得事情經過。在我講述的過程中她的臉時而發青時而發紅。但是當我將整個綁架事件敘述完畢之後,她卻出乎意料地笑起來。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這麽說來我也起了作用,對吧!我保護了這個時間裏的我了,太好了!”


    看見這樣的笑臉,我心中所有的精神疲勞全都一掃而空。是呀,如果沒有這個朝比奈(實琪瑠),那麽綁匪可能會用更強硬的手段帶走朝比奈(小),在春日的麵前。可能因為這樣事態會變得更糟,相比較來說還是帶走毫無防備的這個朝比奈(實琪瑠)比較幸運。這樣反而讓綁匪的目的無法達成。


    在沒有長門的幫助下我將朝比奈學姐救了回來,如果長門也插手的話不知道事態會演變成什麽樣。那些家夥應該能預料到吧。


    “啊,那個信……”


    朝比奈學姐留意到了#5。


    “這個,什麽時候……”


    就在不久前交給長門的。


    “給長門同學……?”


    撲閃著她那長長的睫毛,朝比奈學姐小聲地對她說,“誒,長門同學。這是交給你的,那麽或許……”


    “我不會告訴你的。”


    長門斷然地拒絕了她。用一種屬於外星人的語氣,毫無表


    情地對朝比奈學姐說,“反正不久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朝比奈學姐微微地張著嘴定在那裏。


    “這是應該讓你自己去了解的事情。”


    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完這些,長門就將她那深不見底的眼神藏進了呢大衣的帽子裏。


    長門並不是不想告訴朝比奈學姐,而是不能告訴她吧。看來不僅僅是我有這樣的煩惱,我想朝比奈學姐應該能夠理解我們的心情吧。


    她們倆彼此沉默著,被夾在中間的我感到非常尷尬。為了緩解這種不好的氣氛,我立即翻出信閱讀。


    #5的內容。


    “結束了。請你說希望朝比奈實玖瑠回到她原來生活的時間裏去吧。回去的時間請你來決定。如果可以的話,回去的地方也請你選擇吧,隨你的喜歡。”


    隨我的喜次嗎?我想告訴她在不同的地方意義也完全不同。即使隻有一次也好,當然是想告訴真正的朝比奈學姐。


    這是我的事情。這樣的願望居然得以實現了。我驚訝地什麽都做不了,隻是感覺有點眩暈地失神站著。如果我一直這麽昏昏沉沉地犯迷糊的話結果一定會被春日那樣地敲醒。一定會有這樣的結局。所以我的願望都不會太遠大,更不會像春日那樣希望地球逆轉。有些不切實際的願望還是塵封起來的好,世界也依舊是與以前一樣的世界。


    首先要決定的就是要朝比奈學姐回到原來的時間裏去。此刻的她正心不在焉地想事情。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看#5的信。比起信的內容她似乎更在意寄信人是誰,但她還是將信看完並露出一臉的讚同。


    “我明白了,我該做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對吧!”


    她的表情有一點落寞。


    “但是,這倒間接的變成對你的指令了。如果沒有你,我就不能回到原來的時間裏去了。”


    這種落寞隨即被她的微笑代替了。


    “終有一天,我定會變成一個什麽事都能自己做好的人。那個時候,就輪到我來幫助阿虛你們了。雖然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嗯,一定會有那麽一天的……”


    你的願望會實現的,到了那個時候可別忘記了現在你說的一切哦!


    我不知不覺地看了一眼手表。


    “那麽,我們首先決定一下回去的時間。”


    這個朝比奈學姐出現在櫥櫃裏的時間是在6天前的下午3點45分,那個時候她告訴我:“我是從8天後的下午4點15分來的。”所以她原來生活的時間是兩天後的下午4點15分。一定不能發生什麽其他狀況,應該避免讓兩個朝比奈學姐同時存在於一個時間帶裏。時間相差62秒應該沒問題吧!


    “兩天後是星期一。我們就定在那天下午的4點16分怎麽樣?就是現在的那個朝比奈學姐回到過去之後。地方就和你來的時侯一樣,活動室的櫥櫃裏。”


    “是呀,那個時候隻有阿虛一個人。”


    “還有校服和拖鞋。”


    長門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朝比奈學姐現在穿的衣服全是從鶴屋學姐家借來的,原來的水手服也都放在她家了。如果現在去鶴屋學姐家拿回衣服,然後再趕去車站前與春日他們會合恐怕是來不及了。而且發生了之前那件事我也不放心讓朝比奈學姐一個人去拿。


    “這樣吧,朝比奈學姐你就穿著這身衣服在2天後回到這裏。你的校服和鞋子今天我去趟鶴屋學姐家拿好了。”


    “真的麻煩你了,還有,那個……”


    低下頭對我行了個禮的朝比奈學姐,抬起頭凝視著我。她像是突然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是不是因為長門在我們旁邊的緣故?


    “沒什麽了……”


    她想說什麽?不過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而且後天她就會告訴我的,現在不說也沒關係。


    其實現在找們就可以開動時間裝置送朝比奈學姐回去,但我現在似乎並不想讓她看到這個瞬間。現在還是讓她一個人呆著比較好吧。我們走進圖書館,將朝比奈學姐送到洗手間前。


    “阿虛,真的非常感謝你。其實對古泉君還有鶴屋他們也該說聲謝謝的。”


    古泉你隨時都可以對他說,森小姐他們的話一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也沒有關係。鶴屋學姐,即便你不說,她肯定能體會到你對她的感謝之情,而且我也打算好好地向她道謝。


    “那麽……阿虛,長門同學,我們後天見。”


    朝比奈學姐依依不舍地、遲疑了一下然後消失在洗手間中。我聽到洗手間裏傳出一個關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長門平靜地抬起頭,“她已經從現在的時間裏消失了。”


    你是在提醒我朝比奈學姐已經走了,然後我們隻需要等待後天的到來嗎?在長門的陪伴下我走出了圖書館,在門口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呐,長門,昨天和今天我見到了朝比奈學姐以外的未來人,他們是與古泉的組織相對立的一夥人。


    “是嗎。”


    “嗯,所以說也可能有你所說的外星人。”


    “可怕嗎?”


    長門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不害怕。”


    長門,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持相同的意見。朝比奈學如與古泉也都認同的對吧。我們都是有著一些共同點的夥伴,所以要好好相處。


    長門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我閉上嘴跟著她。


    我知道,有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沒有必要刻意的提起。sos團並不單純的是我們五個人集會的名義,它已經緊緊地將我們5人融為了一體。這是大家早就明白的事情,所以我沒有必要對一個比我更清楚這個事實的人強調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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