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


    因為把整個星期天都用作休養了,這一天我的腳步顯得特別輕快。


    到了臨近四月中旬的這個時期,我也總算不會無意識地弄錯方向跑到一年級的校舍去,而是迅速來到了位於二年五班教室的自己座位上坐下,然後我就向著身後的一團黑發說道:


    怎麽啦,提前一個月犯了五月病麽?(注:五月病,是日本的四月新生或者新人社職員在經過一個月後的五月出現的對新環境不適應的病狀統稱。)


    比我還早到學校的春日正睡眼惺忪地把臉貼在桌麵上。


    不是啦。


    春日在抬起頭的同時伸了個懶腰,甚至還打了個嗬欠。


    隻是有點睡眠不足而已啦。因為太晚睡了。昨天我可忙得要命啊。


    說起來,你休息天都幹了些什麽?難道在聽什麽深夜廣播?


    為什麽我要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告訴你嘛。


    她把嘴唇撅成了鱷魚的形狀:


    有時當附近小孩的家教,有時打掃房間,有時每周換換擺設,總之就很多事要做啦,收音機也有時會聽聽。而且我還要製作資料耶。


    我一邊回想起眼鏡少年博士君的樣子一邊說:


    資料?什麽資料?


    哼,你也真是個小孩子啊。就是這種什麽都要問到最後的習慣。為什麽男人的精神年齡總是提不高呢雖然孩子的好奇心讓人覺得天真可愛。但是看到像你這張追究到底的嘴臉就讓人不想說了。已經長這麽大了,我要做的事你就用腦子想想嘛。


    我怎麽覺得越用腦子去想你會做的事就會在學校裏越來越沒有立足之地了?這該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阿虛,你知道嗎?你已經當團員一年了,把握團長的意向先一步采取行動之類的事也總該做一點來看看吧。就因為你這樣子,所以才老是一般團員啊。在我心目中的勤務評定表中,你現在可是向著最下位發起突擊耶。


    嘴角露出無畏笑容的春日,攤開了第一節課用的現代國語筆記,拿起活動鉛筆,用一種無論怎麽看都是隨便亂畫的手勢在上麵畫了幾條線。


    如果是用直線圖來表示的話就是這樣子。


    最長的線下麵注明了古泉同學,而注有實玖瑠和有希的線則有著同等長度。至於我嘛,似乎就隻在團內立下了五毫米左右的功績而已。雖然也不覺得悲哀。


    接下來的電腦研是這麽長,你看鶴屋學姐,已經這麽長了耶!你看嘛,現在你甚至輸給了外部人員。而且上次做會誌時寫的稿件也無聊得要死。


    她一定是覺得我明明是第一號團員卻這麽沒出息吧。那當然了,電腦研是自動上繳了合計五台電腦的大好人,想站到比鶴屋學姐更高的位置,恐怕天幹地支再循環一周也不可能做到。電腦研我可以給他投個同情票,你就給他提高一點吧。這是舉手之勞啦。


    春日就像一個本地主場的球迷對敵方隊伍的拖延行為感到不耐煩似的,露出了想要喝倒彩一樣的表情:


    傻瓜。你要更有氣概一點才行嘛。幸好現在離sos團建立一周年紀念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你就趁這段時間趕快立下一兩個功勳吧。要是有一年級的團員進來的話,你還憑什麽當人家的前輩啊?先說明了,我是絕對不會采用論資排輩的製度的!


    也就是織田信長方式嗎?如果是戰國時代的話,隻要拿下有名武將的首級就可以了。可是在這所高中裏跟這個被視為毒瘤的sos團為敵的勢力也就隻有學生會而已。而且現在的學生會長是以古泉為基礎的,雖然鶴屋學姐不知道,但背後還有著機關撐腰。是不是把那個會長的貪汙事件揭發出來的話,我就可以從步兵升格為隨從呢?算了,我也根本不想升職。


    春日似乎還想繼續她的說教,可是卻被在預備鈴聲響起的同時快步走進教室的班主任岡部打斷了。


    可是春日這家夥,現在也還打算召集新團員嗎?先不說想法如何,她到底打算怎麽召集?


    可是,那種事想來也是浪費時間。我現在已經滿腦子想著星期六早上碰到的佐佐木、橘京子和那名叫九曜的外星人的事。至於那時侯雖然沒出現、但下次很可能會跑出來的未來人小子,也算是有點擔心吧。不過他既然沒有來叫板的話,暫時放著不管也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種要來的話就盡管放馬過來!的氣概,就像鍬形甲蟲的幼蟲長成蛹子那樣,在我心中也還是成長了那麽一點點的。要向我們發起攻擊的話也完全沒有問題,隻是遭到反擊時付出的代價可不低哦。即使在摔跤比賽中也是這樣,反擊的威力比直接攻擊要強烈得多。我讀過的摔跤漫畫都是這樣寫的。而春日更是個恩和仇都會平等地以二億倍奉還的家夥。


    光是世界史的年表就可以說明一切了。幹了什麽事就會遭殃這類問題的答案,全都記錄在從紀元前開始的曆史中了。


    不,浪費多餘的唇舌來說這些問題也是毫無意義的。


    簡潔地說,我想說的話就隻有一句


    跟sos團為敵的話,就別指望有好下場。


    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我就向穀口和國木田簡短地打了一聲招呼,就拿著便當向文藝社團教室走去。


    即使找遍了整個學校,這個地方也是現時刻有著最沉重空氣的場所,而長門有希也當然遵循著完全不需要預測的規律性行動方式。


    我可以進來麽?


    坐在我的椅子上讀著西方神秘學書籍的長門連臉都沒有抬一下。


    讓我在這裏吃飯吧,教室裏實在太吵了。我想在這裏偶爾安靜地吃一頓飯也不錯啊。


    是嗎。


    長門就好像不倒翁的慢動作錄像似的抬起了頭,用視線輕輕地掠過了我的臉,然後又繼續讀起書來了。


    你已經吃完了嗎?


    她稍微把纖細的脖子前傾了一點點。算是點頭。


    雖然很可疑,不過我要追問長門的並不是關於中午飯的問題。


    關於那個名叫九曜的外星人


    我坐在折疊椅上,一邊把包裹著便當盒的餐巾解開一邊說道:


    那家夥,就是冬天差點害得我們凍死的那幫家夥的手下,沒錯吧?


    長門用自己的手掌代替書簽壓著書頁,然後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


    是的。


    就是以前你說過的嗯跟你有很類似的什麽人型生命體的那個


    恐怕是。


    那家夥也是那個為了監視春日而來的?


    長門思考了大約一次眨眼的時間:


    不知道。


    就是說彼此的理解不完全,沒錯吧。


    對,不過毫無疑同是對涼宮春日的情報改變技能有所關心。那是住在這個行星上派遣人型生命體裝置的意圖之一。


    長門以事務性的方式說道。


    他們天蓋領域


    我聽到了一個不熟悉的單詞。慌忙打斷道:


    天蓋什麽?


    天蓋領域。


    長門以平靜的聲音重複了一遍,繼續說道:


    這是資訊統合思念體對他們定下的暫時性稱呼。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因為至今為止,思念體就連起名的概念也沒有。


    正當我盒著筷子,思考起長門有希這個名字的含義時


    他們來自我們眼中的天頂方向。


    毫無起伏的聲音繼續補充道。


    所謂的天頂方向,我用筷子指著天花板,就是那邊?


    長門仿佛用心算計算著七位數乘算似的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那邊。


    她指著社團教室外麵,也就是群山所在的那個方向。這樣的話也隻能知道是北邊而已,不過反正那也是


    即使用電波望遠鏡也不可能看見的存在。從哪裏來什麽的也根本沒關係。對這種方位之類的問題感到在意的也就隻有陰陽師而已啦。比起這個


    長門,那幫混蛋該不會是打算又要像上次遭難那樣把我們困在異空間裏麵吧?


    現在暫時沒有那樣的征兆。


    一直向著斜後方舉著手臂的長門,把那隻手收了回來重新壓在書頁上:


    能夠跟我們進行語言聯係的裝置出現了,估計今後暫時會主要由她來跟我們進行物理性的接觸。


    那家夥嗎


    我回想起了那個叫周防九曜的女人的那副詭異模樣。雖然我也很想向那統合思念體抱怨幾句,不過我還是可以承認它製作人形生命體的品位的。長門、喜綠學姐,順便也算上朝倉吧,跟九曜相比自然是好太多了。


    長門平淡的說道:


    被稱呼為周防九曜的個體實行的單體攻擊就由我來防禦,我不會讓他加害你和涼宮春日的。


    這還真是比任何人說的話也要可靠啊。不過呢,長門


    然而在我開口之前,長門就已經作出了反應:


    朝比奈實玖瑠和古泉一樹也是。


    還有長門也是啊。


    麵對長門那固定在我臉上的雙眸,我也用有力的眼光作出了回應。


    雖然你好像總是沒有把自己計算在內,但是我卻不一樣,春日也不一樣。不管是九曜還是天蓋領域或是其他的什麽東西也好,我們也絕對不會容許他們加害於你的。畢竟老是受人保護也沒什麽意思嘛。雖然我能做的事可能比宇宙塵還要小,但即使如此也還是能幫得上一點忙的。


    長門無言地把視線放回到書本上,我也趁這個機會吃起中午飯來了。


    跟最初被她邀到公寓的708號房的時候完全不能相比。還真沒想到這種不存在任何話語的沉默會給我如此安心的感覺啊。


    下午的課已經全部上完,在班會結束行過師生禮之後,班主任岡部剛從教壇上走下來,同學們就一邊發出嘈雜聲一邊離開自己的座位。


    值日生以外的學生已經沒必要留在教室了,我也拿著書包站了起來,跟放學回家的穀口和國木田道別,然後正打算到社團教室去的時候,卻發現本來應該沒放什麽東西的書包突然變得異常沉重。


    回頭一看,隻見春日正伸出手來捏著我的書包。還真是了不起的指力。


    你給我等一下。


    依然坐在座位上的春日瞥了一眼我的耳朵:


    明天,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數學的小測驗?


    啊有這回事嗎?


    說起來,上個星期數學教師好像宣布過這麽一件事,可是既然我沒有記住,那就是他的宣傳力度不足啦。


    你果然是忘記了嗎。我早就猜到了。


    春日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


    就因為你老是這樣,光你一個人就會把我們sos團的團內標準分拉低了耶。考試什麽的隻要找對門路就可以要多少分有多少分,你就給我做好一點嘛。


    你該不是我的老媽吧?比起這個,你還是快點離開座位的好,免得給值日生添麻煩。


    你還這麽不緊不慢的?你啊,現在快拿出數學的教科書到這邊來。


    春日迅速站了起來,拉著我來到了教壇上。幾個值日生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完全沒有理會我和春日,隻是臉上露出的怪異笑容總讓我感到在意。


    春日把我的教科書搶了過去,然後隨手攤開在教壇上:


    這一頁,例題二是絕對會出的,你就給我好好記住。這邊的算式也是。這都是典型的問題,吉崎肯定會出的。板書呢?拿筆記給我看。


    麵對這接二連三的要求,我也隻好一一遵從了。


    這是怎麽回事?才隻記到一半而已?你後半節課在打瞌睡吧!


    那有什麽關係,你今天的古文課不也一樣睡了嗎?


    我是作出了睡了也沒關係的判斷才睡的耶,因為就算不聽也明白了嘛。可是你不明白吧?你聽著,你尤其是數理科最糟糕,能努力的就要努力才行。


    春日用我的活動鉛筆在教科書的問題上畫起了線:


    我就告訴你最低限度要掌握的問題,你就好好記住吧。但是可不能光記答案,因為測驗中會換個數字出題的。首先是這題和這題


    就這樣,我就站在教壇旁邊接受了春日的臨時補習。善解人意的值日生很識趣地無視了我們的存在,我們也一樣。總覺得這樣子很丟臉啊,在社團教室裏再說不是更好嗎?


    真是笨蛋。社團教室是用來進行社團活動的地方,不是為了學習而設,當然要好好區分開來嘛。要是在做有趣事情的時間幹一些無聊事的話,不就讓人掃興了嗎?


    春日很沒趣似的指出了預料會出現在測驗中的題目,還詳細地講述了解題法,直到我全部都做對才允許我離開教壇。


    嗯,就先這樣吧。


    她一邊轉著活動鉛筆一邊合上了教科書,要再過五分鍾的話,我的腦袋就要對超時勞動發出抗議的聲音了。現在值日生們已經打掃完教室,全班同學都已經完全消失了影蹤。


    要是你明天還拿個平均分以下的分數就要小心了,恐怕得動個外科手術。可以的話你最好一直記到期中考試。


    這就很難保證了,我哪有閑工夫去在意那麽遙遠的未來啊。我把寫滿了記號的可憐教科書塞進了書包,俯視著春日那放射出挑戰性光芒的威風凜凜的眼神。本打算要反駁她幾句的,可是卻說不出話來,隻好上下挪動著腦袋來加以掩飾。


    總之這樣你就可以混過明天了吧。要是連一半都解答不出來的話,我作為團長就要給你一個訓告處分了。到時候我就不得不專為你準備一套算術習題集了耶,你可別給我添麻煩啊。


    春日大步大步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書包:


    別愣在這裏,快走啊。實玖瑠她們已經等我們很久了。


    恐怕也沒有人比那三個人更有耐性等我們了吧,不過我本來就打算盡快到那裏去了。


    於是,我一邊追趕著快步如風的春日的肩膀上晃動的發絲,一邊心想:說老實話,我其實並沒有完全把明天的小測驗扔到了忘卻的世界裏,隻是打算到時候在數學課前的休息時間請國木田賜教一下就算了。


    現在隻不過是把這個計劃的時間和人物分別換成了今天和春日嗯,怎麽說呢?這種事恐怕是應該被分類到無關緊要的事情裏麵去的吧。


    盡管我邁開大步子,也還是花了十幾步才趕上了在走廊上帶頭的春日。


    健步如飛的春日就像平時一樣毫無意義地踩著威勢十足的步調,就好像聽到了打開貓糧罐頭聲音的三味線一樣,為了跟她那足足有自己身高一半長的步幅保持同步,我也不得不向腿部神經和肌肉發出全力運作的命令。


    所以我們一下子就來到了社團教室門前,春日連門也不敲一下就推門進去。在踏進裏麵一步的瞬間才終於停了下來。


    啊,涼宮同學,阿虛。


    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的朝比奈學姐不知為什麽並不是穿著女侍服,而是正常的學校製服。


    這位麵帶困惑的未來女孩以一種柔弱而不安的聲音說道:


    一直在等你們呢,本來還打算去叫你們來的。啊,那個,等的人並不是我,嗯


    因為春日站著沒動,我於是就伸長脖子從她那穿著水手服的肩膀上向室內望去。


    咕啊!


    忍不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長門在角落裏讀著書,古泉也坐在桌子旁麵露微笑,這都是日常見慣的風景,可是卻發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朝比條學姐轉身麵向著社團教室:


    各位久等了。因為茶杯不夠,所以連茶也沒辦法泡那個,在三十分鍾前就一個接一個地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社團教室裏已經完全超負荷了。


    根本不用確認他們的上衣顏色了,恐怕一定是跟一年前的我們有著同樣的感覺吧。怎麽說呢,用新鮮這個詞來形容大概也有點俗套了吧。


    那些一年級的男女新生們,已經擠滿了文藝社團教室的內部。


    其數量約為十名。


    全員都注視著我和春日,還露出了怪怪的笑容。


    在繃緊了似的空氣中,春日終於開口道:


    難道,是想入團的新生?


    在朝比奈學姐和古泉回答之前


    是的!


    男女混合的約十名新生就搶先一步喊了出來。


    聽了這些毫無來由地充滿了希望和青春感的唱和聲,我的嘴巴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不屬於和音的台詞:


    真夠麻煩的。


    星期一,早晨。


    因為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今天我的心情相當複雜。不過總不能把表情也弄成複雜型啦。畢竟春日有著如同萬能菜刀一般鋒利無比的強大直覺,搞不好她會曲解了我的想法然後轉個三百六十度最後變成了正確答案也說不定。


    最低限度也要戴個精神抖擻的麵具才行。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比我還早到學校的春日正睡眼惺忪地把臉貼在桌麵上。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因為上學路上的日常登山運動而感到疲累,想來可能是因為看深夜電影導致了睡眠不足之類的原因吧。


    這樣的話就正合我意啦。我一心祈求著渾身脫力的團長能睡個好覺,以盡量輕柔的動作坐下了自己的位子,輕輕把書包掛在桌子的旁邊。


    我一邊聽著背後的春日稍微抬起臉時產生的衣服和頭發的摩擦聲音,一邊望著還沒有被粉筆弄髒的黑板。


    直到預備鈴響起、班主任岡部快步走進來為止,我都一直沒有動過。


    要說睡眠不足的話,其實我也是一樣。就因為昨天又經曆了次久違的體驗,被一個有著奇怪身份的人帶到了某個非現實的地方,害我腦子出奇地清醒,很難入睡。


    同時我還戰戰兢兢地擔心著電話會不會在深夜裏響起來。


    大概就是這個緣故吧。


    在第二節的古文課上,我就開始昏昏欲睡了。這種幾乎無法回避的濃濃睡意,大概是來自那照耀著教室的春天陽光的吧。反正背後的春日也早就睡熟了,就算再增加一個睡眠學習的臨床實驗者也應該沒問題吧


    不行,睡魔還真是到了最頂峰了


    我毫無抵抗力地落入了短時間睡眠的魔掌中,而且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那是實際發生過的事的再現。


    是國中三年級生的某一天的回憶。


    要是十幾年都一直過著平平無奇而鬱悶無比的日常生活的話,有時候就會突然發現自己正在考慮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並因此而大吃一驚。


    比如說,會不會有哪個軍隊誤射出來的導彈從頭上落下來啦,掉下來的人工衛星會不會保持著燃燒的狀態落到日本的哪個地方啦,天上會不會落下一顆超大型隕石給世界造成未曾有的大恐慌啦等等之類的想法。實際上也並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感到絕望而渴望著大災禍的降臨,可是總會莫名其妙地自然冒出這種念頭。


    當我把這些是對身為同班同學兼朋友的佐佐木說出來的時候


    阿虛,那就是名為娛樂症侯群的典型症狀了。你一定是是讀多了漫畫和小說了吧。


    她浮現出一如既往的懇切微笑為我作出了解說。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詞語。所以我理所當然地向她提出了疑問。那到底是什麽?


    你沒聽說過也是很正常的。因為那是我剛才創造出來的詞語啦。


    以此為開場白,她繼續說道:


    現實中並不存在你所喜歡的電影、電視劇、小說和漫畫裏的東西。所以你就覺得很不滿了吧。存在於娛樂世界裏的主人公們,在某一天突然麵對著非現實的現象,感覺到不適,陷入了困難重重的境況中。在大多數場合,那些故事的主人公們都會憑著智慧、勇氣、隱藏的神秘力量、或者是無意中覺醒的能力來嚐試打破現狀。可是那些都完全是隻能在虛構的世界裏才可能發生的故事。正因為都是虛構的,所以它們才能作為娛樂而存在啊。要是電影、電視劇、小說和漫畫裏的世界是日常中隨處可見的東西,那就已經不能算是娛樂節目,而是紀錄片了。


    因為那種道理讓我有點似懂非懂,我就照直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佐佐木發出了嗬嗬的笑聲。


    也就是說,所謂的現實是有著實在的強固法則支持的東西啦。無論你怎麽去等,外星人也不會攻打過來,古代的邪神也不會從海底蘇醒過來。


    為什麽你會知道?難道說這個世界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嗎?至少巨大隕石撞上地球的可能性不會是零吧。


    你想說概率嗎?我說啊,阿虛。要是你擺出概率來說的話,那的確是沒有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啦。比如說


    佐佐木指著教室的牆壁:


    你用盡力氣向這堵牆猛衝過去,然後穿到了隔壁教室。這種事在概率上也並不是零啊。哎呀,看你樣子好像想說我怎麽可能穿過牆壁吧?可是並不是那樣啦。在量子力學的微觀世界裏,明明被電子絕對無法通過的絕緣體擋住,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被電子穿了過去而出現在別的地方,這種現象是經常會發生的,名字就叫做通道效果。如果以此為基礎考慮的話,構成你身體的元素說到底也是跟電子相同的粒子吧。所以能直接穿過這堵牆的概率也並不為零,就是這樣的道理。不過,假設你一秒鍾撞一次牆的話,就算你花上一百五十億年也恐怕不會成功。那個概率就是低到這種程度啦。那也就是說,即使稱之為不可能也沒有問題了吧?


    到底我們本來是要談些什麽的?聽佐佐木這樣子說下去,就會連自己想的東西也變得越發模糊起來,最後以一種被騙了的感覺結束對話,這也是常有的事了。


    佐佐木在她那端正的容貌上顯露出柔和的微笑,以認真的眼神看著我:


    而且呢,阿虛。假設你真的進人了非現實的故事世界空間,我也隻能這麽跟你說,到時候你能不能像虛構故事裏的主人公們那樣機緣巧合地應付過來,也是一個莫大的未知數。要問他們為什麽能運用智慧、勇氣、神秘力量和能力來打破逆境的話,那就是因為故事本身就是被製作成那樣子的緣故了。那麽你的製作者到底在哪裏呢?


    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簡直是無言以對。


    以上是從現在算起的兩年前的六月某目,置身於國中三年級生時代的我在教室裏跟佐佐木之間的對話。我跟佐佐木是在這一年的春天才以同班同學的身份認識的,但是彼此卻感覺意外投契,所以經常都在一起談一些有的沒的話題。把埃勒裏奎因的國名係列整套讀完的學生,據我所知就隻有佐佐木一個了。(注:埃勒裏奎因是兩位美國著名偵探小說家弗雷德裏克丹奈和曼弗雷德b李的筆名,兩位作者從1932年開始合作,創作出一係列獨具風格的偵探小說,其中大部分以埃勒裏奎因的筆名發表。國名係列是其最著名的一個係列。)順便一提,我完全沒有讀過。至於故事方麵,因為我經常聽佐佐木興致勃勃地在談話間提到,所以也知道了其中的大概內容。


    因為這一年我被硬是拉去參加了補習班,接受的也正好是跟佐佐木相同的指導課程,所以很快就變得親密到吃午飯時也經常在一起的程度。這麽說的話就應該可以大概想象到了吧?我


    基本上是屬於喜歡一邊讀漫畫雜誌一邊自個兒吃飯的類型,可是跟這家夥在一起的話卻可以毫無顧忌地吃下去。但是我和她除了學校和補習班以外就沒有發生其他關聯了。要問我是不是親密好友的話,恐怕我就會回答no吧。


    佐佐木從旁邊的座位探出身子,把手肘枕在了我的桌子上。閃閃發光的兩顆烏黑眼珠在端正的臉龐上也顯得尤為引人注目。要是她把那種兜來兜去的理論式腔調改一改的話,恐怕是會很受歡迎的吧。


    我嚐試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種說法還真有趣呢。


    佐佐木仿佛強忍著笑意似的說道。


    我真不明白,什麽受歡迎不受歡迎的,為什麽在人生中會被看作一個大問題呢。我隻希望自己在何時何地何處都能保持著理性和邏輯性。為了接受真正的現實,情緒化和感情化的思考活動也隻是一種礙事的雜質而已。感情這種東西隻能是阻礙人類自律進化之路的劣質遮蔽物,尤其是戀愛感情什麽的,簡直就是一種精神病啊。


    是這樣的嗎?


    以前呢,曾經有人這麽說過。因為其中包含著豐富的暗示意義,所以現在我還記得。你該不會是想說什麽沒有愛情就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之類的蠢話吧。


    我沉默了。我到底想說些什麽呢?


    隻要看野生動物就行了。它們之間的確是有一些看起來是百般愛護地養育著孩子的種類,但是那並不是源自於愛情。


    佐佐木歪了歪嘴角,那是一種偽惡式的微笑。看她好像希望我發問似的,我就照做了。


    那麽是源自於什麽?


    佐佐木說道:


    是源自於本能啦。


    接下來我就聽了她單方麵地講述著本能和感情到底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還是一體化的東西,還有如果是一體化的話能不能分離等等問題。不知什麽時候又發展到從修辭觀點來分析性善說和性惡說的差異的問題,這時侯,我的桌麵上出現了第三者的人影。原來是跟我們同班的美化委員岡本在給我們派發報誌願學校用的表格


    鈴聲輕柔地晌起。我聽到的隻是最後的尾聲而已。


    在回想起岡本的麵容前,我就醒了過來。我馬上確認了一下目前的所處地。這裏是北高的二年五班教室。不知不覺地就已經到了休息時間了。春日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之中,耳邊不斷傳來她那有節奏的輕微呼吸聲。


    竟然兩個人一起呼嚕大睡也沒有受到指責,這還真是少見,簡直接近奇跡了。如果是因為我們已經被頭腦清醒的教師列入了放棄教育名單的話嗯春日可能會覺得很高興吧,可是對學業並不盡如人意的我來說,這可不是值得由衷感到高興的輕鬆事態。


    畢竟我也是以升學為目標的,至少父母是這個打算。


    由於剛才把攤開來的教科書當作了安眠枕來睡覺,所以我就用手摸了摸臉,看看有沒有留下痕跡。就在這段時間裏,剛才做夢的內容就幾乎全部從記憶中脫落了。咦?怎麽我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句很重要的台詞呢?雖然我記得有佐佐木出現,但是卻無法清晰記起對話的內容。


    我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彈了一下。好痛。


    這就是現實,剛才的是夢。在嘴上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當然很容易,可是我偶爾必須認真確認一下如今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必須讓總是固執於消極的追憶之念的無意識清醒過來才行。


    佐佐木、九曜和橘京子她們雖然也算是現實,但是我現在所站的位置並不是那邊,而是這邊。也就是現在正在我身後睡得死死的團長大人這一邊啦。


    這是絕對不能忘記,也絕對不可能忘記的現實。


    如果萬一這種現實遭到破壞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它修複過來的,這就是我的意誌了。


    並不是因為有人告訴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任何人,畢竟我不想以跟自己身份不相符的正義使者和博愛主義者自居。所以,說到底這都是為了自己啦。


    我早就作出了這個決定,就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


    到了午休時間,春日從教室裏消失了,我就跟穀口和國木田拚起桌子,安然享受著吃午飯的時間。


    之所以總是跟老朋友混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我覺得在交友錄上記上新的名字感到麻煩。說白了,就是因為這兩人也算是比較合得來的朋友。事到如今也沒有要跟他們拉開距離的想法。關於這一點,我就希望向沒有好好換班的學校當局追究責任。所以我還是決定這一年裏也跟這兩個家夥一直保持著朋友關係啦。


    阿虛,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國木田一邊小心翼翼地從鮭魚肉上剝出魚皮,一邊若無其事地望向我。聽他問得這麽自然,我就馬上應道:


    什麽事?


    最近有沒有見到佐佐木?


    我差點就把嘴裏的梅幹連同梅核一起吞了下去。


    為什麽?


    難道須藤的同窗會聯絡網已經擴展到國木田這裏來了?


    不久前,應該說是四月初吧,國木田停下了筷子,我參加了補習班舉行的全國模擬考試,我就在那個考場裏見到她了。不過也沒有跟她搭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我呢。


    為什麽現在突然想起這些事來了?新學期已經開始了這麽多天了啊。


    因為模擬考試的結果昨天出來了,就是那記載著名次的東西。就在我找著自己名次的時候,卻先發現了她的名字。真不愧是她啊,總分比我高出很多呢。


    國木田再次動起了筷子:


    所以我就想,下一次我要拿個比她高的分數才行。這隻是暫時目標而已啦,也就是所謂的虛擬對手。我想佐佐木同學的排名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變化,所以隻要拿下比她更高的名次,就可以測定自己的實力了。我想阿虛的話可能會知道佐佐木同學的誌願校是哪裏,所以就問一問啦。


    不知道。


    這個話題還是盡快忽略過去的好,不然的話


    噢,這個我就不能裝作沒聽見啦。


    穀口麵露奸笑:


    你說佐佐木?就是那個啦,阿虛在國中時混得很親密的那個女人,沒錯吧?


    你看,這該死的嗅覺靈敏的家夥已經把誘餌連同釣鉤一起吞進去了。


    我馬上發動了拒否權,變身為無言教的忠實教徒,專心一誌地繼續吃著便當。穀口就像一隻好奇心滿載的貓一樣探出身來:


    那家夥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啊?


    是個可愛的女孩,而且頭腦還很靈活。要說奇怪的話也的確有點怪啦,嗯我總覺得那好像是有意識地把奇怪的一麵演繹出來似的。嗯,是個怪人。


    佐佐木也說你很怪啊,還真合配。


    是嗎?不過意義上應該是不同的吧。佐佐木同學對此是有所自覺的。可是我就算被指出來,自己也還是莫名其妙。不過,她非常了解自己。我覺得她是在了解的基礎上,把自己套在一個框框裏麵,然後就隨時注意著不讓自己從那個框框裏麵走出來。


    確實,從她的說話方式來看的確是有種四四方方的感覺。


    所以我就想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這樣子啦。因為佐佐木同學上的是一所高升學率的名校吧?那裏應該大部分都是男生啦。我就有點擔心,要是一直把自己套在框框裏麵的話,她會不會覺得很累。


    麵對看樣子也沒有多擔心的國木田,穀口把一塊花椰菜塞進了嘴裏:


    這個就已經超出了我的營業範圍啦。怪女人我已經受夠了。涼宮也是這樣,不,本來就跟涼宮就沒有關係。你們說啊,為什麽我總是跟可愛的女孩無緣呢?不過現在也升上二年級了,也許把目標鎖定在低年級生才是上策。可是也沒


    有什麽關聯點啊,到夏天之前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麵對那不知為何從中途開始連珠炮地說起話來的穀口,我最多也就隻能跟他說一句你想怎樣就怎樣了。可是昨天才跟佐佐木見過麵,還同時跟三隻異常的烏鴉進行了一次奇怪會合的我,卻在中途失去了食欲。國木田和佐佐木有這種意外的關聯毫無疑問是一種偶然,但是在這麽巧合的時刻聽到佐佐木的名字,也就讓人不得不產生這恐怕是代表了某種預兆的非科學想法了。就好像編寫故事綱要的誰在告訴我別忘了這個似的,有一種極其不自然的異樣感。


    是警告嗎?根據昨天的情況來看,先不說佐佐木,即使是藤原和橘京子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威壓和威脅的感覺。九曜也是。那家夥雖然總是給入一種詭異的感覺,可是我們也有長門在,而且連喜綠學姐也出差到店裏來了。所以我才能安下心來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


    仔細想想吧,我們sos團不管怎麽說也是團結一致的。可是,他們那邊卻並非如此。看樣子也沒有古泉那麽強的團結心的超能力者,比朝比奈學姐(大)更以自我為中心的未來人,仿佛完全不懂地球禮儀的新登場外星人連係這三者之間的關係看上去實在是太脆弱了。而且他們雖然想把佐佐木抬上神壇,可是佐佐木本人卻並沒有合作的意願。


    想要對抗我們這邊正處於無敵狀態的春日的話,還是顯得有點演員不足了吧。他們應該再多找點人來才對,現在簡直就是不上不下的狀態。到底在想些什麽啊?要是以為光靠橘京子那種程度的說服力,就能像對付根基鬆動的政治家一樣把我撼動的話,那還真是太小瞧我了。


    就好像明明睡眠充足卻反而因為睡過頭而頭痛不已的早上一樣,我一邊懷著某種不舒服的感覺,一邊重新開始了咀嚼便當的動作。


    穀口的話題已經轉移到了一年級新生中有多少aaa級美女的問題上,不過那已經超出我的興趣範圍了。反正也不可能會出現希望加人sos團的人啦。


    畢竟涼宮春日和sos團的英雄事跡已經遠遠地傳到了近鄰地區的一般人耳中了嘛。這也是聽佐佐木說的。


    當天放學後,我和春日在剛開完班會的岡部走下教壇的同一時刻站起了身子,馬上離開了教室。


    我本來還以為她和往常一樣要到社團教室去,可是


    阿虛,你先去吧。我有個地方要去一趟。


    春日把書包搭在肩上,踩著比投擲出去的溜石餅更輕盈圓滑的步伐,一溜煙地跑走了。(注:溜石餅是蘇格蘭的一種冰上擲石遊戲中使用的道具。)


    該不會是她比穀口更眼尖,搶先發現了aaa級的一年級生,現在又跑去把那個人綁架回來吧?不過如果是那樣也沒辦法了,隻能由得春日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已經早就培養出這種豁達的胸襟了。


    於是,我就決定悠哉遊哉地慢慢向社團活動樓走去。


    加入了運動社團的一年級生似乎已經開始活動了,操場上也隨處可以看見去年為止還是屬於老三年級生的學年校服顏色,在走廊也經常可以碰到,這種感覺還真新鮮。雖然新鮮這種說法實在俗套得要命,可是也沒有其他的表現方式啦。


    如果有人來加入文藝部的話,長門也可以稍微擺出學姐架子,那也不錯啦。她畢竟是一個每年恐怕要讀破三百冊的地球產書本愛好者兼外星人製造裝置,就算有了後輩,也很難想象日常性地展開著透明防護罩的長門會感到高興。不過比起一個人默不作聲地自己找要讀的書,還是多一個可以交換讀書感想的同伴更好吧,到時侯就可以互相交換買回來的書,那就方便多了。畢竟我不具備那種對讀完的書作出評論和互相交換意見的能力,說起來我雖然向她借過書,可從來沒試過借書給她啊。幹脆找個紀念日送一張圖書卡之類的給她算了。


    來到了社團教室前的我,每次都不會省略掉敲門確認裏麵有沒有人這個步驟。這次完全沒有反應。我馬上打開門,發現裏麵是一個無人的空間,我竟然是第一個到,還真是少見。


    我把書包扔到桌子上,坐到了折疊椅上。在感覺到一絲寂寥的同時,我就開始思索著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然後又馬上醒悟過來。


    對了,就是因為那無論何時都可以看到身影的、隻能認為是常駐在這裏的長門,現在卻不見了影蹤。


    不過那家夥也有可能因為擔當值日生或者開班會而拖延了時間啦。也有可能是到電腦研去幫忙了。


    在等待其他四人的期間,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似乎是長門讀開的那本硬皮書,隨便看了看打開的那一頁書的文字。看來講的是關於一個永久地尋找著歸處的裝置的故事。


    僵硬了幾秒鍾之後,春日馬上下達了命令,把除了朝比奈學姐和長門以外的全部人都趕到走廊上。理由很簡單


    實玖瑠,總之你就先換衣服吧。當然是女侍服啦。旗袍的話雖然有點不服氣,不過可能不合你的尺寸。真是可惜。沒關係,以後我會為你準備的,你就忍耐一下吧。


    咦,現在就要換嗎?


    朝比奈學姐戰戰兢兢地抱緊了自己水手服的兩肩,看到有男有女的一年級生們老實又聽話地走出社團教室的樣子:


    嗚嗚


    隻好像隻小鸚鵡似的側起了腦袋。春日立刻向她揮起手指:


    實玖瑠,你是sos團的什麽?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現在我來確認一下,你說一次給我聽聽。


    嗯那個,我是?咦?我是什麽?


    相對於毫無自信地抬頭看著春日的朝比奈學姐,這位對自己的信心甚至遠遠超過了新興宗教教祖的傲岸不遜遭天譴的團長,用手指戳著小動物般的三年級生的鼻尖高聲宣言道:


    是吉祥物啦,吉祥物。實玖瑠必須是萌類角色才行。當然,並不僅僅是這樣而已啦,不過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萌的要素。這種基礎性問題如果不先定位好的話就會影響到上層架構的。所以臨時入社活動的時候也是這樣吧?作為一個讓人容易明白的標誌,你在這裏就必須是女侍才行。否則的話,新來的侯補團員也會感到迷惑吧。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嗯嗯,我可以給你打保票哦。實玖瑠就是有這樣的天性和才能,你就多一點自信,好好體現出你的侍女角色吧。知道沒有?


    春日向我們露出了很容易猜到她內心企圖的笑容:


    你們等一下吧,可不能讓他們回去啊。接下來我就要進行sos團的說明會,有人膽敢逃亡的話,你們大可不必客氣,馬上給我打下麻醉針綁起來。


    說完,她就關上了門。


    從化作了遮擋板的門扉裏麵,傳來了生動的衣服磨擦聲和哇呀啊啊,嗚嗚?涼宮同學好癢哇啊嗚哈這些朝比奈學姐的半哭半笑卻極具刺激性的聲音,我和古泉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隻好轉而觀察起在走廊上愣愣地站著的一年級新生們來了。


    本來他們趁現在逃走就好了,可是十名有餘的一年級生們卻全都亮起了充滿好奇和期待的眼光,按照春日的吩咐一直在這裏等著。我數了一下,發現總共有十一人,由七名男生和四名女生構成。那畫有綠色線條的上衣嶄新程度,很顯然地證明了他們當上高中生還不足一個月。


    是不是先跟他們說些什麽比較好呢?也就是作為人生的前輩,給他們一些忠告之類的。


    我看了看古泉,這位有著百分百名譽職稱的副團長帥哥,依然在那裏泰然自若地擺出了日常式的輕鬆微笑。從他那放射出遊刃有餘之色的眼神和鬆弛的表情來看,這些人裏麵似乎並沒有混進古泉那一類人。也就是說,這是在任何學校的社團活動中都可以看見的日常光景入社申請者參觀社團教室活動的其中一個環節嗎?然而sos團既不是被校方認


    可的團體,也不會進行什麽正常的社團活動。這幫家夥到底知不知道的啊?


    他們應該都是知道才來的人吧。


    古泉在我的耳邊細語道。


    在我所知道的範圍內。在這裏的各位年輕人並沒有別的用意,很明顯,他們全都衷心地盼望著作為一名團員加入sos團。至少這裏西並沒有混入任何超能力者、外星人或者時間旅行者。


    既然你說得這麽肯定,一定是有根據的吧。現在橘京子、未來人小子和周防九曜什麽的都出現了,就算那幫家夥的同伴潛入了北高企圖滲透到sos團裏來,也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


    我已經調查過所有新生的身份背景了。


    古泉若無其事地說道。


    更不可能是橘京子她們派來這裏的人啦,畢竟我們機關已經布下監視網了啊。另外,如果有九曜小姐那邊的外星人裝置存在的話,長門同學也不可能沒有反應吧。如果混入了未來人的話,那就更是最好不過了,我們可以把那個人抓起來問清意圖所在。不過很可惜,集中在這裏的各位之中並不存在有可能是未來人的人。


    古泉保持著那愉快的眼神和微笑,輕輕地向十餘名新生們瞥了一眼。


    目前並沒有存在問題的人,要說還有什麽殘留問題的話


    壓得更低的古泉式耳語,恐怕就隻有我一個人能聽見了吧。


    就隻會發生在涼宮同學承認為團員的人身上了。因為她肯定不會毫無根據地把全員都納入我們的行列,所以問題就在於她選擇誰,以及用什麽方式來選擇。如果能留下一個人的話就已經算好了吧。雖然對純粹一心地希望跟我們一起玩的一年級生們身為普通人的他們來說,這的確是有點可憐啦。


    如果有門外漢要主動跳進獅子籠裏來的話,我當然也會出於人道加以阻止。可是如果來不及的話,你們可別怨我啊。


    我側眼觀察了一下,隻見這群不足一打的一年級生們在外表上並沒有什麽特別。之所以看上去有點稚氣,恐怕是因為他們直到上個月為止都是國中生的緣故吧。其中既有掩飾羞澀似的笑著的家夥也有悄悄說話悄悄笑的女生二人組。不知為什麽,我尤其覺得女生們的視線就好像在評定我和古泉的外貌似的,這難道是我無意識中的劣等感導致的錯覺嗎?


    正當我默然地呆站著的時候


    好,各位久等了!


    門扉以讓人誤以為是熱風的猛烈氣勢打了開來,春日注的招著手催促我們進去。


    大家可以進來了。另外,阿虛,因為椅子不夠,你就從別的地方借來吧。到電腦研或者其他社團教室的話就應該會有的啦。


    看來她是打算一直把我當成雜工使喚了。


    什麽嘛。別愣在這裏,快點去啦!那邊的一年級新生們,請進來裏麵吧!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快,進來吧!


    春日利落地進行著各種抽象性的指示。


    我也去幫忙吧。要拿十個人的椅子的話,恐怕走一趟是拿不完的。


    古泉把脊背從靠著的牆壁上移開,我也隻好無可奈何地向春日點了點頭,同時迅速用眼睛掃視了一下室內。


    朝比奈學姐的女侍裝身姿正站在桌子旁,大概是因為室內的男女比例發生了暫時性逆轉的關係吧,她就像害羞的名門小姐似的紅起了臉,緊張地縮起了肩膀。另一方麵,長門則完全沒有改變過自身的位置情報和運動能量狀態。


    我和古泉在社團活動樓裏不停地到處拍門,好不容易才湊夠了每人一張椅子。回去一看,隻見一年級生們就好像被檢閱似的排成了一列橫隊。


    春日在團長席上挺起胸膛;長門坐在固定位置;朝比奈學姐無所適從似的呆站在一旁,在看到我的臉之後,露出了明顯的放心表情。平常人口密度偏低的文藝社團教室,如今塞進了比平時多三倍的人,所以一眼看上去就會覺得很不自然。就算不是朝比奈學姐也恐怕會覺得不安吧。


    我就跟古泉一起把折疊椅放置在桌子外周。正當我想要對直站在那裏的一年級生們說句帥氣點的話時


    全體坐下。請坐吧。


    卻馬上就被團長搶走了機會。


    十餘名一年級生剛開始都各自相讓,不一會兒就自然而然地隨意坐了下來,看到他們都坐好了。古泉就把椅子移動到牆邊,擺出一副考試監督官助手似的架子坐到了椅子上。正當我也想這麽做的時候,卻發現身邊並沒有我要坐的那張折疊椅。


    咦?


    本來社團教室裏的折疊椅是每個團員一張再加上來客用的一張,然後加上剛才借來的十張椅子,應該是正好足夠入團誌願者的一年級生們和我們坐的啊。為什麽會不夠?我又重新數了一次人數。


    一年級生合計是嗯?十二人?我數錯了嗎?在走廊裏的時候應該是十一人的啊,男生七名,女生五名。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也難以判斷出到底數漏了誰。既覺得全員都在這裏,同樣也覺得就算沒有了誰我也察覺不出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的瞬間映像記憶力很差。


    沒辦法,我就隻好在這裏愣站了。這時候,朝比奈學姐又慌了起來:


    啊,啊茶杯不夠,那個我還想泡茶呢怎麽辦


    到食堂去偷些塑料製的杯子來也不是不行,可是給來參觀社團活動的新生泡茶這種行為到底是合理還是不合理呢?正當我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


    櫥櫃裏放有紙杯,用那個就行了。


    春日作出了結論,朝比奈學姐趕忙拿出一筒被封裝好的紙杯,又慌張地說道:


    啊啊!對不起,水不夠用,要去打水才行


    阿虛,水。用最高速度。


    接到春日大人下賜的尊貴命令,我隻好拚命擠出不滿的神色,雙手各拿個水壺跑出去。


    當我氣喘籲籲地跑回來的時候,迎接我的隻有朝比奈學姐那充滿歉疚卻也讓人感到高興的、謝謝你,阿虛這麽一句慰勞之言。不過,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這以打為單位的一年級生們就注視著身穿女侍裝的朝比奈學姐把水壺放到爐子上的身影。


    春日自豪地說道:


    就是這樣啦。我們團裏有著優秀的跑腿和女侍,你們可以到全國各地去看,有可愛女侍免費為人泡茶的團,就隻有這裏了。


    啊,嗯,是的朝比奈學姐害羞地說道。


    噢噢!一年生們叫了起來。


    你們是傻瓜嗎?這可不是值得佩服的問題。而且這裏不是好奇的人該來的地方啊。


    而且呢,春日裝作很了不起似的,以燦爛的笑容說道,實玖瑠的泡茶技術還在日漸精進,上次喝的團茶有一種怪怪的味道,真得很有趣。而且名字我也很喜歡。


    啊啊,那個是的,那是我的信心之作。太好啦。朝比奈學姐像是被稱讚的忠犬似的喜形於色。


    噢噢!一年生們又叫了起來。


    不,我說,你們別噢噢了好不好。這是應該馬上轉身逃跑的時候。因為那種什麽茶有一種藥的味道,怎麽說呢,盡管有朝比奈學姐的印象加分,那也是很難勉強給它打上高分的東西,除了習慣一口氣喝光的春日之外,實在不敢推薦給其他人。幾乎可以用來玩懲罰遊戲了。


    當朝比奈學姐高高興興地準備著茶水的時候,長門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角落裏繼續讀她的書,古泉則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監察員,我就隻得像個門神似的一邊靠著門板,一邊聽著春日的演說。


    好了,各位。你們有加入我們sos團的意思,實在是很有毅力。雖然因為學生會那邊諸多阻撓害我們無法大力宣傳,但是我早就知道,充滿毅力的一年級生是絕對會出現的。嗯,沒錯,最重要的是主動地來這裏。說真的,我


    也到過一年級生裏麵轉過幾圈。但是看上去每個一年級生都好像沒分別,不過!你們現在已經比不在這裏的那些一年級生優秀了。對於這一點你們可以充滿自信,我可以給你們保證。不過,光是這樣還是不夠的。我這個團,是跟那些隨處可見的社團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團員也必須有個界線。對了!你們應該是在充分理解了sos團是幹什麽的地方之後才來這裏的吧?


    被這樣的疑問形式問到的話,恐怕也是很頭疼的事吧。畢竟這個問題就連我自己也不怎麽清楚嘛。


    你們有什麽想問的?春日總結道。


    可以說是果然不出所料吧,在一年級生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短發男孩舉起了手:


    我有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我其實是不知道幹什麽的啦。隻是覺得很有趣,所以就來了。因為在國中的時侯我就聽說這裏有個奇怪的社團,一來到北高之後。發現竟然真的有,所以就忍不住跑來了。雖然我的動機有點奇怪,不過是不是這樣子也沒關係呢?


    春日馬上站了起來,一邊向那個男生報以充滿慈愛的微笑一邊走近了他。


    好,你就到此為止。


    啊?


    她一把抓起了一時愣住的少年衣領,以小型起重機般的力量拖著他走,打開門一直來到走廊上,才終於放開了他。


    很可惜,你在入團考試的第一階段沒有合格,辛苦你了。請你重新磨煉一下實力之後再來吧。


    把那可憐的一年級男生關在門外,春日就轉過了身來:


    哼哼,你們可不能小看我哦。我呀,作為sos團的團長,是背負著讓世界變得更熱鬧的義務的。就算說除此之外的事完全沒考慮過也不是嚇唬人。所以即便是新團員,我也沒有讓步的打算。這種問題如果不是逐年進化的話就會馬上腐敗潰爛的。


    呆愣這的人並不僅僅是朝比奈學姐一個,還包括我和全體一年級生,到底入團考試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這些一年級生?還真是夠倒黴的,竟然還沒有時間品嚐朝比奈學姐泡的茶雖然是紙杯就馬上被驅逐出境了。


    我先說明了,我對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首先庸俗話題和模仿動作之類的一律辭退。總之做些極端的事來逗人發笑的行為全都不能通過。要用談話來決勝負,也就是自由對談了。我想啊,本來人的發笑原理就是――


    為什麽我們非要在這裏聽春日說這些關於笑的理論不可?


    春日。


    因為副團長以下的團員在這種時候完全不起作用,所以結果還是隻能由我來說了。


    現在是怎麽回事?剛才那個人不是太無辜了嗎?所謂的入團考試是什麽樣的東西?難道說了你不愛聽的話就馬上出局嗎?


    我才沒有那麽自以為是呢。我是想聽到他們那充滿幹勁和氣魄的話。回答問題是很簡單的事情,隻要配合難度來運用腦袋就行了嘛。能體現出水平的是提出問題的一方。


    你的意思就是說,剛才的那個,我用手指著門板說道,那樣的問題就是低水平的問題了?


    老實說的話,就是這麽回事。


    春日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團長席,裝出一種溫柔的高年級大姐姐一樣的笑容,掃視了一下已經少了一人的一年級生們,說道:


    那麽,還有什麽問題?


    不必多說,自然是沒有一個人開口了。


    也許是已經徹底畏縮起來了吧,直到朝比奈學姐泡的茶分派到每一個人手中的時候,一年級生們都很局促似的默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說話的人就隻有春日一個,她就像一個講述著真田十勇士的戰鬥事跡的說書先生一樣,正有聲有色地演講著sos團結成以來的曆史。因為裏麵還加入了相當的誇張成分,所以聽一半信一半就好了。


    因為少了一個人的關係,我就把空出來的椅子拉了過來,在古泉的身邊坐下。不發一言的副團長似乎正麵露微笑的對合計十一人果然還是十一人嗎的一年級生進行著容姿鑒定。我也學學他算了。反正春日似乎覺得沒必要作自我介紹,根本沒有問過任何人的名字,也沒有問班級和出身中學。正當我想要根據容貌來給他們起個綽號而開始觀察的時侯,視線就很自然地停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我先辯解一下,我真的是沒有任何不良企圖和想法,那是一個女生。


    在傾聽春日的獨角戲的一年級生當中,隻有那個女生顯露出遊刃有餘的表情。


    聽到棒球大會上連續打出本壘打,她發出了低聲的歡呼;聽了孤島殺人事件,她就捂住了嘴巴,聽到解決篇後又恢複了笑容;聽了跟電腦研進行的誇張遊戲對決,她不斷地點頭;聽了阪中家的寵物故事,她又露出了微笑。


    還真是個反應天真純樸的一年級生。


    從頭的位置開始計算,身高大約跟長門差不多,體重大概會比長門輕吧。發質似乎是電發後沒有用電吹風似的卷發感覺,如同微笑標誌般彎起來的發夾斜斜地夾在上麵,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特征記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製服的尺寸不合身,仔細一看的話就讓人感覺衣服有點寬鬆,似乎一點也不靈活。


    而我越看越在潛意識中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少女。可是,同時我也有著絕對從來沒見過她的確信。不僅限於比我小一年的女生,就連存在過類似的人的曆史也不曾有過。我在腦海裏反複地進行著照片合成,可是無論我怎麽把那個女孩的頭發變成直發、怎麽延長、怎麽縮短也好,還是沒有印象。難道她是誰的妹妹,所以麵相有點像哥哥?可是也完全對那個哥哥沒有頭緒,就好像熱辣辣的豆腐卡在喉嚨裏一樣焦躁難耐。


    我想自己的視線應該是很沒禮貌的吧,可是那個女孩卻沒有發現,隻是一直熱心地聽著春日的獨角戲。她的表情變來變去,看著真得很有趣。那是一個無論是什麽謊話都會信以為、能讓演說者感到興奮和滿足的模範聽眾般的少女。


    就是這樣,我們sos團就打破了學生會長狠毒計劃,讓文藝社得以存續下去。不過,他們一定是跟特攝英雄節目中的壞角色一樣不懂的吸取教訓,還會向我們伸出肮髒的魔爪,可是最先迎來最終回的一定是他們。sos團和我是絕對不會在半路倒下的,至今為止是這樣,而且,沒錯!從今以後也不會有變!


    似乎那是收尾台詞了,春日舉起了一隻手,停頓了好一會兒。


    正當我想著該把已經變涼了的茶杯放到哪裏去而四處張望的時侯,春日不知怎的向我投來了奇怪的視線,後來還不住地向我眨眼。那下巴一張一合的動作到底是哪門子的暗號啊?


    就在我苦惱於如何應對春日那難解的視線信號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拍掌聲傳進了我的耳朵。從那可以稱之為小型的手掌上拍出來的音量也並不大,而那雙手的主人正是我剛才一直注意的一年級女生。


    在那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的少女帶動下,其他的一年級生也馬上醒悟了過來似的開始了盛大的鼓掌,左右張望的朝比奈學姐也慌忙跟著鼓起掌來了。


    春日很滿足似的點了點頭,同時順便向我投來了責難的眼神。這都怪你沒有事先安排好啦,那種事當然是應該在事前說明的嘛。


    春日嗖地舉起手來製止了掌聲:


    嗯,就是這麽回事啦。現在sos團的總論你們都應該記住了吧。本來的話我是打算接著進行入團考試的第二關的,不過考慮到你們也需要準備一下,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有誌氣的人請明天再來,以上!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說出這句話的春日戴著的臂章上並不是寫著團長,而是考官。


    好了,解散!


    在一年級生們快步離去之後,春日就哼著曲子打開電腦


    ,一邊向外界散播著心情特好的氣氛,一邊嗒嗒嗒地按起了鼠標。


    因為我和古泉先是分頭把借來的折疊椅還了回去,所以當我向春日搭話的時候,她的電腦操作已經進入正軌了。


    你到底打算幹什麽?


    我一邊打開印有我的標誌的的熟悉椅子,一邊向著春日那有節奏的晃動著的戴發箍的腦袋發問道。


    向我瞥了一眼的春日卻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實在讓人惱火。


    現在那些想要入團的一年級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這裏,可是你的態度根本就沒有任何促進他們入團的效果啊?我看他們可能已經不會再來了。


    也許吧。


    春日一邊以輕快的指法在鍵盤上打著字,一邊說道:


    如果結果是那樣的話我也無所謂了。如果光是這樣就氣餒的話,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團員。我隻希望找一些有幹勁的人。不過隻是空有幹勁也不行,必須是能通過我所有入團考試的一年級生才可以。跨欄賽跑的跑道不僅很長,而且障礙物的高度也很高。反正我們sos團還沒有人才緊缺到要收留那些來看熱鬧的凡人嘛。


    其實這個組織在校內的存在意義完全等於零,而且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缺乏人才這回事。即使從學生會的角度來說,恐怕也不希望一年級生中出現新的祭神供品般的犧牲者吧。而且大量增加這個房間的容納人口是我堅決希望避免的狀況。畢竟朝比奈學姐的茶可不是無限的啊。畢竟準備足夠的水壺和熱水瓶就已經是一件很花工夫的事了。


    我說啊,你真的打算招收新的團員嗎?


    我向著接過了朝比奈學姐新泡的茶舒了一口氣的春日說道。


    長門、朝比奈學姐、還有古泉,其實都是被你硬拉進來的。所以我說你啊,在剛進來這所高校的一年級新生裏麵,到底有沒有能激起你綁架欲望的學生啊?


    休息時間的校內巡回應該現在也還在實施才對,畢竟她很少會留在教室裏嘛。


    完全沒有。


    春日以斷定的語氣回答道。


    至少我沒有看到適合作為吉祥物的角色,不過我想應該也會有具備一些另類屬性的人吧。而且還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讓人眼前一亮的那一類啊。並非指那些隨處可見的家夥,而是具備完全新種的獨創個性的人!況且呢,如果全都是那些平平無奇的家夥,就太沒趣了吧?全都遵循著某個固定方向的話,不就會有很多重複了嗎?戴眼鏡的圖書委員就內向文靜,短頭發的活潑女孩就參加運動社團什麽的,那樣就太沉悶了嘛。


    那不是很好嗎?總比搞不好成了性格古怪的人格缺陷者要好啊。我可是隨便什麽人都歡迎的。


    那樣的人啊,我完全就沒有興趣。雖然人類性格的多樣化組合可以有無限多個,可是在進行那種組合之前應該還有別的問題要考慮吧。這簡直就是人類想象力正隨著曆史的發展而逐步發生劣化的證據了啊!


    那種問題根本就輪不到你來操心吧。這根本就不像當初把朝比奈學姐拉到這裏來的你說的話。


    實玖瑠不是獨一無二的人才嗎?所以當然就沒問題啦。


    而且啊,就算你這麽說,人類至今為止也這樣子活過來了,以後也肯定會有辦法活下去的啦,總比莫名其妙地過度發揮想象力到頭來卻把地球轟飛了要好上無數倍。


    春日仿佛要把茶杯的邊緣咬下來似的豎起了牙齒:


    我想尋找一些更有新意、更奇特一點的人啊!最好是跟我想法相反的、能給我們注入新鮮空氣的一年級生。就是為了正確調查到這些特征,我才想到要實施入團考試的。我看可能要采用淘汰方式了。否則的話,在見麵的瞬間我就應該能感覺到哪一個是有著特殊精神構造的人啦。


    春日放下了茶杯,又重新把手放回到鼠標上。


    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入團考試問題的筆試試卷。昨天夜裏我也是在做這個啦。我一直都向著必定會來臨的未來邁出自己的步子!阿虛,古時候的人說的對,我們就是應該借鑒他人,改正自己。也就是說並不是往下看,而是要抬頭看伸手夠不著的高處。人如果沒有自己必須到那裏去的決心的話,就隻會一直墮落下去而已而!


    這些聽得人耳朵都生老繭的說教你就對著馬耳朵慢慢說好了,而且過於接近太陽的伊卡魯斯就是因為這種行為才墜地而死的。我就覺得任何事情都最後是適可而止,常言道吃飯應吃八分飽嘛。(注:在希臘神話中,伊卡魯斯是最聰慧的藝術家兼工匠的第達羅斯之子,傳說第達羅斯以羽毛、線和蠟為他黏製了一對翅膀用以在空中飛翔,伊卡魯斯因為得意忘形而飛得過於接近太陽,結果被高熱融掉翅膀上的蠟,墜地身亡。)


    朝比奈學姐眼尖地發現了被我喝空的茶杯,馬上就拿著茶壺跑過來了。


    這位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女侍的朝比奈學姐,要是在咖啡店裏打工的話恐怕時薪會直線暴增吧。我實在無法抑製自己的這種想象。說起來,她在現代的活動資金到底是怎麽來的?果然是未來人那邊發的補貼嗎?


    因為室內的人口減少了,社團教室也恢複了原樣,我也總算能過得舒適一點。除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改變自己讀書姿態的長門和剛大鬧了一場的春日之外,其他的團員都在這種鬆弛的氣氛中回到了平時的位置上。


    跟我麵對麵坐著的古泉又把新出的桌麵遊戲擺上了桌子:


    來一局怎麽樣?


    看來這是名叫連珠的古典遊戲。反正在這裏也是閑著,我就把這個當作頭腦體操,陪你玩玩吧。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訴我規則。


    這就跟五子棋差不多,隻要記住規則的話就很簡單了。


    我就照著古泉所說,一邊往棋盤上放棋子,一邊在實戰中讓他教會了我大概的玩法。


    我們就這樣下棋下到離校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能對著古泉連戰連勝了。也不知道是我學東西容易掌握訣竅,還是單純隻是古泉差勁,不管怎樣,這種對學業完全沒有影響的消閑活動持續了一段時間。到了傍晚時分,在長門把書合上的瞬間,一向以她的這個動作作為結束信號的sos團就宣告業務時間到此為止,我們三三五五地站起身子,等朝比奈學姐換好衣服之後就離開了學校。


    明天到底會有多少個一年級生來第二次敲響這個社團教室的門呢


    社團教室裏一直都沒有人來。先不說跑到別處去的春日吧,長門是很少會這麽晚還沒來的。難道是去了電腦研那邊了嗎?古泉畢竟是進了特別升學加強班,到了二年級自然在各方麵都要多花一些工夫了。他還真是進了一個麻煩的班啊。據說九班的班主任是一個注重提高學生的學力更甚於教育的人,這種傳聞也傳到了我的耳中。古泉似乎也在認真考慮著升學的問題。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轉進那種連氣也透不過來的班去吧。本來如果依靠機關的安排的話,恐怕他想到哪一所喜歡的大學也應該不成問題的吧。不過春日的升學目標大概也就等於那家夥的目標啦。至於我嘛,那麽遙遠的事情當然就隻能等到時侯再算了。一年半之後的我大概也就會知道自己能達到什麽程度了吧。如果以正常方式應試的話,我和古泉考進同一所最高學府的概率恐怕就比蟻洞還要小吧。至於春日唔,那我可管不著。就隨便她到一個能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去好了。


    正當我漫不經心地讀著長門的書的時候,能把這個煞風景的房間一下子渲染為五彩世界的人終於來到了。


    啊,阿虛。


    會走路的負離子生成器――朝比奈學姐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就像回到了巢裏的小花鼠放下剛撿回來的胡桃似的放下了書包:


    我還以為今天遲了一點,沒想到其他人原來還沒有來


    呀,真是少見。涼宮同學呢?


    剛下課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不過現在又是春天,也許是突然有了胡亂地大跑幾圈的衝動了吧。就像在冬天裏積蓄開花力量的花朵一樣,又或者像山茶花的種子一樣。想要到處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體會,因為今年的冬天讓我感覺特別的漫長。為了讓朝比奈學姐能盡快換衣服,我馬上站起了身子,可是在剛邁出步子的位置上又回過了頭來:朝比奈學姐。


    嗯?


    向著掛在衣架上的女侍服伸出雙手,一臉不可思議地注視著我的朝比奈學姐的眼眸,實在是純潔無比。雖然我不想讓這雙眼眸的透明感蒙上陰影,可是在意的事畢竟還是很在意。而且單獨兩人的狀況也很少會有,所以我還是問了出來:


    關於二月份遇到的那個未來人


    也許是從我的語調中感覺到什麽了吧,朝比奈學姐放開了握住衣服的手:嗯,我記得。


    換上了認真的表情。我一邊挑選詞句一邊說道:


    那家夥的企圖到底是什麽?也就是來到過去的目的啦。看樣子也並不像是為了觀察春日而來的,我真的猜不透他。


    我一邊說一邊有一種煩惱的感覺。現在如果我把那名叫藤原的未來人又來了的事情說出來的話,是不是也沒有問題?關於他自稱藤原的事,以及佐佐木的事,哪一個是既定事項?到底該不該說?


    嗯


    朝比奈學姐把手指按在嘴唇上:那個人的目的是那個,我並沒有被告知。嗯,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是為了幹壞事才來到這裏的。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上麵既然沒有下達任何指令,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似乎真的很難說話,恐怕是因為她在盡量不觸碰那些禁止事項吧。


    我一邊回想起朝比奈學姐(大)的側臉一邊說道:那家夥是不是來自和這裏和我們的時代相連續的未來呢?


    我最在意的問題就是這個了。


    應該毫無疑問是相連的。


    朝比條學姐一邊歸納自己的想法一邊說道:那個人也跟我一樣那個,是以同一個方式來到這個時代的。以tpdd進行的時間移動這個,因為會在時間平麵上留下痕跡


    這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咦?這件事,明明是禁止事項我卻竟然可以說出來。為什麽?


    雖然我也想問,但又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好象明白其中原因。


    朝比奈學姐,tpdd是什麽的略稱,可以說出來麽?


    timeiroyeddevice咦?


    朝比奈學姐驚訝地用手按著嘴唇,同時瞪大了眼睛。


    騙人明明是禁則啊。


    那是我已經知道的詞語。因為在四年前的七夕那天,我已經從朝比奈學姐(大)的口中聽說了。一定是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變成不是ng關鍵字了吧。


    裏麵好像包括一些很危險的單詞,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那是我們在跨越時間平麵的時候


    我看見朝比奈學姐的嘴巴一張一合地動著,心想她到底在模仿什麽魚的動作。這時候


    不行,說不出來。看來並不是所有的禁則都被解除了。


    那反而是一個安心的聲音。不過我也有同樣的感想。要是知道太多超越人類智慧的知識的話,肯定就不會有好下場。要是一不小心聽到了足以動搖國家根基的重要機密的話,那一類家夥基本上都會被殺人滅口或者被國際通緝,這已經是普遍定律了。


    我聳了聳肩膀,朝比奈學姐也露出了微笑。


    對不起,阿虛。現在我能說的就隻有這些。但是,在不久的將來,我一定能說出更多事情的。禁則之所以被解除了一小部分,也就證明了至今為止我也做到了一點點有用的事情。


    朝比奈學姐露出了宛如成功綻放的蒲公英一樣的笑容,重複道:一定,在不久的將來。


    那簡直是讓我想要反鎖在這個房間裏加以獨占的笑容。有沒有人能把她的笑容拍成照片呢?我真希望能把這一刻的時光永遠保存起來。但是,我並沒有準備照相機,沒有把門上鎖,也沒有拴上門閂。取而代之的,是向她報以無言的微笑。


    我相信你啊,朝比奈學姐。你的努力一定會得到報償。這一點我很清楚。而且也知道你做了什麽樣的努力才獲得了這樣的成長。盡管我並不知道現在我眼前的朝比奈學姐要話多少年才能成長為朝比奈學姐(大)。不過對我個人來說,還是不希望你成長得太快。


    因為,這位看上去就像比我還小的高年級生越是接近朝比奈學姐(大)的姿態,就代表我們分別的時期也越來越近了。


    既然這樣,希望她能夠盡量維持現在這種狀態的想法,應該並不僅僅是源自於我的利己式思想吧。無論是誰也會不舍得你的,尤其是春日。在天冷的時候沒有了可以擁抱的對象,那家夥肯定會感到很遺憾的啊。


    我在走廊上一邊守著門,一邊順便讀著長門的書。這時侯,即使從指甲帶起的風聲也能感覺到其威勢十足的女團長,以及像個免費保鏢似的隨行左右的好奇心旺盛的副團長兩人正肩並肩地向我走來。


    我看到古泉那出於本意似的清爽微笑,就隻有一個感想。真是不合時的家夥。本來你一個人來的話我們還可以偷偷說些悄悄話,可現在你跟春日貼得這麽近,根本就沒法說了,我本來是打算把我昨天對橘京子的感想向他表露一下的,不過這家夥說不定早就已經把情報拿到手了。就算把喜綠學姐在那裏打工的事告訴他也大概不會吃驚。像他這麽沒有驚嚇意義的小子也真是世間少見。


    實玖瑠還在換衣服嗎?雖然我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跑步回來,不過春日的呼吸似乎毫不紊亂。她像是很開心似的向我走過來,把我趕開之後,連門也沒敲就推門進去


    哇,啊,等一下,哇哇!


    朝比奈學姐發出了可愛的尖叫聲。


    隻是還差背後的拉鏈而已嘛。那種事不用在意的啦。


    春日一把抓著我的衣袖,硬是把我拉進了社團教室。幸運的是,春日對朝比奈學姐的描述實在是很有寫實性。披上了圍裙裝的朝比條學姐背對著窗戶,以向背後伸出手的姿勢固定在原地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了。春日就像是被踢到了防守線後麵的足球一樣繞朝比奈學姐的身後,把臨近最終章的更衣最後一步完成。不過也隻是幫忙拉上拉鏈和戴上發箍而已。我把長門的書放回原來的位置,轉頭向著仿佛在公眾浴場的高台邊上偷窺女浴場似的探出頭來的古泉說道:你跟春日幹什麽來了?


    沒幹什麽。就好象海狗在海裏遊泳似的,以流暢的動作滑進了室內的古泉順手關上門,然後絲毫不改那若無其事的輕鬆態度:


    隻是在一樓通道上偶然碰上了而已,絕對不是瞞著你跟涼宮同學執行了什麽特別任務啦。


    是嗎?那就好。就算你沒叫上我,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麽壞印象。不過畢竟你這家夥就算春日說要衝上學生會室去拿社團經費也很可能會跟著去的啊。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會很頭疼,學園陰謀故事什麽的現在我可不想看。


    學生會長也不是那麽沒有頭腦的人,就算要找碴也應該會找一個更適當的時機吧。


    古泉在固定位置的折疊椅上坐下,微笑著麵向春日:


    比如我們大肆宣傳募集團員的話,馬上就會


    我沒有大張旗鼓的打算。春日在團長席上擺了擺手指。


    不過,完全不宣傳也不行吧。在臨時入社申請大會上插一腿也是因為覺得那是最低限度要做一做的工作。也就是所謂的威力偵察吧?正如我所料,學生會長果然就來說風涼話了,你們看吧,我的敵情偵察已經可以說是獲得成功了。


    如果你是為了觀察學生會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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