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愕然的是,我全然不知道在當前情況下該怎麽辦。任何一個有著正常人類情感的人都會對我的現狀和無力感表示同情。而且一定會像我一樣詢問:


    “這是怎麽回事?”


    “你剛剛說什麽?”


    我身邊的春日臉上掛著和環境完全不相稱的微笑。那笑容顯出近乎邪惡的喜悅,暗示著她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忽略一切常識狂飆突進。一旦她臉上掛上這種笑容,我們就別無選擇隻能跟著這個不計後果的女人上天入地。我隻能祈禱我們搭乘的電車的終點站不是學生教導室或者專為落榜生開辦的預科學校。


    但是,現在好像也不是祈禱的時候。


    “我什麽都沒說。實際上我這會兒什麽都不想說。”


    我就說了這些。


    “哦。那麽就什麽都別說。這裏交給我。你當龍套好了。不管怎麽說你也不擅長當談判專家。”


    雖然我不喜歡她這麽隨便就決定了我人生的發展方向,不過我還是保持沉默。的確,我一不知道對誰說話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我還是決定不要隨便開口免得說錯話把情況弄得更糟。再說,不管是誰發現自己突然被推到這麽個場合來,心裏的想法也會和我差不多吧。


    沒錯,你要是突然被拖進一個什麽鬼知道在哪裏的城堡的王宮,發現眼前有個看上去像個國王似的矮胖老頭坐在寶座上,你的想法肯定也是這麽回事,


    “勇者春日。”


    那個看起來好像方塊老k的老頭用莊重深沉的嗓音說道。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需要一位天生的勇者,一位繼承了上古時代偉大英雄血統的勇者。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請答應朕的請求,去打倒那妄圖用恐怖和災厄來支配這個美麗世界的大魔王吧。”


    “我說,老頭。”


    春日無禮地回應著那個被跪在一邊宰相模樣的老頭稱為“陛下”的國王。


    這裏的設定好像是中世紀風的君主集權製度,但是大概這個國家沒有不敬罪。現在衛兵該衝出來把春日抓起來丟進地牢裏了吧,不過千萬得關她單間。我可不想和她一起進去。


    除了我,長門,朝比奈學姐和古泉應該也不想一起進去。希望不要因為我們站成一排的緣故就以為我們和她是一夥的。


    “拯救世界是麽?好吧,未嚐不可。任何委托對我來說都不成問題。祝賀你,你真是好眼光選對了人。我和我的部下可以以秒為單位完成任何委托。我們有一長串的輝煌成就可以證明。”


    這通發言完完全全是胡說八道,我真希望馬上把它給刪掉,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在我左邊,春日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得筆直,猛地用右手食指指著寶座上的老k說道。


    “不過你也知道,勞動需要相應的報酬。要是打倒了那個統治欲發作什麽的魔王,我能得到什麽?我覺得征服世界對我的影響隻是換個繳稅對象罷了。”


    她還真是擅長談判。我把目光從她那張表情生動的臉上移開,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的服裝。


    勇者春日——。一般來說如果有人這麽稱呼她的話,我大概會壓下可憐他的心情給那個家夥叫救護車或者馬上離開現場吧。不過看來這次例外。因為春日現在的這身打扮——不管你怎麽挑剔——相當有“勇者”的派頭。想象一下出現在世界觀設定為西方中世紀背景下的rpg中的勇者服裝吧。差不多就是那回事。眼下春日就穿成這樣。


    “哦哦,勇者春日。”


    國王早該把我們都從城堡裏趕出去了。但是顯然他想和春日好好談談。


    “當邪惡的魔王被打倒,世界恢複了和平的早晨,你的名字將和英雄二字聯係在一起響徹世界每個角落。你對這樣的榮譽還不滿意麽?”


    “我就想說這個。”


    春日用手指彈了一下鼻子。


    “榮譽勳章又不能燒了吃。我最多把它拿到拍賣會上賣掉。”


    “勇者春日。我把我的女兒,公主許配給你——”


    “我才不要什麽公主咧。”


    “——那麽王子,和王子結婚分享君權怎麽樣?但是,我的孩子們,王子和公主,都被魔王綁架了。他們被關在魔王的城堡裏。等你把他們救出來了我們再談婚論嫁。”


    “都說了不要了。”


    可以聽出她的聲音裏開始帶點慍怒。


    “如果你以為讓我和什麽莫名其妙的家夥結婚我就會高興的話,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要說錯成什麽樣?就好像在塗機讀答題卡時看漏了一道題,然後還把全部答案塗完,並且沒意識到這點就把答題卡交了上去。就是錯成這樣!而且這還不是在模擬考的時候,是在正式考試的時候!”


    春日結束了這通大爆發後湊到我耳邊悄悄說。


    “我說阿虛。我們搞個叛亂來推翻這個政權怎麽樣?我肯定要是我們拿劍嚇唬這老頭一兩回他一定會退位的。要是你想,也可以把你推上王位。”


    要是你想做自己去做好了。我對叛亂啊革命啊王權啊什麽的一點沒興趣。我隻想呆在世界一角平靜地度過餘生。我肯定除了春日之外我們都是這麽想的。


    所以,我避開了春日的視線把臉轉到另一邊。映入眼簾的那一切是多麽美好啊。朝比奈學姐那茫然而聖潔的臉龐,如果把她養在我眼睛裏一個星期我也不會嫌疼。


    “啊。”


    朝比奈學姐注意到我在看她,先前迷惑的表情變成了一絲溫柔的微笑。她害羞地張開了雙手。不過這並不是“你可以抱我”的意思。


    “我穿這個好看麽?”


    那還用問。如果任何衣服朝比奈學姐穿著不好看,那一定是衣服的錯而不是模特的。那種衣服應該拿去做寒冷夜晚山莊裏的暖爐燃料。


    “像位完美的魔法師。沒人會認錯的。”


    我覺得我的讚美之辭應該簡明扼要,所以我用兩句話表達了心中的萬般感慨。我的心意傳達到了。朝比奈學姐的微笑愈發燦爛。


    “你穿著也很好看,阿虛。”


    哪裏哪裏。我說著露出笑容。不過實際上我覺得現在該不該對這句讚美感到高興是個微妙的問題。沒興趣的cosy就算好看也沒什麽好高興的。正在我努力整理思緒時,大概已經厭倦了和春日耍嘴皮子的方塊老k說道。


    “戰士阿虛。”


    現在輪到我了。


    “你怎麽樣?去拯救世界,我保證你可以與公主結婚,還能成為這個王國的下一任統治者。”


    ——戰士。看起來這就是我的角色。身披鎧甲腰懸利劍,那麽我大概是個戰士沒錯。至少看上去像個戰士。順便說一句,我用劍的經驗僅限於初中時期體育課上揮揮木刀而已,不過我想這不是問題。


    “也許有點自吹自擂,不過公主確實是個美人。”陛下開始變成盲目溺愛孩子的糊塗爹娘了。“去年她獲得了世界百大美少女的頭名。要是她沒有被魔王抓走,今年應該已經蟬聯冠軍了。”


    “這樣啊。”


    我回應得很簡短。這公主也許值得一看。不過說實話,我才不信會有女孩會比朝比奈學姐更可愛,比春日更有活力或者像長門一樣超級便利。我的心是不會因為這樣的女孩就輕易動搖的。


    再說,要是我答應了,在遇到魔王之前我會先遭到勇者的製裁吧。那樣的前景像在我眼前10厘米左右漂浮著的肥皂泡一樣破滅消失了。


    “真是個小氣的國王。”


    正想著就聽到春日在抱怨什麽。


    “旅行費用完全不夠啊。別在成事以後的報酬上斤斤計較討價還價了。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吧。我看看,99999金好了。”


    要是這裏用上了紙幣的話還好,如果是硬幣的話,差不多得有一噸重啊。而且行動起來誰來馱著寶箱啊?不過現在我也不會說什麽。傻瓜才說呢。把他的王冠要來吧。到哪兒都應該能值不少錢。


    春日繼續爆出一個個關於浮動匯率和是否使用金本位製的問題,並且要求一個由一萬騎兵五萬步兵組成的武裝衛隊,以及提出其他種種令陛下和宰相徒增憂色的不合理要求。


    我覺得他們還得糾纏上一段時間,所以我用這點時間來簡要描述一下另外兩人的裝束。


    長門是盜賊。古泉是捧著豎琴的遊吟詩人。完了。不需要多加說明。他們看上去就是那樣。


    長門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對麵的石牆。古泉臉上貼著虛偽的爽朗微笑安靜地看著春日講話。我很慶幸我不用穿著古泉那身衣服。不過古泉穿得好看也讓我不爽。


    隊伍就由這五個人組成。換句話說也就是平時的組合。隻是春日的袖章上寫的是勇者而不是團長罷了。我是和她一道的戰士。魔法師是朝比奈學姐而盜賊是長門。古泉扮演遊吟詩人。真是糟糕的角色分配。感覺像是在劇情計劃階段時把角色放錯了故事。


    不過看來隻能將錯就錯了。


    春日和方塊老k還在愚蠢的爭辯中糾纏不休,這讓我搞清了這裏的世界觀。歸根結底就是有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大魔王被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當作了不得的威脅。這魔王還是個綁票犯,那麽你們就去冒個險打倒他吧。所以說這是個rpg。設定得還很糟糕。


    “好吧。”


    我自言自語著把腰間的寶劍舉起來看看。我不知道要和什麽東西戰鬥,不過我可不想陷入非用這東西不可的境地。我們可沒什麽實戰素養。


    漫長的談判總算結束了。不出所料,背著被金幣填得滿滿的寶箱的我、長門和古泉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勇者的隊伍倒更像一幫厚臉皮的強盜。不過這箱子重得我沒工夫細想。最近我應該變得習慣於搬東西打雜了,不過一個裝滿了金幣的寶箱實在比我近來搬過的任何東西都重。我覺得這比春日還沉。如果有以重量決勝負的比賽寶箱一定輕鬆取勝。


    “開頭還馬馬虎虎。就這樣一衝到底吧。”


    春日在前麵大踏步前進,我們在後麵氣喘籲籲地追趕她的腳步。其實氣喘籲籲的隻有我一個人。長門和古泉背著行李看上去像沒事人一樣。長門我還能理解,古泉這麽有力氣卻讓我有點不爽。是不是偷偷做過什麽負重特訓了,你這家夥?叫上我啊。


    不用說,朝比奈學姐沒有背什麽額外的重量。她隻帶著一根彎彎曲曲的古木魔杖。看來是她的施法道具。其實我並不確定。朝比奈學姐會使用哪種屬性的魔法呢?與其說這算個疑問不如說是個謎團。希望不要隻是泡出更美味的新茶之類的豆知識……


    “先把肚子填飽再說。愛吃的隨便點。現在有一大筆軍費。我們去找點樂子吧!”


    春日在一座掛著一塊寫著什麽什麽亭的木招牌的雙層木製建築前停下了腳步。路邊拴著幾匹馬。它們用疲倦的眼神看著我們五個。看來保持敏銳的眼光是這個世界的基本。


    “不過,難以確定這個村子所在的時代啊。”


    我觀察四周的時候,身上的鎧甲鏘鏘作響。


    這座城市毗鄰城堡。文明程度大約相當於百年戰爭期間的歐洲大陸,至少看上去是那樣。當然,我對那個時期的風俗習慣並不熟悉,所以我也說不大準。周圍人的穿著打扮我隻在奇幻類角色扮演遊戲中看到過。說的通俗些,想象成那種所謂的“劍與魔法”世界就可以了。如果你想象的出,那麽我就可以略去那些不需要的說明了,這對我們來說都有好處。


    就在我盡最大的描述力說明環境時,春日已經推開了那座大概是酒館的建築的門。


    “嗨!”


    她興高采烈的嚷著。酒館裏的每個人都轉過來看了看她。這兒的顧客看上去可不怎麽高雅。一群散發出流氓氣息藍領大叔,大白天就把臉埋在酒杯裏喝個沒完。我已經了解一點這個國家的就業情況了。聚焦在我背著的寶箱上的目光弄得我心神不定。我開始想要躲在長門的背後了。


    不過這局麵也沒維持多久。


    “今天的客人走運了!吃的喝的都記在我的賬上。我請客,我請客!不用考慮錢的事。國王會付賬的。”


    她的話解決了所有問題。怒吼似的歡呼聲震得薄木板牆搖晃起來,酒館進入了宴會模式。


    “老板在哪裏?菜單上所有吃的喝的按順序上一遍。一樣五份!”


    春日乒乒乓乓地撞到靠裏的一張桌子邊上。一個大胡子跑出來招呼她豪放的點菜。然後春日轉過身來。


    “幹嘛呢,阿虛!?還有別人也是!過來坐下。我們先慶賀一下,先慶賀一下!”


    有什麽好先慶賀一下的?我的問題無人回應,在喧囂的空氣中分解了。


    “……”


    我站著沒動,扮演盜賊的長門背著沉默和寶箱從我身邊走過。


    “喔……聞起來真香。”


    朝比奈學姐用她美麗的鼻子嗅著空氣。


    “哇!”


    她絆在鬥篷下擺上跌倒了。


    “涼宮同學真是慷慨。不過反正這錢來自國庫,所以用之於民是用得其所啊,對麽?”


    古泉把朝比奈學姐扶起來,對我微笑著。他還是像平常那樣悠然自得地露齒而笑。長門的撲克臉和朝比奈學姐那種天真的笨拙和在社團活動室裏沒什麽區別。春日那過剩的活力似乎沒來由地愈發高漲。看來我是唯一思路混亂的家夥。其他人都很容易地融入了這個環境中。


    “哇,這個好好吃!這是什麽肉?猛獁象?以前從來沒吃過。等會兒告訴我配料和做法。”


    一盤又一盤的食物端到我們桌上,春日咂著嘴大吃起來。


    “你這樣的也能自稱勇者麽?”


    我咕噥著把寶箱放到地上。


    接受消滅魔王的委托後出了城堡第一件事就是奔到酒館浪費靠運氣弄來的軍費而不是去購置裝備和道具。這種搞法算什麽勇者啊?


    “阿虛,快過來!這種發泡酒雖然滿烈的不過超好喝喲!你再不快點過來我可要喝光了哦!”


    春日揮著陶製的酒杯對我直嚷嚷。沒辦法。那個勇者的反麵教材是我們的頭頭啊。和她爭的話結論也隻會是因沒有革命指令為由,我一個小小的戰士不可以脫離隊伍。而我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去哪兒。


    勇者一行已經占領了陣地,那麽我也過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沒有表。整個酒館仍然充滿了歡宴的氛圍。


    春日越來越中意那讓我覺得像是濁酒的發泡酒,喝掉一杯就揮手招呼再滿上。現在她正和隔壁桌的幾個老頭勾肩搭背地唱著莫名其妙的歌。


    他們邊上是長門,一言不發地狼吞虎咽著裏麵端出來的每一道不知名的菜肴。我開始懷疑這個酒館的食物是不是能無限供應。不過長門那看上去好像無底洞一般的腸胃更加可疑。她究竟把吃下去的東西放哪兒了?


    我聽到一陣撥弦聲於是回頭觀看。古泉坐在牆邊的一把椅子上,彈著豎琴,邊上圍了一群當地的姑娘。那些姑娘看著古泉的眼神就好像純潔的處女盯著下凡的阿波羅一般,這讓我很不愉快。


    好吧,我一點也不在意。我還有朝比奈學姐。也許我這隻是自我安慰。因為現在朝比奈學姐並不在我身邊。她到哪兒去了……


    “對不起讓您久等了。這是您點的麽?啊,好的。您的馬上送來!”


    由於什麽我不知道的原因,她成了這個酒館的女招待,正匆匆忙忙地在餐桌之間跑來跑去。我肯定是喝高了的春日逼著她


    這麽幹的。她小臉緋紅,開心地在廚房和餐桌間來回奔忙。


    “嗨,古泉。”


    我漸漸厭煩了沉默地坐著吃東西。再說實際上我已經吃飽了。我招呼那個像個遊吟歌者一樣唱著歌彈著豎琴的速成詩人。


    古泉走過來,享受著背後那些當地姑娘崇拜的著迷目光。


    “怎麽了,戰士阿虛?你對我們的現狀有什麽不滿麽?”


    我當然覺得了。現在可不是滿足的時候。


    “沒錯。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去打倒魔王。不過多花上一兩天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好吧。我們先考慮一下打倒魔王之前的問題。


    “我們這是在哪兒?”我問道。“這rpg般的世界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會在這兒?誰把我們弄來的?”


    古泉露出了他那像剛剛漂白過一樣的潔白牙齒。


    “說實話我也無法確定。我在意識到之前就置身於那個覲見室了。我猜你的經曆和我差不多。我對那個時刻的記憶很模糊。你記得什麽呢?”


    我記不得。所以我才覺得不安。出現在國王那裏之前我在幹什麽呢?


    古泉一手拿著豎琴開始發言。


    “也許隻是我的想象,”他帶著歉意說道,“不過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我們正在社團活動室玩遊戲。也許是個桌麵rpg。也有可能是個電腦網絡遊戲。”


    我作了個鬼臉。經他這麽一說,我好像開始想到了點什麽。但是它們似乎並不符合我的記憶。假設我們在玩遊戲,然後我們進入了遊戲世界。我拒絕簡簡單單地就相信這種不動腦筋的解釋。


    “朝比奈學姐。”


    我招呼那個披著鬥篷辛勤工作的女招待。


    “來啦!”


    朝比奈學姐拿著托盤小跑過來。


    “您要點什麽?”


    我可不是為了點菜才把你叫來的。我真想問問她是在扮演魔法師還是女招待,不過算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拿起劍問道。“春日成了勇者,我們得去打倒魔王什麽的。我們怎麽會在這兒?”


    “唔?”


    朝比奈學姐睜大了可愛的眼睛。


    “這裏不是主題樂園麽?”


    沒聽說過。


    “嗯……我以為我們到了一個遊樂園之類的地方進了某個房間……我們是不是該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繼續冒險?”


    我轉向古泉想聽聽他的想法。但是古泉摸著下巴沉思著。


    “如果用幻覺來解釋的話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太真實了。我很難相信那城堡和這酒館是虛假的而這裏所有的人也是那樣。此外,我也不記得以前遇到過這種事。”


    同樣,我也不記得玩過什麽遊戲或者進過什麽遊樂園。


    “唔?”朝比奈學姐優雅地以手支頤。“我似乎記起來我變成魔法師是……唔?好奇怪……sos團……涼宮同學是勇者而阿虛是戰士……唔——?”


    我歎了口氣。如果這個世界指望春日來當勇者,他們一定是異常缺乏人手了。在再就業辦公室也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勇者。


    “朝比奈學姐,你能使用魔法麽?”


    我像快淹死的人抓向一根救命稻草那樣問道。朝比奈學姐回答得很自信。


    “我能——。想要我表演給你看麽?瞧,這個咒語可以把我的耳朵變大……”


    她開始表演了。


    “這個咒語能讓一根香煙從一百日元的硬幣當中穿過去。你看!你看!”


    我感到熱淚盈眶。你錯了,朝比奈學姐。這不是魔法……好吧,我想在英語裏,魔法和魔術是一個詞。


    “唔?沒反應。啊,練習的時候還行的。再來一次。”


    別,行了。你幹得夠好了。


    我用手拍著額頭,這時我聽到某張桌子的顧客叫著服務員。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啊。來啦,來啦!”於是蹩腳的戲法師朝比奈學姐匆匆忙忙地衝了過去,絆在鬥篷下擺上跌倒了。


    “呀!”


    在這種情況下,我別無選擇隻能使出最終武器了。


    “長門。”


    那位嬌小的盜賊沉默地大嚼著,嘴裏塞滿了食物,安靜地站起走過來。


    就在我開口之前……


    “模擬。”


    ……她站在我麵前盯著那盤吃了一半的菜說道。


    模擬?看起來像是rpg。


    “……”


    長門站著,似乎在斟酌適當的用詞。最後她淡漠地開口了。


    “我對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一個清楚的認識。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們正位於一個模擬空間。”


    “換句話說,”古泉開口了,“我們出於某種未知的理由被某種未知的生物丟進了一個獨立於現實世界的空間對麽?”


    長門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是盯著盤子裏的食物看個沒完。我拉過手邊的一把椅子,示意長門坐下,把食物推到她麵前然後說。


    “什麽未知的理由未知的生物啊?誰有這種能耐?”


    “不知道。”


    長門回答。沒有更詳細的解釋了,她開始把剩下的食物往嘴裏塞。等她吃完以後。


    “我覺得結束目前狀況的條件已經設定好了。”


    她到底是看出了我的失望,為了安慰我而說著……


    “應該有一個解除這個狀態的條件。”


    我想用不著問這條件是什麽了。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當下我們的職責就是……


    “打倒魔王,我說對了麽?”


    古泉搶了我的詞,一邊優雅地亂撥著琴弦。


    如你所見,我們必須去打倒魔王。那麽就隻有一個問題要處理了。至少我們知道了我們的目標是什麽。現在我們隻要考慮怎麽完成這個目標了。


    “好吧,那麽……”


    我惱火地看著春日。最大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就是那個總是給我們惹麻煩的家夥。那個糊塗的sos團團長。


    “吃的不夠啦!來啊,新來的客人快幹掉三杯!”


    宴會已經迎來了第三天。這段時間裏我們所做的事僅有在旅店和酒館之間來來回回而已。我們不知道魔王的城堡在哪裏。我們沒有和任何怪物戰鬥來升級。我們沒有去尋找任何有用的道具。我們什麽事都沒幹。


    春日不是什麽勇者。她隻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有錢人。朝比奈學姐命中注定般的成了女招待。古泉日複一日地在一群閃著星星眼的女聽眾麵前提高他的豎琴技藝。長門完全變成了一個大胃王。


    我開始懷疑我們不是勇者和她的夥伴們,而是冒牌勇者和她的同謀。也許在別的什麽地方有一隊懷著正義感的好人真想拯救這個世界,而我們隻是一幫盜用了他們名義的惡黨。國王會意識到他的錯誤,然後帶著逮捕令的衛兵們會破門而入把我們全抓起來。雖然沒吃什麽東西我的胃一直隱隱作痛,因為每次有人推門而入我就緊張不已。還好,進來的不是衛兵。


    那是個看不出年紀的老頭。他白頭發、白眉毛、滿臉皺紋,就好像神話裏的那種隱居仙人。他是那麽氣度不凡以至於我覺得他會來教導我戰鬥或別的什麽。不知道那老家夥在想些什麽,不過他轉過身來用銳利的眼睛看著我。


    “……你想離開這兒是麽?”


    要懷疑就盡管懷疑吧。我投降就是。


    老頭像冬天的寒風一樣歎了口氣然後麵向春日所在的那張桌子。


    “勇者春日。”


    “你要幹嘛?”


    春日正和醉鬼們進行掰手腕大賽,瞥了一眼這個看上去很可疑的老頭。


    “報名費一個金幣。冠軍拿走全部。如果


    你對這在行,在那邊的比賽簽名簿上寫上你的名字。”


    “笨蛋。”


    老人一針見血地說。


    “我以為你這會兒已經在去魔王城堡的半路上了,原來你還沒有出城麽?勇者春日。毀滅的時刻迫在眉睫。在那之前搞清楚打倒魔王是你的責任吧。”


    “這老家夥是誰?聽上去可真夠自以為是的。”


    “我是,”老人帶著一種他這把年紀的人少有的直接開口了,“森林賢者。我的角色是給你提供情報並指引你走上正確的道路。”


    酒館陷入了一片寂靜。老人沙啞的嗓音顯得更加響亮。


    “就一般情況而言,我應該等你來找我,但是你一直不來所以我來找你了。聽好,勇者春日——”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麽?春日看起來已經接受了老頭的意見,她麵帶微笑站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樣的事很快會發生。看來我們也差不多把錢都花光了。正好挪地方。”


    明知故犯說的就是春日這種人。我們把軍費全花在娛樂支出上了。我們還當什麽勇者?


    “哎呀哎呀。”


    那什麽森林賢者道出了我的心聲。


    “現在,跟我來,勇者春日和你的夥伴們。我必須指引你們去第一個地點。”


    總算是……我搖著頭站起來。看了看古泉,他正和當地姑娘一一握手依依惜別。朝比奈學姐拿著一個酒館主人作為報酬給她的皮口袋。長門已經在外麵等我們了。


    “阿虛,走吧。”


    她頭也不回地拉著我的胳膊向門口走去。


    “好,我們去打倒魔王吧。我會帶很多的財寶回來。我們再接著開宴會。我保證!”


    酒館裏顧客的爆發出的歡呼聲把我和春日推到了門外。


    出了城鎮之後,我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綠色的大草原。暗些的地方是森林。亮些的地方是平原。簡單的風景就像是被隨手畫出來一樣。


    “明白了麽?”森林賢者給我們指明了方向。首先,遠方森林的深處有一個山洞。山洞很小不會迷路。裏麵有一個寶箱。裏麵有魔王城堡的大門鑰匙。


    那麽就去把它拿到手吧。


    “ok!”


    春日等賢者一說完就答應了下來。


    “大家來吧。快點完成它。出發!”


    她拔腿就跑。我們別無選擇隻能跟在她後麵。我們總不能讓勇者一個人去衝鋒吧。


    在我們背後,我依稀聽見老賢者還在說著——“等等”和“我還沒說完”——但是春日的速度讓我們很快就聽不到什麽了。


    在穿過森林的直路上走了幾分鍾後,我們到達了路盡頭的山洞。這山洞著實可疑。就像裏麵有什麽邪惡的怪物正守衛著寶箱……我們大部分都有這種感覺,但春日沒有。我們的隊伍步調一致地進入了山洞,還沒走上五步就停住了。


    “哇!”


    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大廳樣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牆壁發出微弱的亮光所以這裏並不是一片漆黑。這就是為什麽我能看清那個從沒見過的東西。


    “哇,它真大……”


    朝比奈學姐說著直吸涼氣。


    “是啊,”古泉回應。“我們怎麽打倒這家夥?”


    “……”


    長門隻是向上看著。我也是一樣。看到眼前的巨大黑影後我隻有目瞪口呆的份了。


    “讓我想想……”


    春日直抓腦袋。


    “第一次就要對付這種怪物麽?這不是很奇怪麽?”


    春日提出了疑問,聽起來她懷疑自己的腦袋是否出了什麽問題了。會這麽想也不能怪她。


    我們麵前是一條龍,一條大到荒謬、有著難以置信的強大壓迫感的生物正瞪著我們。看來這就是山洞的主人,寶箱的守護者。


    當我們茫然看著的時候,巨龍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龍息一下子就把我們的隊伍消滅了。


    “我都說過了……”


    森林賢者對我們皺著眉頭。


    “聽話要聽完。在現在的級別你們不是守衛山洞的巨龍的對手。你們必須靠戰鬥之外的方式得到鑰匙。”


    我們站在森林的入口。為什麽我們被消滅了還活著呢?那應該很明顯。因為這裏是存盤點。還有什麽別的解釋麽?


    “知道了。”


    春日打斷了老人,聽上去很惱火。


    “反正我們隻要拿到鑰匙就行了對麽?我們這次會成功的。”


    “正像我說的那樣,我會告訴你們怎麽做的——”


    “我們行的。閉嘴吧。”


    春日眼中燃燒的火焰大概是她對龍的複仇欲望。


    “我還沒有使出全力。那是一次伏擊。如果我們準備好了,才不可能輸給那個小東西呢。下次我們會把它打垮的!”


    這樣說著,她又一次衝了出去。而我們也半強迫性地被她拖著跑。我很想離開春日單獨行動,但不幸的是,沒有這樣的選項。實話說,不隻是我想這麽做。


    於是我們又一次進入了山洞,又一次跑向那龍。然後又一次享受到了龍息。忠實的回放。自然而然,我們又一次被消滅了。


    “我說過聽我說了。”


    森林賢者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我更疲憊。朝比奈學姐躺在地上嗚咽。古泉的微笑也失去了平時的風采。隻有長門的表情沒什麽變化。


    “喂,我有點生氣了。”


    春日在挫敗感中咬著指甲。她的怒氣遠不止一點。


    我們一共被消滅了五次。這全拜春日不經大腦的莽撞所賜。我們隻是衝進山洞,和龍戰鬥,一下龍息——隻是把這個過程重複了五次,當然五次的下場都一樣。下一次將會是我們的第六次全滅。我真受夠了這個。


    “春日,安靜下來聽聽這老人要說什麽。照這樣下去,我們不會有任何進展。”


    春日鼻子裏哼了一聲盤著腿坐下了。賢者看上去得救了一般。


    “嗯。我告訴你們。你們必須先催眠山洞裏的龍。然後你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到達鑰匙的所在。為了催眠龍……”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水晶球。


    “……你們必須使用這個‘惰眠之球’。但是,我不會簡單地把這個無償給你們。我上了年紀,關節開始疼起來了。據說東方大陸有一種叫‘痛風消’的藥草很有效。如果你們給我弄來一些,我會把這個‘惰眠之球’送給——”


    森林賢者停了下來,因為春日一下子蹦起來拔出利劍指著他的喉嚨。


    “我們別兜什麽圈子了,”春日笑得像個土匪。“你要的草我以後給你。現在把球拿來。懂麽?我們不是來辦小孩子的差使的。勇者和她勇敢的夥伴們的任務是拯救世界。為此我不惜使用一切手段。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聽了春日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論後,這個可憐老人的嘴因為驚奇而張得老大。


    “動一動就送你上路。我可是很尊敬老人的。要這樣做會很痛苦呢。”


    森林賢者破口大罵。我猜這個世界並不希望被一個搶東西的勇者所拯救。


    “好了,有希。輪到你去把它偷來了。”


    她的確是盜賊。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從一個被劍指著喉嚨的老賢者那裏拿個球而已。我懷疑這是否需要什麽特別技術。


    “……”


    長門表現得不慌不忙。她慢慢靠近賢者,熟練地拿過那什麽‘惰眠之球’,然後一言不發地回到原來位置。


    “如果要我在世界毀滅和老頭子的風濕病之間做個選擇,我很抱歉兩者在優先級的區別上相當明顯。


    沒辦法。”


    春日麵帶滿意的微笑收起了劍。


    “因為如果世界毀滅了,你就不用再擔心什麽關節痛了。你是不是活著都是個問題。別擔心。我不會忘了藥的事。”


    然後她舉手向天帶著對全世界發號施令的口氣說道。


    “出發,阿虛。大家。我們去催眠那龍然後痛扁它一頓!”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也許等我們攻擊完了,龍都沒有感到什麽疼痛。也許連癢都沒感覺到。好吧它一直酣睡著沒有醒過來。


    我們成功地拿到“魔王城堡的門鑰匙”離開了山洞,發現賢者等在外麵。我猜他還沒有吸取教訓。除了他那慍怒的臉色。


    “這就行了對麽?那麽,那個想統治世界的沒腦子魔王在哪兒呢?告訴我。”


    “啊!”


    賢者舔了舔嘴唇。看上去他並不情願說。


    “其實,光有鑰匙並不足以把你送到魔王那裏。在魔王城堡的深處,迷宮的盡頭是‘幻夢之門’……”


    “鑰匙在哪兒?”春日問。現在賢者看上去更不願說了。


    “如果你到北方去,你會發現一座城市廢墟,那下麵有個地下城。魔王的忠實仆人。一個邪惡的魔法師為黑暗之神建立了一座地下宮殿。‘幻夢之鑰’就在他手裏……但是,他的領地處在黑暗之神的影響下,所以你們不能輕易進入。在進入迷宮之前你們必須沐浴‘聖別之球’(注1)的光芒。”


    “嗯……”春日麵帶燦爛微笑地說著,催促老人說下去。


    “……‘聖別之球’在我手裏,但是……我該怎麽說呢,一定是年齡的關係。最近我的視力開始模糊了。這種毛病的特效藥生長在遙遠西方大陸的深處……”


    老人不抱希望地歎了口氣。


    “……被稱為‘弱視殺’,如果你們有一些,我很樂意把球給你們。怎麽樣……?”


    我等著春日再次變成強盜,但是春日鬆開了握著的劍。


    “說,你真是正義方的人麽?”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的臉。


    “看上去很可疑。我認為不會有哪個老家夥現在會說‘遠方’什麽的。我聞到了一些可疑的氣味。你該不會正好是意料外的最終boss吧?”


    “你…你說什麽?”


    春日撅起了嘴盯著慌張的森林賢者。


    “也許真正的賢者早就被幹掉了。你好心告訴我們那些球啊鑰匙啊之類的情報,但這都是為了讓我們解放魔王之後的大boss。我們打倒了魔王凱旋而歸的時候就會聽到,‘幹得好,勇者們。謝謝你們,我身上的封印已經解除了。請允許我感謝你們,’之類的話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然後恐怖的背景音樂響起,你咻咻咻地出現。就是這樣的陰謀對麽?”


    森林賢者求救似的看著我。我隻能聳聳肩。如果春日說的是真的,這可真是個亂來的劇本。


    “不是這樣……”


    老人的否認缺乏說服力。


    “嗯,應該不是這樣。以前也許可能,但是不……不再會了。毫無疑問。魔王是最終boss。之後沒有劇情了。我僅僅是一個親切的老森林賢者而已。”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老人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水晶球。


    “我可以忍受我的眼疾。比起世界的安全來這不算什麽。看這兒,這就是我提到過的‘聖別之球’。拿去吧,勇者春日。另外……”


    他拿出另一個球。


    “這是能夠讓魔王暫時無法行動的‘驅邪之球’(注2)。一種叫做‘百病滅’的藥草生長在遙遠西方大陸的深處,不過沒什麽。這是為了世界。我再也不會拿無聊的任務麻煩你們了……”


    “謝啦。”


    春日點了幾下頭但是並沒有伸手去拿球。


    “但是我們用不著那球。也用不著那些煩人的鑰匙。我隻需要你告訴我一件事。”


    春日兩眼放光地向那個驚得啞口無言的老人提出了問題。


    “魔王的城堡在哪兒?隻要告訴我們在哪兒,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啊,我已經厭煩了兜什麽圈子。我們隻要打倒魔王就行了,對麽?我能辦到,所以告訴我城堡在哪兒。來,快說吧。”


    “但是,”老頭嚇傻了,“你們怎麽幹呢?就算你們到了城堡,你們目前也沒法……”


    “沒問題。”


    春日惡作劇般地笑著轉向我們。春日看看我,然後古泉,然後長門,然後輪到朝比奈學姐。


    “我有這些了不起的夥伴。我不需要什麽耍詐的道具。我們拯救多少次世界都沒問題。我肯定我們能做到。”


    然後春日瘋瘋癲癲地笑了起來。


    “因為我相信我們能做到。”


    於是——


    我們到了。我們大概跳過了一大堆該去的地方,錯過了一大堆必需的道具,而且從開始根本沒有升過一次級。但是我們已經到達了終點。


    站在巍然矗立於布滿雷雨雲的背景中的魔王城堡前,我們感到了一種壓倒性的威嚴。不僅因為這裏散發著邪惡的氣息,我還感受到恐怖的波動不斷衝擊著我的精神。本能告訴我呆著那裏。別靠近一步。


    “我們該怎麽做,春日?”


    我詢問正像一般人看富士山那樣看著魔王城堡的女勇者。


    “我們來這兒的路上沒打過一場像樣的戰鬥。這下會像和龍戰鬥一樣。全滅。我想試多少次結果都不會變。”


    “我同意。”


    希罕的是,古泉支持我。他還拿著他那從離開酒館後就沒再用過的寶貝豎琴。


    “我相信我們無法靠正麵攻擊打敗敵人。畢竟,這是所謂的魔王。城堡的內部一定充斥著大量的怪物和陷阱。我懷疑我們是否能夠走到魔王的寶座那裏。”


    “也許吧,”春日說。不過她身上看不出一絲心煩意亂,證據就是她的笑容絲毫未減。


    “……”


    長門什麽也沒說。隻是帶著微弱的存在感不置可否地站在那裏,就像我們之中的一朵沉默寡言的冬日之花。


    “沒問題的。”


    春日自信地回答,然後拽出正哆哆嗦嗦地縮成一團的鬥篷學長。


    “我們讓實玖留君解決一切吧。”


    “啥!?”


    朝比奈學姐吃驚地把頭向後仰,春日把胳膊搭在朝比奈學姐的肩上,像教長尾小鸚鵡講話一樣對她說起話來。


    “好麽?你是個魔法師啊。既然強到能成為勇者隊伍的一員,就說明比起世界上的其他人來你使用更強大的魔法。我確信這一點,相信你能辦到。你的潛能是無與倫比的。我們隻要喚醒你體內的力量就行了。好了,實玖留君。讓我們解放你隱藏的力量吧。別猶豫了。強力一擊吧。在這破城堡殺出一條路來。”


    “但…但是……”


    朝比奈學姐緊張地裹緊了鬥篷,來回看著春日和魔王的城堡。


    “我真的不懂什麽魔法……我隻會讓耳朵變大……”


    “對自己有點信心。”


    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這會是一句相當有效的話,但春日不會考慮什麽時間地點。不過我想這才是春日的風格。


    “你可以的,實玖留君。我選擇了你,所以你一定行。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孩。你是個可愛、甜美、稍微有點笨拙的魔法師。真是完美。”


    她伸出指頭戳向魔王的城堡。


    “現在是你使用你超級實玖留力量的時候了。準備好了麽?現在,實玖留君。什麽都可以,使用魔法吧。”


    “好…好的……”


    朝比奈學姐閉上眼睛低下頭去。她開始詠唱什麽聽起來依稀像是咒語的東西


    。春日像牧人看著羊群那樣看著她。而我,也看著朝比奈學姐。我不知道古泉在幹些什麽因為我沒工夫去看他,不過我不經意地看到長門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


    朝比奈學姐的究級(注3)大魔法就爆炸了。


    “看來兩個魔法——流星爆裂和惡魔地震——同時發動了。”


    這是古泉的說明。


    “我在酒館裏聽說過它們。有很多和那些傳說的魔法有關的神話。這兩種魔法應該都需要已經失傳了的古代知識和大量的魔力才能詠唱,不過看來朝比奈學姐輕而易舉地突破了那些限製。”


    那也突破過頭了吧。都破壞遊戲平衡了。她現在一發就能解決一切了不是麽?


    “怎麽回事呢?”


    春日是唯一對這情況感到高興的人。她喜不自禁。看來對完成任務相當高興。


    “做得好,實玖留君。和我想的不大一樣,不過這也不壞。”


    春日稱讚的對象,朝比奈學姐,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後變得臉色蒼白看上去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


    “哇啊啊……咦咦……”


    我們站在一個小山丘上。周圍地區,包括魔王城堡和長寬大約三十公裏的方形區域,完全成了一片不毛之地。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隕石坑朝著天空。


    朝比奈學姐的最終奧義實在恐怖。要不是長門救了我們恐怕我們都化為灰燼了。在魔王城堡周圍的地區被數以千計的流星轟炸並變成一場地震的震中之前,長門猛地用她纖細的胳膊抓住了我們所有人,瞬間移動般的飛速逃跑,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山丘上。看來她的確是個盜賊。跑得夠快……啊現在也不是讚不絕口的時候。


    “……”


    長門看上去大氣都不喘一下。她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滿地冒煙著火的長方形坑洞。


    現在魔王和他的整個城堡都灰飛煙滅了。並且每個人都還快樂地活著。結束了……麽?總覺得我們忘了什麽。


    “好,我們回去吧。”


    春日毫不掩飾臉上大功告成的滿意笑容。


    “可惜了那些寶物了。不過都毀了也沒辦法了。我們打倒了魔王拯救了世界,國王也該滿意了。是我們凱旋而歸的時候了。馬上開始準備慶功宴。”


    不止你一個人在考慮宴會。那些等著我們回去的家夥也在考慮著吧。這回不要在酒館辦了,應該在宮殿大廳裏——……


    不對,等等。我們不該回到城堡。我們打倒了魔王。就是說,我們應該已經滿足了條件。rpg世界裏這會兒該開始放結束曲了。而我們應該馬上回到現實世界了。


    “任務完成。”


    長門看也沒看我那副“這是怎麽回事”的表情就淡淡地嘟囔了一句。


    “似乎下達了處罰……”


    我更加一頭霧水了。我像根旗杆那樣直直地站在那裏,周圍的景物忽然開始劇烈變化起來。森林和山巒土崩瓦解,夜晚的黑暗迅速填滿了天空。夜晚?等等,忘了它吧。不會閃爍的星星大量增加著。實際上,我朝哪兒看都看得到星星。


    長門,古泉,朝比奈學姐和我的反應是“……”。


    我隻能說,又來了。我感覺就和第一次被卷進奇幻世界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


    我脫口而出——我很不想說這個,但是我們想不出其他好說的——在我們意識到以前,我們置身外太空了。我確定手裏抓著的像是操縱杆什麽的之後終於想到觀察四周。我的目光停留在裝扮得讓我無話可說春日、長門、朝比奈學姐身上。她們的套裝暴露得很,三人擺出撩人的姿勢。


    “不錯不錯。”


    古泉在我邊上微笑著,已經飛快地從一個遊吟詩人變成了一個飛船駕駛員。“那麽這次我們是被派到宇宙巡邏隊來了麽?或許這是第二關?”


    別問我啊。這就是任務完成後地提到的處罰麽?這次我們要幹什麽?


    “聽得到麽?廣域銀河觀察機構巡邏部隊所屬春日小隊。”


    我麵前的控製台裏傳出某個老家夥深沉的嗓音。不知怎麽很像是那個國王的嗓音,讓我覺得很糟糕。


    “這裏是第五銀河獨立帝國。我是皇帝。一些狡詐的宇宙海賊綁架了我的王子和公主。他們想要毀滅銀河。我懇求你們。請粉碎他們的邪惡野心並拯救我的孩子們。”


    “好——的!”


    ……春日立馬答應了。


    “如果隻是對付宇宙海賊的話,我們無償服務。這是我們作為銀河巡邏隊的職責。放鬆。我們會萬事小心的。這回我們肯定能救出他們。”


    這下我明白了。我們忘了這個。這就是為什麽我們現在要來第二輪……我的思緒被春日朝我肩上的猛擊打斷了。她笑得比附近的星星都燦爛。


    “出發,阿虛。我們要追擊那些宇宙海賊直到宇宙的盡頭!”


    沒辦法。我們是到宇宙盡頭也好環形世界(注4)也好,我都不能違抗船長下達的命令啊。再說,結束劇情的一個條件是救出王子和公主啊。


    還有,別告訴我我們還得來第三輪?下一次大概是持槍的西部片——饒了我吧。


    “馬力全開。全速前進!!”


    我聽到春日在背後叫囂著,於是推動了控製杆,勁兒似乎稍微用得大了些。


    我隻能祈禱下次場景切換時發現自己在社團活動室裏喝茶……


    ~涼宮劇場——勇者春日·完~


    注解:


    注1


    聖別:


    根據聖經的啟示,全宇宙中隻有神這一位是“聖”的,是與一切在他之外的有分別、有不同。換句話說,隻有神自己是聖的,其它都是凡俗的。然而這位是聖的神有一個心意,就是要我們得救的人也與他一樣的聖。以弗所書1:4告訴我們,神在創立世界以前,就揀選了我們,要我們最終成為“聖別、沒有瑕疵”。神在人身上的目的乃是要我們人成為與他一樣的聖,聖到一個地步,就如同一顆晶瑩透亮的寶石,在強光的照耀之下,看不見這寶石裏頭有任何一點的瑕疵,完全是均勻的、透亮的。我們怎樣能從滿了不屬神的凡俗念頭、愛好、性情,成為全然是聖的?這就是聖經中所說的“聖別”。“聖別”就是這位是聖的神作到我們裏麵來,使我們裏麵每一部分都成為與神一樣的聖。


    注2


    原文為追儺の玉。


    追儺:


    過去宮廷中的慣例行事,在除夕夜驅除惡鬼,趕跑瘟疫災難的儀式,日本在8世紀初由中國傳來開始在宮中舉行,後流傳到神社寺廟,在近世代的流傳到民間,在節分之夜撒豆驅鬼,保宅平安。


    注3


    原文為超弩級。


    “弩級”一詞最根本的來源是dreadnought,隻不過是經過了日語的轉譯。“dreadnought”在軍事方麵的意思是“無畏戰列艦”。當然,作為口語上的變通,你也可以稱之為“無畏艦”“無畏戰艦”。在日語中被音譯為“ドレットノート”,讀音為do-re-tto-noo-tto,簡稱“ド級戦艦”,而日語中“弩”字也發“do”音,日本人便將無畏艦簡稱為弩級戰艦,相對應的超無畏艦就是“超弩級戰艦”。


    注4


    環形世界為美國拉裏?尼文所著的科幻小說。榮獲1971年的星雲獎,對20世紀硬科幻小說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


    這是一部探尋外層空間星辰的科幻小說。年逾雙百的地球人路易?吳帶著深愛他的泰莉,與另外兩名訪客一道,乘飛輪駛向星空。他們通過時光轉換亭,拔個號碼就穿過時光隧道,從一座城市旅行到男一座城市,踏上


    飛碟,三步跨過一個街區。城市夢一般飛馳而過,海洋在四輪圓月的映照下流淌。迫降到一個直徑1.9億英裏形如呼啦圈的人造行星上。


    他們來到一個寬達百餘萬公裏的巨大環形人造天體附近。就在他們考察這個精美絕倫的人造工程時,他們的飛船卻被激光器擊中,被迫降落在環形世界上,在那裏,他們發現了一個已經崩潰了的外星文明,幸存者必須與最初建設者留下的蠻族後代作戰,方能穿越環形世界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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