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跟著草魚朝王大河家走去,草魚還挺能說,一路上眉飛色舞、侃侃而談。


    我太爺從他的言談舉止中發現,這孩子有點毛楞,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點二百五。


    來到王大河家,還真把我太爺的飯已經盛好了。王大河家裏規矩還挺多,家裏一旦有客人,女人和孩子就不能上飯桌,王大河的老婆和王草魚的幾個弟弟妹妹全端上飯碗,跑到院子裏吃去了,弄的我太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著飯,我太爺問王大河昨天抓河怪的事最後咋樣兒了,王大河說,河怪從院子裏跳出去以後就不見了,一群人找了大半夜也沒找到,估計又跑回河裏了。


    王大河說完,問我太爺,有沒有啥辦法抓住那河怪。我太爺一聽,咋跟他爹王老大昨天問的一樣呢,你問我,我問誰去,就想把昨天搪塞王老大的那些話再說一遍,不過,這時候見王大河一臉信任地看著他,眼神裏還充滿了期待,不好意思再傷害王大河的感情了。


    我太爺想了想說:“我看那玩意兒呀,沒啥大本事,就是速度快,不好抓。”


    “跑的是太快咧,那咋辦咧?”王草魚在一旁問。


    “咋辦呀……”我太爺呲了呲牙,又看了看王大河父子,“要不……咱下給它下個套兒?把那玩意兒引進陷阱裏再抓?你們看,咱能不能這麽辦……”


    我太爺說了一個辦法,王大河父子聽完,無語地對視了一眼,這是抓河怪,你當是抓鳥兒呀……


    吃過早飯,王大河找到王老大把我太爺的辦法說了,王老大聽了直搖頭,說,秉守這孩兒呀,太年輕咧,抓河怪這麽大的事兒,咋跟小孩兒鬧著玩似的。


    不過,這時候他們也沒啥好辦法了,三王莊這些人可以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最後王老大一拍大腿,也隻能由著我太爺胡鬧一回了。


    征得父親王老大同意以後,王大河依著我太爺說的方法準備去了,雖然感覺上有點兒荒唐。


    這時候我太爺呢,帶著王草魚回了老宅子。在王草魚身邊,還跟著一個三十歲出頭黑胖男人,男人腰裏別著把厚背兒尖刀。這黑胖男人是三王莊村裏的屠夫,殺豬宰羊、以賣肉為生,王草魚專門把他叫過來收拾我太爺那匹死馬的。


    書說簡短。到了晚上,王大河依著我太爺的吩咐,把一切準備停當。


    這時候,我太爺、王草魚、以及村裏十幾個壯小夥兒,每個人拿著一支大海碗一雙筷子,圍在村中央一口大鍋跟前,狼吞虎咽,飽飽地吃了頓馬肉。


    隨後,撂下碗筷,我太爺牽著一頭王大河給他們準備好的毛驢,那十幾個小夥子包括王草魚在內,每人拉著一輛裝滿稻杆兒麥秸的板兒車,還有很多看熱鬧的村民,前擁後簇,烏烏泱泱幾十號人,跟著我太爺來到了河岸邊。


    在距離河岸邊不遠處,我太爺找了個寬敞平坦的地方,在地上釘個木楔子,把毛驢拴在了木楔子上,又讓那十幾個小夥子把板車上的稻杆兒麥秸圍著毛驢像垛牆似的垛一圈兒,距離毛驢大概不到兩丈,直徑也就是十米左右,把毛驢圍在中間。


    十幾個小夥子包括那些村民,幾十號人齊動手,半個時辰的光景,在毛驢四周垛了一圈兒能有一人多高的秸稈圍牆。


    當然了,這座秸稈圍牆並沒有堵死,還留著一個兩尺來寬的口子。


    做好這些以後,一更天已經過去了一半兒,現在時間也就是在晚上八點鍾左右。


    這時候,那幾十號人包括我太爺在內,全部躲進了距離圍牆不遠處的一片葦子蕩裏,幾十雙眼睛不錯神兒盯著秸稈圍牆的口子,大氣兒都沒人不敢喘。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眾人貓在葦子蕩裏等了許久,但是河上一直死寂沉沉,絲毫不見一點兒動靜兒。


    我太爺這時候就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小聲兒問身邊的草魚,“那河怪沒進村子吧?要是給它提前進了村子,咱在這裏就白等了。”


    王草魚一臉篤定說:“麽進麽進,今兒個巡河那幾個人都說咧,還麽見著河怪,河怪肯定還在水裏咧。”草魚說完,問我太爺,“秉守叔,你說今兒個黑兒河怪會不會來咧?”


    “不知道。”我太爺搖了搖頭,在他搖頭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反問草魚,“草魚,你爹給咱牽的這頭驢,是頭‘叫驢’還是頭‘草驢’?”叫驢,也就是公驢,草驢就是母驢,這是我們這裏當地的一種叫法兒。


    草魚想都沒想,直接回答說,“當然是頭‘叫驢’咧,‘草驢’還留著下崽捏,這頭驢是咱們村最能叫的,大半夜麽事還‘嘔啊嘔啊’瞎叫喚,全村人都煩死它咧。”


    我太爺點了點頭,對草魚說:“要不這樣兒吧,你想辦法讓這驢子叫兩聲兒,說不定河怪聽見驢叫,一會兒就過來了。”


    “中!”


    王草魚一聽,立馬答應,幾步跑出葦子蕩,鑽進了秸稈圍牆裏。


    王草魚剛一進去,圍牆裏立馬就傳來了驢叫聲。


    這時候,聽到我太爺跟草魚剛才那段對話的幾個年輕人嘿嘿笑了起來,笑得我太爺莫名其妙。還沒等我太爺問他們為什麽發笑,秸稈圍牆裏又傳來一頭驢叫。


    怎麽兩頭驢呢?我太爺立刻明白了,也跟著他們嘿嘿笑了起來。


    出生在農村的、七零後的朋友們,可能對驢子都不陌生。叫驢,也就是公驢,一般都帶著眼罩,眼罩能遮住它們兩側的視線,使它們隻能朝正前方看,不能左顧右盼。


    騾子和馬有的也帶眼罩,目的是怕它們被身旁突如其來的事物驚著,縮小它們的視力範圍。也有一說,說這些牲口的眼角餘光能看見不幹淨的東西,戴上眼罩以後,可以減少看到這些髒東西的幾率。


    不過,這些說道兒,對於驢子是無效的,給驢子帶眼罩,完全是為了防止它們胡鬧。公驢好鬥、亦衝動,遠遠看見同類就會嗷嗷叫,要是兩頭公驢遇上,就會狂叫著衝到一起,拚個高低上下。


    這些公驢,一旦聽見同類叫喚,也會在第一時間回應。


    王草魚在秸稈圍牆裏跟那頭叫驢一唱一和了一陣以後,跑回了葦子蕩,我太爺笑著誇他,幹的不錯。


    圍牆裏那頭強驢可能被王草魚鬥起了火兒,兀自沒完沒了地叫了起來,那刺耳的聲音都能傳出二裏地去,聽著著實挺惱人。


    眾人在葦子蕩裏大概又等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從村子裏傳來打二更的聲音。


    “邦邦、邦邦……二更天咧,熄燈睡覺。邦邦、邦邦……二更天咧,熄燈睡覺……”


    就在打二更的聲音剛剛落去,河裏有了動靜兒,傳來一串“嘩啦嘩啦”的分水聲,由遠及近,就像有人趟著河水朝岸邊過來似的。


    因為稠密的葦子遮擋,眾人看不到身後河裏那玩意兒是個啥,不過從感覺上來說,應該就是那河怪,因為這時候不可能有人下河。


    不大會兒功夫,一道白光閃電一樣從河水裏掠了出來,“嗖”地打秸稈圍牆的預留口裏鑽了進去,那頭強驢子折騰了許久才停止叫喚,這時候它或許看到那玩意兒了,又叫上了。


    我太爺見狀,趕忙吩咐其他人,待會兒用剩下的秸稈把圍牆口兒堵上,然後把秸稈全部點著,他自己呢,把帶來的“兩儀陰陽劍”抽出來,打群架似的,帶著那十幾個小夥子大呼小叫衝進了秸稈圍牆裏,那十幾個小夥子這時候人手一柄叉頭兒包鐵的木叉。


    等我太爺領著那十幾個小夥子衝進秸稈圍牆裏麵以後,外麵那些村民很快把秸稈圍牆的預留口堵上,用火把點著了。


    須庚間,整圈兒圍牆都燒了起來,河岸上火光衝天。


    秸稈圍牆裏麵,那頭作為誘餌的倒黴驢子已經躺在地上,也不再叫喚,肚子上跟我太爺之前那匹馬一樣,有個海碗口兒大小的血窟窿,這時候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太爺知道那東西這時候在驢子肚子裏,他讓那十幾個小夥子把毛驢團團圍住,他自己一馬當先衝到驢子跟前,抄起手裏的兩儀陰陽劍,照定驢子肚皮上就戳。


    “噗噗噗”一口氣戳了十幾下,驢肚子裏“哇”地傳來一個孩子哭聲,緊接著,從血窟窿裏竄出個血呼啦的玩意兒,“倏”地擦著我太爺褲腿跑了過去。


    因為那玩意兒速度太快,即使距離這麽近,我太爺還是沒看清那到底是個啥。


    感覺上,這玩意兒就像個大壁虎,身體扁長,腦袋圓大,有四肢,但是四肢特別短小,不注意的話很難看到,最顯眼的,有一條蝌蚪似的大尾巴。


    我太爺不知道這是個啥玩意兒,從視覺上來說挺恐怖的。


    那玩意從驢肚裏出來以後就想逃,但是四周火光衝天,依著我太爺的說法兒,隻要是水裏的東西,都怕火,加上這時候十幾個大小夥子咋咋呼呼拿著木叉一通亂戳,雖然沒戳中它,可能把它嚇著了,一擰身,就想返回頭再鑽進驢肚子裏。


    (這次說的話可能會很長,所以隻能寫這裏了,首先謝謝各位朋友的支持,很感動,謝謝。其次呢,這本書的有聲樣帶,做出一小段兒,聽著很不錯,很有味道,我已經上傳到群文件裏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下載了聽聽.磨鐵的朋友看到群裏的人,千萬別驚訝,別人都是書的收藏人數多,群裏人數少。我這個,群裏人多,收藏人數少,本末倒置了。其實,群裏那些朋友,衝著我這本書來的人很少,大多數是衝著我這個人來的,有很多人是為了和我交流,有些是為了詢問、或者求助,對我這本書興趣不大,能過來磨鐵的,才是這本書的真正讀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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