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院已經淩晨三點多,葉玖抱了唐少卿回自己房間,趙小萌和尤大壯不放心緊緊跟著,葉老和秦老不方便進去就守在門外。


    每個人都心裏都很難過,畢竟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但事已至此能怎麽辦呢?


    趙小萌跟尤大壯惶惶不安地站在房間裏,眼睜睜地看著葉玖將唐少卿抱進浴室,浴缸放了溫水,熱氣騰騰,煙霧嫋嫋。


    葉玖把唐少卿放進浴缸,裏麵的水一下全被染紅。


    男人就像睡著了一樣,腦袋耷拉在浴缸邊沿。


    葉玖手裏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臉上的血漬。


    昏黃透著霧氣的燈光之下,少女的眼睛裏再無冷厲的寒氣,卻平靜得讓人害怕,好似一汪毫無波瀾的死水。


    趙小萌和尤大壯守在衛生間門口,一人扒著各邊的門框。


    她們不敢說話,甚至呼吸都很小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玖從地上站起來。


    可能是蹲的時間久了,她腿有些發麻,起身時候晃了一下。


    趙小萌衝上去將人扶住,抖著嘴唇喊了一聲:“九爺……”


    葉玖沒反應,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


    然後彎腰下去將唐少卿抱出浴缸。


    男人身上的血水被稀釋,不再那麽紅豔。


    葉玖抱著唐少卿走出衛生間,一路殘留了滿地的粉紅。


    人平平整整地擱到床上,她踢了腳上的鞋子爬上去,仍是什麽表情都沒有,一臉死沉地開始給人脫衣服。


    很快衣服脫幹淨了,她擔心兒子著涼,趕緊拉過被子給蓋上。


    自己退到床邊,伸手過去細心地幫他掖好被角。


    一切很順利地完成。


    葉玖直起身子大舒一口氣。


    隨後下了床,鞋子都沒有穿地坐到地上,將自己抱成一團地,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守著。


    趙小萌跟尤大壯互看一眼。


    很有默契地開始各自行動。


    尤大壯找來毛毯給葉玖裹上,而趙小萌則是幫她穿了一雙保暖的棉拖鞋。


    她們誰也不說話,屋裏安靜地仿佛掉了一顆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守在門外的葉老跟秦老趴在門板上偷聽。


    聲兒壓得很低:


    “怎麽一點聲兒都沒有?”


    “小玖該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不能,還有小萌和大壯陪著。”


    葉老提心吊膽地咽了咽口水,沉默半晌後突然問秦老:“唐少卿的事情,怎麽跟糖子交代?”


    秦老凝著眉頭,“這事兒我來說,畢竟是……”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


    但葉老知道是什麽,抬手拍上他的肩頭,“或許北司是情有苦衷。”


    “苦衷?”秦老痛心地搖了搖頭,“他這一槍……不僅殺了唐少卿,也毀了自己的終身幸福。”


    葉老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隻能跟著長歎一口氣。


    原本美好溫馨的一天到最後怎麽會發生這事兒?!


    尤其是小玖……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麵上一片死寂,實則悲慟都拚命地掩在心底。


    他隻盼著孫女能爆發出來,要不然……


    人的承受度總是有限,壓抑到了極點,身體必定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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