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所以。


    就跟前一回說的一樣。


    突然出現在河岸邊的捕手中村,看穿我是遠山高中一年級的學生,並且強製突入上課中的教室硬是要我加入棒球社擔任投手。


    ……嗯,真是讓人頭痛啊。


    想要逃跑的念頭堆得跟山一樣高了……但是對手是中村,再怎麽逃跑都是逃不掉的。


    隻能把被害程度壓抑在最小範圍。


    「……是這裏吧。」


    放學後——棒球社社團教室前。


    很多意義上我是已經放棄了,才前來這裏。


    「這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啊。」


    運動社團的教室通常是在靠近操場的體育社團教室棟裏頭……但是隻有棒球社是位於與操場有些距離的文化社團教室棟的地下室。


    燈管不是一閃一閃就是已經全滅,走廊就跟鬼屋一樣陰暗。仔細看看還能看到蜘蛛網與蟲子的屍體,看起來一點都不正常。其他的社團教室不是沒有在使用的倉庫,就是靈異同好會之類的奇怪社團——是被迫害才被強製搬移到這吧,中村也說過人數很少。


    順帶一提小島同學現在沒在我旁邊,他好像有中意的社團活動了。「或許得在這邊與你分道揚鑣了,但是我不會說再見的……!」他大概是在三十分鍾前對我說出這種莫名熱血的台詞。


    接下來我一直在尋找社團教室的所在地。


    我確認了這扇門上的門牌用手寫字體寫著「棒球社」後,就轉動門把……


    「不好意……」


    凍結了。


    身體也好呼吸也好時間也好世界也好全部靜止了。


    為·什·麽·裏·頭·有·個·在·換·衣·服·的·女·生。


    「……」


    「……」


    一頭清純的黑發,五官純樸清秀。


    外表能用「全國平均」來形容,整體看起來很普通,沒有特別好的地方但也沒有特別差的地方。不過那如同白雪一般澄淨的肢體有股奇特的閃耀感,讓這間教室感覺明亮了起來,簡直就像是現在在此處馬上就要創造出新生的世界一般。


    接著那個正換著運動服的女孩子與我四目交接後,全身隻僵住一下子。


    「啊、呀……」


    她用力地吸著氣,大概是想發出能把地球一分為二的尖叫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馬上出去立刻就消失在地球上所以警察跟警察還有警察隻有警察拜托你不要不要不要!」


    「——啊啊啊啊啊好棒啊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難道你就是新社員嗎?」


    ——what……?。


    我以為她會拿手邊的東西往我臉上亂丟一陣後再通知警方,然後我就會被銬上手銬帶到遙遠的彼方去。結果這個隻穿著內衣褲的女孩子卻是十分開心地靠近我並與我握手,一副相當歡迎我到來的模樣。我不禁懷疑起是否是我漏掉了什麽劇情沒看到,各位應該明白的吧。


    這是什麽狀況啊?


    仙人跳嗎?接下來就要對我仙人跳了嗎?


    我為了預防不知會從何處闖入、自稱是她男友的壯男出現,而擺出了戰鬥姿勢,但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那個、那個那個……難道你就是桂木同學嗎?」


    她丟出了我的名字。


    算了,十之八九跟中村脫不了關係。


    「是的……我是桂木。」


    「哇~這樣啊……太好了太好了~~歡迎來到~棒球社~~」


    打從心底感到開心的她不斷來回跳躍著,這樣的她犯下了大錯——不對,是紳士如我為了維護她的名馨了必須提醒她該注意的地方。


    「不好意思……拜托你,把衣服穿上好嗎……」


    「嗯?」


    怎麽突然說這個……她用著這樣的表情望著我,不過等她注意到自己的儀態之後,就深吸了一口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她突然全力朝我臉上灌了一拳,再拿起手邊撈得到的像是壘包跟球之類的東西往我丟來。


    啊,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


    *


    「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那個……我才要道歉。」


    老實說我覺得我根本沒有需要道歉的點,但謙遜才是身為日本人應有的美德,在這邊就含糊地笑著裝傻吧。


    雖然被很多東西打中,不過我臉上的傷沒有很嚴重,勉強可以用玩笑來帶過去的程度。


    換上運動服的女生——好像是大我一歲的學姊,擔任社團經理的白山優衣。她讓我在社團裏的長椅上坐下,並從急救箱裏拿出ok繃與紗布等物,開始靈巧地包紮起來。


    室內有種勤於打掃的清潔感,但因為物品太多,讓整體空間顯得狹窄,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真的是很抱歉;:我居然傷害了這麽漂亮的臉。」「沒關係的,看起來可怕而已,其實不痛的……」「啊,請不要動。」


    看來連動動嘴皮子都不行,我隻好乖乖坐著讓她處理完我的傷口。


    不過——距離好近啊。


    為了看清傷口的狀況,她的臉與我的鼻頭隻有三寸左右的距離,就連紳士如我也不禁心猿意馬起來,眼睛也不知道該放在那兒好。若是不看她的臉而看向她的身體,又會讓我想起剛才她那難以形容的姿態。再說要是眼神飄栘得太過火,感覺又很詭異。


    我為了打破這如坐針氈的狀況,開始向神明祈求派遣救世主下凡來拯救我,而就在我祈禱約十秒後。


    「總算來啦,為了能多睡一會兒而邊睡邊吃豌豆的男人,簡稱懶覺boy!」


    啪咚。


    門被一股十分巨大的力氣給推開,現身在門後的則是全身穿上練習裝扮的中村。


    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啊。


    可以換人嗎?


    「唔?你受傷了啊……難道是來這邊的途中,遇到其他社團來挖角,拒絕之後卻被他們懷恨在心而遭到襲擊了嗎?」


    沒這回事,雖然是你搞錯了,但這種事原本就不可能發生。


    你的妄想列車到底是不受控製到什麽地步啊。


    「我隻是因為走廊太昏暗了,走一走不小心摔落到樓梯下而已。」


    聽到我這麽說,白山學姊圓睜雙眼發出「咦?」的聲音,我用眼神製止了她。我這並不是在維護她的名聲,隻是全盤托出的話對我來說也沒好處。


    中村似乎接受這個說法,沒有再往下追問。


    「那你就在這份申請單上寫上班級跟姓名……」


    「給我等一下。」


    中村把入社申請與原子筆往我的臉上猛塞過來,我則是使出手刀劈向他的手腕。


    跳太快了,跳太快了。


    「我今天早上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啊!懶覺boy說要加入棒球社、要將三年青春全部奉獻出來的誓言與決心,我可是一字一句都不漏地全部輸入進我的腦中了啊!」


    「別說一句了,連一個字都對不上啊!總之我是為了參觀社團活動才來的,這樣講你明白嗎?」


    居然把別人說的話造假,這個人好可怕,


    ……話說。


    「為什麽要找我?」


    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見麵……為什麽?


    我曾經打過棒球什麽的,這種話我連說都沒說過。


    如果國中時期很活躍也就算了——我這一年半以來根本什麽也沒做過。


    不光是中村,連白山學姊也表現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樣子。


    中村歪著頭說道.


    「什麽東西為什麽啊,你昨天在河岸邊做了什麽事你自己都忘了嗎?懶覺boy!」


    「……你是認真的嗎?」


    我真的隻是隨便投投的……而且還投得很爛。


    如果那種球就好的話,就算找別人來也沒差吧。


    「沒錯!我從那一球中就能預測到全部了……you就是我等遠山高中棒球社的救世主.將引導我們前往光明的未來!」


    「說是預測其實是第六感,大概吧。」


    要是真的隻因為這點理由就硬是要挖我入社,這樣也很奇怪……不過仔細想想,這家夥本身就是個變態了,這樣一想就不覺得有哪邊怪了。負負得正就是這個道理,變態做出奇怪的事反而是非常自然的。


    可是這種說法對我這個普通人是行不通的,我無法接受。


    所以我必須要嚴正拒絕。


    「抱歉啊,桂木同學。」


    白山學姊收拾好急救箱後,用過意不去地語氣開口說道。


    「我們社團裏能上場的選手隻有四人,這樣是無法參加比賽的,也無法讓你參觀到實際的活動內容……」接著又用非常過意不去的語氣往下說道。「桂木同學,求求你,就算隻有一點點時間也好,希望桂木同學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拜托你了!」


    白山學姊邊說邊將腰彎成直角,朝我低下了頭。


    十分完美的九十度角。


    這樣被人拜托(中村除外),還是我這輩子頭一遭遇到。雖然搞不太懂,但她是全心全意拜托我的吧。應該說她將真正的心情傳達給我了吧,雖然那些事我根本不想知道……現在的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到夏天之前一定得要拿下一勝是嗎?」


    「……嗯。」


    「隻有五個選手,根本什麽事也做不到喔。」


    「嗯,所以再找四個的話應該就……咦?五個選手?」


    白山學姊「唰」地抬起頭,筆直地望著我,而我隻是將視線轉開,要說我不貼心也可以啦。


    這是因為無可奈何才答應的,可不是我自願的。


    各種麻煩與微小的疑問就先拋到腦後吧。


    「輸了就廢社,勝了就存活——這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不過等到夏天開始我就會辭退這個社團。」


    這樣也可以接受的話.


    白山學姊朝我伸過來的手——不知為何有種很粗糙的感覺。


    「謝謝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懶覺boy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是中村。


    可以換人嗎?


    「快快,快點在這張紙上寫上班級跟姓名吧!啊,製服跟練習裝不用擔心,已經幫你訂製你專用的尺碼了!釘鞋跟手套當然也都幫你準備好啦,雖然自己挑選購買才有一番樂趣,不過還是幫你準備好啦!社費什麽的半年免費也咩問題!守備位置當然是投手啦,如果你想指定打擊順序也能提出來!特別通融讓你選擇!」


    「這未免也準備的太周到了吧!」


    這是何等尊爵不凡的待遇啊。


    怎麽說呢……根本就是以我會入社為前提而擅自先準備了啊。


    好可怕呀~


    「那麽……歡迎加入遠山高中棒球社,桂木悠同學!」


    「大歡迎啊!」


    啪啪兩聲。接下了我的入社申請後,兩位學長姊不知從哪掏出了拉炮並拉開,我的身上頓時沾上了紙片。雖然不是不懂他們的心情,但好歹考慮一下地點吧。因為場地太狹窄,拉炮的聲音造成回音實在很吵,室內也彌漫一股火藥的臭味。


    算了——不過。


    這也宣告了我正式地加入了遠山高中棒球社了。


    ——但這可不是我自願的喔。


    「雖然有點太趕了!」不管何時都會在句尾加上驚歎號的個人風格,中村用著莫名大聲的音量說道。


    「懶覺boy的實力,我中村雅夫最清楚了!你就算不用急著參加練習也沒有關係!再說更重要的問題是人手不夠!所以你就先去想辦法召募社員吧!沒召到社員就不準參加練習喔!」


    咻地一聲,中村將兩隻手臂架成叉的模樣,嘟起嘴再翻白眼,這種有點驚悚的模樣再配上這種台詞,實在是有夠惡心。


    而且這家夥又說出了讓人受不了的話。


    「不準參加練習是說笑的啦。」白山學姊露出苦笑回應中村的話。「老實說,那是最嚴重的問題了。最少還得再找到三個人不可。」


    「三個人?不是四個人嗎?」


    棒球得要九個人才能夠上場比賽才對吧。


    「作為逼不得已的最終手段,她也會上場的!」


    中村的手指「咻」地指向某處。那個某處當然隻有白山學姊在。她也邊苦笑著邊比出勝利的手勢,真可愛。


    不對。


    「這、這辦得到嗎?」


    「別看我這樣,我國中時可是有加入女子軟棒隊的喔。」


    「喔,這樣啊。」


    「雖然是擔任社團經理啦。」


    「是社團經理、沒錯啦。」


    「我想拚了老命都得湊到四個人才行。」


    兩人「嗯嗯」地點著頭,反正從一開始到這邊全部都在他們的計算之內吧。


    我小小地歎了口氣,內心的歎息則是比無底沼澤還要深還要廣。


    「……總之我先問一下,現在守備位置是怎麽分配的?」


    既然得去勸說別人入社,那麽就得先把握好守備的狀況。這樣勸說時隻要說出把缺的位置給補上,也不會讓被勸說的人覺得太反感而跑掉。


    「是!捕手是本人中村雅夫、中村雅夫,請多多指教!」


    「為什麽跟選舉自介一樣啊?……算了隨便啦,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其他的呢?」


    「右外野·東條莊司!中外野·堅霧來智!左外野·西木戶幸樹!就這樣!」


    「隻有捕手跟外野手?」


    一點主張都沒有啊……還是說你隻是想避開麻煩事嗎,中村?


    這麽思考的我產生了一絲絲的念頭。


    中村好可憐啊.


    「……也就是說,那個,除了投捕以外的內野全員?我們得找到這些成員?」


    這根本是致命打擊啊。


    就算能找到有棒球經驗的人,臨時湊成的隊伍也派不上什麽用場.不光隻要會基本的守備技巧,內野更需要的是靈活的思考,成員間的配合默契也很重要。如果可以最好是由已經合作過一段時間的學長們來擔任啊。


    「我們也會努力去找人的……但是還是別期待比較好喔!」


    「但是是怎樣啊……而且為什麽這麽有自信啊?」


    真是的,這又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


    聽到我受不了似的語氣,白山學姊也不好意思地回答我。


    「以前國中時期的學弟,今年完全沒人進入本校呢。雖然有拉到東條同學跟西木戶同學,不過遺是不太樂觀啊……堅霧學長又是那樣……」


    「那樣?」


    那樣是哪樣?


    我歪著頭看向中村,可是他卻說著「比起這件事!」突然轉移掉話題。對了,這家夥本來就是不會順著對方的話繼續說下去的人,我選錯人了。


    「既然都是一年級的新生,讓懶覺boy去負責遊說比較好吧!這樣才有同誌的感覺啊!」


    聽到他的話,我歪了歪頭「……咦」了一聲。


    「中村你……?」


    「我今年升上二年級,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


    對啊,說的也是喔.不管再怎麽說,這麽亂七八糟的新生應該不存在於現實的。


    唔~雖然想說他搞不好到現在都一直是一年級生之類的壞話……但還是別說出來吧。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從小在玩棒球的人對於上下關係都有一種奇怪的堅持,所以這種事還是在心裏想想就好。


    「你在煩惱什麽嗎?直接在老鼠身上倒熱水就說是老鼠湯,簡稱懶覺boy!」


    還是說他壞話吧。


    會對這種人抱持著尊敬之心的人一定是哪裏有問題。


    「算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找齊內野四名成員的。」


    「喔喔這樣啊!好有擔當啊!那就交給你啦,懶覺boy!」


    雖然我這麽誇口了,可是心中連一個理想的人選都沒有。


    *


    隔天早上——教室。


    在第一節課開始之前。


    「——桂木同學……」


    抖抖抖,小島同學用力地握緊拳頭顫抖著。


    「好熱血……太熱血啦!棒球社,真不錯啊!」


    我剛剛跟他提了棒球社想找人的事,他的反應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好。不過——我記得他說過他對其他的社團很有興趣的事。


    我這樣問了小島同學後,他用大人物般的姿態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我昨天的確是有去籃球社參觀了一番.」


    「有什麽問題嗎?」


    「人數太多了,雖然幹勁跟活力都是滿滿滿,社員之間也充滿了熱烈的競爭……怎麽說才好呢,感覺就是差了點什麽重要的東西……」


    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開始像懷春少女般眼神閃亮地訴說著的少年k。


    喂~回魂啦~


    「又弱小、又快被廢社、不得不從召集社員開始做起的高中生活——真不錯啊,簡直是最高級的熱情了……我很憧憬那樣的世界啊……沒錯,大概一定是這樣,我所追求的就是這種危機感啊……」


    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實在是太過天時地利人和,到了讓我想流淚的地步。


    「因為所以,如果我能派得上用場的話,請務必讓我加入!」


    小島同學邊說「請多指教!」邊滿臉笑容地朝我伸出手。


    我也同樣伸出了手,我們用力地互握住對方的手。一開始就很順利地得到社員一名。


    ……雖然這樣是挺好的啦。


    「也就是說,現在得要先找齊人手才行嗎?」


    「嗯。」


    ——嗶嗶。


    「這雖然不是我該說的事,但是比起沒玩過棒球的,還是要找有經驗的人、以及擅長運動的人比較好吧?」


    「唔……對啊。」


    ——嗶嗶嗶嗶。


    「我是不知道誰有玩過棒球啦,不過如果是擅長運動的人,我們班上就有喔。」


    「真的嗎?」


    ——嗶嗶、嗶嗶嗶嗶。


    「昨天我去籃球社參觀時聽學長他們說的,說要是是男生的話一定會用繩子把人給綁來,語氣還很不甘心呢。」


    「……要是、是男生的話?」


    有話就直說,幹麽這樣拐彎抹角。


    小島同學打開社團介紹的小冊子,用手指在目錄那頁上頭滑動著。


    接著他將手指停在「棒球社」的文字上敲了敲。


    「棒球社的話,並沒有特意區分男女啊。像是有男子籃球社跟女子籃球社、男子排球社跟女子排球社這種分別,但是棒球社就隻有棒球社……軟式棒球社就先另當別論吧。」


    「那個……小島同學?」


    嗶啵嗶啵嗶啵、嗶啵!


    我腦中的危險探知昆應器發出大聲的警報聲。


    「因為所以,柳瀨同學怎樣?要不要一起加入棒球社啊?」


    我戒慎惶恐地轉過頭……果然,柳瀨就站在我的身後。


    「棒球……是嗎。」


    她反問著並思考了數秒後,幹脆地搖了搖頭。


    「難得你來邀請我,我卻無法入社。不過我想我也許能幫上忙。」


    「什麽意思?」


    小島同學訝異地問道。


    而我則是垂下眼,像是法一(注8:指無耳芳一的故事。)在忍耐著惡靈的低語般,一心一意地想要無視於柳瀨的存在。咦?不過法一最後的下場是耳朵被撕裂耶。


    好可怕喔,我怕痛啊。


    「我——已經參加了助人社了。」


    「助人社?」


    「嗯。這是有點特殊的社團.不論體育係遺是文化係,隻要有人提出要求協助的話,助人社的社員就會聚集起來……大致上就是這樣。」


    「喔,還有這種社團喔。」


    「……」


    我突然想起那件奇怪的t恤。


    粉紅底色與金魚的圖樣。中央大大的「助」字。


    ……唔,除了「助」字以外實在是看不出有助人社的一丁點要素存在。


    而且我還想起另一件事。


    「小島同學、小島同學。」我輕輕地戳著他的肩頭,小聲地告訴他我想到的事情。


    「高中棒球女生是不能參加的。」


    「咦?真的嗎?」


    「真的,所以你死心吧。」


    小島同學失望到垂下肩膀。


    可是。


    「可以參加。」


    柳瀨那冷冽又銳利的聲音,劃開我們之間的空氣。


    因為她的聲音中充滿信心,讓我不由得叛逆地抬起頭做好備戰準備。


    我的理性抗議著「不是說到最後都要無視柳瀨的嗎?」但我跳過理性的指責,直接對上了她的視線。


    「不可能參加的。隻有男生才能參加,高中棒球聯盟的規定……」


    「規定的話,四年前就已經修訂成女生也能夠參加了.」


    「……是嗎?」


    「是的.」


    堅定的語氣,帶著「早就調查好了」的意味。老實說根本辯不贏她吧,我投降。


    「不過……如果是請求協助的話,也不是幫不上忙的。」


    真是個說話老是在拐彎的家夥啊。


    算了……我也沒有打算要她出手幫忙就是了。


    要幫忙就敬謝不敏了。


    「話說回來……桂木同學。」


    「……幹麽?」


    她突然轉變了話題——我的心髒也隨之頓了一下。


    「已經沒有問題了吧?」


    「……你是指什麽?」


    「你已經不在意了對吧?所以才會繼續打棒球……」


    「所以你到底是——」


    「那個人的事。」


    ——師~傅~我辦到了喔!


    ——再一次!再一次嘛,師傅!


    「總之,我就當成你打算要履行自己的義務了,可以吧?」


    「……隨便。」


    心髒發出被碾壓的聲音,那是我不願回首的過去。


    「隨便你……而且我一次也沒有在意過。」


    柳瀨的眼睛眯了起來。


    我不理她繼續說著。


    「跟那個人沒關係,履行義務是怎樣啊?我辭退的事……隻是,總之就這樣——」


    「說謊!」


    啪地一聲。


    柳瀨拍著桌子,直視著我的雙眼瞪著我。


    「我沒有說謊,全部都是心情的……對,是心情的問題,嗯。」


    聽到我這種裝傻般的回答,她的臉上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表情也隨之扭曲。


    「什麽都沒有改


    變……桂木同學果然還是——」


    啪地一聲。


    桌子又被拍了,這次是小島同學。


    「抱歉,因為我有點在意啊……」


    滋啪啪啪,雖然是幻聽,但我居然聽到這種效果音響起,現場氣氛有夠詭異。


    被他的氣勢壓到,我與柳瀨莫名地僵直著身軀——


    「你們兩個……其實以前交往過嗎?」


    「啥?」


    我們兩個下意識地拔高了聲音。


    「……哎呀……怎麽說呢,該說是氣場還是氛圍呢,大概就是那樣的東西……我不太會形容……」他看起來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但是其實內心是樂著的吧.「就像是……夫妻嘔氣?」


    「為啥會這麽認為啊?」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啊?」


    「就是……你們看,你們的默契還挺不錯的嘛。」


    「……」


    「我跟柳瀨之間什麽都沒有,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以後也不會。」


    是這樣~嘛!


    這麽大喊著的是我內心誠實村的居民a,不過馬上就被鄰村謊言村的數名年輕小夥子給抓住,把他帶去遙遠的彼方了。姊姊,出大事了!


    小島同學半眯著眼發出「喔~?」的聲音,接著偷瞄向柳瀨。


    她並沒有提出任何反論,隻是恢複成平常的冷靜態度,平穩地說道。


    「桂木同學這麽說的話,那就當成是那樣吧。」


    「……喔~?」


    怎樣啦,有什麽想說的話就直接講啊。


    「沒啊,沒什麽啊。想說的話什麽的……沒有吧?」


    小島同學說完後就一個勁地竊笑。


    從這邊就不難看出他那愛湊熱鬧的個性了。


    *


    第二名社員,是在午休時的戰場上相遇的。


    在合作社裏。


    這裏正處於戰國時代,而且是讓人根本不想湊進去的混戰狀態。放學時的便利商店難易度設定是普通的話,這裏大概就是變態,煉獄或是europeareme(注9:《潛龍諜影(metal gears solid)》係列中用來表示最高難度的名稱。)等級的難度了。不管在那邊都能聽見「去死吧」的聲音。


    對於小嫩嫩的我來說,實在沒辦法衝鋒陷陣,隻好在有段距離的飲水機旁邊蹲點待命。


    可是——


    「嚇啊啊啊啊啊啊!」


    小島同學倒是精力過剩。


    伴隨著吼聲,他衝進丫宛如喪屍集散地的人海之中,就像獅子突進一般地一股作氣前進……應該吧,我想他本人是這麽打算的……但是不行啊,基本上他的體型是偏瘦小的,在這種激戰當中想要靠蠻力突破就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可惡~別小看棒球社啊啊啊啊啊!」


    喊太早了、喊太早了,你都還沒有填寫入社申請啊。


    不過,也沒關係啦——要是他有這種拚上性命的覺悟,那也是好事一件,真的。這樣陪同上路……不是,這樣朋友也會增加的。


    在棒球社裏頭的朋友……


    ——已經沒有問題了吧?


    「……」


    柳瀨的聲音突然在我腦中響起。


    光隻是這樣,就讓我內心深處的灰暗情緒開始翻動。


    「……怎麽可能、沒有問題啊。」


    渺小的我所發出的微弱抱怨。


    任何人都聽不見,也不讓任何人聽見。


    真討厭啊……我就是想把全部都歸零重來,才會選這間沒有人認識我的學校的。


    「呼、呼……好累啊。」


    當我一人陷入憂鬱狀態時,戰士小島已經從死線上掙紮回來了,總之先把思考模式切換掉,往他那邊看過去。


    他的右手握著的應該是戰利品,是人氣商品的巧克力三明治。


    他的左手握著的應該是戰友,是個胖胖的男學生。


    ……咦?誰啊?


    小島同學露出爽朗的笑容,將旁邊那位豐滿先生介紹給我。


    「他想要在體育係的社團裏一展長材,不過卻還沒決定好要參加什麽社。我問他要不要參加棒球社,他說如果沒打過也能參加就沒問題。」


    「我是一年一班的二神琥侍狼,以後請多指教。」


    二神莫名自信地露出大膽的笑容,並伸出手想與我握手。


    「這、這樣啊,我才要請你多指教了。」


    禮貌上這邊要坦率地回應才對,可是我那回握的手上傳來一股詭異的濕潤感,讓我感到有些惡心。


    唔……不過也沒什麽置喙的餘地啦。


    而且這位豐滿先生,人與其名的落差也太大了。


    「在下雖然完全沒打過baseball,但基本知識還是有的。是要集合眾人之力朝著kkoshien(注10:指的是高中棒球錦標賽舉行場地甲子園,高中球隊皆以能在甲子園進行比賽為榮。)邁進對吧?」


    「……唔,對高中的棒球健兒來說是這樣沒錯啦。」


    又來一個個人風格濃厚的角色了,我想要更普通一點的朋友啊。


    不過就算這麽抱怨也於事無補,因此我決定在心裏偷偷稱呼他為豐滿的查理先生,藉此來維持內心的平靜。


    *


    放學後。前往社團教室的途中——第三名社員就這樣從對麵現身了。


    這麽順利就聚集到社員,反而讓我感到不安……不過先放在一旁吧。


    「你就是桂木耶?」


    我與小島同學還有查理三人在討論著棒球話題時,有一名男學生朝我們搭話。身上整齊的製服看不出個人風格,但他肩膀上背著的皮製運動包與圓筒狀的黑色球棒筒,不管那樣都散發出濃濃的棒球感。


    是學長嗎?我這麽推測著,不過他卻搖搖頭否定了。


    「我雖然想參加棒球社,可是卻不知道該去那邊報名耶。」


    我問了之後,才知道他跟我們一樣是一年級的新生,名字似乎是西尾邦彥。他有對看來意誌堅定的濃眉,配上嚴肅的表情,居然意外地有男子氣概,讓人不禁為他著迷。


    「我找過很多間社團教室了,但是都沒找到耶……然後正好聽見你們在講關於棒球的事,我就想說是不是就是昨天早上引起騷動的人耶。」


    果然波及到其他班了啊。


    「:;我就是桂木,這兩位是小島同學跟查……二神同學。」


    差點說漏嘴了,要把話吞回肚裏還真難過。


    「要找社團教室的話,隨便問一下別人不就好了嗎?像是來挖角的學長或是其他體育社團的人。」


    雖然說前者我也隻見過中村一人,但後者的人數應該是多到爆炸才對。


    西尾同學又再次搖了搖頭,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沒見過來挖角的學長耶,就算問了其他體育社團的人他們也都回答不知道……真的是已經沒法可想了耶。」


    「喔?」


    棒球社有這麽不見容於世嗎?話說回來,呆站在這邊一直煩惱也不是辦法,總之先把西尾同學一起帶去社團教室吧。


    「結果社團教室到底是在哪啊?」


    「不知道為什麽,是在文化社團教室棟的地下室。社員也非常少,說個難聽的,搞不好是很弱小的社團。」


    「所以我才找不到在哪裏,唔,不過……這還真是奇怪耶。」


    我問他「你是指什麽?」後,西尾同學挑了挑他那不可思議的濃眉後說道。


    「不,這所學校的棒球社的確是地區大賽的前八強……而且這是前年的成績,我想應該不會是因為弱小所以遭到冷凍才


    對耶。」


    「唔……若真的是這樣,其他的sports club的member不知道棒球社的社團教室在哪,不就很奇怪了嗎?」


    「嗯,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耶。」


    「……」


    查理莫名地插話讓我有點不快……但因為他說的是正確的,而且說的也有理,這點讓我更加不快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一直認為這社團很弱小就好了嘛……不過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應該是有什麽原由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


    「你真是獵人頭的天才啊!」


    我將小島同學、查理先生跟西尾同學帶進社團教室,莫名其妙穿著西裝坐在長椅上的中村看到這情況,立刻跳了起來大叫。


    不好意思讓你白高興了,我親自找的實際上隻有小島同學一人,雖然這話我是不會說出口的。


    「從昨天到今天就一、二、三……喔喔,湊到三人啦!這真是雨過天晴啦!來來,別光站著快坐下來吧!白山同學,你要好好招待這些新麵孔啊!」


    「是、是的……唔喔,這是多久以前買的點心啊?櫃子裏擺了好多喔,這個有效日期應該是五年前就已經到期了吧……?」


    「不勞您費心招待了!」


    白山學姊,那個不是點心!是有害物質!


    但是我沒有能夠直接說出口的肚量,隻能用稍微委婉地表明拒絕的意思。


    「我說學姊,點心那種東西,隻要心意到就好了……」


    「在下想要吃potato chips啊。」


    查理你給我閉嘴,你這樣不是根本沒考慮到白山學姊的心情嘛。


    「琥侍狼同學,這時候就應該要謹慎地推辭,這才是熱血的日本人美德對吧?」


    「唔……你這麽說也對。」


    查理接受了小島同學的說法,於是沉默了。不愧是在名為購買的戰地上意氣相投的戰友,兩人之間就像是產生了名為友情的羈絆一樣。


    不過小島同學,有件事我想對你說。


    什麽東西都加上「熱血」兩字不見得是好事喔。


    「哎呀,太好啦!這樣就有種肩頭上的重擔稍微減輕的感覺啦!」


    滿臉愉悅的中村望著正在填寫入社申請書的小島同學等人,我是昨天就已經繳交申請書了,所以就無所事事地在一旁等著。


    白山學姊將填寫好的入社申請與三人的臉上來回比對。


    「唔唔……西尾同學有打過棒球,守備位置是二壘手。小島同學跟二神同學都是沒打過棒球啊……那麽,你們想選擇那個守備位置呢?雖然一開始就這樣問是有點難決定吧。」


    而且順暢確實地將話題推展下去。


    小島同學與查理互看了一眼。


    「我不是很懂啦,要是可以的話.就給我熱血的位置。」


    你這樣講我們也不是很懂喔,小島同學。


    「如果可以的話,在下希望能夠接下輕鬆的position就好。」


    原來你不是想變活躍才來的喔,查理。


    那兩人的期望,我隻有滿滿的吐槽,但是白山學姊居然適當地回應了他們,真是太了不起了。


    「熱血的位置啊……這麽說的話.那就是常有強勁球會飛過去的三壘羅?相反地,一壘就沒這麽累人了。打擊雖然表現不錯,但是守備就有點……這樣的選手擔任一壘手的例子,在職棒裏也不少見喔。」


    「喔,profession也是這樣嗎?」查理的眼睛亮了起來,露出了大膽的笑容。


    「既然如此在下就接下一壘手的職務吧。」


    「那我就三壘手吧……三壘手,真不錯啊!」


    特地再重複一遍.是為了要鼓舞自己吧,小島同學。


    另一方麵西尾同學則是皺起那雙濃眉,訝異地仔細觀察著室內。因為看到他那樣,害我的視線也不由得到處晃動著。


    地下的棒球社教室——果然很窄。


    隻有普通教室的一半大小,櫃子的寬度就占滿一麵牆,高度也差不多要頂到天花板了。裏頭似乎是裝了棒球、球棒與手套等道具,而放不進去的計分板與畫線機等物就放在一旁。看來每次都得把這些東西從社團教室一項一項全部搬到操場上去才行。


    到底這個棒球社的待遇是差到什麽地步啊?


    因為待遇差而導致弱小,或是因為弱小所以待遇才差。正當我心中產生疑問時,西尾同學很有禮貌地舉手要求發言,明明不是上課中不用這麽有禮也沒關係的。


    「我有件事情想請問一下耶。」


    「嗯?什麽事啊?新麵孔第三號!」


    西尾同學一瞬間被中村的氣勢壓倒,但馬上又板起臉。


    「……為什麽棒球社的社團教室,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耶?」


    喔,單刀直入,好像武士啊。


    我雖然想問,但是總覺得會很糟糕而猶豫著問不出口說……


    「……」「……」


    ……果然問出口是很糟糕的啊。


    即使如此也果斷進攻的西尾同學。


    「這社團前年確實進軍地區大賽的前八強,應該不會弱到那去才對耶。那麽現在為什麽會變成這副德性耶?我實在是很在意……」


    「因為校長先生的小琴音死掉了。」


    ……啊?


    「……咦?那個……」


    「因為校長先生的小琴音死掉了。」


    「……」


    「因為校長先生的……小琴音……死掉了。」


    「「「「…………」」」」


    白山學姊那毫無溫度的話語,讓一年級新生全體沉默了。


    校長先生的小琴音,小琴音,從名字加上「小」這個字來推斷,應該還是個幼小的孩童吧,也許是校長之孫或是曾孫或是曾曾孫之類的人物。


    死掉了,死掉.死。


    這是怎麽……怎麽回事啊。


    突然變得好沉重……


    「這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是棒球社還很強盛的時期,是我跟中村同學都還是一年級生的時候。」


    白山學姊像是回憶往事一般地閉上眼睛。


    我們一年級新生顫顫兢兢地豎起耳朵。


    「那天天氣非常地好——我們棒球社很一般地在校園中練習著。那時社團教室還在很普通的地方,也沒遭到其他人的非議。」


    白山學姊說到「但是」時,換了口氣。


    「該說是意外、不走運、還是命運的捉弄呢……棒球社在練習當中,球不小心飛進校長室,將水槽給打破了。」


    「……?」


    水槽?


    突然冒出這個名詞,讓我腦中的畫麵嘎然而止。


    「我們馬上前往校長室查看,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小琴音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就這樣倒臥在地毯上……幹涸了。」


    幹涸了?


    人類會這麽快就瞬間幹燥木乃伊化嗎?


    「接下來我們擅自做了個墓祭拜.但是這樣反而讓校長先生更生氣的樣子……」


    ……


    …………啊。


    「我說……小琴音莫非是、那個……」


    雖然已經發覺到了,但確認一下。


    「不是人類……而是金魚嗎?」


    「就是這樣的啦琴音。」


    「……唔。」


    好險,剛剛的發言如果是中村的話我就一拳打過去了……


    不對,重點不在這。


    「是金魚喔!我還以為是人類咧,結果是金魚喔!」


    如此咆哮的是我等一年級生


    ,簡直就像放學回家走到一半才想到沒拿書包的小學生一樣,不過這個比方好像讓人更難懂了。


    總之。


    「唔~……也就是說,因為校長的金魚死掉了,所以待遇才變這麽差?」


    「嗯啊!社團教室也從原本的地方栘到這邊來,連操場都設有使用限製,於是就開始有社員退社了……hahaha ,真受不了yo!」


    中村像外國人一樣做出超誇張的聳肩反應,不是說yo的時候吧,真是yo。


    如此過分的待遇,這你敢信?而且隻是因為一條金魚耶……我彷佛聽見夢想被攔腰折斷而倒下的高中棒球健兒前輩的聲音,不過當然隻是幻聽。


    「這完全是挾怨報複嘛!」


    「正因為如此,我們難道能被這麽無聊的理由給打敗嗎!對吧諸君!」


    「……就算這樣,這麽做也太過分了點吧?」


    小島同學的情緒急速低落,但卻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再怎樣都要有個限度吧……像是懲罰的適當程度之類的……」


    「沒辦法啊。這所學校是由校長家族代代管理的,誰也無法反抗他。」


    白山學姊幹笑著回答。


    「而且反抗他的教師實際上也被開除了,就是原本身為棒球社顧問的老師。」


    「「「「嗚哇……」」」」


    全體啞口無言,感覺好像窺伺到了可怕的大人世界一樣。


    「現在社團名義上的顧問是校長……」


    「為了讓其他老師無法幹涉吧,這實在是……」


    所以不獲勝就廢社——這個條件就是最後一擊吧。


    雖然能理解校長的思考邏輯,但實在讓人無法接受啊。


    我小聲地喊著「一年級集合」,開始討論起來。議題的內容主要是「這樣的學校沒問題嗎?」議論在沉重的氣氛且長時間的對談中得出了「性命很重要」的結論。


    但中村對我們的會議完全視而不見,反而將他自己的主張強加於我們身上,真是完全不辱暴君之名的言行舉止啊。不過他就是這種人。


    「事到如今再抱怨也沒什麽用啦,也沒時間讓你們消沉羅.各位!到夏天之前沒取下一勝就廢社……也就是說換個方式想,到夏天為止不管輸了多少場,『輸了』這件事並不會成為找們廢社的理由對吧!」


    ……這個嘛。這麽說也許沒錯吧。


    「不試怎麽知道會不會成功!就算亂打槍也會有打中的……所以說,今天馬上就去跟別校申請進行模擬賽了!」


    聽中村這麽說,我再次注意到他身上的西裝打扮。


    你這家夥……肯定又做了什麽奇怪的事了吧。


    「那麽,對手是哪所學校的耶?」


    「大地之丘高中……雖然這麽說,但對方有可能不會過來。」


    西尾同學舉起手發問,白山學姊翻手冊確認之後回答。


    「他們的合唱社跟美術社很有名,不過棒球社才成立短短七個月,創社當時的成員好像都是沒有打過棒球的。」


    這種對手還真虧你們找得到。若是這種等級的話,還是有勝算的。


    話雖如此,跟我們這個光一年級生就占了隊上大半戰力的急就章隊伍比起來,對方還是來得強力一點。


    「……那麽,比賽是何時的事?」


    「喔!」


    我開口問道,這次則是中村滿臉笑容地回答。


    「下周的星期天!」


    *


    在那天之後過了兩天的星期六,我第一次見到外野手的三位學長。


    地點是學校的操場……不對,是附近的市營球場。


    因為是和其他社團共用操場.所以得等到這個月底的體育係社團活動全體會議召開才能提出使用申請的樣子。四月份雖然沒有拿到操場使用權,但是五月份就能夠確保了,就是這樣(以上為白山學姊表示)。


    不過,五月份的使用權還是別太過期待比較好。


    「唔……看來我們是吊車尾的耶。」


    西尾同學將腳踏車停放好,表情一如以往地板著,低聲說道。


    集合時間訂在下午一點,我們一年級生先前往學校集合,在十二點半時抵達集合地點「遠山球場」……不過其他四名選手與一位經理都已經到了,正在進行準備運動,連飲水筒都有準備。


    真是太認真了。


    明明都看過校長那種態度,還被宣告要廢社了說。


    「來得這麽早真讓我佩服啊!新生諸君!」


    為了打招呼而往學長軍團走近時,中村用著他一貫的大嗓門喊著我們。接著其他三名學長也往這邊靠過來,接下來應該就是互相介紹認識……不過。


    「……哎呀?」


    「……喔唷?」


    應該是第一次見麵的兩位學長,看著我的臉歪著頭。


    「之前見過對吧,這個人。」


    「之前見過的喔,這個人。」


    「啥?」


    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像,但是默契好過頭的兩位學長,他們這麽說道……


    「什麽嘛!原來你早就見過東條&西木戶組合了啊,懶覺boy,」


    「不……我沒見過。」


    「怎麽可能!」


    「別扯謊啊!」


    兩位學長表情震驚,接著拚命地往我這邊擠過來。嗚哇你們要幹麽快住手啦。


    「不是之前才見過麵的嘛,在你的教室啊!」


    「不是之前才見過麵的嘛,入學式結束後!」


    「才不知道!根本……咦?」


    不,等等——入學式結束後我的教室?


    「……啊、啊!」


    這麽一說,是有這麽回事啊。


    「我記得……是被後來跑來的女生給撞飛,不知道飛到那去了,所以我沒什麽印象……咦?人呢?」


    不見了……?


    我慌張地環顧四周。在稍微有些距離的樹下看到他們兩人情緒低落地蹲在那兒。


    白山學姊露出苦笑,將我們一年級的召集起來小聲地介紹那兩人。


    「剛剛那兩人是右外野手的東條莊司同學跟左外野手的西木戶幸樹同學,都是二年級的。」


    說完後又更加小聲地說著「還有」,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地告戒我們。


    「沒什麽印象啊、沒什麽存在感啊,這類的話是禁止的喔,拜托你們注意一下。」


    回應她的是重疊在一起的「好~」。


    再來是第一次見到麵,最後一位學長。


    「我是三年級的堅霧來智,守備位置是中外野,請多指教。」


    天真又治愈的笑容。


    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強烈的自我主張……但是在飄然的氣氛當中又有種一絲好像能抓住什麽的感覺混在裏頭.這毫無疑問是大人物才有的風範。


    這個人就是那樣的人。


    至於那樣是哪樣,我現在還不太明白就是了。


    「壓軸當然是鄙人·中村雅夫!二年級,捕手,請多指教噗好痛!」


    「最後的應該是我吧,擔任社團經理的白山優衣,二年級,請多指教羅。」


    白山學姊踩了想擅自結束的中村,趁他呼痛時做了自我介紹。剛剛那是中村不對,嗯。


    接著——學長們的招呼結束後,就換我們自我介紹了,一股作氣上吧。


    「我是桂木悠,依照中村……學長的說法,我應該是投手。」


    「我是小島秀一!雖然是新手,但是聽說三壘手很熱血,因此想要加入!」


    「二神琥侍狼,擔任的守備位置是first,以後還請各位多指


    教了。」


    「西尾邦彥,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擔任二壘手的守備耶。」


    「唔……懶覺boy·熱血boy·查理·武士boy,我記住了!」


    雖然一點也不希望這樣,卻還是被中村用boy統一稱呼(一人除外)的我等一年級生……比起那點,我更在意他跟我一樣選擇用查理這個昵稱的事。


    「中村學長,為何稱呼在下為查理呢?」


    「該說是直覺遺是感覺……覺得你好像有某個地方跟腳踏車很像啊!」


    是這樣嗎?


    算了,取名由來沒有重複到就萬事大吉了。


    我原本以為查理會反對,沒想到他意外地喜歡這稱呼,露出了大膽的笑容自言自語道「二神·查理·琥侍狼……嗯,聽起來不差啊。」


    「好啦,練習時間很寶貴的啊,距離球場清空還有三十分鍾,大家就趁這時快做準備運動跟慢跑熱身吧!」


    中村莫名大聲地嚷嚷著。


    「一進球場就馬上進入守備位置上喔!」


    *


    模擬賽還有八天——正是如此。


    今天的練習跟我所知道的有些許不同。


    手套以外的東西全都放在有遮敞處的休息區裏,八人全員一進去就馬上被趕到守備位置上去。因為遊擊手還是空缺的,看來有點寂寞,不過也沒辦法。白山學姊與中村在本壘一邊看著筆記一邊交換著對話。


    那麽我呢,就站在——大家的中心,也就是投手丘上。


    萬裏無雲,是個非常晴朗的好天氣。


    全身都感受到舒適的春風吹拂,深吸一口氣……接著往其他守備位置看去。


    一年級組成的內野陣容表現各有不同。小島同學像是無法壓抑情緒般地騷動不已,而查理則是抱著胸露出大膽的笑容看著本壘的中村與白山學姊,西尾則是以防萬一重複做著柔軟操,他的專用手套看起來也是最有棒球社感覺的。


    學長組成的外野陣容,看起來很悠閑,一點壓力都沒有。


    「我想大家都知道,距離模擬賽已經沒什麽時間了!」


    跟白山學姊討論完的中村,用響徹球場的聲音大叫道。


    「比賽最重要的就是熟悉!要是緊張的話就發揮不出全力,原本會贏的比賽也贏不了!基礎打穩的確是很重要,但現在的我們更需要的是熟悉!」


    也就是並不是要提升基礎能力。


    要是不能全力發揮,就算能力再怎麽強也隻能蒙塵。


    換言之,就算能力低落……但隻要能夠全力發揮,就能夠成為強大的戰力。中村想要表達的應該就是這意思。


    「所以首先,就從每位成員先熟悉自己的守備位置開始!」


    讓自己的守備位置成為自然般的存在。


    比賽的場地不可能是特殊存在的異世界。


    接球也好打擊也好空揮也好……在自己的守備位置上盡可能地練習。


    這的確是有其道理存在。比賽中最糟糕的就是想要去依賴別人了,特別是守備的時候(我是這麽認為的啦)。在守備時會出現的致命過失,除了單純的守備能力低落,更多的過失是因為精神方麵導致的,這也特別容易發生在新手身上。


    當然這不單隻是指小島同學跟查理,而是指我們這些到了高中新環境的一年級新生全體。所以在磨練技術之前要先鍛鏈精神才行。因此現在這些成員最重要的就是,就算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也要盡量待在自己的守備位置上。


    「那麽一開始就先從無差別投接球開始!……我是這麽想的啦。」


    中村莫名地丟出了亂七八糟的話之後,突然又開始扭捏起來。是怎樣啊,好惡。


    「——抱歉,各位,能稍微讓我任性一下嗎!」


    雖然不會阻止你,但你原本的主成分就已經是任性了啊。


    我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一年級其他人則是呆滯貌,外野的學長們因為太遠看不清表情……大概是跟我的表情差不多,然後對中村點了點頭吧。


    然後我將視線從外野移回本壘……那邊站了位捕手。


    什麽時候把裝備全穿上的啊?


    你是會變身的魔法少女嗎?


    「快投吧!」


    中村這句話十分有即視感,我將視線移到自己腳邊……果然跟那天一樣,有著一顆潔白的棒球滾落在我腳邊。


    不管怎麽想,都隻能想到是指那天的事吧。


    跟之前不一樣的的是……我穿著遠山棒球社的練習服,站在投手丘上。


    「我一直在等著啊,懶覺boy!等著you站在投手丘上,對我全力投出一球的這天啊!」


    中村看來很高興——是那種會讓我心情更加鬱悶的高興,他「啪啪」地敲了敲捕手手套後擺好姿勢。


    「全力放馬過來吧!」


    「……」


    就算你這麽說。


    我求助似地回過頭——全員就像是聽從中村的提案一樣,等著我投出第一球。這樣啊……是這樣的啊,被中村當成王牌挖角進來的人物,到底有何等實力,你們也很在意是吧。


    看來還是老實地投球比較好啊。


    「……我知道了。」


    我拿起球,閉上眼睛約五秒——接著擺出投球的姿勢.


    這感覺真是久違了,實際上我不當投手也已經一年半了。


    不對——應該是與棒球無關的日子。


    「喝!」


    我投出的球劃出一道完美的直線,發出「嘶啪」這個讓人感覺良好的聲音後,被中村的捕手手套給收容進去。沒有出現暴投,漂亮地位在好球帶內這點讓我內心感到滿足時。


    「二壘!」


    咻噗——


    我的右臉厭受到鐮鼬(注11:日本傳說中的妖怪,會以旋風的姿態現身,並用鐮刀般的爪子襲擊人類。)跑過去的感覺。


    「……啥?」


    雖然不知道剛剛那是什麽現象,但我本能地往後轉頭一看——西尾同學像是跨在二壘壘包上似地站立著,包裹著白球的手套則是抵住地麵以抵消衝擊力。


    看來是投了呢,中村他,投出了球。


    為了要刺殺從一壘到二壘的盜壘者。


    「好……好痛耶耶耶耶耶!」


    「……」


    我現在確定了……西尾同學不管什麽時候都會在句尾加上「耶」。


    不過這種怎樣都好的情報先丟一邊,剛才什麽信號都沒打就瞬間傳往二壘,他還能接下並將手套抵住地麵,光這點就能判斷他的水準相當之高。


    而且比這更厲害的——是中村的球威與球速。


    這家夥不是隻有嘴巴厲害啊……!


    在我驚愕不已時,中村像是挑釁似地大叫起來。


    「剛剛那軟綿綿的球是怎樣啊,懶覺boy!成天躺在床上上網的懶鬼,簡稱懶覺boy!這種程度,下周的模擬賽怎麽能放心交給你啊!」


    「:;你說啥?」


    「我說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啦!隻有投球姿勢漂亮跟控球還算不錯而已,其他的還不如我投的球啊!」


    這話可真是惹火我了。


    雖然入社不是我自願的,也不是我自己說要擔任投手的。


    這也沒什麽.


    但就算是這樣。


    我也不可能連這點自尊都沒有。


    這可是我從小學之前到國中二年級——將近十年所累積下來的東西啊。


    被人當笨蛋一樣耍,怎麽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西尾同學。球。」


    「喔、喔……耶。」


    我從有些畏懼的西尾同學手上接下球


    ,並朝著中村放話。


    「給我坐下,我重新配球。」


    「你想要洗刷汙名?好啊,放馬過來啊!」


    「別擔心,我會投到讓你接得到的!」


    中村他,大概是看穿了吧……我隻是隨便投投的。


    所以才這樣挑釁我,為了讓我好好投球.


    這次不再手下留情,灌注心力去投球……但因為中間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連要投出一個連自己都能接受的球都辦不到。


    無法再次辦得到,這個說法才是正確的。


    「怎麽啦!就隻有這樣嗎?」


    中村邊大叫邊「咻啪——」地將球快速地丟了回來。明明是坐在地上,隻揮動手臂投的球……卻比我的球速還要快、還要有力。


    混蛋,這也是在挑釁吧。


    「可惡,再一次!」


    「很好!不管幾次都奉陪啦!」


    回想起一年半前的事,全力投球。要是沒投好就會聽見中村的罵聲。


    「真是辜負我的期待啊!」


    「再一次!」


    上半身的出力方式,下半身的出力方式。


    「再一次!」


    握球的方式,身體重心的擺放方式。


    「再一次!」


    手套的放置方式手臂的舉起方式視線的投注方式投球時手指的放鬆方式。


    「再一次!」


    心情的——調適方式。


    *


    「——呼、呼……啊?」


    不知道投了幾十球,不斷踏出的腳不知是因為疲勞遺是怎樣,開始失去平衡時——我終於回過神了。


    糟糕,不管再怎麽說,我也被挑釁得太過頭了。


    看向時鍾,已經大約過了二十分鍾了。明明是決定社團命運比賽前貴重的練習時間,我真是對不起其他的社員。


    當我這麽想的時候。


    「marvelous……」


    我聽見了「啪啪啪」的拍手聲。


    是查理。


    「在下的junih school的baseball社也有很厲害的投手……但該怎麽說才好呢,根本是不同次元的啊……」


    「熱血、好熱血啊;:桂木同學!」三壘的小島同學跑了過來,眼神閃閃發亮一副興奮樣。「我真是太感動了!讓我們一起去甲子園吧!」


    不不不不。


    你這等級也一下就跳得太高了吧。


    「抱歉抱歉,寶貴的練習時間……」


    「完全沒問題的!光是看桂木同學投球就夠熱血了!」


    棒球真好啊!小島同學這麽說道。


    跟棒球沒什麽關係,隻是我擅自生氣,然後在投手丘上投個不停而已……外野三人不知為何也跟查理一樣拍著手,隻有西尾同學一人露出訝異的表情,不過他這種反應才是正確的。


    「懶覺boy……」


    我回過頭,在眼前的是捕手中村。


    什麽時候這麽靠近我的?


    你是超能力者嗎?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球啊!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啊!」


    中村「喀」地用力抓住我的肩,並且前後搖動藉以表現愉悅。住手住手住手住手,我要暈了,要吐了。


    「有心要做的話不就做得到嘛!這樣的話,比賽就可以放心交給你了!」


    啊——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目的啊。


    我等弱小又遭受不平等待遇的棒球社,今年夏天以前沒取下一勝就要廢社。雖然可以強迫我加入,但要是我沒有拿出幹勁的話也是有可能會輸掉,為了不造成這種情況所以……啊。


    全部都是算計好的吧,臭村。


    算了,拜他所賜,之前投球的感覺也差不多都回來了……不過隊友的尊敬眼神實在不太尋常,好像會變成進退兩難的狀態,這種煩惱的種子開始發芽……不對。


    要說到進退兩難的話,從被中村盯上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是這種情況了。


    「那麽……懶覺boy的幹勁也拿出來了,就開始第一個練習,無差別投接球吧!」


    重整氣勢的中村開口發號施令,練習就此開始。


    距離比賽,還有八天。


    *


    「不愧是有王牌保證的男人耶。」


    黃昏——下午五點。


    結束練習後回家的途中。


    「就算說是王牌保證什麽的,我可是今天才頭一遭認真投球。」


    「這樣的話,就是中村學長很有識人之明耶。」


    為了要歸還道具,於是先回學校一趟,接著大家再各自回家——依照回家的路線不同而分成學長組、小島同學&查理組、西尾同學&我組。


    身體已經快散掉了。


    三個半小時,雖然中間穿插了很多次短暫休息,中村訓練課程比想像的還要操。


    「無差別投接球也好,槍林彈雨打擊也好……中村學長應該都已經視對手的程度而有調整過強度了耶。」


    「你這麽說也對啦。」


    今天的練習,中村一開始就說了,比起加強基礎能力,更需要的是將能力完全發揮出來。因此他應該也大致上了解大家的程度到那邊才對。


    「小島雖然很有幹勁……但是運動天分不怎樣,就算是新手也很糟糕耶。之後發展的可能性是滿大的啦,可是下周的比賽還是先別期待比較好耶。」


    「查理也是,這樣說也許很失禮,不過就跟我預想的一樣。」


    「查理?……啊,是指二神耶。守備的話的確跟你說的一樣耶,但光是以力氣來論的話,可是隊上第一的耶。」


    沒錯,那位豐滿先生,居然是行動遲緩,但力氣巨大的重戰車型。有那種能力,難怪能在購買的激戰蹂躪下,還能平安無事地回到平佐城(注12:豐臣秀吉軍隊最使的一座城,豐臣翠固守在此做最後的抵抗。)——另外,除了機動性低的要命,打擊距離超過兩步就會落空,首先得先讓他打得到球才行。


    「外野的學長們打擊雖弱,可是守備卻很強耶,特別是堅霧學長的……」


    「完全領域。」


    這是我與西尾同學對三年級中外野手堅霧學長那異常的守備範圍而命名的。右外野的東條學長與左外野的西木戶學長已經算是守備很強了,但堅霧學長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


    不管怎樣都會接到——接到抓到逮到。


    從右邊飛去也好、或是從左邊飛去也好,都沒有關係。


    「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跑步的速度跟球向的預測都很拿手,就算跟全國等級相比感覺也很出色耶。」


    「有點神秘啊……」


    真的很神秘,要是有人跟我說「其實他是天狗的子孫」我肯定會信的。


    接下來西尾同學突然地轉變話題.


    「不過——對我來說,最神秘的是桂木耶。」


    「……我?」


    嗯?


    他那雙濃眉與意誌堅定的雙眸望向我,板著臉說道。


    「你明明……就有著那種棒球名校會來挖角也完全不意外的實力,可是國中時期我卻根本沒有跟你對戰過的記憶,連你的名字也沒有聽說過耶。」


    「……」


    「你到底是隱藏在哪裏耶?」


    像是質問——也像是審問。


    西尾同學停住腳步,用他那強力的眼神直視著我的雙眼。


    「……棒球社,我二年級就退社了,因為三年級就是考生了。」


    我有種他會就這樣直直望進我心底的感覺,於是我移開了視線。


    「……遠山不用這麽認真也考得上耶.


    」


    「我很笨的。」


    「就算是這樣,也不至於連偏差值(注13:日本計算學生成績排名的方式.將全國學生的模擬測驗成績取出乎均分數與標準偏差後,再加以計算出個人的成績偏差值。以文中的偏差值五十為例,這是最接近中數的成績,也是最多人落在這個位置的成績點。)五十也不到耶。」


    「我小學時九九乘法怎樣也背不起來啊,背到七那行就卡住了,一直到國中二年級的十二月都還是這樣。」


    「這……這樣啊,那還真是有點不妙耶。」


    看來西尾同學接受這說法了——不過因為我沒什麽心情應付他,大概讓他感覺到有什麽不該碰觸的東西,所以他也沒有再追究下去了。


    呼……這氣氛真是糟糕啊。「話、話說回來耶,桂木,你知道嗎?」


    為了把氣氛跟話題都更新一下,西尾同學突然地丟話出來。


    我也一掃之前的氣氛,非常開朗地回應道。


    「嗯?什麽事?」


    「這是我從小島他們那邊聽來的耶……今天練習的時候,有個女生在外麵偷看耶。」


    比起有女生這點,我比較意外的事西尾同學居然會把這種事拿出來講,我為了推展話題而試著問他。


    「那是個怎樣的女生啊?」


    「我沒有親眼看到……小島說是桂木的朋友耶。」


    「嗯嗯。」


    「好像超級聰明耶。」


    「嗯嗯。」


    「運動神經好像也超級發達耶.」


    「嗯嗯……嗯?」


    聽到這裏,我腦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名字記得是……名瀨?好像不太對耶,唔唔……」


    「——那個、該不會是……」


    啊啊,對耶,柳瀨純耶,柳瀨純——


    說出口的瞬間,我感到周遭的空氣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灌鉛的範圍太廣,連西尾同學都被波及到了。「咦,咦……真奇怪耶,又踩到地雷……?」神情也變得慌張。


    我當然也歎氣了。


    唉……這莫非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考驗嗎?


    不管是跟她同校也好。


    不管是除了同校還同班也好.


    不管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還加入的棒球社也好。


    每一件事我都沒想過,老實說也完全不希望會變成這樣。


    全部——都是違背我自身的想法所發生的。


    *


    正所謂光陰似箭,時間咻一下就過去了——比賽當天。


    早上八點。


    「給我好好聽著,戰士們!」


    中村的活力似乎是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感覺就算是在睡覺也會充滿活力地發出鼾聲。啊啊,我是沒有親耳聽過啦。


    「今天這戰是最為重要的一戰!」


    地點是對戰學校——大地之丘高中的校園內,靠近一壘的休息區是地主校(雖然這場比賽是中村提出申請的,但以球場的相對位置來說,就是這麽分配的)大地之丘高中。靠近三壘的休息區則是我等遠山高中。


    我等遠山棒球社成員完全無人遲到,早早就換上中村準備好的製服,以他為中心聽訓著。


    「各位要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戰力,將敵人全數殲滅!」


    怎麽好像是要上戰場一樣,隻有小島同學的情緒被帶了起來,還低聲說著,「好熱血啊……!」


    「獲勝的話我就請你們吃烤肉!」


    誇下海口的中村先生,這樣不是立起了敗戰的g了嗎?沒問題嗎?


    不過……現在有比那更重要、不對,是在宣告開戰之前必須得確認的事.


    我是今天早上才發現到的,大概是因為太可怕了,所以之前都下意識地不去想……但是現在已經是不得不去麵對這個事實的時刻了。


    「什麽事啊懶覺boy?難道是因為太過激動結果半夜三點就醒來了☆接著沒有睡回籠覺而是早上去慢跑了四個小時嗎?順帶一提這是我早上的行程!」


    「這可真是……不太妙啊,嗯。你在比賽當天給我耍什麽蠢啊?」


    振作點吧,司令塔。


    你的守備位置好歹也是隊伍的指揮中樞啊。


    「不過算了,比起這個——因為到目前為止都太過順利,讓我不禁疏忽掉了,而且現在才提出來實在是於事無補……」


    我做好心理準備並問出口。


    「結果——第九名社員,有找到嗎?」


    「「「「「「啊。」」」」」」


    六人份的「啊」重疊在一起。


    除了我、中村與白山學姊之外,六名選手的「啊」。


    這聲「啊」的意義深遠啊。


    「嗯?你在說什麽啊懶覺boy,明明就有九個人啊!」


    「中村你聽好了,這裏是有九個社員沒錯,但選手隻有八個,另外的那一個人是白山學姐。」


    結果——我之後都沒有再去尋找新社員來補上遊擊手的空缺了,因為第一天實在太過順利,導致有了「算了一定趕得及的」這種悠閑的想法……說難聽點,就是有這種想法才變成今天這種慘況。


    不過我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中村的表情仍然沒變。應該說反而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懶覺boy你聽好了,隻要有九名社員……就可以參加模擬賽!」


    「……咦?」


    喂。


    你該不會……!


    「安、安安喔。」


    從休息區的陰影處現身的。是身穿製服的白山學姊。


    「「「「「「……」」」」」」


    七人份的沉默重疊在一起。


    這沉默意義深遠啊。


    白·山·學·姊·您·這·是·怎·樣·啊。


    「如、如何?適合我嗎?」


    白山學姊用想要加入的眼神看著這邊,好可愛。


    不對。


    「……中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六名選手都陷入啞口無言的狀態,隻有我想說至少要把疑問問出口。


    「什麽怎麽回事,我不是說過最終手段就是讓她也上場嘛!」


    「你這家夥!那不是玩笑嗎?」


    「別開玩笑了!」


    「這是我該說的吧!」


    唔哇,這家夥居然真的這麽做了!


    我正在不斷煩惱之際——白山學姊居然露出彷佛輕觸就會破裂的脆弱表情,帶著些許落寞地朝我逼近。


    「你說的對……如果是我上場的話很不安吧,不對,是不滿吧……說的也是喔,桂木同學好不容易掌握到投球的技巧,讓我擔任守備的話,原本能出局的都會因為我而安全上壘的……」


    「沒、沒有,你說的那些我完全沒有想過啊!」


    「真是對不起我現在馬上把製服脫掉換回便服老實地在休息區……不對,像我這麽囂張的女人還是直接回老家去好了,這樣的話至少能稍微補償一點吧……」


    「不不不不,請別回去啊!」


    「說的也是……像我這種會錯意的笨女人,還是老實地坐在休息區裏,默默地當成笑柄被笑話就好了呢……呼呼,醜角般的我……」


    「我覺得遊擊手非得拜托白山學姊來擔任不可!」


    這是什麽拷問啊,怎麽好像隻有我一個人變成壞人了啊。我拚命地安慰……應該說是妥協之後,白山學姊的表情迅速亮了起來,有點興奮地說道。


    「咦?真、真的嗎?那、我就試試看吧……桂木同學都這麽說了,我可得好好努力喔☆☆」


    「……」


    糟糕,好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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