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貝爾伯爵是艾爾阿劄爾帝國的皇帝,納魯·辛·艾爾阿劄爾的親弟弟。


    雖然他出身血統高貴,但卻公然反對大多數貴族與伊瓦努斯教互相唱和的親伊瓦努斯風潮。


    他的言行舉止屢次遭到樞機院的舉發,視他為伊瓦努斯教的問題人物。


    帝國認為事態嚴重,禁止其他居民渡航至他擔任領主的修貝爾庇護所,同時也禁止與該庇護所進行交易。


    但是,修貝爾庇護所打造的兵器效能在伊瓦努斯教範圍內可說是首屈一指,在黑市中的交易相當盛行。


    在停機庫迎接我的,是一個人孤零零坐在置物櫃上的卡魯特。


    「你終於回來了!」


    卡魯特跑向我,看見我背後的奎瑟恩後立刻停下腳步。


    「為什麽奎瑟恩姊姊跟你在一起?啊……姊姊她怎麽了嗎?」


    通道的門開啟,臉上寫滿問號的夏克蒂走進停機庫。


    「卡魯特怎麽樣?找到奎瑟恩了嗎?……咦?」


    她不停眨著眼,來到我們身邊。


    「我打算出去晃晃,她突然出現在停機庫叫我讓她坐在後座,結果在途中昏了過去。」


    「啊,這下糟了!卡魯特,快把奎瑟恩送到醫務室!」


    「遵命!夏克蒂姊姊!」


    「不用麻煩啦,我來就好……」


    「讓我來!聽好羅,交給我就對了!」


    卡魯特小心翼翼地抱著奎瑟恩,將她從水中摩托車上放下。隻見他色欲薰心地傻笑,嘴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喃喃念著。交給這家夥真的沒問題嗎?


    不管了,我已經把奎瑟恩平安送達了,再回到海漠內繼續閑晃吧。隻要從這裏朝阿爾拜姆直線前進,就能和阻截者號會合。我緊握摩托車的把手,讓車頭轉向。


    「稍等一下,席巴亞斯。」


    夏克蒂叫住了我。


    「嗯?有事嗎?」


    「我想要請你來一個地方。」


    「我還想出海再跑一圈,可以等我回來再說嗎?」


    「不行,我希望你現在就來。」


    她的語調毫無抑揚頓挫。


    「有件很重要的事。」


    她以指尖微微抬起眼鏡,鏡片反射的光芒一閃而逝。也許是因為我隱藏真實身分而特別敏感,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身分是不是已經曝光了。


    「沒問題吧?」


    她凝視著我騎乘的水中摩托車,我從那視線中讀出了「立刻下車」的命令,看來也許真的是身分拆穿了?


    既然這樣我該怎麽做?幹脆油門全開一口氣衝進海中吧?


    在我這麽想的瞬間,強烈的震動自地麵傳來。我倒抽一口氣回頭一看,通往海中的閘門已經開始關閉,夏克蒂踩下了開關踏板。


    確定閘門已經完全關上後,夏克蒂對我微微一笑,走向通道門。她背上貼著一把比她身高更長宛若螺貝的長槍,就是先前正麵抵擋納迦突擊的那把槍。雖然夏克蒂在外表上貫徹知性的文官風格,但回想起她與納迦戰鬥時的槍法,絕不是能輕易搞定的對手。


    這狀況下比起胡亂抵抗,服從指示應該是比較聰明的辦法。就算我的身分被拆穿,與我不共戴天的奎瑟恩身體狀況那麽糟,應該不會馬上就喪命吧。我這麽想著,將視線轉向奎瑟恩的方向……咦?人不見了。


    不隻奎瑟恩,連卡魯特也不在……


    「好了,席巴亞斯,快跟我來。」


    「奎瑟恩和卡魯特……消失了?」


    「那兩個人現在應該在醫務室了吧。」


    「但是我沒看見他們移動啊。」


    看著吃驚的我,夏克蒂輕聲嘻笑。


    「席巴亞斯也聽過獨眼卡魯特的傳說吧?」


    「嗯……」


    「卡魯特他最喜歡偷偷摸摸的了。」


    說完,她再度朝著通道邁開步伐。


    夏克蒂最後站在一扇左右開的大門前停下腳步,從門的大小和樣式來看應該不會是拷問房,我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就是這裏?」


    「對,就是這裏。」


    說著,她輕敲門板,但是卻沒有回應。大歎一口氣之後,夏克蒂拖長了聲音說「我要進去羅~」同時推開了門。


    「我、就、說、了!趕快南下就對了!」


    轟然巨響般的怒吼響逼整個房間,正要踏入房內的腳步因此打住。相當寬敞的房間內擺著一張圓桌,剛才發出怒吼的人物站起身直瞪著正前方,那人的視線正指著坐在圓桌旁的恩基度。他雙手抱胸垂首,神色顯得相當複雜。


    「我們還在這裏發呆的時候,被分配到南方的傭兵團已經接連打下庇護所奪得戰利品,而我們在海漠當看門狗到現在還雙手空空。」


    情緒激昂的發言者,身上穿著以略帶光澤的鱗片層層相疊組成的鎧甲,脖子上繞著一圈我沒見過的猛禽類羽毛。從那打扮與言辭中的內容來看,他應該就是剛從東方回到此處的傭兵團首領吧。


    年輕、勻稱的體型與工整的五宮,散發出執掌集團的首領所擁有的領導魅力。在他身旁,另一位黑色長發的女性身穿顏色樸素的連身長裙,坐在大量紙本資料前,以不知所措的神情交互看著首領與恩基度。她看起來像是與戰鬥無關的人,大概是首領身旁負責處理業務的副官吧。


    「待命也是作戰計劃的重要部分,為什麽你們老是隻想著眼前的利益?你們沒有俯瞰狀況進而思考戰局發展的觀點嗎?」


    「傭兵本來就隻在乎眼前的和益!是老頭子你對我們有錯誤期待吧。」


    「總而言之,訂金我們已經支付了,到期限為止你得聽我們的指示。還是你要反悔退還兩倍金額解除契約?你要這麽做我們也無所謂。」


    傭兵首領搔著頭,擺出不情不願的表情輕哼一聲。我盡量不引起注意屏息走進房間,跟在我後頭進入房間的夏克蒂靠近我背後。


    「與恩基度大人僵持不下的那位是傭兵團統領沃倫蘭德,旁邊那位是參謀凱耶。」


    「為什麽要我來這裏?」


    「因為你之後也會成為伊斯馬利克的一員,我想請你也參加作戰會議。」


    「我又還沒決定要加入……」


    「別說了,無論什麽事都是種經驗嘛。」


    我們一起就座,沃倫蘭德像是完全沒察覺我們的存在,仍然瞪著恩基度。


    「老頭子你聽好了,我們不但是傭兵同時也是商人,旗艦皇家橡樹和戰攻艇的維持費以及部下的三餐全都要自己賺到手,所以我們才會特地選擇不確定要素較多的伊斯馬利克北方旅團合作。但你看現在是什麽狀況?一場像樣的戰鬥都沒有,一天到晚就隻是在巡邏,這樣完全無法靠戰果加給提升收益啊!」


    「正因為有我們駐守在海漠,同胞們才無需擔憂瑟姆人介入戰局,可以朝向勝利前進。」


    「當初的目的是妨礙聯絡吧?既然目標已經失守,就快點回到南方讓戰爭結束吧!」


    「正因如此,我們更應該留在海漠抵禦來自北方的進攻!」


    眼見氣氛越來越緊張,凱耶挺身介入兩人的爭執,上下揮舞著雙臂說道「兩位請冷靜一下!」


    「呃嗚……」沃倫蘭德發出了憤憤不平的嘟噥聲,隨後將視線挪開。


    「喂,卡魯特。」


    卡魯特也在場嗎?仔細一看,他正坐在恩基度的身旁,隻有一張臉露出圓桌。這家夥是使了什麽手段比我們更早抵達這房間的?而且他剛才不是先送奎瑟恩到醫務室嗎……


    「怎麽啦,傭兵團長。」


    「你的意見呢?你也一樣是被雇用的吧。」


    「


    隻要能和夏克蒂姊姊還有奎瑟恩姊姊在一起,我都沒意見。」


    「這樣可拿不到報酬喔。」


    「我不需要錢啊,我們一族代代都是盜賊,有錢得很。」


    他揠著鼻孔,一臉無所謂地回答。這家夥根本不打算參加討論。


    「唉~~~~~~」沃倫蘭德像是要埋怨自己的不幸般長歎一聲,深深地垂下頭,這時他終於發現我們的存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夏克蒂笑臉盈盈地對他輕輕揮手。


    「夏克蒂,那家夥是誰?」


    「他名叫席巴亞斯,預定之後要加入北方旅團喔。」


    沃倫蘭德興趣索然地看向我。像這樣與他麵對麵,沃倫蘭德看起來更加英俊挺拔了。一聽到率領傭兵的男人,我會直接聯想到滿臉胡須且深不可測的大叔(隻有我是這樣嗎?)但他的外觀可說是完全相反。外表俊秀、肌膚白皙,輪廓較深的五宮給人某種貴族般的印象。至於個性方麵,就剛才的談吐來看與貴族天差地別……


    「席巴亞斯非常厲害喔,他打倒了納迦呢。」


    「為什麽要打倒那種玩意?吃起來味道又不好。」


    「不是為了食用,是為了救我而打倒納迦的。」


    「唉呀,這是夏克蒂會中意的情境啊……不顧生命危險奮勇拯救人的王子大人。不過實際上要打倒納迦也不是什麽難事,用戰攻艇的十字火網馬上就搞定了吧。」


    「但是啊,席巴亞斯是獨力打倒納迦的喔。」


    「自己一個人?難道是用上了連發炮?」


    夏克蒂豎起食指像是窗刷般左右搖晃。


    「不是這樣喔,他是……在肉搏戰中打倒納迦的!」


    沃倫蘭德仰天哈哈大笑兩聲,再次看向夏克蒂。


    「這種事不可能辦到,納迦的鱗片別說是劍,就連步槍的子彈都沒辦法打穿,所以我們才會將它的鱗片加工製成戰艦的外殼和鎧甲。然後你剛才說什麽?在近身戰打倒它?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啊?」


    夏克蒂笑臉盈盈地看向我,沃倫蘭德也跟著把視線轉向我。


    這個嘛,這是叫我說明嗎?


    「用劍使勁刺進納迦的口中……」


    「這要先進入納迦的口中才能辦到吧?」


    「嗯,就是進到納迦的嘴裏,用劍猛刺……」


    「你是說,你衝進納迦的口中,用劍刺死了它?」


    我剛才不就這樣解釋了嗎?


    「哇!席巴亞斯先生真勇敢。」


    凱耶輕聲拍著手,用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我。沃倫蘭德離席走到我麵前,我不曉得他打算對我做什麽而感到不安,這時他使勁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咦、咦!有什麽事嗎?」


    接下來是手腕……而且連大腿也……


    「那個……沃倫蘭德首領?」


    「體格和士兵差距相當大啊,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奇怪……這是什麽感覺?現在這感覺該不會叫做心跳加速吧?


    「讓我看清楚你的臉。」他抓住了我的臉頰,硬是把我的臉轉向他,沃倫蘭德的臉龐近在眼前。白皙而纖細的肌膚,還有深藍色的眼眸……彼此在瞬間四目相對,但我不好意思的立刻錯開了視線。他身上傳來某種非常宜人的香氣,這是某種草藥的香味嗎?那是種非常潔淨、非常優雅的香氣。


    「這容貌怎麽看都不像那樣的強者啊。」


    「請、請別這樣……」


    「不過……就是這樣才有趣!」


    該怎麽辦才好,體溫急速攀升,臉頰直發熱:心髒響得像打鼓一樣感覺就快要從喉嚨跳出來。我心中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好像快打開了。


    「沃倫蘭德,討論已經有結論了吧?」


    恩基度沉穩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氣氛。沃倫蘭德轉身背對我,走到凱耶身旁在她耳邊不知吩咐著什麽。凱耶麵露訝異神色,連忙開始把眼前的資料收入皮包中。


    「是啊,會議就到此結束了。」


    「這樣啊,你能理解我們的處境真是太好了。」


    「我決定解除與伊斯馬利克·塔利亞之間的雇傭契約。」


    「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決定?」


    「因為我判斷,這裏不是我們該待的地方。」


    「訂金呢?你打算違背契約嗎?」


    「當然會兩倍奉還,我這就回旗艦搬錢來。」


    「為什麽你們老是這樣見風轉舵……傭兵就是這副德行……」


    恩基度一手按著太陽穴,無奈地搖頭。


    「老頭子這種讀書人是不會明白的。」


    「還不就是為了錢?你們傭兵右手拿槍,左手緊抱著算盤。」


    「這也是一個原因,但不是全部。聽好羅老頭子,我真正追求的是戰場上熱血沸騰的興奮。聽著子彈掠過耳邊,看著中彈的戰艦滾入海溝,衝剠在那戰場上的快感,還有橫掃敵軍一劍刺進敵方大將心髒時的成就感。錢不過隻是隨之而來的小獎品,不過那是生活上不可或缺的小獎品就是了。」


    「你要強迫部下也接受這種態度嗎?」


    「當然,我教導他們生活就是戰鬥。」


    凱耶將資料抱在懷中,深深點頭同意沃倫蘭德的話。那眯起的眼睛透露出強烈的決心,但是她本人的可愛容貌遮蔽了理想戰士的魄力,從旁人的角度來看隻像是逞強的可愛少女,令我覺得有點滑稽。


    「戰爭隻是手段,隻要把它當目的,你們的人生不會長久。」


    「果然讀書人不會懂啊。」


    沃倫蘭德朝著入口處邁開步伐,凱耶跟在他的身後。


    這樣下去傭兵會脫離北方旅團,戰力會減少……這樣無所謂嗎?誰也不出聲阻止嗎?雖然實際上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卻不知為何慌張地看向正麵。圓桌的另一頭,卡魯特興趣索然地伸了個懶腰。除了與姊姊有關的事情,這家夥什麽都無所謂啊。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由各路人馬匯聚而成。」


    夏克蒂這麽說了。有傭兵有盜賊……的確是各路人馬沒錯。以解放奴隸為口號,目標為打倒庇護所聯盟的伊斯馬利克,塔利亞內部其實並非團結一致?或者這是伊斯馬利克北方旅團的特有現象呢?


    「讓他們就這樣離開無所謂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比起突然遭到背叛,像現在這樣談過之後分道揚鑣還要好上數倍。」


    回答比想像中更幹脆。我不懂軍人的想法,像伊斯馬利克這樣的異國軍隊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眼前的狀況。


    「等一下。」


    一句話停下了沃倫蘭德的腳步,出乎意料地這句話出自恩基度的口中。


    「哦?要加碼留下我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不,不是,隻不過你對戰爭那毫無止境的欲望,老夫認為還算可以理解。別會錯意了,老夫可不是感到認同。」


    「怎麽啦老頭子,別賣關子了,有話想說的話能不能挑明著說啊?我隻想要早點付錢了事,趕緊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這就是老夫想問的。追求金錢同時更追求戰鬥的你,在這之後要前往何處?」


    沃倫蘭德並未馬上回答。回答之前的短暫停頓,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之前的心理準備。


    「巴巴爾大將旗下的伊斯馬利克·塔利亞主力軍,突破了庇護所聯盟設下的馬吉諾戰線,將勢力延伸到了監獄庇護所,這項情報老頭子你們應該也得知了吧?雖然老頭子不給我們情報,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情報網,軍隊停留在海漠也能陸續收到消息。」


    「隻要你問老夫就會回答,老夫並沒有刻意隱瞞。」


    「


    監獄庇護所距離大賢者坐鎮的聖都薩拉菲姆可說是近在咫尺,伊斯馬利克距離王位交替又更近一步了吧。」


    原本沃倫蘭德一直背對著恩基度,話說到這裏終於轉身正麵直視恩基度。他的手不知何時已擱在腰間的彎刀刀柄上,令我覺得有點在意。


    「現在戰力平衡已經崩潰,對我們傭兵來說是最大的機會。被逼入劣勢的庇護所聯盟,會為了恢複戰力而出高價雇用我們吧。我可以擊潰你們伊斯馬利克,享受戰鬥的樂趣,並獲得在這之後的龐大報酬。如何?這不是最棒的劇本嗎?」


    「諸君備戰!」


    恩基度一聲令下,夏克蒂倏地起身舉槍擺出了架式。和在海中與納迦戰鬥時一樣,她輕易地舉起了那把沉重的長槍,槍尖對準了沃倫蘭德。另一方麵,卡魯特則是……咦?不見了?


    剛才坐在我眼前,眼神迷蒙不知醒著還是睡著的卡魯特已經不見蹤影。我以為他逃出這個房間了,環顧房內才發現他正站在通往走道的大門前。


    他背對大門瞪視著沃倫蘭德與凱耶,雙手各持一把短刀交叉在眼前,他的目的是阻擋兩人的退路。神情與剛才昏昏欲睡的表情截然不同,現在他的右眼流露出冰冷的殺氣。


    雖然身前背後都遭人持武器包圍,但沃倫蘭德仍不改那飄怱不定的態度,打著節拍似地輕聲哼笑。


    「在這種狀況還笑得出來啊,蠢材。」


    「這樣啊,果然會有這種反應啊。不過這樣也好,這也很有意思啊,恩基度。」


    「你們的戰力無法輕怱,既然知道你們將來會成為敵人,我沒辦法隨便放你們回去。」


    「其實我有件事想要試試看,夏克蒂手上拿的那把槍,是神造兵器吧?」


    「是的,這正是威瑪爾大人賜給我的神造兵器『形影如一』。持有此槍者將擁有以一擋千的力量,連飛戒之力都能打消。」


    夏克蒂將長度超過自身身高的長槍宛如短棍般輕鬆旋轉。


    「果然是這樣,要不是有這玩意,塔利亞人貴族家的大小姐也不會在最前線跟人廝殺吧。身懷高深鍛造術的古代飛戒者,將能力注入後鑄造而成的神造兵器,據說這些兵器能幹涉世間萬物的物理法則,使之扭曲並引領持有者獲得勝利。這些兵器的其中一部份甚至流傳到現在,成為左右戰局的重要因素。」


    沃倫蘭德緊握彎刀的刀鞘。


    「然後,這裏有另一把神造兵器。」


    刀身緩緩地自刀鞘抽出。漆黑的刀身,刀背施加了金色的裝飾。


    「這把彎刀名叫『信仰的救贖』,這家夥和我的個性簡直是一拍即合,自從我拿到這玩意之後,從來沒打過敗仗。老頭子注意到這件事,現在我才會來到這鬼地方……不過老實說,我打倒的盡是些普通軍隊,從來沒有機會與飛戒者或持有神造兵器的戰士對決。不過你看看現在這狀況,眼前是手持神造兵器的解放少女夏克蒂,背後的卡魯特是傳說中的盜賊而且是飛戒者,能有機會一次與兩者同時交手,我實在是太幸福了!」


    「那個,沃倫蘭德大人——」


    凱耶讓自己的背緊貼在沃倫蘭德背後,懷裏抱著大量的資料,手中則抓著一把不知算不算得上戰力的袖珍轉輪手槍。


    「怎麽啦,凱耶?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的聲音怎麽抖個不停啊?」


    「我也要戰鬥,我也會戰鬥……可是這狀況隻要一開戰,感覺好像會被秒殺啊……」


    「我可沒那麽弱。」


    「會被秒殺的是我!」


    「放心吧,無論狀況再怎麽糟,就算我真的被殺了,你還身負向部下傳達我的死訊以及讓傭兵團撤退的任務。就是常見的那種『留下最弱的家夥讓他負責傳話』的類型。」


    「原來如此,聽起來還滿有可能的。」


    「不過,如果我是恩基度,我一定會連你也殺了,然後集中艦隊炮火把還沒察覺的傭兵團連同旗艦皇家橡樹一起炸成海底的碎屑,這樣一來連禍根都不會留下。」


    「嗚哇,這個感覺更有可能……等等,無論哪種我最後都會被殺掉嘛!」


    「哈哈哈!無論他想怎麽做,結果很快就會揭曉。」


    房間中充滿了殺氣。夏克蒂、沃倫蘭德再加上卡魯特三人散發的殺氣,恐怕遠遠超越了正常人的程度吧,我感覺他們周遭的空氣彷佛水麵上的波紋般蕩漾扭曲。殺氣強到肉眼可見會不會太誇張啊……


    這時,一個疑問突然浮現腦海。為什麽沃倫蘭德要特地在此宣言要協助庇護所聯盟呢?他明明可以隨便找個理由蒙混恩基度的問題,盡快與伊斯馬利克北方旅團分道揚鑣後脫離海漠。難道是因為他真的想跟夏克蒂和卡魯特交手?如果是這樣應該也有更好的方法吧,光是把擺明不擅長戰鬥的凱耶卷入其中,就足以判定這方法根本就是下策。


    恩基度輕敲桌麵發出咚咚的聲響。


    「夠了,諸君收起武器。」


    夏克蒂放下長槍,卡魯特也滿臉不情願地把短刀收回腰間。


    「怎麽啦老頭子,你這麽害怕我嗎?」


    「要打倒你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方也可能會蒙受損害。我們已經失去了杜卡塔,奎瑟恩也陷入那種狀態,我們不能再失去指揮官了。」


    「那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沃倫蘭德將彎刀插回刀鞘,恩基度朝著他伸出手掌。


    「不,先稍等。既然已經知道你有意願加入庇護所聯盟,老夫還是不能就這樣放你回去。」


    「那你打算怎麽做?現在這狀況你想怎麽解決?」


    恩基度閉目低首,不久之後再度看向沃倫蘭德。


    「就按照你的要求,除了基本費用之外,從明天起再加上遭遇戰鬥時的特別加給,以及與正規軍同等的保護。契約的基本條目不變,就隻有這個部分更改。」


    沃倫蘭德與凱耶把臉湊在一塊,兩個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提案很有賺頭喔,雖然數量不及戰果加給或戰利品,但我方可以完全沒有損失同時還讓費用不斷向上累計。」


    「不過要拿到錢還是得等戰爭結束吧?在那之前要補充物資還是隻能想辦法賒帳吧?」


    「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付現,所以在市場上還算有信用。而且隻要把契約書的副本送到公會去,應該可以取得一定程度的融資,也能拿到現金周轉。」


    「夏克蒂小姐,他們的悄悄話還滿大聲的……」


    「我們就好心當作沒聽見吧。」


    竊竊私語結束後,沃倫蘭德重新轉身麵對恩基度,挺直了身子立正。


    「就這麽說定了,老頭子。不,恩基度閣下,我軍樂意接受您提出的方案。」


    他行禮如儀地低下頭,但恩基度連一眼都不看就擺了擺手。


    「你可以走了,修正後的契約書寫成之後會再送去你們那。」


    「本軍希望契約書不是以閣下的名義,而是以具有威瑪爾國王署名的公文寫成。」


    「手頭上的公文已經用完了,用老夫的署名也有足夠的信用吧。」


    「不,請務必以公文書寫契約。」


    沃倫蘭德低著頭,吊起雙眼直瞪著恩基度。麵對那得寸進尺的態度恩基度脹紅了臉,但他馬上就感到渾身無力似的,厭煩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數天內大本營的聯絡艇就會抵達,同時也會送來數張公文吧,到時候再把它寫成契約書就好。」


    「數天內,也就是說現在沒辦法?」


    「手上沒有公文,你要老夫也拿不出來。」


    「既然如此,在貴陣營提出公文製成的契約書前,本軍希望能獲得擔保品。」


    在煩躁


    達到頂點的恩基度出聲前,我身旁安分坐在椅子上的夏克蒂站起身來。


    「我耐著性子從剛才聽到現在,沃倫蘭德你實在太任性了。又是追加費用又是非公文不可,現在你還要求擔保品?」


    話說到這裏,她輕吸了一口氣,以較為冷靜的口吻繼續說道。


    「剛才我收起長槍是因為有恩基度大人的指示,如果真要戰鬥我完全不認為自己會屈居下風。如何?你還是決定要和我交手嗎?」


    「不愧是夏克蒂姊姊!我也來幫忙!」


    夏克蒂此言一出,卡魯特立刻附和。


    「讓這個同性戀嚐嚐製裁的鐵鎚吧!」


    ……果然是這樣嗎……畢竟他散發的氣氛就是這麽一回事啊……


    「胡扯什麽鬼話,你這死小鬼!我才不是同性戀!」


    沃倫蘭德像是威嚇卡魯特似的瞪著他。


    「我是雙性戀!我男女通吃!」


    這根本不是否定吧,反倒是肯定之後再額外加上麻煩的喜好吧。


    「通通閉嘴!」恩基度噴出大量唾沫的怒喝讓場上氣氛恢複了冷靜。


    「隻要提出擔保品就沒問題了吧?沒有其他要求了吧?」


    「呃,嗯……啊,不對。是的,閣下。」


    「那就拿去吧。話先說在前頭,伊斯馬利克北方旅團以簡樸為重,可沒有飾品財寶之類的玩意。」


    「恩基度大人千萬不可以,要是拿糖喂老鼠,接下來就會吵著要牛奶,這種貪得無厭的人之後隻會漫天喊價。」


    「我可不是在管線裏麵四處逃命的老鼠!真要說的話,我是捕捉它們的貓!」


    哪裏,我想你應該是主動的那方吧。


    「而且我要求的擔保隻有一項,之後絕對不會要求加碼。」


    「這樣啊,聽你這麽說老夫安心不少。」


    夏克蒂連聲說「不可以」想要說服恩基度,但恩基度豎起手指阻止了夏克蒂。


    「你想要什麽?在公文送達前老夫要把什麽交給你們?戰攻艇嗎?還是巡洋艦?」


    「我軍想要這個。」沃倫蘭德手指的方向正好是我背後,我疑惑地轉身一看,但背後隻有毫無裝飾的牆壁而已。


    明明就什麽也沒有……我這麽想著把視線挪回圓桌上,發現大家都看著我。


    「我軍希望以殺死納迦的勇士,席巴亞斯當作擔保品。」


    「不可以~~!不行不行不行!」


    在近似慘叫的悲鳴聲響起的同時,夏克蒂把我的頭部緊緊擁入懷中。那雙巨乳的彈力直傳臉頰,漸漸地覆蓋了整張臉……


    「我心愛的騎士大人,絕對不可以交到那種性欲野獸的魔掌中!」


    香氣甜美的柔軟水球,以及把臉埋入其中的幸福感……不過無法呼吸就是了。


    「而且席巴亞斯不是伊斯馬利克的正式成員,換句話說他不是北方旅團的所有物,無法成為擔保品。」


    「這樣對北方旅團來說不是更好嗎?」


    「該不會……你說要加入庇護所聯盟,還有各式各樣的要求都隻是偽裝吧?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我們交出席巴亞斯對吧?你對在近身戰中打倒納迦的席巴亞斯起了興趣,想要得到他的人。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


    「就算你說對了那又怎麽樣?況且滿臉得意向我解釋席巴亞斯英雄故事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就是你說的話勾起了我的興趣。哎呀呀,有錢人拿到寶物就是不懂得收進藏寶庫,偏偏就愛穿戴在身上。」


    不知何時我被認為是夏克蒂的所有物,關於這件事大家沒人要提出反駁啊。算了,我也不指望啦……


    「恩基度大人,請拒絕這種要求,席巴亞靳是善戰的指揮官候補人選啊。」


    夏克蒂仍然緊抱著我的頭不放,恩基度露出了「這下子事情有點棘手」的表情,瞥了夏克蒂一眼後,調整坐姿讓身體沉沉地靠向椅背。


    話說回來卡魯特人呢?我稍微轉動埋在乳房內的臉,讓視線能從雙峰之間探出。卡魯特已經從大門前回到圓桌旁,他愣愣地半張著嘴,以陶醉的眼神看著我的方向,同時喃喃細語「這算是哪一種獎賞啊?夏克蒂姊姊……這算是哪一種獎賞啊?」


    「席巴亞斯啊。」恩基度微收下巴對我說道。由於乳壓讓我無法開口,我隻能把臉轉向他代替回答。缺氧已經差不多要到達承受極限了。


    我好像看到天堂庇護所的大門了.


    「你就到沃倫蘭德那邊待個幾天吧,不會太久的。」


    「不可以啊,恩基度大人!」


    「待到公文送達為止就好,在那之前夏克蒂也忍耐一下。」


    夏克蒂大叫「我不要」之後就猛力收緊了雙臂,我的意識瞬間變得迷蒙,眼前隻剩下一片空白。在失去意識的瞬間,我聽見卡魯特的叫聲。


    「這就是男性理想死法排行榜上,排名僅次於馬上風的第二名,『因乳壓而窒息死亡』!」


    這排行榜是詢問哪些人的意見排的?……話說回來我又沒死,隻是昏過去而已。


    相較於粗野的外觀,旗艦皇家橡木的內部充滿了潔淨感。


    「我的船怎麽樣啊?」走在前頭的沃倫蘭德轉頭看向我。


    「感覺……比想像中普通。」


    「什麽普通,你原本的想像是什麽樣子啊。」


    「一定是因為那個吧,卡魯特和夏克蒂小姐說的那個。」


    走在我身旁的凱耶回答得一針見血。就如她所說的,同性戀、性欲野獸……被這樣稱呼的人所擁有的戰艦,內部一定充滿了我從未見過的成人玩具,不,肯定到處都是大規模的成人專用裝置才對。


    不過實際一看還滿普通的,正確來說,現在我們走著的通道或停機庫,都利用反射光當作照明,牆麵上印著文織字母當作裝飾,給人一種文雅美觀的印象。最讓我驚訝的是裝飾在通道上的觀葉植物,在這個任何植物都很貴重的時代,居然把那種隻有貴婦人寢室內才找得到的貴重物品擺在通道上……這個傭兵團,其實相當富裕。


    「那些家夥啊……對性的態度太過封建了,很不好。」


    是沃倫蘭德太過於開放了吧?


    數名女性船員從道路的另一頭走了過來,她們在沃倫蘭德的麵前恭敬地行禮,然後朝我們的後方逐漸遠離。話說回來,剛才在停機庫也有幾名女性正在保養戰攻艇,還有搭乘升降梯時,同乘的船員也是女性。


    「感覺女性船員好像特別多。」


    「那是當然的,我的部下全都是女的。」


    「全部?剛才我在船上有看到士兵穿著和你一樣的鎧甲,那些士兵也是女性?」


    「是啊,為了在戰鬥中不要被人看輕,我命令她們和我一樣穿戴有威嚇效果的甲胄和麵罩。」


    那身嚇人的裝備的確有威嚇效果,敵人不會想到裏頭其實是女性吧。


    話說回來……


    「根本是後宮嘛!」


    「哈哈哈!沒錯,這裏就是本人的後宮!」


    沃倫蘭德爽朗地笑著,走進了通道旁的房間,我和凱耶也跟在他身後。


    房間內是一個小型的廳室,裏頭播放著輕快的音樂,在大廳的中央,一群身穿緊身韻律服的女孩正隨著音樂舞動四肢,牆邊則擺放著重量訓練的機器,身穿緊身韻律服的女孩們香汗淋漓地專心鍛鏈身體。


    每個女生的肌膚都反射著汗水的光芒……每個人都穿著緊身韻律服。


    「不過說實話,我原本召集這些女孩不是為了打造後宮。這些女生原本都是奴隸,是我買下來的。」


    「買來的?奴隸能用錢買嗎?」


    「當然,奴隸和家畜身分相同,沒有人權


    這種玩意,自然也是買賣的貨物之一。我在各庇護所旅行,從奴隸商人手中用符合市價的價格買下女奴,然後讓買下的奴隸背負相同數目的債務。她們在我手下工作,藉此償還這份債務,隻要成功還清,我就以擁有者的權限解除她的奴隸身分,如此一來,她就會被賦予等同一般市民的人權和自由。」


    也就是說,雖然方法和伊斯馬利克軍不同,但實際上也是在解放奴隸嘛。


    沃倫蘭德正用他自己的方法與價值觀試著改變現實世界。


    「話說回來,為什麽隻選女性?要當傭兵的話,買男性奴隸就職業上不是更方便嗎?」


    「男性奴隸隻要在戰爭中獲得功勳就能步步高升,塔利亞人庇諼所中甚至有領主是奴隸出身。但女人不一樣,好運的能成為貴族的侍女或商人的小妾,但絕大多數最後都是以娼婦或乞丐的身分度過一生,到死都沒有機會離開貧民窟。也就是打從一出生,人生就已經走進死胡同。所以我要給她們自由,藉由戰鬥獲得的自由。而且實際上試用過之後,我發現女性反而比較適合這一行,戰鬥上也不輸給男性,有時甚至比男性更加殘酷,所以全是女性一點問題也沒有。」


    沃倫蘭德說完之後,走向大廳的正中央。女孩們發現他出現,紛紛聚集到他身邊,露出閃閃發亮的崇拜眼神,你一言我一語的講個沒完,由此可見他身為領袖的人氣。撇開身分不談,光是那帥氣挺拔的外表,女性恐怕無法視而不見吧。


    「女性士兵在肉搏戰上屈居下風是事實沒錯。」


    凱耶踏出一步,與我並肩而站。


    「但是女性也能使用槍枝或加農炮,無論戰艦或戰攻艇也能操縱自如。沃倫蘭德大人將贏得自由的方法展現在我們麵前,所謂的自由,隻有為求得自由而戰才能獲得。如果沒有遇見首領,我直到今天恐怕還在庇護所的最底層苦於饑餓吧。不隻是我,這裏的所有人都一樣,所以我們都尊敬首領,也深愛著首領。


    受所有部下敬愛的領袖,也許他是個還滿不錯的好人吧。


    「不要爭啦!今天晚上所有人一人一次啦!」


    沃倫蘭德大叫後,旁邊的女孩子紛紛忘情地尖叫。


    「唉,不過首領在品行上有一點小問題就是了……」


    凱耶皺起眉頭,無奈地輕歎。


    「人家都說天下沒有不好美色的英雄,沒造成別人的麻煩就沒關係吧?」


    「席巴亞斯先生,你說得好像無關己事,但沃倫蘭德大人的性致可是不分男女的喔。晚上溜進你的寢室,突然間這樣又那樣玩弄你的可能性絕對不是零,身上那種地方被那樣玩弄……這種部位又被這樣玩弄……」


    凱耶突然問興奮地開始自言自語。在她的想像中,沃倫蘭德到底對我幹了什麽好事啊?


    「喂~席巴亞斯,你過來一下。」


    我聽從沃倫蘭德的指示站在大廳中央,剛才圍繞著他的女孩們已經移動到大廳的邊緣乖乖坐著。他取下兩把掛在牆上的模型刀,將其中一把扔向我。


    「我想和你來場比試,我想見識一下號稱能刺殺納迦的武藝。」


    他一麵揮著模型刀,一麵注視著我。大概這就是他叫我來的理由吧。


    「可以是可以啦,但我不是軍人,沒有你期待的那種高強劍技喔。」


    「實際交手才知道。」


    他舉刀擺出上段架式,眼神已經不像剛才滿溢著笑意。看來是不得不接下挑戰了……我這麽想著打算擺出架式,但是劍該怎麽拿才好呢?再怎麽想也想不出來,況且我根本就不會使劍。


    沒辦法了,現在就先模仿沃倫蘭德的姿勢……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吧?


    「要不要打個賭?」


    「可以啊,賭什麽?」


    「要是我贏了,席巴亞斯就陪我共度春宵。」


    嗚哇……要是輸了就是最糟糕的情況……等等,既然這樣……


    「那如果蠃的人是我呢?」


    「我陪席巴亞斯共度春宵。」


    「還不是都一樣!」


    無論勝敗我的貞操都會不保啊,這是哪門子的賭注啊!


    「好啦好啦,那你來決定吧,要是贏了你想怎樣?」


    「沃倫蘭德不襲擊我,就性的意義而言。」


    「我拒絕。比賽開始!」


    在話說完的同時,他已經一個箭步縮短彼此距離,我沒時間反駁,向背後一跳拉開距離。沃倫蘭德趁著自身的速度尚未衰減,以左腳輕點地麵又是一躍,速度增加之快彷佛第一步隻是小試身手。


    在我著地的同時,他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而且對他而言是完美的距離。


    轉瞬間他劈出一刀,同時我理解了。就和與奎瑟恩戰鬥時一樣,雖然原因我也不明白,但閃避這一刀的方法自然而然自身體湧現。以左腳為軸心旋轉九十度,刀身伴隨著風聲在我眼前劈落。


    緊接著,刀鋒一轉朝上畫出「v」字,我連忙向後仰,刀尖掠過我的胸口前方。乘著將重心移動到背後的速度,我連退數步離開他的攻擊範圍。


    至此我們的動作暫且停了下來。剛才鴉雀無聲的觀眾突然間歡聲雷動,不隻女孩們,凱耶也連連拍手大叫「兩個人都好厲害喔!」


    「看來剛才夏克蒂說的話也不全是誇大其辭。」


    沃偷蘭德壓低身子再度發動攻勢,我左右搖擺身體試著攪亂他的目標,但他毫不遲疑地直線衝向我,揮出第一刀。我舉刀擋下他的揮擊後,他立刻抽刀改從右下朝左上斬,這招我同樣用刀彈開。


    刀與刀碰撞的清脆聲音響遍大廳,緊接著響起的是女孩子們的尖聲歡呼。像這樣接連的聲音起落持續了好一陣子,漸漸地除了女孩們興奮的尖叫之外,開始傳出了「沃倫蘭德大人,加油!」、「加、油!加、油!」等等聲援。


    這是……女子運動社團的氣氛啊。


    沃倫蘭德以假動作般的步法跳向側邊,下一瞬間一抹刀光朝著我的側腹殺來。我同樣以刀接下這一招,但勁道比預料中更強,我失去平衡,防禦也遭到瓦解。我立刻恢複架式,但沃倫蘭德浮現微笑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嘴角向上挑,洋溢著笑意的眼神,那是個確定自己勝利的笑容……他手中的刀已經高舉過頭……


    不行,沒有時間舉刀招架了!要移動閃躲更不可能!


    我下意識地放開手中武器,緊接著用空出來的雙手抓住他正握著的刀柄。


    「席巴亞斯,放開!這把刀是我的吧!」


    「我才不要!一放開我就會被砍中啊!」


    我們陷入兩人同時高舉雙手同持一把刀的狀態,兩個人正好形成了一個「人」字。沃倫蘭德使出渾身力氣試圖擺脫,另一方麵我盡可能維持現狀。兩人的力量彼此對抗,「人」字也因此顫抖著。


    「這是劍技的比賽,放開刀就算輸了吧!」


    「還沒被砍中所以還不算輸!」


    「反正贏和輸結果都一樣,你就認輸吧!」


    「問題就在這裏啊!你不更改賭注我絕不放手!」


    「為什麽啊!」


    「因為我贏了也沒有任何好處啊!」


    沃倫蘭德沉默了好一會兒,放鬆力氣將模型刀放下。


    「我知道了啦,總之先休息一下。」


    「……你說真的?」


    「話都說出口了你就放心吧,在場所有人都是證人。」


    這應該可以相信吧。我鬆了一口氣,離開他身旁拾起剛才掉落的刀。


    「要是席巴亞斯贏了,我就不襲擊他,性方麵的襲擊。」


    這樣我終於有理由跟他比試了。其中一名女孩跑向沃倫蘭德,在他身前擺了一張椅子。他坐在椅子


    上,女孩們聚集在他身旁,有的人替他擦汗有的人則用圓扇幫他揚涼。


    我身旁空無一人,有種疏離感。


    「幫我把鎧甲脫了,穿著這個比試根本沒辦法發揮。」


    女孩們整齊劃一地回答「遵命」後,像是組成圓陣般聚集在坐在椅子上的沃倫蘭德身旁。


    「席巴亞斯先生,請用。」


    轉身一看,凱耶朝我遞出了一個杯子。我道謝後接下喝了一口,這、這是……水果的榨汁!


    「這麽高級的東西,真的可以嗎?」


    「這是用在沃倫蘭德大人擁有的農園中采收的水果製成的,女孩子們也都很喜歡喔。不過產量非常少的確是個難處。」


    「托你的福我精神都來了,這樣就能再打下去。」


    「因為沃倫蘭德大人最近連戰連勝,變得太自傲了些……我有點擔心沃倫蘭德大人會不會開始萌生難以想像的野心。我想,隻要席巴亞斯先生挫挫沃倫蘭德大人的銳氣,沃倫蘭德大人應該就會回到現實世界。我為席巴亞斯先生加油。」


    她說完後緩步離開了我身旁,途中她轉過身說「剛才席巴亞斯先生很帥喔。」對我露出微笑。


    哦哦……感覺真不錯,我覺得我收到的好意比起被女孩子包圍的沃倫蘭德更加深重,看來非得獲勝的原因多了一項啊。


    「好啦,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女孩們遠離沃倫蘭德,他自椅子上站起身。從見麵以來就穿著的那身鎧甲已經褪下,現在的他身穿鎧甲用的內衣以及寬鬆的長褲。


    房間內再度被女孩子們尖銳的聲援所包圍。


    「呼!脫了鎧甲果然自在多了。」


    ……奇怪?為什麽內衣的領口處露出了一道深深的穀溝?


    「穿著那副鎧甲胸口難受得不得了啊。」


    對了!那是異常健壯的大胸肌……!不,這個解釋說不通吧。與沃倫蘭德的肌膚同樣自皙且纖細,看起來水嫩有彈性,身為男性的我不由得想要伸手搓揉的玩意,怎麽可能會是大胸肌呢……


    「怎麽啦,席巴亞斯。你整個人都傻住了喔。」


    我指向他的胸口,愣愣地輕聲說「那個」。他低頭俯視自己。


    「嗯?怎麽樣,很大吧?和夏克蒂不相上下喔。」


    「那個,是什麽?」


    沃倫蘭德吐出了疑問的「啥?」之後,一麵用雙手搓揉著那豐滿的胸部,同時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奶子啊。」然而我完全無法理解他所說的這句話。這一點我非得確定不可,雖然這近似於明知故問,純粹是浪費時間的確認作業,但因為我在理所當然之中發現了違背常理的現象,因此我無論如何還是要詢問。


    「沃倫蘭德,我想問一下喔……」


    「嗄?怎樣?」


    「你是男性對吧?」


    女孩們的加油聲靜止了,所有人都麵無血色。仔細一想,我剛才那句話聽起來有種將男性當成女性的含意。我明白有些人會因此而動怒,這個我還是得道歉才行。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又是哪個意思?」


    回答的語調相當低沉。


    「我當然知道你是男性,但是該怎麽說,臉長得那麽秀麗,肌膚也很白很漂亮……而且還有胸部……」


    嗯?對啊,有胸部耶?


    「我……我是……」


    「我知道你是男的啦,但是那個……」


    「我是女的!」


    啥?當疑問浮現腦海的同時,衝擊命中了我的側頭部。我的身體一麵側轉一麵向旁飛出,猛力撞上分隔大廳與通道的牆壁。我的左側身體,隨著啪嘎的衝擊聲衝進了通道。


    走在通道上的女孩發出尖叫聲跌坐在地。看見一個人的左側身體突然撞破牆壁衝到眼前,會嚇壞也是當然的。


    另一方麵,一陣格外響亮的尖叫聲從大廳內傳出。了解到那是女孩們為沃倫蘭德的勝利而欣喜的歡呼聲,我這才理解到自己已經輸了。


    「唉~真是的……席巴亞斯先生究竟在搞什麽啊!」


    憤憤不平的凱耶走在前頭帶路,我跟著她走在旗艦皇家橡樹最底層的昏暗通道上。頭上冒出的特大腫包剛才已經讓凱耶塗抹藥膏後包紮,盡管我擁有莫名強大的恢複能力,但是要消腫好像還得花上一段時間。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從外表看上去哪會知道沃倫蘭德是女的。」


    「沃倫蘭德傭兵團的領袖雷蒂希亞·沃倫蘭德,可是塔利亞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人耶。」


    「……我又不是塔利亞人。」


    「就算不是塔利亞人,見到那張臉也能馬上看出是女的。」


    「我原本也覺得好像不太對勁啊,就男性而言長相太清秀了,但大家說她是同性戀,又說什麽男人也可以,而且她自己也宣稱『我是雙性戀』啊。」


    「沃倫蘭德大人是同性戀,基本上嗜好偏向女性沒錯,但是男性也沒問題。」


    「但是她講話口氣那麽豪邁,而且感覺有點粗暴啊……」


    原本想再說下去,但總覺得越講越像是在找藉口,我決定閉上嘴。


    「席巴亞斯先生先前擋下了沃倫蘭德大人全部的攻擊,我才剛覺得好厲害,沒想到最後那麽單純的全力揮擊你居然毫無反應直接用頭接招,我真是不敢相信。」


    凱耶轉過身來白了我一眼。


    「那個,我之後會怎麽樣啊?」


    「待遇沒有任何變更,就像之前說好的,請你成為擔保品待在皇家橡樹。」


    「我非得待在這裏,也就是說我還是會遭到沃倫蘭德襲擊吧……性方麵的……畢竟打賭也輸掉了……」


    「這就很難說了。沃倫蘭德大人對席巴亞斯先生的誤會十分氣憤,或許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


    這樣正好!


    ……等等,沃偷蘭德他……不對,既然她是女性,換句話說我當初害怕的貞操危機其實不會發生嘛,那我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戰鬥的?


    嗯?怎麽感覺腦子轉不太過來。


    走到昏暗通道的尾端,是一個天花板高度比剛才通道還高的圓形空間,而出現在我們前方的是柵欄般的門。


    「這是牢房吧?」


    凱耶意味深長地說「要說是牢房也沒錯啦……」,同時用垂掛在腰問的鑰匙打開門。


    點燈之後我嚇了一跳,這裏的確是牢房。四周的牆麵上沒有觀測窗,牆邊隻擺著簡陋的床鋪,裏頭有個廁所,完全符合刻板印象的牢房。而令我驚訝的是,牢房內部幾乎所有空間都被破銅爛鐵所占據,比方說船的零件或是機器人的殘骸……大大小小的機械類物品堆積如山。


    「唉,又變多了呢~」


    凱耶雙手交抱胸前感歎地說,接著開始清除侵占床鋪的破銅爛鐵。


    「這些是什麽?」


    「沃倫蘭德大人的收集癖造成的。傭兵團就工作上的性質會在各個地區旅行,首領大人特別喜歡收購旅行目的地販賣的珍奇物品,不過實際上買回來的盡是些派不上用場的玩意,那些東西最後無處可去就堆放在這裏。」


    整理好床鋪之後,凱耶掌心朝上擺出邀請的姿勢,催促我走進房內。


    「我想你應該不會從外頭上鎖吧?」


    「當然。」凱耶那雙大眼睛直視著我,接著說出「要上鎖。」


    「為什麽!這樣待遇不就跟俘虜一樣嗎!?」


    「聽好羅,席巴亞斯先生是我們的生命線,這一點你確實明白嗎?」


    「生命線?我以為沃倫蘭德是對打倒納迦的我感興趣,所以才叫我來這裏的,不是嗎?難道叫我來還有其他理由嗎?」


    「席巴亞斯先生在北方旅團內受到相當程度的敬重,特別是在夏克蒂小姐眼中的印象簡直好到難以言喻。那位大小姐是伊斯馬利克·塔利亞的大金主——馬哈巴特拉家的女兒。雖然她本身似乎沒有自覺,但她手上那把超級昂貴的神造兵器,還有她指揮的摩托車部隊,和身為指揮官的地位,這些全都可以視作家族地位的衍生物。」


    「我之前就覺得她舉止滿優雅的,原來真的是貴族啊。」


    「不隻是貴族,是大貴族。大貴族家的女兒異常中意席巴亞斯先生……也許已經不小心墜人情網也說不定。她如此重視的席巴亞斯先生正在搭乘這艘旗艦皇家橡樹,就算恩基度大人反悔了,也沒辦法擊沉這艘戰艦。」


    「哦哦,原來如此。」


    ……嗯?這樣說來,我該不會是……


    「我該不會是人質吧?」


    「抵押品也是一種擔保。」


    唉……總覺得自己好像順理成章地被引入泥沼了啊……


    「不過,就算契約更改真的成立,恩基度也不一定會老實履行契約內容吧。契約成立之後,也許我一踏上帕特裏莫尼,炮彈就打過來了。」


    「要求公文就是為了避免這一點。公文上附有威瑪爾王直屬的飛戒者施咒,寫在公文上的內容會經由飛戒之力傳送到各個塔利亞人庇護所內的公文書館,並且立即公開示眾。因此以公文書寫而成的契約,在契約成立之後要抹消契約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這裏是海漠,就算恩基度擊沉皇家橡樹,還是可以動手腳輕易把責任推給庇護所聯盟吧。」


    「契約更改後,伊斯馬和克北方旅團會對本軍產生『視同正規軍予以保護』的義務。在這樣的條件下,如果隻有我們傭兵團全軍覆沒,公會肯定會要求威瑪爾王負責吧。最後的事態將會影響到王的威信。」


    也就是說,沃倫蘭德傭兵團在取得公文契約之前,先用我當人質確保安全,在契約成立之後,就由契約內容保證自身安全嗎?


    凱耶走出牢房後,關上了鐵柵欐的門。我聽見喀嚓的上鎖聲。


    「那個,我已經知道我是人質了,不用上鎖也無所謂吧?」


    「不行,要是讓席巴亞斯先生逃走,我們就完了。」


    「太過分了吧……我怎麽可能逃走呢。」


    其實我滿腦子隻想要逃走,要是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梅莉露真的會殺過來接我。我得快點逃走,和阻截者號會合才行。


    「就算席巴亞斯先生沒這打算,也許北方旅團會派人前來搶人,上鎖也是為了防範這一點。食物和水我之後會再送來,這段時間請你先用那些破爛打發時間吧。」


    說完,凱耶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通道的另一頭。


    在床鋪上躺平後,我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時我突然發現到——


    「這間牢房灰塵真多。」


    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小事。


    改變思考方向吧。我打定主意後下床開始檢查牢房的周遭,也許某處會有密道也說不定。我花了十分鍾細心檢查,但並未發現類似的玩意,別說是密道,連通風口都找不到。因為大量廢棄品堆放在這裏使得空氣無法循環,所以灰塵才會堆積成這樣吧……這件事同樣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隨手拾起無意間看見的書本,光是書封上的文字我就讀不懂了,肯定是許久以前消失的文明遺物吧。我為了消磨時間隨手翻頁,發現裏頭夾著一枚標簽,標簽上用我讀得懂的文字寫著「隱蔽的海中樂園,阿蒂米亞庇護所」。大概是這本書的標題吧,我掃興地把書扔向三芳。


    這類故事我早就聽膩了,內容大多都像這樣——


    「這個海中世界的某處有一個庇護所,與外界斷絕交流獨自維持運作。那個庇護所內草木如菌、流水澄清、空氣甜美而濃鬱。此外,自動人偶的仆從負責勞動,因此居民可將絕大部分的時間花在朗讀詩歌與音樂監賞。


    那可說是海中的天堂庇護所,現實中的理想國度……因此庇護所的人們從不離開該處,同時也害怕來自外界的訪客威脅自己的和平生活,因此巧妙地隱藏庇護所的入口,拒絕任何事物從大海入侵。」


    聽見這故事的人起初應該都會在心中描繪自己理想的庇護所,幻想著「要是真有那麽一個庇護所,還真想親自去看看」,但沒過多久就會發現「奇怪,這情報是從哪來的?」


    沒有人從裏頭出來,外頭的人也進不去,身在外界的我們無法得知那個庇護所的存在。換句話說,樂園庇護所其實根本不存在,隻是某個地方的某個人的妄想透過口耳相傳四處散播罷了。


    此外,我想伊瓦努斯教宣揚的天堂庇護所,還有亞米教口中的樂土,源頭大概也如出一轍吧。那地方隻有死後才能前往,還活著的人根本無法確定真偽。


    這時我突然想起掛在旗艦帕特裏莫尼餐廳的那幅畫……那是什麽?蒼藍色澤的無底天花板,以及在那片藍色下伸出手的少女。那幅畫中充滿了這個世界找不到的開放感與安寧,夏克蒂說他們是為了前往那個場所而戰鬥,也就是為了拯救人類而戰。


    他們是不是發現了前往實際存在的天堂庇護所的手段呢?


    我曾聽說現在遍及全世界的人類,最初的起源位在南方。也許在世界最南端的古諾西斯庇護所,拯救人類的方法說不定就沉眠在該處。


    古諾西斯庇護所就是過去古伊修達爾王國的王都,亞米教中一度建立了最大版圖的伊萬大帝也同樣發現了那個方法,因此發動了數次的大遠征。但是最後就如恩基度所說的全數失敗,而這次輪到伊斯馬利克想要再度挑戰嗎?


    我再度躺在床鋪上發呆。


    轉過身子自言自語「啊~好冷。」一躺下來寒意便接連不斷地湧上,我挪動視線尋找有沒有毛毯,但回想起剛才搜尋房間時沒見到類似用途的物品,於是我隻好蜷起身子努力忍耐。


    啊,對了,那堆破銅爛鐵中也許藏著什麽。我起身仔細觀察堆在床鋪邊的垃圾山,但每個物品都是金屬打造的冷硬玩意,好像沒有東西能幫我取暖。


    咦……那個是什麽?在機械零件中我發現一條白色細繩般的物體,我想也沒想地試著捏住,發現觸感相當柔軟。嚐試拉扯後發現還滿有彈性的,但是細繩的另一端仍然埋在垃圾堆中。


    我更使勁地拉扯,細繩被拉長到極限,當我懷疑再拉下去也許會斷掉的瞬間,隨著「唰波!」的響亮聲音,繩子的另一端從垃圾堆中彈了出來。


    「這個……是老鼠嘛。」


    我將抓著細繩的手抬到眼前,細繩的另一端連接著一隻白色老鼠,它任憑尾巴被我捏著,四肢無力地下垂,一動也不動。我稍微旋轉尾巴,老鼠的身體也跟著旋轉,我在腹部發現了一張標簽。


    (大特價99%0ff商品名稱伊萬大帝)


    我不由得噗哧笑出聲音。居然將散播病原菌的老鼠取名為伊萬大帝,塔利亞人還真有幽默感。話說回來,降價99%也降過頭了吧。


    「伊萬小弟,你真沒人氣耶~」


    我用雙手包住老鼠的身體摸了幾下,發現雖然尺寸算不上大,但拿在手中感覺沉甸甸的。不曉得內部是不是也是機器,我試著按壓老鼠的腹部,感覺相當柔軟。這個柔軟的彈性……感覺好像玩起來會上癮……好一段時間我專心地按壓搓揉老鼠的肚皮,甚至忘了時間流逝。漸漸地,老鼠的身體變得暖和,也就是說這隻老鼠……其實是老鼠型暖手包!看來找到了好東西呢。雖然尺寸有點小很可惜,但在這寒冷的房間中簡直是雪中送炭。我把老鼠抱在胸口,躺在床鋪上蜷曲身軀。


    老鼠將暖意傳給我,那暖意引誘我走向夢鄉,身體的力


    量也在同一時間開始流逝,近似於疲勞的感覺包圍了我。我詢問自己理由但卻找不出答案,隻感覺到隨著老鼠的溫度上升,我的體力也隨之漸漸降低。


    就這樣,沒過多久我的意識便落入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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