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怒火中燒


    裴家小院裏,宣月寧最後還是跟著兩個孩子一起玩起了雪,三人合力在槐樹下堆了一個有著三頭六臂的圓圓雪人,上麵插著六枝槐樹枝叉。


    大家渾身都沾滿了雪,宣月寧趁著換好衣裳的宣夫人給兩個孩子洗澡,自己悄悄溜到裴寓衡身邊,手裏的雪球還沒砸到他身上,就被他發現,輕易地攥住了那不消停被凍得通紅的小手。


    他無奈的將她手心裏的雪團拿過扔在了門外,瞧著麵前這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娘子,在為自己沒有捉弄到他而頗為沮喪。


    隻好主動放軟了語氣,“你一個小娘子,不要貪涼多玩,今日是你生辰,也玩夠了,就算了,嗯?”


    這一生嗯讓宣月寧忍不住摸摸耳朵,涼絲絲的手激得她耳朵上的絨毛都炸開了。


    眼裏帶著暢快的笑意道:“好,我知道了,阿兄送了我步搖,我明日也有東西送你。”


    倒是嘴甜起來了,平日裏想聽她叫一生阿兄可謂難於上青天,在她準備回屋換衣裳時,順嘴道:“我不要粉色的唇脂,現在用的就頗好。”


    宣月寧那雙杏眼瞪大,都快張成了兩個小燈籠,他怎麽知道她要送他唇脂,仔細想來,她好像真的隻送過他唇脂。


    暗暗懊惱著回了房,巧被宣夫人抓了個正著,按在浴桶裏就是一頓磋磨。


    她不好意思地躲,讓宣夫人出去,她自己能洗,也不是真的小娘子了,哪裏還用的著阿娘幫她。


    宣夫人用手指點點她的額頭,“阿娘從小把你養到大,你到是害羞起來了。”


    宣月寧被戳的不敢反駁,任由她溫柔地幫自己打濕長發,自己抱著胸,感受著手下微起的弧度,將其埋進了水裏。


    與此同時,喧鬧的鄭府終究還是安靜了下來,前來參加文會的學子無不滿意而歸。


    鄭亦雪送走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坐在圓桌前,撥弄著那些學子趁機送她的荷包、玉佩,找尋了半天,也沒看見那日在文涯閣自己相中的紅寶石簪子。


    便問向身邊婢女:“今日可有姓裴的郎君給我送過東西。”


    那婢女道:“回十一娘,並無,聽你的吩咐,都將他們送的東西記錄下姓名放在桌上了。”


    她聞言瞬間變了臉色,嚇得那婢女低垂著頭不敢看她。


    一把將手裏拿著的荷包扔回到桌上,她冷笑一聲,“不過是借住在他家的孤女,還真拿她當回事了,難不成還想娶她?竟然拒絕了我,連東西都不送。”


    她是對裴寓衡有那麽點說不清的心思,年少成名的裴郎,一身好皮囊,恰對了她的胃口,但也知道自己是鄭家嫡女,以前的裴寓衡尚且娶不到她,更何倫現在的裴寓衡。


    可她自己想靜靜觀賞,默默喜愛是一回事,對方不拿她當回事,甚至對她視而不見,反而對家中那個表妹頗為照顧,就是另外一回事,足以讓她惱怒不堪。


    她竟是連一個孤女都比不上了。


    沒有她惦記的東西,桌上的物品就礙眼起來,“你去將這些都暗地裏給他們送回去,他們倒是想靠娶了我飛黃騰達,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婢女不敢反駁,手腳麻利地將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妥當時,鄭梓睿過來了。


    鄭亦雪立即揚起一個笑臉,好像剛剛發脾氣的不是她一般,向著其施了一禮道:“阿兄怎麽過來了?”


    鄭梓睿從袖中掏出一個文集遞給她,“本次文會上的詩詞歌賦我都再次挑選了一遍,包括你與其他小娘子做的詩,一並重新篩選納入了進去,待明日我去找家書肆抄寫幾本,定要讓州學的學子人手一本,還要將其寄回洛陽,讓父親母親一同高興高興。”


    他話裏話外都是要炫耀她的意思,她靦腆地一跺腳,似是害羞了,“阿兄,這多不好,十一娘做的詩又沒有那麽好,還不得讓人看笑話。”


    “怎麽會,我阿妹做的詩連不少學子都比不上。”


    鄭亦雪被他逗笑了,拿過那本文集,高高興興的向他道了謝,複又問道:“阿兄,你說我們昨日那般強求裴郎來參加文會,是不是應該再次向他道歉才是?”


    鄭梓睿沒看出她隻是想找個借口見裴寓衡一麵,隻是寬慰她:“放心就是,裴郎不是那般心胸狹窄之人,他不會將其放在心上的,等後日我入了州學,再好好同他道歉就是,今日是你生辰,莫要想太多。”


    她暗歎一聲收起了文集,轉而想到,無法去見裴郎,總能去文涯閣會一會宣月寧,需知她已經得到了父親告知的消息,那位已經從洛陽出來,即將於近日抵達越州。


    父親的本意是讓他們兄妹二人小心提防,但她可不想那樣做,在心裏見不得光的地方,她是羨慕那位的,憑著女子之身,做到了不知多少郎君夢寐以求的位置。


    那位可是最喜愛鮮嫩的小娘子的,她衣裳不少,但也不嫌棄多,回了洛陽,可就沒有在外麵的舒心日子了。


    次日一早,她就收拾妥當,待著一眾婢女去了文涯閣。


    從一樓逛到二樓,並不見宣月寧,她挑了兩身色彩鮮豔的衣裳,就覺無趣。


    白秋之當了這麽多年的掌櫃,在她進門的第一刻起,就讓身邊夥計收了昨日給她和裴寓衡看的首飾。


    是以,她找了許久,昨日所見的東西一樣都沒瞧見。


    不禁在心裏樂了起來,想著,莫不是裴郎已經偷偷將其買了下來,打算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送給她,她到時該怎麽拒絕才好呢。


    剛想到暢快之處,就見宣月寧手裏拿著圖紙從三樓走了下來。


    雪過天晴後,陽光從窗棱間照射進來,細小的塵埃在其中沉浮,一身嫩粉色襖裙的宣月寧從陰暗中踏入陽間,如同一朵顫巍巍綻放的鮮嫩花瓣。


    而在她的飛天髻上,很是眼熟的珍珠步搖隨著她的走動來回晃蕩,時不時還會勾到她的發絲,調皮地黏在上麵。


    她頭也不抬地拿著圖樣問向白秋之,“掌櫃的,郎君去了何處,他前些日子讓我畫的圖樣我都畫了出來。”


    而巧在此時,另一位夫人招呼藏首飾的夥計,“你這郎君,我說我剛瞧上的紅寶石簪子哪去了,原是讓你收了起來,幸虧我看見了,不然你們家不就少了一單生意。”


    順著聲音望去,鄭亦雪立刻看見了自己一直在找的東西,豈不就是昨日暗示裴寓衡買給自己的簪子,再去看宣月寧頭上的步搖,不正是和簪子在一起的那個!


    所以裴寓衡沒有給她買那支簪子,而是送了宣月寧一支步搖?


    再看那已經付錢的夫人,三十出頭的年紀,臉上都有了細紋,一個如此醜陋蒼老的女人,竟然要買她看上的簪子。


    她氣得狠狠瞪了一眼裝傻充愣的白秋之,又盯著茫然看向她們這的宣月寧看了半晌,拂袖而去,“我們走!”


    毫不知情的宣月寧此時是真的在疑惑,在她出來後就轉身而走的鄭亦雪,此時的背影看上去都變得高大起來,若是日後她見了自己能不假裝親熱,就是這副模樣,她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看破不說破的白秋之老神在在,他可是承諾要幫裴郎保守秘密的,順手拿起櫃台上的黃連水,喝了一口降降火氣,道:“七娘莫急,郎君不久前才出去,馬上就歸了。”


    “非也非也,郎君我現在就歸了!”庫狄蔚文一次邁著兩個台階,咚咚地從樓梯上跑了上來。


    他今日一身胡服裝扮,臉側的小辮被他高高豎起,露出了清秀的臉龐,那雙碧綠的眸子滿含溫情的看著宣月寧,“七娘,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被他的情緒感染,看見鄭亦雪那點子不快,馬上就被拋在了腦後,宣月寧從樓梯上走下,將手裏的圖樣交給他,問道:“不知是何好事?”


    庫狄蔚文接過圖樣,粗粗一打量,拍著大腿就叫了一聲好,差點將正在裝簪子的夥計嚇得手抖。


    他帶著宣月寧去了三樓畫室,將圖樣鋪在桌子上,眼裏有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七娘,你可知我為何讓你設計一套圖紙,我去洛陽的時候是帶著你設計出的衣裳而去的,你猜怎麽著,你的衣裳入了貴人的眼!”


    宣月寧有些警惕道:“什麽貴人?”


    “是我們平日裏都見不到的大人物,她喜歡你的衣裳特意派小廝聯係了我,讓你給她也設計一套衣裙,若是被她看上了,你日後就不愁了。”


    他抖抖手裏的這些圖樣,壓低聲音道:“七娘,你再將這些圖樣好好畫上一遍,屆時我將其送給那位貴人瞧瞧去。”


    宣月寧心中一突,聽出了他話裏的漏洞,“那位貴人從洛陽來越州了?”


    “正是,她的小廝先一步來了越州,剛還找了我管我要圖樣。”


    對上他那雙能溺死人的翡翠眼,她先誠懇的道了謝,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為了將她的圖樣給貴人挑上,他費了不少心。


    庫狄蔚文見她還是如此客套,眸子不禁暗了暗。


    可這一切正在垂眸看向桌上圖樣的宣月寧卻沒能看見。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著想,想讓她能多賺點錢,可暗潮湧動的洛陽,沒有準備她不想貿貿然接觸了去。


    那裏可還有著裴寓衡的敵人,裴家依舊如日中天的豎立著。


    而在洛陽的大人物、貴人,千裏迢迢來到越州,還不是大張旗鼓,而是派小廝先行探路,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了庫狄蔚文要圖樣,不知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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